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后，黎里也未能得到太多的空閑。

比如向皇帝提出前往第四星域求學的申請，并獲得批準。

“為什麼非得去第四星域呢？”面對的請求，皇帝出了不理解的表，“那個地方可不適合我的小公主。如果想要出去上學，你哥哥畢業的學校其實是很好的選擇。”

理由什麼的，黎里倒是一早就有，撒說：“因為我很想去親眼見見軍用機甲嘛——據我所知，只有第三軍校才有機甲實戰課呀。”

皇帝聞言略微皺眉，他說：“武？那些東西可——”

黎里這一句倒是說得真實：“爸爸，我來自寧縣。王都里的那些學校所講究的規矩我一點都不懂，也不明白到底哪些話是可以和同學說，哪些不可以的。我和他們相起來其實并不開心，也總是很累。第四星域的環境和寧縣有些像，我去那兒讀書，反而會覺得悉親切。”

皇帝看起來有些容。

但他仍不是很想同意。

皇帝猶豫道：“可是……你才回來沒多久。禮儀這些事，學不會也沒多大關系，讓楚侯的兒陪著你，倒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你實在是沒必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皇帝這個態度，黎里也差不多明白了，為什麼楚侯當初會斷言靠自己走不了。

唉，誰能想到孝心投資也會為一把雙刃劍呢？起初費盡心力刷出的皇帝好度，最后竟然了砸向自己腳的石頭。皇帝不喜歡，自然不會允許前往第四星域這樣的要求。可皇帝太喜歡，也不會忍心讓去第四星域這樣的鬼地方。

這要怎麼說下去？

皇帝擺明了因為對年缺失的愧疚，就想把留在皇宮里養著啊？

黎里正苦惱如何說服皇帝的時候，侍從來報楚侯求見。

皇帝聞言有些驚訝，楚侯與卸任的吳秦不同，他肩負帝國大半政，往日里不是加班就是加班，除了規定的謁見外，甚會主來見皇帝。

楚侯的有求見讓皇帝不宜拒絕。

他與黎里和悅道：“上學的事先緩一緩吧。你楚叔叔來了，爸爸得先見他。”

黎里與楚檀已經有了私下的接，這會兒倒比皇帝還更快的明白了楚侯是來干嘛的。

一方面覺得狗日的楚侯真是愧為人臣。才找皇帝說去第四星域多久啊，他就能知道并且過來幫忙了。

另一方面，黎里又覺得這樣信息盡握的楚侯真是個恐怖的敵人靠譜的幫手——搞不定的皇帝，楚檀一定行。

于是黎里非常機靈地說：“爸爸，不如我們來問問楚叔叔的看法吧？”

“看看他支不支持我的想法？”

皇帝信賴楚檀就像他信賴吳秦一樣。作為一起長大的朋友，關系親的君臣。皇帝竟然不覺得拿皇室的問題去詢問自己的議會長是什麼見外的舉，他甚至覺得黎里的說法也很有道理。

所以他便一時沒讓黎里走，相反，將黎里的這個問題拋給了楚檀。

皇帝問：“楚檀，小里也是你的侄，你怎麼看呢？”

楚侯今天穿著白銹金邊的朝服，他聞言，鏡片后的眼睫微垂，隨后便笑著予皇帝說：“這不是好事嗎？”

皇帝不贊同：“這哪里是好事了，第四星域是個什麼地方你又不是不清楚。去那不是苦去嗎？”

楚檀顯然要比黎里更清楚皇帝的考量，他笑道：“二皇有心磨練自，于皇室、于太子殿下，都是好事啊。”

他解釋：“皇室三代未曾軍，也甚有與外界流。近年來那些除不盡的‘革命黨’一直在煽民心，讓民眾誤認為皇室不重民生特權行便——這不也一直是陛下的心病嗎？”

“若是有皇室愿意離開王星，前往類似第四星域這般求學，外宣部也好更有針對反駁那些的混賬話。”

皇帝自然也明白這事有好。

可正如楚檀說的那樣，第四星域著實是貧瘠混，第三軍校之所在那兒——原本就是為了更方便的鎮暴民。

皇帝當年不會放心趙錫離開王星，此刻自然也不會放心黎里前往。

楚侯看了皇帝心里的那點愧疚。

他說：“第四星域，其實也并未有傳聞中的危險。吳琰已在第三軍校求學一年，我瞧著學得倒不錯。”

“另外，若是陛下牽掛皇的安全——我有個人選，讓他陪同皇一并學，陛下倒也可無憂了。”

這話說出來，倒讓皇帝提了點興趣。

“誰？宗室除了吳秦，還有哪家舍得把孩子送去第四星域那地方的？”

楚侯微微笑道：“我家吧。”

皇帝頓時頗為無語：“你家，你舍得你家那寶貝兒去——”說到一半，皇帝反應了過來。

“你要把君瑤送給小里？”

楚侯道：“君瑤本就是戰中孤兒，一直陪在我邊，方才沒有機會正經地去上什麼學。如果皇需要，他正好也能有機會補上這一課——畢竟陛下也知道他，你讓他去考，那是肯定考不上的。”

皇帝忍不住笑了，他搖了搖手說：“唉，君瑤那孩子我也是知道的。他如果也想去，那就一起去好了，你何必說什麼考試——真是，難道吳秦現在還氣你，氣到都不許你收養的孩子進軍校？”

