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考試,從考場出來時，地上的積雪比早上又高了幾分。

楊麗在考場外守了一天,看到袁奕他們陸續出來，激地恨不得竄起兩丈高。

雙手在棉襖里捂得直發汗，見到袁奕時，楊麗趕將的手進自個兒的口袋里，一邊去手背的冰涼，一邊神兮兮道：“你夠可以的啊,這才剛考試第一天，就出名了？”

從考場里出來的考生都在討論今天的兩位奇人：

考文科的學生念叨著是寫字就把人瘋的袁建國，考理科的學生嘆不到一小時就寫完卷子的大神袁奕。

賈玉秀往手心哈了兩口氣，一起等待著還沒從考場出來的程功他們：“可不嘛,我在隔壁也聽說了。袁奕,你這答題速度也太快了,可不像你平時跟我們一塊做題的速度啊。”

聽到袁奕兩個字,同樣守在考場的其他考生紛紛看向了的方向。

原來這位理科的“一小時大神”長得這麼好看啊……

袁奕抿了下，淺淺地笑著：“題都是書本上的知識的拓展，而且沒什麼難度,寫得自然就快了。”

袁奕在復習時，除了課本上給出的例題外,都會再加一些其他的知識點,把整難度提高三四再開始解答。

沒想到高考的容這麼簡單，都是對基礎知識的拔高，本沒什麼晦難懂的深奧題型，所以答題的速度自然也就加快了不。

眾人：？？？

簡……單？

果然，大神的世界是他們這些常人沒辦法理解的。

“爹！”

遠遠就看到老爹和程功他們一起走了出來，袁奕朝他們招了招手。

沒想到,這一聲“爹”竟然吸引了更多的目。

袁建國？袁奕？

好嘛，兩個大神竟然是父倆？！

當真是應了那句俗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老爹的事兒，袁奕聽周圍的考生們說了個大概，好像是他寫字太快差點把人瘋。

但是什麼個況，還得問了他才知道。

“你們考場有人瘋了？”袁奕怕刺激到剛出來的那些文科考生，于是刻意低了聲音，試探地問道。

楊麗暗暗拍了下的手背，“你這話說得就不對，哪能這麼問啊？”左右看看，楊麗湊近了些，小聲道：“說吧，瘋了幾個？”

袁奕：……

平常一貫嘚瑟的老爹今天竟然低調了起來，不僅沒說話，反而在眾人投來的目之中把半截臉都埋在了領子里。

不為別的，就怕自己太囂張，被打。

畢竟明天還有兩場考試呢，要是今天就被打殘了可怎麼辦？

還好，跟他同一個考場的程功目睹了全部的過程。

程功默默地出了三手指，思索了片刻，又變了四手指，“先走吧，這兒人太多了，咱們回去再說吧。”

不止是袁建國，程功也擔心他被那些考生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沒辦法，誰讓他太裝13了呢？不打他一頓都不足以平民憤啊？！

回宿舍樓的路上，程功慢條斯理地講著今天在考場上發生的一切，同時也忍不住埋怨了他兩句：“叔，真不是我說你，我跟那人同一排，看得真真的，人家手抖是真張，不是跟你拼手速的。”

“我證明，”男知青幫腔道，“叔，你真是把人嚇到了。”

文科考試和理科考試有所不同。

理科考試主要考察學生對公式和知識點的運用，文科考試則是考察學生對知識點的理解和串連。

而且文科考試需要寫得容很多，后面的大題每一道基本都是二三百字的容。

這就對考生的手速有所要求：不僅要寫得對，還要在規定的時間寫得完。

袁建國那一雙手是用來干活的，力氣自然要比下鄉的知青大上許多，尤其是手指頭的力氣，寫字時，筆尖每每和紙張接都會發出“嗒嗒嗒”的聲音。

袁建國皺著眉，又把這事推到了自己的強迫癥上，“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寫得比我快，我心里不得勁。”

