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養妻日常》第13章 第13章

辭別中書省左丞后,顧景塵出宮門。經過走馬街時,還讓馬車停下,自己親自進了家文墨鋪子。

店家見丞相大人穿著緋紅袍進來,唬了大跳,慌張得一時不知先跪下行禮還是該先做點什麼。

“大大大人”店家哆哆嗦嗦問:“臨小店有何貴干?”

“尋一套文房四寶。”顧景塵道。

片刻,他帶著東西出門,這才又坐馬車回到常府街。

回府聽說婧兒還在春熙街聽戲,顧景塵淡淡頷首,先去了百輝堂理政務。

婧兒聽了一上午的戲,午時又跟褚琬在酒樓吃了頓午飯。

褚琬這會兒是真的相信婧兒自己洗裳純粹是“好”了,畢竟依著打扮,上的裳還有頭上的發髻,雖看似簡單,但用的可都是極好的料子,這些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想來那個哥哥極其寵

還有這出行的陣仗,出門聽戲就帶三個丫鬟,聽那個香蓉婢說在府里還有其他丫鬟和婆子伺候呢。這等規格,比起公侯家的貴們來都豪不遜

吃過飯后,褚琬問還要不要再逛一會兒。

婧兒搖頭,有點困,想回去歇午覺。于是兩人簡單拾掇了番,便下樓。

出了酒樓,日頭已經烈了起來,如今已是四月中旬,天氣開始燥熱。婧兒站在屋檐下邊等馬車邊扇風。

“唉,可惜休沐只有一天。”褚琬說:“要是能休到月底就好了。”

婧兒笑出聲來,打趣:“若是不用考試更好了,對不對?”

“嗯。”褚琬點頭,雖然喜學習,但不喜歡考試啊。

反正對于國子監的學子們來講,每個月的十五休沐就像分水嶺,前半荀過得輕松,后半旬就要苦命備考了。

“這個月題目還沒下來,也不知屆時會考什麼,你猜哎,婧兒你看什麼呢?”

褚琬見盯著賣糖葫蘆的看,還以為想吃,便問道:“你若喜歡,我過去買兩串來。”

婧兒見那人扛著一把糖葫蘆走遠,好半晌,才緩緩搖頭:“不用,我不吃糖葫蘆。”

“不吃你還看這麼久?”

婧兒淡笑了下,沒解釋。

婧兒回到洗秋院,先是睡了一覺,睡醒后覺得時辰還早,便換上騎裝去東苑馬場。

之前管家給請了個馬的先生來,但由于婧兒忙于學業,也沒派上用場,先生便一直在東苑住著。

今日聽說婧兒要學馬,神抖擻地在馬場等著了。

婧兒在國子監也上過幾堂馬的課,經驗更足了些,再加上這次沒有顧景塵在,心放松,學得就頗是順當。

練了幾圈下來,不僅能練駕馬小跑,還跟佩玖相得頗稔。

對了,佩玖是馬取的名字,看起來這匹照夜玉獅子也很喜歡這個名字。每當婧兒夾馬腹,喊“佩玖快點”,它就立馬撒歡地跑起來。

一人一馬很是歡快地渡過了整個下午。

傍晚,婧兒沐浴過后,在草澗亭晾頭發。躺在竹椅上,仰頭靠著枕,讓長發順著椅子散落。

這會兒還有些夕過稀疏的竹葉灑在上,還很是暖和。

從這個角度,的天地是倒著的,倒了會兒,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時,看見婢素秋端著什麼東西走過來。

婧兒趕翻過,問道:“是什麼?”

素秋笑道:“姑娘,是大人送來的禮。”

婧兒將頭發攏至一邊肩膀,而后探去接匣子。

有點沉,打開一看,里頭是一套古樸雅致的文房四寶,雕花致,是子喜的樣式。

素秋道:“大人說了,姑娘上月考得甲等,該獎勵。除了這文房四寶,大人讓奴婢問問姑娘,看還喜歡什麼,回頭大人送來。”

婧兒角漸漸翹起來,而后弧度越來越大。搖頭:“沒有其他喜歡的,這個就好。”

