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談把護士過來的時候顧含青已經完全清醒了。用沒輸的那只手撐著下，抬眼看著薄談。

護士作利落地換上最后一袋水，隨后轉去了別人那里。

薄談垂眼，對上顧含青的視線，眼皮掀了掀，問：“看什麼？”

顧含青：“看你有沒有生氣。那晚在宿舍旁邊的小樹林里，你推開鐘婧的時候可兇了。”

其實還有半句沒說：像“貞潔烈男”一樣。

被調侃的薄談臉上沒有一慍怒。

他極輕地笑了一聲，手住了顧含青的下。

然后，他的腕骨一，讓的臉抬得更高，左右小幅度轉了轉。作不經意間流出幾分若有似無的掌控。

顧含青一臉茫然，任由他擺弄寵似的擺弄，問：“怎麼了？”

接著，只見薄談另一只手拿著手機，居高臨下地對著，還著的下調整角度。

他的拇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像是在拍下什麼犯罪證據。

拍完，薄談松開顧含青的下，把手機屏幕對著，慢條斯理地說：“說話前，先看看自己的耳朵？”

照片里是顧含青的臉，拍攝的距離很近，連的睫都拍了出來。這個角度有點死亡，但照片里的五依舊致，原生相機無慮鏡的況下皮狀態也很好。披散的頭發間出的耳朵紅得很明顯。

證據已經擺出來，對峙結束，無可抵賴，他泰然自若。

顧含青：“……”

不去在意薄談的目，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遮住耳朵。

薄談收起手機，重新在的旁落座，仿佛無事發生，問：“好點了？”

顧含青點了點頭。

肚子已經不絞痛了。

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平時們513宿舍群只會轉發一些通知，或者是約吃飯、約去圖書館之類的容，消息不多。今晚因為顧含青的急腸胃炎，消息不。

在群里報了個平安。

-華盈：薄談還在陪你嗎？

-顧含青：在的。

-華盈：我之前始終有點不敢相信，現在相信是真的了。

-郭玉：我也是！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輸室里的人來來往往。

顧含青的第三袋水終于掛完了，這時候剛好八點半。

和薄談走出醫院，司機已經等在那里。

上車后，薄談問：“你回哪里？”

顧含青：“學校。”

9月30號的晚上，大部分人都回家了，校園里的人都了。

通往宿舍的這條路平時總是很多人，今晚有點空曠，人影稀疏，兩旁的法國梧桐都顯得瘦落了。

司機一直把車開到了宿舍樓下。

車停下，薄談開口：“明天讓司機來接你去輸？”

顧含青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薄談也沒有堅持。

說完“謝謝”后，顧含青下了車。

走上臺階，又轉。

薄談的車已經開遠，在夜里只剩下尾燈。

今晚越的這條界才哪兒到哪兒，不算什麼。

怕的另一條界，還有不經意間養的習慣。

**

翌日，十月一號，宿舍樓更空了。

顧含青一覺睡到中午，醒來點了份粥，下午又去醫院輸。

這天輸完，已經沒什麼癥狀了，只是胃口還不怎麼好。

第三天，顧含青沒有去醫院。的發小紀書桐回北城了。

上午就回了家。

家在北城一個比較老的小區，距離A大坐地鐵要半個小時。

房子空的，還是顧含青去學校之前的樣子。一個月沒人住，柜子的表面積了淺淺的一層灰。

稍微收拾了一下，又在手機上買了點菜。

一直等到傍晚，紀書桐才到。

進門放下行李箱，紀書桐給了顧含青一個大大的擁抱：“青寶！”

顧含青回抱住了。

簡單的擁抱后，紀書桐看著顧含青的臉，問：“你的臉怎麼這麼不好？”

“沒什麼，前兩天急腸胃炎。”顧含青一邊說，一邊幫把行李箱推進來，“不是中午到北城嗎？怎麼現在才來。”

紀書桐換著拖鞋，說：“我去給阿姨掃墓了。下次回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顧含青：“替我媽謝謝你。”

紀書桐：“這話說的，我以前一到周末就跟你回家，放假也住你家里，阿姨對我和對你一樣。我去看是應該的。”

見顧含青神淡淡，紀書桐轉移話題：“今晚吃什麼？”

顧含青：“紅燒羊，煲，還有一個湯。”

紀書桐抱著親了一下：“都是我吃的，青寶你太好了吧！我在學校就想吃這些家常菜，做夢都會夢到。”

“去換個服，來給我打下手。”