堂堂龍傲天，豈能區居人后？

事事爭第一的他，在寫字速度上也是同樣較真。

他答題的速度原本就已經很快了，沒想到聽到前面的人手速比自己還要快，氣得他一咬牙，恨不得給手指裝上高速馬達，分分鐘就超過了前面那人的手速。

殊不知，前面的人是因為考試張，發出的聲響是手抖造的。

他這一加速不要，倒是把整個考場上考生們的心給揪住了。

這題這麼簡單嗎？他怎麼寫得這麼快啊？！

袁建國的筆尖發出“嗒嗒嗒”的聲響，無形中，催促著考生們加快了答題的速度。

文科綜合要把思路捋清楚才能寫得出來，結果被他的手速一，不考生的思路都被打了，有的更是被嚇得一片空白。

越急越想寫，越想寫越寫不出來，越寫不出來他的手速還越快……

結果就是，坐在袁建國前面的考生張得差點犯了心臟病，后面的考生嚇得哮也發作了。

坐在他左右的考生運氣最差，眼睛里全是他飛快移的筆尖，考完后竟然還出現了幻覺……

“爹，你這有點過分了啊。”袁奕扭過頭狠狠地了他一眼，“用績超過他們就行了，怎麼還用神攻擊呢？”

這畢竟是為國家選拔人才，要是因為老爹的神攻擊，使得國家痛失棟梁，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袁建國把脖子得更深了，慚愧地向道歉說：“哎呀，我知道錯了，明天不這樣了。”說完，他連忙又轉移話題，“天太冷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被他這麼一說，大家紛紛加快了腳步。

前天的大雪只停了一下午，它似乎是覺得街道還不夠冷，所以跑到天際又帶了幾分寒冷回來。

這是七年來下得最大的一場雪，他們上的棉襖有些抵擋不住零下七八度的嚴寒。

“今天晚上咱們一起睡吧，把被子都蓋在一起。”

“是啊，這麼冷的天，很容易著涼的。”

“最后一晚上了，堅持堅持，考完咱們就能回去了！”

一路上大家都一排相互取暖，好不容易堅持著回到了宿舍樓，但大家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時，頓時驚住了。

行李呢？被子呢？燒水用的小爐子呢？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楊麗，這次來就是當后備軍的，這些東西都是由來負責看管。

楊麗也被嚇傻了，開口時，下一筋，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我，我走之前都收拾好了呀，你們考試我也一直在外面等著，我，我……”

想著不過是幾床被子和裳而已，就算有小，也不能這些東西，所以楊麗也就沒放在心上，只把值錢的東西揣在了上。

天曉得，竟然真的會有人惦記他們的被子，而且連小火爐也不放過！

今天這麼冷，沒有被子他們豈不是要被凍死？！

再一看雷鳴他們住的宿舍，和早上離開前時一樣，大門閉，沒有被撬過的痕跡。

知青們又去樓下，看了看住在別的樓層的考生們。

從考場回來后，他們都在忙著復習，準備著明天的考試，不像是丟了東西的樣子。

好家伙，看來這些小就只了他們的被褥啊！

楊麗氣沖沖地跑下樓，非要跟看門的大爺分辨個清楚。

雖然自己有錯，可他好歹也是個看門的，總不能看到有人把被子和火爐了去也不阻止吧？

擔心楊麗氣急了跟大爺起手來，大家也跟著楊麗一道下了樓。

此時，宿舍樓看門的大爺正在傳達室里燒火取暖，爐子的溫度很高，熱得他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鐺鐺鐺！”

楊麗重重地敲著傳達室的玻璃，那手勁兒，差點把玻璃給敲碎了。

大爺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清是楊麗時，趕醒了醒神，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一大串鑰匙。

“你們可算回來了，這麼冷的天，還怕你們沒有鑰匙，進不去門呢。”

大爺一邊說一邊從那一大串鑰匙中取下幾枚，仔細看了看上面的數字，確定沒有錯后到了他們手里。

楊麗原本還有一肚子的氣要發泄，拿到鑰匙的一瞬間，那些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鑰，鑰匙？

