“加我們？你？”

黑皮的男人笑了起來, 他將近190的個子往前一站，襯得年格外纖細瘦小。

但是，凱蘭沒有后退, 微微抬頭, 與他對視。

“我聽說你們勸說角斗士們加你們，但是卻沒有多人愿意。”

“你說的不錯。”

黝黑的起義軍說：“但是，他們就算不愿加我們, 也不會愿意跟著你……帶給他們痛苦的帕米拉暴君的后代。”

他本以為這名份顯貴的帕米拉王子會惱怒出口駁斥，但凱蘭卻十分平靜：“你說得對。”

這下，起義軍反倒一愣。

凱蘭道：“據我觀察，被你們視為兄弟的人，父母雙方或者其中一方是帕米拉所征服或仍然敵對的部落……”

抬起眼, 眼眸中藍漸消, 轉為紅。

“你們本就不被帕米拉的主流貴族們所容納, 在安西更是苛特林的歧視和限制……”

起義軍說：“那又如何？”

“我的生父同樣是被主人強迫的戰敗部落之人, 我只是不名譽的私生子, 沒有王位繼承權, 同樣是被排斥的人。我不是以尤利西斯的姓氏來加你們，而是以我本人，凱蘭, 有著和你們中大多數人一樣，混的出。”

起義軍夢左右看了看，一人說：“你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嗎, 尊貴的小王子？”

“我當然明白你們在做什麼。”凱蘭不急不惱道：“你們要將所有被迫的族人從各個角斗士學校解救出來……”

“用不著這麼冠冕堂皇, 帕米拉的小王子。”

一個人忿忿從后排的人中了出來，高聲道：“我們就是在謀逆。”

角鷹上前一步，手按在劍鞘上, 但他的手背被一只微涼的手心地包裹住了。

他側過臉，不夠贊同地看著黑發的王弟。

但他還是退下了，劍拔弩張的勢消散。

那人似乎也被同伴拉了過去，低聲說了幾句，安靜下來。

在他們認為凱蘭已經被嚇到的時候，凱蘭的聲音響起：“謀逆？”

“你們謀的不過是苛特林的逆，苛特林不代表帕米拉……我有個疑，你們解救出學校和軍營中的族人后，下一步到哪去呢？”

“這……上面總有辦法。”

這人一開口，一群人齊齊瞪著他，他捂住了，眼睛中閃過后悔。

果然，他們只是起義軍的一個分支。

凱蘭心里嘆道，前世能夠迫王兄到絕境的軍隊，怎麼可能只是這點人數。

也不知道，銀面在那個時候是否參與……

凱蘭暗想，或許此行能遇得到。

凱蘭看著他們接不上話，遂與他們分析勢：“苛特林的軍隊足足有十幾萬，他將安西的所有土地分給了他的親信們。你們即使救出了族人，依然沒有土地可以耕種，也無法到苛特林控制的城市中尋工作，也沒有足夠的糧食來維持這麼多人的生存……你們難道打算都當雇傭兵嗎？”

凱蘭看著他們，道：“我想你們知道，這并不可能，先不說有沒有這麼多戰爭生意可讓你們打，我想任何一個統治者都不會放任一支隨時能被對手雇傭的萬人以上的軍隊在領地中四閑逛……你們難道要背井離鄉，去尋找海外的荒地？”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凱蘭直接點出了他們之前不愿深想的未來。

之前刺殺苛特林失敗被凱蘭巧言救下的17歲的年收起了所有的質疑，面認真和思索。

他經歷了勸說角斗士們的失敗，很想知道為什麼他們不愿加他們。

如今，這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年，卻在他面前侃侃而談，解答了他心中的疑。

他此刻有點明白為什麼那位老角斗士說“離開這的，才是想死的人。”

他看向這名份尊貴但行為奇怪的同齡人，想知道他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馬迪龍說：“王弟殿下，你想說，國王可以幫助我們？如果你有說這些的氣力，還是省省。”

“沒有人會幫助你們。”

凱蘭的目在他們臉上依次劃過：“因為安西的未來由你們來開創，安西的未來由你們來守護。”

“你說清楚？”

