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不如當神醫[清穿]》第5章 四歲的早春

正月里還沒有銷假,康熙就帶著大臣王公去了南苑行圍。這也是滿族人過年的保留項目,以顯示不忘祖先的游獵傳統。

剛剛十一歲的太子胤礽在南苑獵到了一只豹子,很是被人了幾聲千歲,接著消息傳回紫城,毓慶宮的小太監都是喜氣洋洋地夸“我們太子如何如何”。

轉眼過了十五,圣駕回鑾。八阿哥也在一個的日子,收拾收拾包裹,依依不舍地跟朱太醫和傅縣令告別,然后在一群嬤嬤太監宮的簇擁下回到了延禧宮。

出東所的時候燒了出痘時的舊,進延禧宮的時候又火盆灑艾草水,折騰了好一陣,都差點把小豆丁胤禩給整困了,然而還得先去正殿拜見惠妃娘娘。

這時天氣已經稍有轉暖,院子里的積雪卻還沒化完,風吹起來還是冷颼颼的。八阿哥穿得圓滾滾的,邁著鴨子步,一搖一擺地往正殿的方向走。

還沒到臺階前,就聽到里面有個變聲期的男聲:“兒子瞧得清清楚楚,是赫舍里科爾坤和法保帶著人將那豹子從籠子里放出來的。出籠子沒跑三步路呢,就被索額圖打傷了后。就這還好意思說是他自己獵到的?大清的臉都丟盡了!可恨還有一堆人捧臭腳,吹噓他文武雙全。”

進了大殿,繞過屏風,就見紫檀木八仙過海雕花圓桌旁坐著個貴婦人在嗑瓜子。而的兒子,一個劍眉星目的英俊年正站在圓桌對面滔滔不絕。

“哎呀,小八回來了。快給額娘看看瘦了沒有?”惠妃俯下張開雙臂。

八阿哥小跑著撲過去:“娘娘。”

“哎呦,這是不是胖了呀?”

小豆丁懷疑人生地自己的臉蛋:“沒胖,臉,瘦了。”

惠妃笑得花枝

這邊其樂融融,被晾在一邊的大阿哥委屈上了:“額娘有了弟弟,都不聽我說話了。”

“瞧你那點子出息。”惠妃把八阿哥抱到上,兩臂圈著他,手上還能剝瓜子,“跟四歲的小八吃醋。”

大阿哥的臉上飄起一紅暈,上卻仍不停歇:“咱們的好太子也跟弟弟吃醋呢。皇阿瑪不過是賜了老五老六小弓,讓他們開蒙學騎,太子那臉,嘖嘖,絕了!”

什麼事都能扯太子上,八阿哥覺得這個大哥也絕的。

“他本就長得一般,全靠太子的架子撐著呢。臉一黑還沒有毓慶宮茶房的小太監俊。”

惠妃磕了個瓜子,面上帶了幾分冷:“男人靠本事說話,比俊算怎麼回事?”

大阿哥著臉湊上來:“我就是比他俊了,全靠額娘生的我。”

“拍馬屁也沒用。”惠妃在他腦門上敲了個栗,“跪門口畫畫去,不畫滿十張梅花圖不準吃飯。”

宮里的事,只要不是有人刻意瞞,總是傳得很快。不一會兒,大阿哥被惠妃罰跪的事滿宮里都知道了,包括乾清宮的康熙。

剛剛結束年假的皇帝正在批奏折,聞言笑笑,沾了朱砂的筆依舊不停。“這個老大,回回跟惠妃說小話回回挨罰,總也學不乖。”

今天當值的太監梁九功弓著腰,小心翼翼地陪笑:“惠妃娘娘之深責之切……”

也太小心了。”康熙說。

索額圖他們在獵場公然作弊,康熙心里也是不太舒服的。

在康熙看來,皇帝、太子在圍獵時得第一、第二,本來就是大家約定俗的事,沒人跟兩個boss搶獵,還有一群群的侍衛出手幫忙。偏偏索額圖為了給太子造勢,橫一腳多此一舉,讓太子的形象在明眼人看來反而有了污點。

假的就是假的,也不是只有大阿哥一個人這麼想。

但康熙從大局出發,不能在明面上指責他們,一邊幫忙維護太子的威儀,一邊還得安太子的緒。大阿哥的不平在皇阿瑪這里無法述說,這才找的惠妃,偏偏惠妃又是不敢得罪太子的……

想想青蔥一樣俊朗的長子,康熙無聲地嘆了口氣。又想到大阿哥正是喜歡西洋件的年紀,便道:

“讓他好好畫,畫得他額娘滿意了,朕把那個一人高的天鵝自鳴鐘賞給他當大婚禮。”