“這哪里的鑰匙？”袁奕問道。

大爺愣了一下，抬手撓了撓花白的頭發，說：“就是住在六樓宿舍的鑰匙啊。那群小伙子說自己不考試了，要把房間騰給你們住，一大早剛出院就跑回來收拾，把你們的東西放進屋后就走了。”

眾人：？？？

拿著鑰匙，他們趕跑上了樓。

打開那幾間宿舍的房門，昨天還一片狼藉的房間已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啤酒瓶、瓜子皮不知道去了哪里，桌子上的撲克牌也不知去向。

火爐里的煤球即將燃盡，溫熱的房間彌漫著淡淡的橙香，扭頭一看，是那一坨烤干的橙子皮散發出來的。

房間太整潔了，仿佛雷鳴他們不曾在這里住過一樣。

他們的被子分別在床上鋪開，各自的行李也放在了床邊的凳子上。

雷鳴他們，真的離開了……

看著房間里的一切，袁奕心里對雷鳴的厭惡似乎減了許多。

“袁奕，他們給你留了話。”

程功從旁邊的宿舍拿來了一張折疊的紙，上面畫著一個圓圈，還有一個“一”。

直覺告訴他，這是留給袁奕的。

袁奕打開了那張紙，里面只有簡短的四個字：“別，再見。”

這一看就是雷鳴寫的，在他那群兄弟之中，只有他認識的字最多。

而且，這紙上印有“發展磚廠”的字樣，也只有雷鳴的份能用得起這樣的好紙。

反反復復地看著紙上的三個字，袁奕猜不到雷鳴在寫這幾個字時，心里是什麼樣的想法，不過自己對他的厭惡，確實因為他為知青們讓出宿舍的行為減了許多。

可想到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態度，袁奕對他的想法一如這紙上的三個字：別再見……

——

“鐺！鐺鐺！”

隨著最后一場考試的鑼聲響起，持續了兩天的考試終于落下了帷幕。

因為績要一個月后才會出來，所以聚集在城市里考試的知青們，在考試結束后也紛紛回到了所在的村落。

結束了秋收、結束了考試，接下來最重要的便是即將到來的新年了。

每年，鄉里都會獎勵表現突出的村長去參加表彰大會，不僅能領到二十塊的補助，還能帶回點米啊、面啊這些實實在在的糧食。

往年去鄉里領獎的都是陳砦，今年，也終于到了遠安村一回。

“丫頭，你可得出個節目啊，讓城里鄉里的人都開開眼。”趙翠花拉住袁奕的手，親熱地像是親生母一般，“需要啥跟嬸兒說，嬸兒都給你備好！”

早兩天楊遠山就接到了鄉里的通知：遠安村幫助各村修建蓄水池，貢獻突出，獲得今年“進步村”的榮譽稱號，特邀村長與副村長參加年底的表彰大會。

本想著袁奕他們考試辛苦，回來休息幾天再告訴，可趙翠花哪里是個藏得住事兒的脾氣？

他們剛回來的第二天，就拿著通知書找上了門。

每年獲得“進步村”的村子都要出個節目，了表彰大會的傳統。為村里的婦主席，趙翠花從小就有意無意地培養楊麗的藝細胞，為村子拿獎后的節目做準備。

今年好不容易拿了獎，卻找上了袁奕。

袁奕想起了干活時，楊麗哼著的□□，說：“嬸兒，還是讓楊麗去吧，唱歌好聽，我沒啥才藝，上臺人笑話。”

趙翠花扭頭瞧了眼自家的閨，“就那公鴨嗓唱了也是丟人，你這幾天練練，指定比唱得好！”

楊麗：？？？

分明之前還夸自己唱歌嗓門大呢，這會就公鴨嗓了？

唉！什麼虛偽的母誼，都抵不過對“隔壁家孩子”的癡念妄想。

架不住趙翠花的熱，袁奕只好著頭皮答應了下來：“，那我就準備準備。”

見袁奕答應了，趙翠花笑得眼睛都瞇了一道，“好好好！需要啥跟嬸兒說啊，可別外道。”

