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養妻日常》第8章 第8章
清明節過后,婧兒又回到國子監學堂。
每個月的后半旬,學子們明顯都各自忙了起來,原因無他,每月月底便是一次小考。偶爾走在路上,都還能聽到眾人討論小考的題目。
一堂課結束后,婧兒和褚琬坐在外頭的石凳上曬太。
“婧兒,”褚琬問:“月底考試你準備好了麼,聽說這次考策論。”
婧兒點頭:“準備了些,但若是題目很難,我也沒有把握。”
“誒!”褚琬說:“我上次詔告的課業都還未完呢,你怎麼這麼厲害,還能得空準備策論。”
“也不算厲害,”婧兒說:“以前在家中,我看過策論的一些題目,所以略懂點兒。”
“那也算厲害了。”褚琬說完,突然指著某說道:“你快看,那人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咱們國子監鼎鼎大名的人。”
繼續道:“看他這模樣,估計剛從繩愆廳挨板子回來吧。”
婧兒順著方向看過去,見一人正一瘸一拐地被人攙扶著走過來。仔細一打量,可不正是之前見到的那位吊兒郎當的師兄嗎。
“他段瀟暮,”褚琬在一旁小聲說道:“是信國公府的世子,姑母是宮里的賢貴妃,家世厲害著呢。”
“聽說這人混不吝,在家里就是小霸王,在國子監更是沒人敢惹。”
瀟瀟暮雨子規啼,黃昏雨后,鶯啼聲聲。意境倒是極好,只可惜與本人卻不大相符。
婧兒問:“那他是怎麼國子監的?”
不是說國子監都是以才學選拔學子麼,看這人應該也不像學業優異的啊。
“這我就不知了。”褚琬說:“聽說這人極其聰明,才學嘛也是有的。而且似乎頗得祭酒大人欣賞。只不過這人很是懶怠,平日上學大多睡覺,只有到考試了才臨時抱佛腳。”
“但也就這麼個人長了顆聰明的腦袋,抱佛腳都比別人爭氣,每回績都在乙等。”
“那他怎麼還留級在西三堂呢?”婧兒問。
“不知道哇,哎哎哎他好像朝咱們這走過來了。”
褚琬有點怕段瀟暮,趕閉,然后扯著婧兒袖打算回學堂。
“喂!新來的小師妹!”
那廂,前一刻還一瘸一拐走路的人,推開攙扶他的人,徑直走過來。
語氣仍是那麼吊兒郎當。
“適才說我壞話呢?”
婧兒停住腳,緩緩轉:“沒、沒呢。”
“我聽見了。”
“”
婧兒視線落在他的腳上,很好奇他怎麼就突然好了。
許是察覺到驚訝的目,段瀟暮漫不經心地笑了下:“看什麼,小爺我裝的。若不如此,又怎麼能安然無恙走出繩愆廳。”
“”
敢他還自豪。
段瀟暮一只腳踩在適才婧兒坐著的石凳上,問:“你在哪個學堂?”
“崇志堂。”
“哦,就在隔壁啊,行,這筆賬先記著。”
“什麼?”
段瀟暮走了兩步,扭頭睨:“說小爺壞話的賬,改日跟小師妹算。”
婧兒都快哭了,是褚琬說的呢,為何要記頭上?
褚琬也很不好意思,低聲道:“對不起啊,我連累你了。對了,你是不是跟他認識?”