看來那人也不是全然不通理,還知道考甲等算是厲害的呢。

“這個放我的小書房去,我下回就用。”婧兒說。

素秋去了,婧兒繼續躺下來,翹著一晃一晃地晾頭發。

微風輕拂,悠悠涼涼地拂進心坎里。

吃過晚飯后,天便開始暗下來了。

西苑人煙稀,因此也格外安靜。婧兒吃過飯后習慣在湖邊散步消食,有時走得久了,天黑了才回洗秋院。婢們便慣常給備著個燈籠。

今日,帶著燈籠出門,囑咐婢焚好香,晚上還要回來溫書。

湖畔靜謐,偶爾聞見蛙聲。垂柳映在湖面上,還能看清朦朦朧朧的倒影。

倒影中藏著個影,是婧兒的。

坐在湖岸邊的石頭上,燈籠放在腳邊。見左右無人,便悄悄將長下,腳尖懸于水面上,一圈一圈有節奏地劃

子清涼的婧兒覺得舒服。

很喜歡這里的生活,也很喜歡這里的每一個人。無論是婢還是顧叔,都將照顧得極好。

若是可以

婧兒抿想,若是可以,能在這里一直生活下去。

腳尖在水面上輕點,水波涌,發出細微悅耳的響聲。

婧兒手撐在地面,歪頭想著心事,冷不丁地見九曲橋上站著個人,那人似乎正在看他。

是顧景塵。

后還跟著顧荀,顧荀也看見了婧兒,遠遠地對婧兒笑了下。而后繼續轉過去跟顧景塵說話。

過了會兒,顧荀離開了,九曲橋上只剩下顧景塵一人。

婧兒還是第一次在西苑看見顧景塵,頗是新鮮,也有點做夢般的覺。

在顧景塵走過來的空擋,拿帕子腳穿鞋,站起規規矩矩等他過來。

“怎麼一個人在這?”他問。

材高大,走近婧兒時,發現自己才平他膛呢。

“我出來散步消食。”

“為何不帶婢?”

“不喜歡太吵。”

顧景塵緘默,視線下移落在婧兒,見已經穿好鞋子。

“大人怎麼會在西苑?”婧兒問。

“管家說頤夏院要修繕,請我過來核對圖紙。”

頤夏院要修繕麼?

婧兒記得管家說過,那里是顧景塵親后要住的地方。這會兒就開始修繕,莫不是

婧兒抬眼。

“屋雨,半年都未曾被人發覺,損壞了許多字畫,索便重新修繕。”顧景塵解釋。

婧兒點頭,同時也有點臉熱。他肯定是猜到自己適才想什麼了。

其實適才忍不住慌了下,真怕他這麼快就親。

心里也清楚,顧景塵興許不會娶。先不說當初只是父母口頭約定,且過去這麼多年兩家都未再提。就說自己,什麼都沒有,還年紀這般小,斷是不能配他的。

顧景塵是丞相,當的都在意臉面,當然是會娶一個門當戶對且端莊溫婉的子。

而不是這樣還在國子監讀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

如果顧景塵親,那大抵是不能繼續在這住下去了。或是去住國子監,或是顧景塵念父輩誼照顧到及笄,等及笄后說不定尋個合適的后生把嫁了。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令婧兒恐慌的。

不過,顧景塵的這個解釋令又安定下來,只是雨便好,真心希他不要那麼快親。

這般說來,自己吃他的住他的,又還希他不要娶妻,婧兒覺得自己實在惡劣得很。

莫名地,又有些心低落起來。

許是察覺到緒,顧景塵問:“怎麼了?”

婧兒搖頭。

“禮收到了?”他問。

“多謝大人,”婧兒說:“我很喜歡。”

“嗯。”顧景塵點頭:“下次再考甲等,就送你其他的。”

再、再考甲等麼?

婧兒頓時到有點力了,之前那點傷也立即拋之腦后。也不知他這句話只是簡單表達送禮,還是寄托了他對的希

婧兒到棘手,畢竟月考題目都還沒出來,也不知有沒有把握。若是悉的還好,若是不悉的,恐怕考乙等都有點難說。

“沒信心?”他問。

“也不是,”婧兒老實道:“我們月底考試題目還不清楚,我不知有沒有把握。”

“而且我剛進國子監,有些課業跟進還是比較吃力的。”

“哪些?”

“嗯表章和算。”

顧景塵聽了,思忖片刻,道:“往后回府,就來百輝堂問我。”

婧兒抬眼。

他這是要給補課?

“午后和傍晚皆可過來,”他說:“那個時候比較得閑。”

“哦。”

可以不來嗎嗚嗚嗚。

婧兒都想哭了,之前在酒樓給他看策論的景還歷歷在目呢。

“聽說你下午去東苑馬場了,馬學得如何?”

“我會跑馬了,”婧兒道:“佩玖很聽話,我說快點,它就立即快點呢。”

說起這事,婧兒才高興了些。畢竟之前在顧景塵面前出了這麼大的糗,是真想快點學會馬,一雪前恥。

顧景塵微微勾

“為何佩玖?”

“彼留之子,詒我佩玖。1”婧兒說:“佩玖,乃玉,我翻遍詩經,覺得這個名最適合不過。”

話落,對面的人卻突然沉默起來。

婧兒不大理解,難道是說錯了麼?還是他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聽?

若是如此

婧兒試探地問:“大人若是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可以”

“不用。”他道。

“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哦。”婧兒點頭。

回到屋子,婧兒都還有點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婢進來點燈,問:“姑娘還要溫書嗎?”

“嗯,多點幾盞。”

婧兒從書箱里取出《孝經》,坐在桌邊看了會兒。

忽然,猛地停下。

想起來了,詩經中“彼留之子,詒我佩玖。”說的是一對男私下定的事。

彼時男人和人在野地里相過后,男人送給人一塊玉佩當做信,并表示日后回來娶

這首詩歌頌的便是兩人濃烈的,玉佩也更是在后世被看作男之間的定

,給顧景塵送的白馬取名佩玖,不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

怎麼就稀里糊涂取了這麼個名字!

顧景塵該不會是誤會了吧?

頓時,婧兒將臉埋進書中,悶聲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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