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殿春》第42章 冊子
白徽可不在意齊王妃跟趙復安是死了活了的, 他自聽到沈觀魚和離的消息起,就心雀躍地想去找。
雖然沈觀魚是下堂妻,但那也是白徽心底的溫夢。
他一路上就在琢磨了, 若是娶沈觀魚回家去,該是做夫人還是做妾呢。
或許他該先去請旨撇了文妙璃, 若是撇不開,且看文妙璃能不能容下沉觀魚做個良妾,那時他倒是會對這個主母好一些。
就這麼胡思想著, 連沈觀魚的夫的事都還沒想明白, 白徽便急匆匆騎馬到了沈府門前。
誰料沈府的大門閉,敲了半日也不見有人應門。
原來是沈觀魚早將老管家等人安排回蘇州去了,如今這兒了一空宅子。
“莫非是藏到夫家中去了,”白徽喃喃自語,“那夫究竟是誰呢……”
白徽其實懷疑過趙究,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至于,若真是趙究,皇帝想要什麼不行, 何必到今日才讓沈觀魚和離。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正準備翻墻過去看看, 就聽見背后有碌碌馬車聲。
扭臉一看, 掛著戶部侍郎府徽制的馬車朝這邊而來, 待車停了, 下來的不正是他前上峰的兒徐脂慧嘛。
徐脂慧也是聽聞了沈觀魚竟真的和離的消息,開心得跟過了年似的, 好姐妹終于清醒離了苦海, 從此海闊憑魚躍, 這個做姐妹的自然要過來陪伴恭喜一番。
沒想到下了車就見到了白徽, 這是爹之前的部將,如今做了京城指揮使,自然認識。
散兩個人其實也只在京城見過一面,他來沈府又是什麼緣故?
二人在沈府門口是第二次見,徐脂慧開門見山:“白指揮使為何在此?”
白徽丟回給:“徐夫人又為何在此?”
懶得跟他說車轱轆話,徐脂慧示意丫鬟去敲門,然而許久都不見有人來。
白徽抱臂說道:“徐夫人別拍了,想來都不在家。”
不應該啊,徐脂慧邊疑邊轉看向白徽:“你也認識沈觀魚不?”
“我同在蘇州時曾同在明蒼書院就讀,家中長輩亦有往來,自然認識。”
徐脂慧做恍然大悟狀,拉長了聲音:“原來是青梅竹馬啊!莫非是聽到了和離的事,想來再續前緣?”
白徽樂意聽說兩人是青梅竹馬的,雖然不能算,誰知徐脂慧下一句就開始找不痛快:“怎麼我認識觀魚這麼久,都沒聽提起過哪怕一回呢?”
甚至比了個手指。
白徽一噎,了拳頭不耐煩道:“我倒想問問你,既同沈觀魚是姐妹,連的夫是誰都不知道?”
“沈觀魚有夫?”徐脂慧掩不住自己的,“今日的驚喜也太多了點吧,你說這個可有證據?”
白徽就將那日在華章園的事說了出來。
徐脂慧一拍手:“我的個乖乖,在那樓相會,冷眼看丈夫摔斷,之后還有心一道打馬球,不是夫還能是誰,士別三日,我真是對刮目相看啊!”
見這麼興,白徽皺眉不悅:“就問你知不知道就完了,說這麼多做什麼。”
徐脂慧一攤手:“不知道,現在人都不見,我上哪問去?”
白徽試探著問:“怕不是住到夫家中去了吧。”
“不該啊,真住到別家去,老管家和劉嬤嬤也該還在這兒啊。”徐脂慧沉片刻,“不會是回蘇州了吧,不過人家都有新人了,你還來做什麼啊。”
“你管得著爺的事兒?”白徽說完直接上馬,他得去城門問問沈觀魚最近可有出城。
看著他縱馬離去,徐脂慧還嘖嘖不停,沈觀魚可以啊,桃花夠旺的,又是夫又是英武小郎君的。
這邊沈家無人,那邊齊王府辦起了齊王妃的喪事來,結果喪禮上竟不見齊王妃親兒子趙復安的影,接著有約的消息說趙復安用養病當借口,去了南疆。
而后趙復安去南疆找奇藥治不舉之癥的消息,則是讓整個京城一片嘩然。
傳出這個消息蓋因他寄回來保平安的信,從齊王妃去世后就沒人有收著,反而被府中奴仆看到了,齊王也不管,這才傳揚出來,且有理有據的。
這巨大的翻轉點燃了京中上下討論的熱。
“原來當年不是世子妃不孕,而是世子不舉啊!世子妃背了三年的黑鍋一聲不吭,也真是賢惠。”
“我就說哪個男人真能對生不出的夫人這麼遷就,三年生不出來還一點不著急納妾,原來是問題出在自己上啊,還推自己夫人當擋箭牌,也算個男人。”
“沈氏也是可憐,被人白白笑話了半年,聽說唯一的妹妹一家冤枉慘死,齊王府上下理都不理,真是惡有惡報啊。”
就連在華章園的□□聽了也笑:“怪不得莘娘當初勾了這麼久都不到手,還以為攀上了皇親貴胄,沒承想竟是個空炮!”