一個頭發微白的黑男人此時終于從后排走了上來，他是這次率先逃出的角斗士之一，盡管看上去不如年輕小伙子們那般強健有力，但是周圍的人都十分尊敬他，為他讓開了道路。

凱蘭令角鷹拿來地圖，指給他們看。

“穿過安西行省的河流西側其實都可以為上好的良田，只是因為被苛特林私有化，他將這些作為一種獎賞來讓人為他賣命，因此幾乎沒有分配，大多撂荒，而東側多是山地和荒原，以前曾經有森林，但是被苛特林伐了，不過，只要堅持種林，這片土地依然會一點點沃起來……未來的安西行省土地都是公地，租賃給每一個安西行省的居民耕種，不收取租金。”

凱蘭說。

“安西行省的居民？”

男人帶著點譏誚。

“安西行省的居民。”凱蘭重復道：“在行省，無論前面出于何種原因，被拐賣為奴-隸，只要踏上安西行省的土地，都將獲得自由。”

一群人倒吸了口冷氣，就連角鷹和兩個青鷲也看向了凱蘭，目驚駭。

凱蘭不顧眾人的驚詫和質疑，聲音提高了些。

有力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著。

“起義如果僅僅沖垮角斗士學校，所釋放的奴-隸不過是難者的冰山一角……大量的民眾，尤其是婦和兒，為了私人財富，難道你們要厚此薄彼，僅僅解放其中一部分嗎？如果是那樣，你們注定得不到更多人的支持。”

“但是……”

阿迪龍道：“那可是私人的財產。”

但是，他沒有想到，年以極其冷淡的眼神看著他。

“你做角斗士時，難道認為自己是喀山德的財產了嗎？角斗士學校里的，和家里的，都是用錢買來的，難道還有區別？”

馬迪龍一噎，他極其驚訝地看著年。

他有種預，站在他面前的年……才是真正的謀逆者。

“貴族和國王，還有隔壁行省的軍隊不會對一個行省突然給予所有到來的人自由民份無于衷。”

黑年老角斗士嘲笑道。

凱蘭平靜道：“為何不能？未來的安西行省將由居民選舉出總督和地方行政長……當你們是有目標、有共同利益的組織，而非一盤散沙的民，一切都可以談條件。他們即使聚攏了軍隊，也并非是為了討伐所謂的謀逆，而只是找借口，將你們打垮后分得土地……這一點，即使在苛特林的統治出現不穩時，他們也是一樣的。”

“有我加，至能確保你們失敗后的下場不會比我更慘……”

凱蘭目緩緩看過每一個人，尤其是那些陸陸續續到來，傾聽聲音的角斗士……以及婦們。

“你……為了什麼呢？”

馬迪龍問：“你完全可以做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子。”

“一個人從不可作為另一個人的私人財產。我只是看不慣這個明明該是常識的真理被所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

凱蘭角上揚，聲音鏗鏘有力：

“而且我也認為，是時候將舊秩序毀滅干凈，建立新秩序了……與其修修補補，不如來一次徹底的革.命。”

起義軍們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火。

“你這是……在造你國家的反，王弟殿下。”

馬迪龍喃喃道。

凱蘭微笑。

“哦，是的。”

“這是我早就想干的事了！”

從前幾世起……

為什麼必須是被推翻的那個暴君呢？

銀面，這一世，你的劇本我拿了！

……

凱蘭和起義軍確定了接下來的線路后，來奇諾。

鄭重地將一封信放在他手中。

“如果能聯系到陛下了，請將這信轉給他。”

奇諾趕忙將這封姚鑫小心收到了口的暗袋中，他收好信后，還是忍不住道：

“殿下，你真要跟那些起義軍走嗎？你不怕他們殺了你……或者挾持你嗎？”

凱蘭平靜地看著他。

“奇諾，我缺一支完全屬于自己的軍隊和供養軍隊的行省。”

“但是，我們青鷲都會聽你的！”

奇諾失控道，凱蘭眼神一厲，他訥訥道：“我……這些話只是對您一個人說，我不跟其他人說的。但是，殿下，我們其實都有這種想法。”

他有點惶恐道：“殿下，你該不會不想讓我們為你未來的親衛吧？”

凱蘭失笑，算是到了奇諾和青鷲們對的熱。

真是怪哉，前幾世怎麼沒發現他們這麼可。

凱蘭微笑道：“你們的好意和忠誠，我一直明白。但是，王儲的戰爭，你們青鷲絕對不能手，否則我即使勝利，也會留下患。”