“嗯嗯。”

趙翠花走后，袁建國這才從屋里出來，手里拿著泥工板和竹刀，撇著道：“哪是讓你表演節目啊，分明是變著法給你相親呢。”

表彰大會除了村長之外，各個廠的廠長，一些辦事的長也會去參加。

給有才氣的小伙子安排工作，給俊俏的大姑娘介紹對象，就算是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嬸，也能安排人給幫襯著修修房子啥的。

所以，要是能在表彰大會上得到廠長、長們的青睞，多都能獲得點好。

趙翠花能把這好事讓給袁奕，這份兒心屬實是難得。

只可惜，袁奕一顆紅心為祖國，并沒有想著兒私的事兒。

若是自家閨真在表彰大會上被那個領導看上，非要給說一門親，那可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袁奕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趙嬸兒也是一片好心，再說了，就算是給我安排相親，我不去不就行了。”從凳子上站起來，袁奕從老爹的手里接過竹刀，“走吧，趁著這兩天沒雪，趕把學校的屋頂補補。”

村里的學校是十多年前蓋的，從來沒有翻修過。

前些年，大家忙著勞學校就一直荒廢著，直到今年恢復了高考，知青和孩子們才重新用上。

常年風吹雨打的，學校的墻皮落了好幾塊，房梁的木頭也朽了。

前天給孩子們上課時，屋頂“嘭”地一聲就塌了一大塊，好在沒有傷到人。

也正是這時候，袁奕才意識到，學校是時候該翻修一遍了。

翻修學校不是上說說就可以的，磚頭、瓦、水泥這些樣樣都要錢，可村里的錢都有用：買種子、日常開銷、拖拉機的油……實在是挪不出一分錢給學校。

俗話說：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但在村民的眼里，最重要的還是要填飽肚子。沒有糧食，教育什麼的都是空談。

不知道自己和老爹還能在村里呆多久，袁奕只好在這段時間里，盡量為孩子們多做一些事。

“姐姐！袁大伯！”

隔得老遠，周小軍就看到了袁奕和袁建國。

聽到周小軍的喊聲，其他幾個孩子也跟著從學校里跑了出來，踩著雪跑到袁奕邊，從的手里接過了用來修補房頂的工。

房頂了個大窟窿，窗戶也被前幾天的一場風刮得碎了兩扇。

擔心孩子們在學校學習不安全，又想著快過年了，村民們都不讓孩子們再到學校來學習。

可孩子們偏不，為了能多認幾個字，多算幾個數，還是跑來學校跟著袁奕和知青們學習。

孩子們心里清楚，學習的機會來之不易，所以都很珍惜。

“姐，黑板裂了好大一塊，咋辦啊？”

屋頂一塌，大大小小的病也跟著暴了出來，昨天才只是壞了張桌子，今天的黑板就又裂了。

教室建了這麼多年，承了不知多風風雨雨，就像是邁晚年的老人，的問題會逐漸地暴出來。

站在教室門口，袁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眉頭皺得更了，“不急，等姐想想辦法，肯定能把黑板修好。”

教室外，賈玉秀和程功正在給爐子生火，其他幾位知青也在忙著用樹枝和被單給孩子們搭個擋風的場所。

在村子里呆了這麼久，知青們早把孩子們當了自家弟妹。

考試前，弟妹們把好吃好喝的都著自己，如今考完了試，他們這些當哥姐的也該教弟妹們好好學習。

只是，現在的教室太危險了，在里面學習不安全。

盡管外面有些冷，但只要擋上風、生了火也能有一片學習的地方。

程功從袁建國的肩上扛過那一袋水泥，說：“等會燒了熱水，用熱水和水泥吧，這麼冷的天，涼水不好使。”

“行。”