算是吧,婧兒心想。這人哪里是要跟算說懷話的賬,分明是記恨上次那句“吃包子的師兄”讓他“有失面”了。
婧兒嘆氣,跟著褚琬認命地回學堂。
們這邊的靜,恰好落不遠一個黃的眼中。
神復雜地站了會兒,一旁的同伴說道:“慧姝,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你表哥跟一個姑娘說話呢。”
段瀟暮這人,眼睛長在頭頂上,平日里連學都懶得搭理,更別提跟姑娘家說話。
可就在剛才,他不僅說了,還說了好幾句,而且還還笑了。
中午下學后,婧兒跟褚琬去飯堂吃午飯。
國子監就六個學堂,全部加起來約莫近三百個學子,大家共用一個飯堂。由于飯堂桌椅有限,許多人都是鐘聲一響便腳步匆匆地往飯堂趕。
所幸飯堂在西三堂的北邊,正對著廣業堂的方向,離崇志堂也極近。因此,婧兒和褚琬也無需腳步匆匆,僅走上半刻鐘就到了。
不過,東三堂的優異監生們就沒這麼好運氣了,每每到了飯堂,放眼去都是西三堂的學子們占滿座位。
這也便是為何西三堂和東三堂涇渭分明的原因之一,除了學業上的差異,還隔著一飯之仇。
吃過午飯后,婧兒提出去崇文閣一趟。
“去那做什麼?”褚琬問。
“去找些書籍,月底備考。”婧兒說。
崇文閣又藏書閣,收藏了數千本書籍,有的還是孤本。當然,這些孤本對于學子們來說是基本翻閱不到的,們能借的只有普通書籍,大多是手抄版本。
找好需要的書籍后,婧兒在典簿記名,抱著書沿著回廊走。
經過一高墻時,腳步驀地住。
褚琬問:“怎麼了?”
婧兒盯著墻上掛著的名人,最左邊是赫然出現顧景塵的名字。
褚琬順著視線落在名字上,解釋道:“這位可是咱們大塑朝最有名的人。”
“你聽說過他吧?”褚琬神兮兮地湊近:“他可是丞相呢,極其年輕。不僅才學了得,而且還長得相當好看。”
褚琬八卦起來頗是興,又說道:“我就有幸見過他一次,還是去年賽龍舟的時候。彼時皇上出行,他跟在皇上邊,我站在人群中遠遠地瞧見了。天吶,婧兒我保準你若是見過也一定會驚嘆的。”
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嘛,權勢不權勢的不重要,喜歡的就是那張臉。因此提起容貌來,就格外地有話說。
“聽說他一直未親呢,”褚琬說:“也不知以后誰這麼好運氣嫁給他,整天對著這樣一張俊朗如謫仙的臉,想必也是極其開心的吧?”
“婧兒你說是不是?”
婧兒瞧著自己的好姐妹,心復雜地點頭:“興許吧。”
“哦,至于這里為何會有他的名字,”褚琬說:“每年顧丞相都會來國子監講學一次呢。”
“他要來講學嗎?”婧兒詫異。
“嗯,只是不知何時會來。不止顧丞相,皇上每年也會來國子監講學的,哎呀,皇上你肯定沒見過了”
褚琬不停地說了許多,將自己知道的都跟婧兒八卦,兩人在八卦中不知不覺走回號舍。
進院子時,巧合見許慧姝。
許慧姝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兩人,邊還跟著個年齡差不多大的姑娘。
褚琬見了們,立即不說話了,拉著婧兒就進屋子。
也不知是不是婧兒的錯覺,總覺得適才許慧姝看的眼神帶著點敵意。
“你以后見到們繞路走就對了。”褚琬關上門,低聲說。
婧兒沒問原因,點頭說“好。”
褚琬自顧自道:“適才站在許慧姝邊的是姜鈺,你應該也是見過的。許慧姝是永誠伯府的姑娘,跟信國公府有那麼點兒親戚關系。啊,就是早上見到的那個跟我們說話的人,那人就是表哥。”
“許慧姝家世好,可不是我們這些小之能惹的。連姜鈺都結呢,姜鈺可是宣寧侯府出來的姑娘,也好意思放低段,圖什麼呢。”
“還有一人是們的小跟班,孟曉月,不過前段日子回家養病去了。興許你以后能見著。”
“總之,”褚琬再次強調:“以后見著這三人繞道走便是。”
“嗯。”
婧兒從青玉水壺里倒了兩杯水出來,一杯遞給褚琬,一杯自己喝完。然后抖開床榻上的衾,準備睡個午覺。
褚琬見了,神奇怪道:“看你吃穿用度都極好啊,你哥哥應該待你不錯才是,為何平日還要自己洗裳?”