“就是!他那時剛好,整天在園子里就是喝得爛醉,找了□□本不上,就做樣子,我姐妹當時就懷疑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流言一下子歪倒了過來,趙復安的死后名算是徹底臭了,甚至他為沈觀魚寫的那些詩也被人拿出來嘲弄詬病,京城第一才子的名不復。
對趙復安的嘲笑從夏末延續到了孟秋,眾人只當他還在南疆,毫不知。
后來那信不再寄回來,趙復安竟然是失蹤了,到底是親兒子,齊王派人一路尋至南疆,才知道他在當地誤食了毒草,隨行的大夫救治不及,竟是死了。
等帶回京城治喪的時候,都爛得不樣子了,傳開來又了一樁好大的談資,堂堂宗室貴子竟然死得這般落魄狼狽,“齊王府”這三個字都笑話的別名了。
“真是治病治魔怔了,那是什麼毒草這麼急著吃。”
“誰說不是呢,這死法,也著實好笑了些……”
再大的熱鬧也聊不過一個月就散了,聒噪間山中第一片葉子悄然發生變化,昭示著秋意開始將層林盡染,天空變得如清水一般的澄凈,風刮過時忍不住捂了衫。
“山野里的野趁著這個秋天收集過冬食或吃得胖點才好冬眠,也是打獵的好時候,”趙究抱著沈觀魚是低聲跟絮叨,“你馬球打得甚好,多練練弓箭,今年秋獵咱們一道去可好?”
“我去了秋獵又能如何,總不過整日躲在帳篷里。”沈觀魚任他著自己汗的碎發,不甚樂意地說。
“朕會給你辟一安靜的山林,就咱們兩個人一道游獵。”
蹬鼻子上眼:“這般鋪張,不如不去。”
趙究干脆說道:“不若朕明日就將你公之于眾,給你個位份?”
他如今稱得上獨攬朝政,自然有能力對抗朝臣,力排眾議。
不過他也顧慮過,一上來就封后,流言阻礙只怕太多太大,不若先從嬪做起,再慢慢晉到皇后的位置,如此循序漸進倒好對付許多。
他算盤打得正響,誰知沈觀魚翻出他的懷里,干脆地說道:“不要!”
沈觀魚說得氣,心里卻怕得不行,怕很多不能和趙究說的東西,只是干脆地拒絕。
握著肩頭的手一空,趙究見如此抗拒的模樣,竟有一刻茫然,隨即追上來翻過的臉,尚不解其意地溫聲道:“外頭不過蜚言罷了,有朕護著,都傳不到你耳里來,什麼都不用怕。”
沈觀魚含糊搪塞:“再多流言,之前在齊王府的時候也多了。”
那時候所有人都取笑不能生,其實并沒有多在乎,因為丟臉的只是,可如今不同,怕世人唾罵沈家,說爹娘教不好兒。
“既不怕,為何不肯跟朕站在一,”趙究又想到一個原因,“可是生氣朕沒有同你商量,你想要個什麼位份?”
他想借機同沈觀魚解釋自己心里的打算。
沈觀魚和他在一塊兒,有一個小病便是不和他說自己在想什麼,就像今日,只說一句“不要”,又不說為什麼不要,兩個人一道商量著解決。
趙究只能一項項猜過去,也難得他有這份耐心。
沈觀魚繼續否認:“不是。”
趙究已經不能理解,他坐了起來,面不善:“你就甘心一輩子這樣躲著?”
結果這個氣人倒好,真的就點了點頭:“如此也好。”
好什麼好,這是在打他的臉,可偏一副逃避到底的模樣,趙究真的有些生氣了,“你這樣若是有了孩子,朕怎麼說,說花園里種出來的?”
沈觀魚啞然,是不答他的話,這一個月兩個人才好些,又吵這些做什麼呢,正想著,就覺察到趙究掀被起了。
以為皇帝要走,卻見他往書案而且,不知打哪兒翻出來一本小冊子在寫著什麼。
沈觀魚好奇地問一句:“陛下在寫什麼?”