袁建國抬頭打量著破敗的教室，耳邊，系統的聲音和寒風一同灌了進來：

【房屋安全指數：兩顆星

系統建議：不適宜居住使用，重新修建

修建估算：一百塊。】

一百塊？

上哪去找這一百塊啊？！

看著已經褪了的墻皮，袁建國似乎能夠聽到教室希再守護一代人的心聲，只可惜，它的每一磚、每一瓦都不再足以它支撐下去……

“好了，咱們稍微休息會，一會再繼續學。”

合上了書，賈玉秀朝手心呵了一口熱氣說道。

大家湊在一起學了一個小時，對于他們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已經算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學習需要勞逸結合，等孩子們休息一段時間，再由袁奕給他們上數學課。

幾張床單、幾樹干還有一堆稻草，搭建出來的教室略顯簡陋，卻要比旁邊的教室安全得多。

幸好這些天沒有下雪，否則孩子們就真的沒有可以用來學習的地方了。

孩子們圍聚在火爐旁邊，一雙雙小手凍得冰涼，臉蛋兒也凍得通紅，卻沒有一個人說冷。

心里想著學習，這些苦他們愿意吃。

“讓我們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賈玉秀坐在孩子們中間，出神地看著外面的知青們，里小聲地哼起了歌。

袁建國和程功爬在□□上，小心翼翼地修補著屋頂，其他幾個男知青有的在用水泥糊著教室的裂，有的則在修復著折斷的桌子。

大家勁往一使的畫面，和諧又好。

“海面倒映著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墻……”

賈玉秀是城里長大的，會唱不好聽的歌謠。的聲音如同百靈鳥一樣婉轉，所以唱出來的歌都很好聽。

孩子們聽得迷，子也不由得跟著的旋律搖晃起來。

“秀姐姐，你唱得真好聽。”小娟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真誠地夸獎道。

旁邊的虎子也點著頭，“就是就是，比楊麗姐唱得還要好聽。”

楊麗：？？？

為什麼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為這本書的主角，賈玉秀各方面自然都是最出的，這一點，袁奕沒有異議。

“表彰大會應該讓你表演個節目才是，”袁奕翻看著手里的那本數學書，“你要上臺唱歌，肯定所有人都得給你鼓掌。”

賈玉秀長得好看、聲音好聽，再加上溫婉的格，盡管有時候有點白蓮花，但絕對是一眾男人都喜歡的類型。

只可惜，在這本書里已經有了程功這一段姻緣，否則讓去參加表彰大會的節目，一定會有不人主給說親。

賈玉秀了他們的小臉兒，“那我也教你們唱，好不好？”

孩子們點頭如搗蒜，“嗯嗯！”

“讓我們起雙槳~”

“讓我們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小船兒推開波浪~”

賈玉秀很用心地教他們這一首《讓我們起雙槳》，每一句、每一個音符都十分標準。

這本就是一首兒歌，從孩子們的里唱出來，盡管比不上賈玉秀的聲音那麼好聽，但懵懂、稚的聲音更符合這首歌的意境。

孩子們學得很認真，聽著好聽的旋律從自己的里唱出來時，每個人的臉上都綻出了暖暖的笑容。

聽著他們唱起了兒歌，袁奕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可以讓孩子們共同出一個節目！

對啊！讓孩子們上臺共同唱一首兒歌，難道不比自己上臺表演要好得多嗎？！

若是那些廠長看到孩子們天使一般的面孔，聽到他們天籟一般的歌聲，說不定就會出資給孩子們修建新的學校。

到時候，孩子們就不用在破舊的教室里學習了。

聽著孩子們唱歌時認真的面孔，袁奕的臉上也跟著出了笑容。

“小船兒輕輕，飄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1]”

——

焦急地等待了一個月，一九七七年的高考績終于出來了。

績由省里分發到市里，再由教育局分發給各個城鎮，各個村里的績，則是要由負責人去城里領績單。

“這個殺千刀的，咋還不回來？”趙翠花目不轉睛地瞧著村口的方向，忍不住罵道。

一大早楊遠山就去市里取大伙兒的績單了，眼下，天都快黑了，也不見他回來。

去城里一來一回也就四五個小時，就算路上有積雪耽誤了功夫，也不至于到現在還不見人吧？

知青們一早就在村長辦公室守著消息，左等不到、右等也不到，心里難免焦急。

這可是關乎他們人生的大事，能不能回到城市去，全看那一紙績了。

績還是次要的，沒有績單好歹也能去市里查績，大家主要還是擔心楊遠山的安危，這大晚上的，可別出了什麼事才好。

“要不我們去找找？”