“借來的東西總是借來的，沒有自己的東西好用。”

凱蘭想起了前世制于克勞德的軍隊，制于吉奧的謀略，甚至制于代替掌控領土的各個行省……

“你永遠要記得這點，奇諾，你現在手頭的人，不過是向王兄和苛特林所借，如果你不能將他們變為自己人，還是盡早放棄為妙。”

奇諾沒有多想什麼，被凱蘭又提點了下后，立即虛心教。

翌日，凱蘭依舊化名凱蘭特，以黑發藍眼的形象，和起義軍們踏上了南下的路。

他們中途遇到了一次作的蒙面流匪，互相打了一架，凱蘭等人因為著急趕路，沒有追擊，而對方似乎也不想和他們多做糾纏，彼此稍稍手了下，意識到對方需要耗費時間來戰勝時，便默契住手，背馳而去。

只是，誰都沒有猜出對方的真實份。

“呼……”

奧多良撕開不風的蒙面汗巾，徐徐掃過要塞門口警惕看著他們的士兵們。

他挑了挑眉頭：“怎麼回事？換人了？”

“將軍！”

奇諾跑了出來，迎接長。

奧多良愣了下，看著他的寬袍：“你你你，怎麼帶著斥候篡位了？喀山德呢？”

“說來話長……”

在聽完奇諾的話后，奧多良頓時臉上方了。

“什麼！你怎麼不攔著點他？他去哪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

奇諾說。

奧多良簡直想破口大罵，他好不容易甩掉苛特林的眼線，弄清楚了凱蘭的行蹤，護送凱蘭到安全地點。現在一瞧，那小子自作主張、任胡來的作風，和陛下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一把奪過信件，留下了人傳遞消息，帶人匆忙去向國王回報。

……

拿到信件的奧古斯特此時正坐在樹墩子上，穿著熊皮做的大，面前的火上烤著。

他在一個山中，但是周圍一點也不荒涼黑暗。

奧古斯特沒有外面所想的那般困多人、愁眉苦臉，正相反，他還胖了一點，因為每天活量不大。

他邊圍坐著同樣打扮的青鷲們，只不過他們中的許多穿得有點像獵戶和雇傭兵。遠，一群小孩們嘻嘻哈哈和幾個青鷲小伙子吵鬧，要他們教他們用劍。

一些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邊上，笑呵呵地拉著幾個小伙子講老掉牙的故事。

周圍的巖壁上刻著許多頗有民族風的壁畫，用一種見的部落文字記錄著，似乎沉淀著很久的時。

“陛下，克勞德將軍已經取得了東西，現在分散從阿泰山行省過來，預計三個星期后全部抵-達……數量在一萬人。”

青鷲說。

“他們在山林里藏好了。”

奧古斯特翻著。

“克勞德將軍說請你放心，這次都是當年冬天，和你一起與查金人周旋的那些人做百夫長。”

奧古斯特哼了聲，點了點頭：“他倒是想的細。”

“這里還有一封殿下的信……”

奧古斯特猛然一改慵懶的態度，一把奪過信件，欣喜拆開。

他的小王弟了？真是太好了，哎呀，得把胡子刮一下，不然他來的時候，認不出我怎麼辦……

然而，他的笑容跟著目讀了幾行后，一起僵住了。

“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在起義軍的陣營里了……”

“我向你立下軍令狀，我會將被我弄散的安西完好送回。”

“如果我們途中偶遇，請不要留手。起義軍不會與王室扯上關系，我也不會告訴你我指揮的是哪個軍隊……王兄，我相信你不會被我誤殺，正如你也一定相信我的本事。”

“讓我們相會于苛特林的首級落下之，你的凱蘭~”

“放你爺爺個狗屁！”

周圍的青鷲和部落長老們驚訝地看著這些天來一直事不驚的奧古斯特口出惡言。

金發的國王按著口，覺自己要被氣死了。

他、的、王、弟！

是哪來的自信，覺得他會支持他一切行啊！

媽的，放著好好的王子不當，他最寶貝的弟弟，跑去……造.反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作者有話要說：凱蘭高估了奧古斯特的承能力。

奧古斯特低估了凱蘭的想象力。

大家被抑狠了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