見皇帝不像生氣的樣子,梁九功的笑容都輕松了,忙不迭地恭維:“萬歲爺對幾個阿哥,真真是慈父心腸。”當即派了小太監去傳旨。

康熙仍是低頭批改奏折,對梁九功的馬屁不以為然。

他自己小的時候,見識過皇阿瑪是如何獨寵董鄂妃的,而自己和哥哥福全活得跟半個孤兒似的。那時候他就暗暗發誓,絕不做那樣的阿瑪,要對每個孩子好。

然而隨著孩子越來越多,這個誓言好像越來越難了。五手指還有長短,做父母的如何能把十五碗水端平呢?再加上孩子中有一個最特殊的太子。

“今日讓太子來乾清宮用膳,”康熙提著筆琢磨,“明日去佟氏那里,順便看看老四的學問。過幾日得空了再去看小八。還有老三、老六……老五讓太后養著,倒是不用多費心,費心反而不……啊,還有宜妃膝下養著的小格格……”

腦子里把現有的孩子過了一遍,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康熙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連忙集中力批改奏折。怎麼在辦正事的時候想這些兒長,實在不該!

康熙自認為暫時不去延禧宮已經很照顧太子的緒了。然而在十一歲的太子看來,這事妥妥是大阿哥占了便宜。

狠狠砸了個碧璽做的筆洗,年太子趴在桌上紅了眼眶。周圍的太監宮都不敢勸,就連地上的碎片都沒人敢收拾。

趴了好一會兒,太子才起吩咐人絞了熱帕子敷眼睛,里喃喃道:“孤怎麼就沒有個事事替孤打算的額娘呢?假惺惺罰個跪都能惹得皇阿瑪心疼他,惠妃當真好本事。”

毓慶宮的太監們好不容易見小主子開了尊口,連忙爭先恐后地罵起延禧宮來,一時舌燦蓮花很是熱鬧。

而此時的大阿哥,正在苦哈哈地畫他的梅花圖。

他跪在延禧宮正殿大門旁的走廊下,也就是平時守門太監站的地方,雖說頭頂有片瓦,但穿堂風颼颼的,一點都不暖和。再加上膝蓋下方的漢白玉地面冷得像冰似的,即便是以大阿哥的素質,也覺得肢被凍僵了。

日頭偏西,線變得昏黃,給雨過天青冰裂瓶子里的紅梅鍍上一層斑駁的碎金,倒是顯得更有質了些。

大阿哥往手心哈氣,提筆調了個暗紅,卻又不太滿意,覺得顯現不出黃昏里的紅梅的意境。

正皺眉思考著呢,面前便被人擋住了線。抬眼一看,是個小豆丁,站著跟他跪著一樣高。

“大哥,墊子。”小豆丁胤禩塞過來一塊厚厚的狼皮墊。

大阿哥猶豫了幾秒,終于是實用主義戰勝了那點若有若無的虛榮心。他手接過,將狼皮墊在下,立馬就暖和了幾分。

大阿哥胤禔舒了一口氣,正打算給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幾分好臉,卻見小豆丁又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個熱氣騰騰的白面包子,直接堵了他的

“趁熱吃,暖。”小孩子認真地說,半分不給人反應的機會。胤禔看得真真的,他八弟邊的宮都快急哭了。

“下次不準隨便往人里塞東西。”大阿哥三兩口解決了羊大包子,上的油還沒抹凈,就擺出兄長的架子說。

胤禩:“哦,那好吧。”

“哈哈,好兄弟。我看你邊嬤嬤了,太監宮多了,果然是出了痘,不再是娃娃了。等天氣再暖和些,大哥教你騎馬。”

胤禩:“那你不準耍賴啊。”

“爺是什麼人?”大阿哥瞪大了眼,“教弟弟騎馬而已,值得耍賴嗎?”

他認真的樣子把胤禩逗樂了,他背著小手:“那大哥快快畫吧,畫完了好帶我騎馬去。”

胤禔:……要是小八再大上兩歲,他就抓個工畫梅花!

延禧宮的兩個阿哥的第一次流在友好的氛圍中落下帷幕,從頭到尾,大阿哥都沒有認出紅繡來。

八阿哥擔心的,想著是不是開解失的小姑娘一下。然而他的紅繡姐姐遠比他想象的堅強多了。

“認不出我才好呢。”紅繡第一次說了一長串的話,“可見不是我哪里不好惹了大阿哥厭棄,換作誰來都是一樣的。大阿哥以前說,他想讓長子由福晉生出來,所以不要侍寢的宮,惠妃娘娘以為是托詞,我卻見他是有幾分真心的。咱們未來的大福晉也不知是哪家的格格,但總歸是個有福氣的,有個好丈夫。于我雖然不好,但他若真是納了我,與外頭那些妻妾群的男人又有什麼分別呢?”

“我現在這樣就好。阿哥邊的大宮,多人盼不來的好日子。等年紀到了,我就梳起頭做姑姑。八阿哥是寬厚的主子,只要我忠心做事,不比嫁了人伺候一大家子快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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