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也算爭氣，沒讓太發愁。

讀書時憑著一顆投機取巧的腦袋考不錯的績，又去英國換兩年，回來后進到還不錯的公司，安心混起了日子。

為自己總結了工作心得：活要好好干，加班不行；跟老板好好相，必要時可以管老板大哥，但加班是真不行。

盧米討厭加班。

公司里那麼多人，一到下班時間就泡在那不走，好朋友尚之桃效率高但活是真多，而大多數人都在演戲。電腦鍵盤敲的比誰都響，接工作電話聲音一定要很大，白天半天魚，下班后人模狗樣。蕓蕓眾生，都苦，盧米理解。

眼下發愁的事就一件，怎麼能跟新老板搞好關系。在沒找到新老板命門前，得本本份份。

盡管每天看著時間避免遲到，但還是遲到了。

從前遲到沒關系，老板不管。在系統里補打卡異常說明，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過了。從來沒因為遲到的事被老板批評過。

在涂明職凌的第一周周五，盧米遲到了。

尚之桃在微信上給通風報信：“親的朋友，你們部門的人都拿著電腦去會議室了，說是臨時開會。”

“！”

盧米回了一個字，下了車往電梯間跑。尚之桃已經等在電梯口，接過的包，把電腦遞給：“快去！”

“謝了啊！”盧米抱著電腦跑了，推開會議室門，書正在投ppt。盧米朝大家點頭：“抱歉抱歉，堵車了。”

涂明看一眼，沒講話。

低頭看手機。前妻邢云問他：“我今天晚上去拿東西？”

“好。”

書已經將投影儀開好，涂明放下手機：“因為未來兩周比較忙，今天開半月會。每人五分鐘，將手里的工作向部門同事同步。”

搞起了五分鐘匯報。

盧米跑了那幾步，這會兒有點，琢磨著最后一個講。卻聽涂明說：“lumi先來。”

…

這個will可真。盧米心想。

手里是有幾個重要項目的，之前luke給要做。做的很順利。還有一個剛剛開始的項目，就是每一年的巡展，這一年盧米負責西區和南區。

快速講了項目況，就收了聲等涂明點評。

涂明卻不點評，繼續聽下一個人匯報，然后開始了細致的討論，對盧米的漠視非常明顯。

盧米無所謂，漠視就漠視。只是心里更覺得這個老板城府深，看著非常有禮貌，卻不知不覺給人小鞋穿。盧米不喜歡這種人。

尚之桃問：“怎麼樣？批你了麼？”

“沒有，讓我坐冷板凳呢！”

“…有人讓你坐冷板凳？”

“坐就坐。”

盧米打開供應商發來的酒店平面圖，認真看了眼，對供應商說：“這酒店長寬比例跟棺材似的。怎麼，佛山沒有更好的酒店了？”

供應商忙說：“馬上換。”

“您抓。”

盧米干的這些碎活閉著眼就能干好。這世界上人分很多種，有的人十分努力，拼了命向上爬，要做那人上人；有的人安于現狀混吃等死，自己開心就好。盧米就是后者。工作麼，無非是為了糊口。又不缺錢，工作就是圖有個事兒干，給什麼活干什麼活。什麼活都能干好，獨獨沒有那往上爬的野心。

這半月會開完，盧米拿著電腦向外走，剛走到工位就聽到座機響，接起，聽到涂明的聲音：“lumi，辛苦來我辦公室一下。”

你沒長手啊？發條消息不就得了嗎？給我打電話干什麼！

盧米覺得涂明有奇奇怪怪的習慣，能打電話絕不發消息，因為電話效率高；對所有人都一副表，與人打招呼都是你好，其他部門的人就算了，自己部門的人也是這一句，好像本不記得對方的名字。

才來幾天，別人就他涂夫子。這名起的好，太襯他老套的作風了。

敲門的時候聽到里面一聲“請進”，推開門看到涂明放下手中的筆，手指指前面：“請坐。”

盧米沒見過這麼喜歡寫字的老板，出于好奇掃了一眼，發現他竟然在手寫工作備忘。原本由部門書做的事，他自己做了。

“今天遲到了。”涂明對說。他自己不喜歡遲到，也對下屬有這樣的要求。拿著公司的薪水，就要尊重工作。遲到本就是對工作的一種傲慢態度，這種態度需要矯正。

盧米認罪態度特別好：“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堵車了，往后我注意。再遲到您扣我獎金。”

“今天的我已經跟書說了，發項目獎金的時候扣掉200作為部門經費。”