“是啊，說不定楊村長在城里有什麼事給耽誤了。”

“天快黑了，晚上外面不安全，咱們還是別在這干等著了。”

趁著大家說話的功夫，袁建國已經把村里另外一臺拖拉機給開了過來。

拖拉機停在村子門口，袁建國氣勢十足的樣子，像極了家財萬貫的土財主：“誰要跟我一塊進城？快上來！”

天黑路，為了大家的安全，拖拉機上不能坐太多的人。

楊麗拉著袁奕沖在最前面，率先搶占了最前面的兩個位置。

“趕趕！”

一說去城里找人看績，楊麗跑得比誰都快，當初學完一整本小學數學都不像現在這樣激。

了兜里揣的兩個蛋和一截豆角，放了一天早都涼了。

本來是要等看到袁奕的績后，拿出來給慶祝的，后來想想，好像總分加起來不止一百分，這才作罷。

正好晚上還沒吃飯呢，一會去城里的路上剛好吃掉，也不算是浪費。

程功和幾位男知青隨其后，也坐在了拖拉機最后的幾個位置上。

帶上幾個煤油燈，大家踏上了找人和查分的路。

黑開了一路，等他們到城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

出績的日子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經過路邊的飯館時，能看到慶祝孩子考了高分的家庭，經過家屬院時，也能聽到因為考試失利，與家里人抱頭痛哭的悲戚。

看著那些或喜或悲的緒，大家的心反而更張了。

等袁奕他們到達教育局時，大門早就關閉了，只剩下一個看門的大爺在清掃門口的垃圾。

“績單？下午那會就全部發完了啊。”

“啊？！”袁建國驚訝地睜大了眼。

大爺將頭上的帽子扶正了些，繼續道，“你們要是沒拿到績單，等過兩天，績排名下來了，再來查也行。”

教育局沒人，也沒回村里，這一路上也沒到，楊遠山到底是跑去哪了？

好不容易跑來結果還撲了個空，大家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堅持了一整天的神頭終于還是蔫了下來。

袁建國撓了撓頭，憋了一肚子緒沒地方發泄，心不免焦躁，“老楊這事兒辦得真是沒法說！早知道我就自己來了。”

看著地上紅的紙，大家也跟著嘆了口氣。

“一天沒吃飯了，要不先吃個蛋墊墊吧。”

楊麗抿了下，把口袋里的蛋塞到了袁奕手里，“等過兩天再來看績也不遲。”

被楊麗這麼一說，大家的肚子也紛紛打起了鼓。

是啊，別說是袁奕了，誰這一天都是滴水未沾。

為了等績，大家在村長辦公室守了一天都沒吃飯，這會兒還真有點了。

“沒吃飯？那你們去國際大飯店吃點東西吧，咱市里的狀元今兒在那擺席呢。”大爺好心地給他們指了一條路，“往南走兩個路口，再往西拐，文科理科兩個狀元今天都在那擺席，誰去了都能吃，不要錢。”

狀元？！

袁建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績今天剛出，就知道狀元了？”

大爺點點頭，不嘆道：“可不嘛，兩個狀元還都是市里的，唉，真是有福氣啊！”說完，便繼續掃著地上用來慶祝的那些紅紙。

績單是按照分數來排的，所以剛發到市里就能知道文理兩科的狀元分數，隨后才會把績單按照地域分開，分發給周圍的鄉鎮。

市里的考生自然是最早知道績的，拿到績單的那一刻，狀元的父母便開始張羅酒席。

既然狀元是在市里，那便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楊麗下意識地看向了旁的袁奕。

的角倏地抖了一下，盡管臉上沒有任何的表，但楊麗知道，此刻心里一定很不好。

楊麗也不愿相信這件事，畢竟袁奕每天都學得那麼刻苦，為了學習每天就只睡兩個小時，怎麼可能不是狀元呢？

還有袁建國，楊麗清楚地記得他的古詩詞都是倒背如流，地理、歷史知識更是了如指掌，怎麼會有人比他考得還好？

可在事實的面前，楊麗只能承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或許，這兩位狀元真的要比他們更優秀吧。

