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玉眨眨眼，瞬間躲開他的手拿帕子使勁著角，眼眸看向那人時略有狐疑，平日睡覺從不落津的，今日怎麼會落津？

李玄翊也沒再理，極為從容地坐到椅上，“過來研磨。”

伶玉頓了下，稍許站起，服侍到案一側。

案上呈放的是近日新上的折子，要事務與雜事歸了類，伶玉不言不語地立在一旁，爐中熏香裊裊而升，子垂首靜立，闊袖卷過腕間，出一截皓腕，白潤如玉，纖細。

李玄翊側目可見就是這副不言不語卻又不得讓人忽視的模樣，縷縷馨香鼻，他不眉，傳侍奉不過一時興起，而今卻無了半分批奏折的心思，再看向那泰然自若的人更加頭疼。

“罷了。”李玄翊撂下筆。

伶玉聞聲也放了硯臺，轉過眸中疑：“奴婢還未磨好墨。”

李玄翊看著嗤笑一聲，“真當朕是讓你來研墨的？”

宮里服侍的人不缺，多都是專用研磨的前人，何必非要從鐘粹宮過來。

這話說得耐人尋味，伶玉遲疑一瞬，紅微抿，乖巧回道：“皇上為君，奴婢自然皆聽皇上吩咐。”

似是真的不明白，眸如霧含波，顧盼生輝。這偌大的后宮最不缺的就是人，三年一選秀，朝臣都使了勁搜羅面相好的子，便是到那日，秀也要好好打扮一番，廟宇之中，猶如瑯玉。但這人不是有貌就可了，關鍵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李玄翊盯著，隨意一般往后靠了靠，“你覺得朕會有何事？”

要說這帝王心思難猜，伶玉手心微，對上那雙察所有的眼眸脖頸輕了下，倏然跪下，弱著音道:“皇上恕罪。”

李玄翊睇了眼跪著的人，撥弄著拇指的扳指，語氣喜怒不明，“膽子不小。”

昨日是否巧合，明眼人看得清楚。打探皇帝行蹤這罪名可大可小，關鍵看皇上可否怪罪。伶玉就是在賭，知曉這般手法算不得高明，有心在賭皇上對僅存的一分心思，要做的就是把這一分，變十分。在這后宮不管有誰做倚仗，最要討好的還是皇帝。

伶玉眼波微，再抬眸間已是那副楚楚弱的神，似是委屈地咬住，眼眶的水珠掉不掉，任誰看了一顆心都忍不住化水，縱使李玄翊這般薄寡的帝王也是有些用容，郁結了許久的氣消散了大半。

下一刻那人已依偎到他膝間，可憐道：“皇上打算怎麼置奴婢……”憋著，語氣猶豫，“可不可以不要打板子了，奴婢怕疼。”

合著什麼都讓說了，連罰都有要求他還下什麼令？

就沒見過這麼大膽的，不說奴才，后宮的嬪妃也沒人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李玄翊“嘖”了聲，毫不憐惜地住的側頰，如玉，手甚好，他多用了幾分力道，掐得那人吃痛一聲，才稍許緩下來，“不打板子也可。”

膝上的人眼眸一亮，李玄翊幽幽繼續，“左右慎刑司刑罰也不止這一種。”

很快伶玉的臉就變了，李玄翊滿意地看著那張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的小臉，角勾了勾，松手直了子。

男人面上沒出多余的緒，伶玉看不這句話孰真孰假，也不敢說話，頭低下來，乖乖地依偎在他間，像只聽話的貓。

李玄翊慣來不養那些活，此刻心腸一，竟覺得這樣每日逗上一逗也是新鮮。男人再沒開口說話，伶玉心頭松口氣，這事應當就此揭過去。

沒多久，殿外傳一陣喧鬧，李玄翊難得安靜會兒，不悅得擰眉，“吵什麼？”

殿唯有伶玉姑娘陪著皇上，已是甚久，福如海在外候著哪敢進去，隔著一道門通稟，“皇上，昭儀娘娘子不適，請您去看看。”

任誰都聽得出來這句話是托詞，宮里那個人到乾坤宮請人不是稱子不適的？擱在以往皇上也就只給了皇后和嫻妃面子，但如今陳昭儀畢竟有了孕。

里面許久沒傳出靜，福如海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這聲通傳是否對。

伶玉也知如今陳昭儀肚子里揣了個金疙瘩，還是現今宮里的唯一一個，自然寶貝得很，一個想上位的奴才不得要會看眼，乖乖地仰起面，小臉上的淚痕干了，眸子卻依舊清亮著，“皇上，您不罰奴婢了吧。”

李玄翊盯住，瞧著生得干凈明的芙蓉面，淡淡移開視線，沒說罰也沒說不罰。

殿里安靜，伶玉規矩地退開子，也不揪著這件事繼續提。

知分寸的作讓李玄翊目又回到上，拂袖起了，“回去傳話，今夜鐘粹宮掌燈。”

伶玉倏然一頓，細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下，這番費盡心機，絕不是為了給惠修容爭寵。

眉目稍抬，撞男人幽沉的眼，思量的心思了回去，醞釀幾分緒將瓣咬，眉眼如畫，乖覺地應聲，“是。”

李玄翊沒說什麼，抬步出了殿。

福如海已等了許久，不知是否要再開口詢問時，殿門忽然推開，穿闊袖玄服的男人眼眸沉未退，得福如海不敢抬頭，他不知里面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樣，總歸現在皇上是不大高興，他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瑾思苑的兩個婢子候著，也覺出皇上似乎心緒不好，低低傳了話不敢抬頭。

李玄翊沉著眉，“把人送回去。”說罷便離了殿門。

福如海心知肚明這人是誰，招來兩個小太監去辦這事。以前近皇上邊的人不是沒有，這倒是頭一回皇上吩咐送人。

他敬服這伶玉姑娘真是好手段，能從眾多子中穎而出得皇上看中。想來昨日那蝴蝶也不甚高明，厲就厲害在皇上將要把人忘了的時候偏偏又被提起了，偏偏生得那副好相貌，偏偏皇上一開始便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