婧兒笑了下,也不知從何解釋。
月考過后就是每月初一的休沐。前一天下學,婧兒就從國子監回到府上。
這次帶回來的東西有些多,因為天氣漸熱,一些裳已經穿不上了,得換薄點的。還有就是從崇文閣借來的書籍,打算休沐日一整天就坐在西苑涼亭里看書曬太。
設想得好,不過計劃很快就被打。
才放下書箱,就聽得香蓉激地說:“姑娘,管家給你尋了匹馬來,通白呀,漂亮極了。”
“前幾日姑娘還在國子監的時候,就已經到府上了。”拂夏說:“聽說是從北邊蠻國找來的,頗是費功夫。”
婧兒也高興起來,雖然沒騎過馬,但有屬于一匹自己的馬也很是令歡喜。
這算來京城收到的第一份禮呢。
“馬在哪?”問。
“在東苑馬廄里頭。”
“我去看看。”婧兒青衿都還未來得及換下,提起擺就往外跑。
“哎,姑娘。”拂夏問:“不吃晚飯了嗎?”
香蓉也跟著婧兒跑,扭頭說:“姑娘回來再吃。”
主仆倆高興地跑出西苑,穿過前院天井,路過池。長長的甬道上,兩人腳步歡快。
婧兒轉對香蓉道:“我這些日子在國子監學了點,會騎馬了。”
“唔”想了下,嚴謹道:“緩慢駕馬是沒問題的。”
“姑娘真厲害。”香蓉說:“我聽說這匹白馬照夜玉獅子,很溫順,最適合子騎乘。”
“哎呀,全京城就姑娘有照夜玉獅子呢,日后姑娘騎馬出門,肯定要被其他貴羨慕壞了。”
婧兒抿笑。
這會兒因著跟香蓉說話,后退小跑的姿勢。忽地,后撞了個堅溫熱的東西。
香蓉嚇得睜大眼睛,立即停下,趕行禮。
“大人安好。”
婧兒也心跳了半拍,差點跌倒,還是手肘被人虛虛扶著才沒栽下去。
僵地轉頭,就見顧景塵站在后。
他一緋袍,頭戴烏紗,后還跟著幾個屬。
“上哪去?”他眸子深邃且平靜,
婧兒趕后退兩步,福了福,答道:“去東苑,聽說顧叔尋了一匹馬來。”
盡管極力矜持,但還是掩飾不住興之態,小姑娘單純的快樂極易人。
其他隨行的員們,從顧景塵臉上看出點笑意,驚詫地問:“顧大人,這是?”
“舍妹。”他道。
也不知怎麼的,婧兒聽到這句“舍妹”覺得怪怪的,抬眼去看顧景塵,他卻是十分坦然。
眾人見婧兒上還穿著國子監的監生服,十分信以為然。
有人適時拍了個馬屁:“令妹果真活潑可、天真無邪。”
婧兒禮貌地福說了句謝,然后站到路邊,給這些人讓路。
不過顧景塵沒著急走,他囑咐道:“馬雖溫順,但畢竟未曾侍主。今日只可看,不可騎。”
“嗯,知道的。”婧兒乖巧點頭。
婧兒看過照夜玉獅子后,很滿足地回了洗秋院。吃完晚飯就喊香蓉點燈,還要多點幾盞。
香蓉問:“姑娘晚上還要溫書麼,明日早起再看吧?”
婧兒搖頭:“我不看書,打算給白馬取個名字。”
跑去小書房抱了本詩經過來,然后坐在桌邊,頗是認真地看起來。
香蓉也來了興趣,湊過去說:“姑娘取個好聽點的,那白馬一看就是母的,得取個詩畫意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是母的?”婧兒抬頭問。
“奴婢見它撒馬蹄子的作很是優雅呢。”
聞言,婧兒忍不住笑了。
翻遍詩經,婧兒給馬取了個‘佩玖’的名兒。
就跟小孩子得了心的禮惦記到天明似的,次日婧兒起床,早就將從崇文閣帶來的書籍拋之腦后,吃完早飯就立即趕往東苑馬場,準備練一練騎馬。
起得頗早,到東苑馬場時,霞才剛剛從云層里出來。
只是沒想到,有人比他更早。
馬場中央,顧景塵站在晨曦中,正在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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