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年時》4.第四章
土木水利學院是T大的王牌院系。
王牌院系……真的很大。
今在土木水利學院裏繞了好多圈終於找到了佈告欄,最後氣憤地發現這玩意居然就在田徑場那邊的水池邊上……此時第一節晚自習上課的鈴聲響了,學生們正三三兩兩往教學樓走。
今來到佈告欄,微微彎腰,瞇起眼看了下佈告欄上的容,準備撕掉一些過期容把自己的上去,結果看來看去,居然意外在角落裏看見了一則還算新鮮的檢討書——
【檢討:
我檢討,作為剛剛踏大一的人生重大意義時刻,我不該荒廢學業,樂不思蜀,搞及時行樂主義,在晚自習時間翻牆去網吧打遊戲。
也不該以「一把遊戲要五人組隊才有趣」為借口帶著本班其他同學打遊戲,一波帶走十五個人,造本班萬人空巷如此這般非常不好的影響。
更不應該打玩遊戲翻牆回來,被本系黃主任抓住后不知悔改,顧左右而言他,人攻擊他的頭髮比我學那天看見時似乎又了三分之一,人至中年,掉發什麼的都是正常的生理現象,更何況黃主任每天還要教育我們這種令他糟心的學生。
這不對。
對不起,黃主任。
對不起,T大土木水利學院。
我錯了。
從今往後,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以弘揚我院系威名為目標鬥努力——
今日我以土木水利為榮,希明日,土木水利為我驕傲。
以上。
先隊員式敬禮。
9月1日土木水利學院,土木工程(3)班艾佳】
今:「噗。」
哪來的小混蛋,黃主任怕不是要被他氣死。
站在佈告欄前面樂了一會兒,今抬手,修長的指尖著那張被風吹得已經翹起一個角的檢討書——晚風吹過,幾日太暴曬,有些發脆的檢討書發出清脆的聲音,今指尖一勾將整個檢討書「嘶啦」一下拽下來,團一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紙團「咚」地一聲被扔進垃圾桶里,此時今聽見自己的後傳來「呯呯」的籃球擊打地面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顯得有些躁躁的腳步聲……
大概是剛才籃球場蹦噠的哪個男生被熱壞了。
汗味混著的味兒鑽鼻中時,今沒回頭,只是餘看見一顆籃球被魯地扔進了水池裏,接著一個高大人影慢吞吞地晃進了邊水池的影中,並擰開了水龍頭——
「嘩嘩」流水聲響起,那人開始咕嚕咕嚕喝生水外加洗臉,他作很大,飛濺的水花有幾滴甚至飛到了今的手臂上……那冰涼讓手臂上皮疙瘩起來一小片,不聲地往旁邊挪了挪。
展開手中的海報在原本檢討書的位置比劃了下,將海報夾在腋下,今從口袋裏掏出膠布……
然後瞪著手中膠布,意識到自己沒帶剪刀。
「……嘖嘖嘖,我這什麼狗腦子?」
今無奈地將膠布踹回口袋裏,正想隨便找個人借把剪刀好了,就在這時忽然覺到一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頸脖,猛地蹙眉轉,目猝不及防地對上一個弧線好看的下——
此時那下還在往下滴答水,撲面而來的汗水氣息瞬間將包圍。
「你把我檢討撕了?」年目沉靜,嗓音帶著一變聲期的沙啞,「明天黃氏地中海覺得是我乾的怎麼辦?」
今:「啊?」
今瞪大了眼,好不容易才適應了眼前的聚焦範圍,看清楚站在自己後的,居然是那個艾佳的羊咩咩頭。
……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跑到後來的,此時他正皺眉,非常認真地瞪著佈告欄空空如也的那一片。
眨眨眼,看著橫在自己面前像是門板似的傢伙,今大腦有些放空地第一次認真上下打量他——
站在今面前的年離很近,他很高,今一米七二的高在他面前好像有點不值一提,哪怕是此時他雙手著腰,微微彎腰,也還是比高出一截,這種高哪怕是校也算非常驚人;
他手臂上結實的凸起,迷彩服搭在手臂,裏面的短袖T恤前襟了一大片;