兩個生一邊做飯一邊閑聊，吃完飯又一起收拾。

紀書桐看到有瓶朗姆酒，冰箱里還有可樂和青檸，給自己調了杯小甜水，加了許多冰塊。

顧含青洗完澡出來看到，說：“我也要。”

紀書桐直接把朗姆酒放回了冰箱：“你腸胃炎剛好，別喝刺激的。”

“你回來我心好，喝一點。”

“不行！”

在紀書桐的堅持下，顧含青得到了一杯特調溫水。

兩人端著杯子來到窗前。紀書桐坐在了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顧含青坐在窗臺上，斜倚著墻。

“嗎？”顧含青拿起旁邊的煙盒和打火機。

紀書桐點頭。

們兩人學會煙是在高三那年。

當時是顧含青買了包煙，問紀書桐要不要一起看。

紀書桐毫不猶豫地說，要。

那時候們都太需要一個宣泄緒的方式了。

們第一次嘗試是在某天放學后，在公園的角落。

第一口的時候，兩人都嗆出了眼淚，難得不行，然后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又笑了。

現在的顧含青已經不像當年那樣了。

晚風從窗外吹過，吹的頭發。

上穿著白的吊帶睡，外面披了件雪紡襯衫，因為斜倚的姿勢，一邊的襯衫慵懶地落肩頭，掛在手臂上。

穿著黑吊帶睡的紀書桐雙隨意地盤在椅子上。傾彈了彈煙灰，問：“你和薄談怎麼樣了？”

顧含青抬起下，對著夜幕里的月亮吐了口煙，說：“他現在應該對我有點興趣，但也只有一點。不需要我了大概還是會把我踹了。”

說起來也巧，紀書桐有個舍友的哥哥和薄談是一個班的。

之前顧含青很多關于薄談的向都是從那里得來的。

“我最近研究了下，我們系有聯合培養項目，申請通過了，大三和大四兩年就可以在國外讀。”顧含青說。

紀書桐：“能出國是最好的。只是薄諺會讓你順利出去嗎？”

顧含青志在必得：“所以薄談那里我還得繼續努力。”

看著顧含青平靜的樣子，紀書桐在心里嘆了口氣。

靠高考逃離了北城。

但是顧含青沒能。那時候的上有牽絆、有鎖鏈。

其實顧含青并不欠薄諺什麼。明明是最無辜的一個。

完最后一口煙，紀書桐把煙頭按進煙灰缸里，舉起杯子說：“青寶，我們將來都會好的。”

顧含青拿起已經涼了的水，隔空與一，語氣輕堅定：“會的，一定。”

**

十一假期的北城到都是游客，去哪兒都是人人。

顧含青和紀書桐基本一直宅在家，頂多出去買買菜、逛逛超市。

兩人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顧含青做飯，紀書桐打下手，下午一起打游戲或者看電影，晚上點著香薰蠟燭坐在窗邊喝酒聊天。

6號這天下午，紀書桐要回去了。

顧含青幫一起把行李搬到樓下。

來的車已經在等著了。把行李放進后備箱后，紀書桐轉對顧含青說：“好了，你上去吧。”

顧含青問：“寒假會回來嗎？”

紀書桐笑了笑：“會的。只要你還在北城，我就還會回來。”

“好好照顧自己。”顧含青抱了抱。

紀書桐：“你也是。”

等紀書桐的車走后，顧含青抱著手臂回到樓上，著空的房子心里悵然若失，孤獨從的心里蔓延向整個房間。

忽然什麼都不想做，抱著坐在沙發上發呆，困意漸漸涌上。

直到收到了紀書桐已經上車的消息，把手機往下一蓋，倒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太漸漸落下，房間里一片安寧。

顧含青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睜眼一看，天已經黑了。房間里沒有開燈，黑漆漆的。聽外面的聲音好像是下雨了。

在底下到了手機，手指隨意一，接聽：“喂？”

電話另一端停頓了一下，才響起低沉的聲音：“在睡覺？”

是薄談。

顧含青清醒了幾分：“嗯。”

的聲音還有點粘膩綿。

薄談：“腸胃好點了？”

顧含青：“已經好了。”

“出來嗎？”

薄談問這句的時候，他那邊正好傳來一陣喧鬧，是繁華熱鬧的世界。紅香土顯得顧含青這里更加冷清蕭瑟，秋雨寥落。

顧含青聽著外面的雨聲，回答：“好。”

薄談：“我讓司機去接你。在學校？”

顧含青：“在家。我把定位發給你。”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