楊麗心疼地握住了袁奕的手，安道：“沒事，就算咱們不是狀元，考個第二也好的。”

袁奕還沉浸在剛才的打擊之中，渙散的目在地上的紅紙上游離，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做過無數的穿越任務，當過許多次學霸、拿過許多次第一名，只要想，第一的寶座就絕對非莫屬。

當然，在任務也當過考試墊底的學渣，可那都是為了完任務而已。

這一次，用盡了所有的努力，卻竟然只能拿到一個第二名？不，甚至連第二名都拿不到？

怎麼可能接這個事實？！

甚至還對自己產生了質疑：難道，是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嗎？

不止是，老爹也被這個消息驚得失去了表管理，愣愣地站在原地，過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我堂堂龍傲天，竟然考不上狀元？！

回去的路上，他們經過了國際大飯店。

飯店外，兩條紅的橫幅掛的比飯店招牌還要高、還要長：

恭喜劉國寶同學以479的高考績，勇奪福漢市理科狀元！

恭喜陳思宇同學以487的高考績，勇奪福漢市文科狀元！

看到那兩個分數，袁奕和袁建國的表更凝重，肩膀也耷拉地更低了：這麼點分都沒考上，還有什麼資格為祖國的建設出一份力？

回去的路上，大家誰都沒有說話。

夜深風冷，他們的心更冷……

剛到村子門口，楊遠山就拿著那只裝有績單的信封，一溜小跑地迎了過來：“聽說你們去城里找我了？咋這麼晚才回來啊！”

楊遠山幫好幾個村子拿了績單，因為給各個村子送績，所以回來得晚了些。

袁建國他們剛走沒多久，楊遠山就回來了。

為了讓他們第一個看到自己的績，他就一直在村門口等著他們回來。不止是他，其他的知青們也在等他們回來，再一起打開這個好消息。

袁建國不想說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楊遠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興沖沖地把信封到了袁建國手上：“給，趕拆開看看！大家伙兒都等著呢！”

看著那只信封，大家的心激得砰砰直跳。

他們不像袁建國和袁奕，對自己有那麼高的要求，所以只要績跟自己的預期差不多就好。

袁建國拿著手里的信封長長地嘆了口氣，側目看了眼袁奕后，隨手給了一旁的楊麗。

“算了，還是你們看吧。”

既然考不上第一，那不管是第幾，在他們看來都差不了多，都是一次不可原諒的失敗。

從袁建國的手里接過信封，楊麗還是對他們的績都充滿了好奇，“來來來，我來給大家念績！”

信封就像是味的糖，吸引著知青們紛紛圍聚了過來。

等了這麼天，終于等到了績。看著楊麗手里的信封，每個人的眼里都散發著激的芒。

“趕趕！”

“快看吧，急死我了都！”

為了讓大家聽得清楚，楊麗“蹭”地一下跳上了拖拉機，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將兩個用紙條封住的績單拿了出來。

按照順序，先念了最上面的那一條績單：“考生姓名：袁奕。”

一時間，大家紛紛扭頭看向了袁奕的方向。

只有袁奕一直低著頭，并不想聽到自己那拿不出手的分數。

“語文96，數學100，政治98，理100，化學100……總分494！”

袁奕：？？？

作者有話要說：袁奕：我竟然不是市狀元？憑什麼？！

楊麗：所以你是不想當省狀元是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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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讓我們起雙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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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更新時間定在晚上十二點嗷~加更的話就到中午十二點~

昨天的加更就放在周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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