趙究答得言簡意賅:“起居注。”
何時皇帝能自己寫起居注了,他這是要注些什麼?沈觀魚覺得不妙,起披來看。
趙究在寫的《起居注》卻不是史記的那本,而是他自己親自寫的。
現在他正往上頭又添了一行:“二年初八日亥,幸沈觀魚于朱閣。”沒有位份,也不是什麼“沈氏”、“沈宮人”,就是“沈觀魚”。
上頭更是將兩個在何時何地如何臨幸都詳細寫了下來,甚至趙究帶著春畫圖冊來與翻閱,問沈觀魚喜歡的都是哪樣,這些言行都記了下來。
沈觀魚只倉促看到正在寫的一句,可炸了鍋了,這前面得寫了多這樣的,他們的房事如何能往起居注上寫。
忙要撲過來奪,趙究卻擱了筆,將冊子舉高,任長了手也夠不到。
“陛下!這東西不能寫上去的。”急得眼圈都紅了。
趙究見踮得腳尖搖搖晃晃的,手扶穩了的腰,說道:“這都是規矩,朕的孩子總不能什麼時候懷上都不知道。”
“讓人看到怎麼辦……”沈觀魚覺得這種東西若是被人見到,當真不用活了。
趙究道:“這本自然只有朕一人能看。”
沈觀魚雙手捧起:“那陛下能也給我看看嗎?”等拿到再說。
“給你看也,答朕方才的話,為何不想要位份,你可知朕……”他想說自己一定讓做后宮唯一的皇后,唯一的人。
但這話顯得自己太卑微懇切,好像認定了似的,如今兩人遠不到的心意相通的地步,趙究不想把自己的心剖開給糟踐。
沈觀魚眼尾垂了下來,扮起了楚楚可憐,趙究卻低眉不看,顯然是不打算吃這套。
“我怕人家說沈家家風不正,我父親和娘親教出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兒,趙復安喪事剛辦了。我就做了陛下的人,外人還能猜不出來嗎?”
到底是將一部分的緣由說了。
趙究聽罷有些沉默,他有能力讓后宮只有沈觀魚一人,卻不能真的堵住悠悠之口,然百姓從此道路以目。
讓在自己上坐下,趙究將人往上踮了踮,才將冊子到手里。
“朕的寶冊,看可以,不準隨意損壞。”
沈觀魚不大滿意地說道:“遵命,陛下。”
“你啊,就這麼一句話,偏要真再三相請才肯說,告訴朕,這里頭是藏了多不跟朕說?”
他邊說指尖邊輕沈觀魚的心口,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了出來。
其實趙究喜歡沈觀魚所有的小脾,反正他總哄著,和來回地掰扯消磨時間,但卻不能忍對他總藏著心事。
沈觀魚的所有事,能查到的都呈到了他的面前,除了不能鉆進心里,沈觀魚在他面前一覽無余。
自然也知道和趙復安關系在剛親時并不像說得這麼冷淡。
他能容忍沈觀魚這一個善意的小謊,說明在乎自己,況且趙復安都死了,但往后還有其他的就說不準了。
愫在一次次親近里越發不控制,分明要到了子,又怨怪的心不在此,無地貪圖著沈觀魚的所有,得不到同樣的回應。
偏偏現實卻是想聽一句老實話都難……
沈觀魚已不再需要依賴他報仇,趙究怎麼對好都不在意,心里的不安逐漸陷了深淵,不知要如何填補,這些都不知道。
沈觀魚被得有些心虛,確實沒跟趙究說過幾句老實話,便癟著不說話,翻開了那本冊子。
又是這樣,沈觀魚的逃避他都看在眼里,心徹底沉了下去,索松了環腰的手,撐著臉看翻開那本冊子,看慢慢看紅了臉。
沈觀魚翻開了才知道,趙究竟管著東西寶冊,真是……有辱斯文。
里頭記著的都是他們之間的一些荒唐事,甚至那在篤之時說出的不堪耳的話,沈觀魚都忘了,他倒全往上寫。
“這哪是起居注啊。”啪地合上冊子,含帶怒地瞧著他。
才發覺趙究的眼神冷淡到幾乎又一幽藍,里吐出的話卻讓人心驚跳:“這些都是真事不是嗎?如今你中還有朕的白魚兒,偏又坐到了這地兒來,待會可又得添上一筆了。”
他歪頭說著話,模樣清冷又勾人,說罷還和蹭了一下,果然披了再漂亮的皮囊,里還是禽。
兩個人剛從床上起來,自然不及打理,但他清醒時說這話,這教人如何應付?
“陛下……”
沈觀魚被他的話和不對勁兒嚇著了,忙要站起來。
趙究卻攫住的腰不許逃,深邃的目寒潭一般,越發湊到近前來了,等與瓣離著一線之隔的時候,趙究說道:“不若這一筆由你來記?”