“？真扣？”盧米第一次見到這麼真的老板，眼睛睜的老大。

“不然呢？逗你玩嗎？”涂明對笑笑：“待會兒找書簽字。以后每遲到一次扣200。”

“公司沒這規定啊。員工每個月有兩次遲到機會呢。”

“咱們部門的規定，你沒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達共識了。如果有特殊況提前報備就好。”

盧米多厲害的人啊，在涂明面前啞了火。他每一句話出發的立場都對，對人的態度也彬彬有禮，哪怕說要扣錢也是帶著笑模樣。盧米覺得自己是滾刀，沒想到涂明更是。luke招的這是什麼人吶！

出了涂明辦公室，整個人有那麼一點沮喪。倒不是心疼那二百塊錢，只是覺得往后日子難混了。靠在椅子上，腳搭在桌子上，嘆了口氣對尚之桃說：“flora，我完蛋了。我老板打定了主意要給我穿小鞋。”

尚之桃的回信還沒來，涂明的先來了：“把你的從辦公桌上拿下來。工作要有工作的樣子。”

盧米抬起頭，看到涂明剛好出辦公室，眼風掃過工位，帶著寒氣。慌忙撤了低頭假裝辦公，心中不解：他怎麼知道我翹的？想不通，就讓尚之桃坐在工位上翹，自己跑到涂明辦公室門口看，看不到。

涂明回來看到盧米墊著腳看自己工位，覺得逗。不聲不響站那看了會兒，終于忍不住說：“你再墊兩塊磚試試？”他個子高，如果真想看到的視野，還真得墊塊磚。但他剛剛并沒看到翹腳，只是有一天路過會議室看到在打電話，將搭在會議室的長桌上旁若無人，顯然是慣犯。剛剛就那麼嚇一嚇。

涂明不是壞人，他只是希他帶的部門有章法。也并不想把下屬訓練的一模一樣，他允許下屬保留個，但必須要過基準線而已。這幾天偶爾聽人念起過盧米，自然也聽說在職場上的一些壯舉，譬如幫欺負的同事出頭打人、譬如牙尖利從來不在拌上吃虧，諸如此類。傳言有真有假，涂明并不在乎。他只是覺得盧米太過隨，也不遵守公司的制度，又能蒙混過關，儼然一個混的明明白白的職場“老油條”。

盧米被涂明這麼一說，也恍然大悟，可不麼！看自己這傻樣！

回到工位就查公司制度，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比讀書時考試前臨時抱佛腳還認真，并沒發現制度里規定不許翹到辦公桌上，于是又向后一靠，把翹到桌上。突然想起涂明那雙森森的眼，又緩緩撤下。

尚之桃看來來回回折騰，就給發消息：“放棄抵抗吧朋友。你新老板顯然是一個正直古板的人，跟以往的老板都不一樣。”

“我命怎麼這麼苦啊！怎麼到這麼個瘟神啊！”盧米哀嘆幾聲，又低下頭去工作。

人看起來不正經，但工作效率高，下了班背包就走，加班的時候之又。對盧米來講，好玩的事多著呢！哪一件不比加班有趣！更何況這一天是周五，雷打不的蹦迪日。公司電梯門關了一下又開了，涂明罕見的踩點下班。盧米對他諂道：“老大下班了？”

“是。”

“不是說要為公司做貢獻？”盧米欠，嬉皮笑臉說了一句，涂明聽出的挑釁，看一眼就不再講話。他對跟下屬抬杠這件事并沒有興趣，所有的事一碼歸一碼，他本人心里十分清明。

一起往車位走，盧米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邊走一邊看涂明。他神不睦，顯然被什麼事擾心神，于是問他：“老大，您心不好？”

涂明終于停下腳步，看他這個會察言觀的下屬，見神里有那麼一點俠氣，不像在揶揄，就問：“很明顯？”

“什麼？”

涂明指指自己的臉：“我心不好很明顯？”

“對啊。”盧米答了句，見他轉走了，猛然意識到這大概是拉近與涂明之間距離的最好時機了。于是小跑兩句跟上去：“要不我給您亮亮我的花活讓您樂呵樂呵吧！”

“比如？”

“比如給您來一首？”說來一首，撅o型，吹了幾下，有曲有調的“祝你生日快樂。”

涂明拉開車門，微微笑了，看了一眼：“謝謝。”

“不客氣，下次不開心我再換一首。”盧米神采飛揚，剛剛還想討好老板，現在覺得讓朋友開心很有就。

上了車才反應過來，will算什麼朋友！他是榨下屬的資本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