微卷的發也因為水,正往下滴答著,滴在領子上,暈染一片水跡;
敞開的領口再往上,他薄輕抿,鼻樑筆……
呃,雖然單眼皮有點兒顯兇。
但是眼前的,確實是一張好看到足以傳到隔壁院系,然後被大二姐姐們瘋狂討論一波的臉。
大概是某個孕婦從發現自己懷孕之後,走在大街上就覺得哪哪都是孕婦那種神奇的效應,今覺得這孩子今日出鏡率也是有點高……思及此,今未免有些走神,這時候忽然聽見面前的人認真地問:「好看嗎,看得那麼迷。」
今:「……」
今:「還。」
艾佳:「……」
有些尷尬地收回打量的目,今強裝淡定而不失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點點頭:「同學,你好。」
「……」
艾佳微微瞇起眼,直起腰。
瞬間,他所帶來的那讓人有些難的迫力減了些。
今順桿子往上爬似的,吞了口唾冷靜了下並藉機了腰桿試圖找回場子:「同學你好,我是T大學生會宣傳部幹事,過來個各院系聯合迎新晚會通知,請問你有剪刀嗎,我忘記帶了。」
或者你告訴我最近的教室辦公室在哪我去借一把剪刀也行——
然而還沒等今把話說完,覺到艾佳的目在的臉上轉了一圈,然後年笑了:「你腰老那麼直不累啊?」
「……」今深呼吸一口氣,好脾氣地沒有說出「關你屁事」四個字,「剪刀。」
艾佳扯了下領口,笑得更加燦爛:「砍人的西瓜刀有,你要嗎?」
今:「……」
要你大爺。
意識到眼前的人就是個小無賴,今放棄通,用手中的海報將那張笑得十分燦爛的俊臉推開,準備徑直從他邊走過——
然後被一隻大手,小仔似的一把捉住胳膊,還往回拖了拖。
今猛地抬頭,語氣開始不那麼友善:「幹什麼?天化日之下,別手——」
「嘖,對著個大姐我還能幹什麼,你看你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嚇唬誰……要什麼剪刀啊,」艾佳收起笑容,稍顯正常地沖攤開手道,「膠布呢,拿來。」
今回自己的手臂,警惕地後退兩步。
瞪著那隻在自己面前攤開的大手,不明所以掏出膠布,放那隻大手,只見年飛快地拉開膠布,再放到邊,尖銳的小虎牙從瓣后出來往膠布一劃拉,飛快又乾淨地將膠布撕下來一截——
今:「……」
艾佳:「喏。」
年「啪」地把膠布往胳膊上一。
一掌沒輕沒重,差點把的胳膊打得掉下來。
今:「……」
低頭看看胳膊上著迎風飛舞的膠布,這種神奇的作過於震驚了今,以至於把海報穩穩在佈告欄上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來得及想起自己其實有輕微潔癖這件事:就這麼用可能沾染了陌生人口水的膠布在那揮舞得很是開心。
等完海報,拿著剩下的膠布想要跟年道謝時,卻發現功退的他已經退開了,又是邁著懶散的步伐走向水池邊,彎腰撿起那顆漉漉的籃球——
今:「啊,同學……」
只見年離去的步伐一頓,微微回過頭。
就在這時,遠跑來一名著短袖西裝中年禿頂大叔,一邊跑一邊罵:「艾佳!又是你!晚自習鈴響多久了你沒聽見啊還在這裏磨磨蹭蹭——」
「知道啦,知道啦,這就回去了,著什麼急!上吊還要口氣呢!」年抱著籃球,邊退邊弔兒郎當地回答。
夜之中,今站在原地著一個膠帶,遠遠地看著年邁開長,像矯健的小鹿,三步並兩步跳上通往教學樓的臺階——
跳上第二階臺階時,他忽然型一頓,手中的籃球在食指轉了幾個圈,他回過頭,沖著今的方向揮了揮手。
風風火火的。
像只螞蚱。
晚風拂面而來,年只剩下一個活力四的剪影,當後中年禿頂大叔趕上來撐著膝蓋站在今後不遠氣如牛,今甚至有些分不清,那隻小羊咩咩頭,到底是在跟誰揮手致意。
今站在原地出了一會兒神,然後笑了。
「哎呀,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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