沈觀魚來不及拒絕,就被他帶著站了起來,子被轉著面向書案,那冊子在面前攤開了來。
“接下來,一字一句記清楚了,朕是怎麼憐惜你的,怎麼讓你懷孩子的,一旦都不準錯,不然……”
結果就是沈觀魚手肘支在桌上,將那一頁寫得七八糟,之后又被趙究取笑了一陣,那一頁卻留著了,自己另翻了一頁,當著的面,將沈觀魚立于書案前承寵的事又細細記載了一回。
明面和位份的事倒被含糊過去了,但沈觀魚到底拗不過趙究,答應了陪他去秋獵。
回存壽殿的輦上,康業公公見皇帝有些不大神,猜出是沈娘子那邊又有事了。
康業便尋話來問:“陛下,秋獵時如何安排沈娘子的營帳?”
靠得太近自然是眾目睽睽不好解釋,放得太遠皇帝又不高興,這倒不好辦了。
趙究道:“同朕一個營帳就是。”
康業忙應:“是。”
趙究抬手虛握向半空,忽然毫無預兆地開口:“康業,你說若一個子心無眷,要如何才能……把人掌控在自己手中?”
掌控人心之事本該是他最擅長的,但對著沈觀魚,那些腥算計都拿不出手,才茫然求問于別人。
康業也有些驚訝,陛下何故問這個,難道是沈娘子不愿意……這真沒道理,陛下龍章姿,對沈娘子又是無人可及的寵,沈娘子怎麼會不心呢?
但他沒敢過多揣測二人的事,眼珠子轉了轉,答道:“回陛下,那便讓這子心有掛念就是了。”
“如何讓有掛念?”
“同有個孩子,或是有許多的孩子,做了一家人,有了脈聯系,總是分割不開的。”康業說道。
要個孩子……他做不的事一個孩子就可以了?趙究握了手,那掛念的是孩子還是他?
他有些不樂意:“孩子當真能行嗎?”
“這世間子有了自己孩子都會心,若孩子的爹爹也寵生的孩子,定是一顆心都歸服了。”
罷了,總歸比如今本不在乎他要好,再說他確實需要一位嫡子,來堵著前朝催他大選的煩人折子。
趙究沉聲吩咐道:“明日讓院正過去給把脈,開些坐胎的方子。”
康業點頭:“好嘞!陛下。”
見康業帶著院正過來的時候,沈觀魚茫然地被把了脈、問了話,之后一碗算不上好氣味的藥就端到了面前。
“這是什麼?”
趙究說得明白:“是坐胎藥。”
沈觀魚啞然,趙究當真要生個孩子?
趙究只是揚眉看著,罷了,沈觀魚端起碗,當著他的面將藥全都喝了下去,里瞬間都是苦味。
扭臉看向趙究旁案幾,果然有一碟棗,他拈起一顆棗……放進自己里,對著苦瓜臉的沈觀魚含笑張開雙臂,讓過來……
秋風終于將山野吹得半黃半綠,連綿的居翮山是歷年皇家秋獵的獵場。
此刻長長的隊伍如綿延的帶子在山林下前行,前不見頭后不見尾,前后重甲的兵圍護著中間明黃的華蓋,氣勢恢宏。
再好的馬車在山路里行走,都稱不上舒服,何況沈觀魚天沒亮就起了,又喝了苦藥這一路顛簸過來,小臉焉耷耷的,抱著的子都跟面條似的往下出溜,讓趙究哭笑不得。
“不是吃了棗嗎?怎麼還是這麼難?”趙究把人摟在臂彎里。
沈觀魚鼓著腮轉眼看向別,只是有些心神不寧,隊伍后邊就是員和家眷,若是被人看了一兩眼,就什麼都藏不住了。
說道:“這不是在宮里,人多眼雜,若是被人看見……”
趙究這幾日又細看了沈觀魚從前的事,連小時候念什麼書啟蒙的都知道了,當即對癥下藥,聲勸:
“沈伯父一生的清名有他恩惠的百姓記著,蘇州不是還立著他的生祠嗎,你壞不了他的功績,況且伯母也只會盼你過得好,玉頂兒的,莫要為此刻聲名所累,人都有來日,欽天監說今年只怕要有雪災,到時你隨朕救濟百姓,往后更善待百姓,他們便不會覺得有什麼。”
忽聽他說這麼一段話,沈觀魚有些沉默,趙究的話很對,其實宮闈艷事聽到百姓耳里,大家說過笑過也就罷了,各人過各人的日子,但……在猶豫害怕什麼呢?
見眼神似有搖,趙究再接再厲:“你啊,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當娘了,若還畏畏的,往后孩子怎麼辦,娘親沒名沒分怎麼護著他?”
趙究近來總是說孩子啊娘啊的事,沈觀魚見他真鐵了心要生孩子,有些心虛起來。
作者有話說:
Ps:白徽和徐脂慧沒啥關系啊。謝在2022-07-31 22:53:07~2022-08-01 22:19: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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