“你們兩個，這脾氣一鬧十幾年，還能不能消停了？”

楚檀淡笑不語。

皇帝心里也差不多有了打算，他又問了黎里一次：“真的想去嗎？”

黎里眨眨眼，說：“想去。”

皇帝猶豫了一下，說：“如果有君瑤陪著的話，我的確能放心很多。”

“好吧，既然你楚叔叔為你的愿都借出君瑤了，我不答應好像也太不近人。”他終于首肯，“楚檀，小里這事就麻煩你來理一下了。”

楚侯再恭敬不過頷首：“是的陛下，謹遵您的旨意。”

黎里看著楚侯“說服”了皇帝，見他還有別的事要和皇帝談，便十分識趣的先行告退了。

告退之后，倒也沒急著走，反而等了楚侯一會兒。

好不容易等到楚侯出來了，走過去問：“楚叔叔，聊一會兒？”

楚檀看了一眼，沒有拒絕。

黎里請他就在皇帝的花園喝茶，也不在意有沒有人竊聽，開口就問：“你在最開始和我說去第四星域的時候，可沒說你還安排了監視跟我一起啊？”

楚檀道：“第四星域有不革命黨，沒有個靠譜的人選，陛下是不會同意你去這地方的。”

黎里不滿：“那你當時就該幫我選其他的學校啊？”

楚檀笑了一聲。他看著黎里，像是在看一個蠻不講理的孩子。

他問：“君瑤不是你的監視。我還沒有蠢到派一個你都能察覺的小鬼來監視你的言行。”

“再說，你的言行有什麼監視的需要嗎？不管你想做什麼，獲得其他人的支持積攢資本都是第一位的，在這第一步上，我和你的訴求一致，我沒有理由攔著你。”

“我給你君瑤，是在送你啟資本。你以為就憑你在寧縣會的那點東西，就能在第三軍校打開局面了？”楚檀慢條斯理，“王都的教訓，你還沒有吃夠嗎？”

黎里：“……”

黎里被憋了回去。

不高興地踢了一下桌子。

桌面微微晃了一下，楚檀端著茶杯面不改。他和黎里說：“我還有很多事，沒有時間聽你抱怨。你只有一個問題的時間，好好想，趕問。”

黎里只好：“……君瑤是什麼況？”

楚檀看著的表里，總算是有了滿意。

他說：“我的義子，十多年前，與聯邦最后那一戰里活下的戰爭孤兒。”

楚檀這樣一說，黎里好像有點印象了。

原著楚侯邊有個近衛，似乎就是君什麼，但因為實在是沒什麼戲份，最后還和楚侯一起死了，連名字都記不大清了。真正意義上，比吳琰還要炮灰的炮灰。大概是和王奕一個級別，屬于活在書里，但是讀者一般找不到的角。

書里沒怎麼寫，黎里自然也就失去了對君瑤的了解。只能聽楚侯說。

這是個——嗯，聽起來到現在還活著就令人驚訝的角。

出生戰場，隨后一直就生活在停戰后發了多次小規模戰爭的第十一星域。與還能靠拾荒在寧縣活下來的黎里不同，君瑤在第十一星域那些飽戰爭摧殘、貧瘠的幾乎連水都沒有的星球上能活下來，全靠去打那些小規模的戰爭來掙食。

一個大約六七歲就開始學著握刀的小孩子。

混到十五歲，才被偶然經過的楚侯撿回來收養，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他有軍銜，十五歲拿到的。雖然只是個中尉，倒也夠讓他在第三軍校里被認可，至你們一去，不會是三個一起被孤立著連信息都得不到。”

“趙里，君瑤算是我送你的。用不用、怎麼用，都隨你。”

“只有一點。”楚檀出四手指，“你只有在校這四年的使用權，四年一過，不管你能不能得到軍隊支持。君瑤都必須回到我邊。”

黎里盯著楚檀，哼了一聲。

“你倒是穩賺不賠。說的那麼好聽，什麼借給我的王牌。你本就是在用我做借口，好把你的人塞進軍隊。我能得到支持自然好，如果我失敗了沒做到——你借由我塞進第三軍校的這個‘君瑤’，嘿，別說不是借我塞的，不是陛下開口，你能越過吳秦把他塞進去？

“他在第三軍校待上四年，按照你的說法，他還是個天生軍人。這樣的人，就算不能為你接手軍隊，倒也能借此為你奪一部分軍權了。”

不滿：“我本就是被你當牌打了。”

楚檀沒有反駁。

他甚至問黎里：“對。但你又能怎麼樣呢？你只能接著這張牌，看看能不能打回來。”

黎里咬牙切齒含糊道：“老狐貍。”

楚檀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他只是看了看時間：“問題結束了。殿下，還請容我先行告退。”

黎里不爽。

楚侯看了一眼，鏡片后的琥珀眼睛微微閃了閃。

黎里本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麼，但他走了回來，在黎里的手環上輸了一串信號。

“我的終端，希殿下盡可能不要打擾。”

黎里看著自己終端上多出的聯系人，真的很想罵——你要是不想我找你，就別給我信號啊？

但還是沒罵出口。

就像楚侯說的，沒資本。

楚侯走了。

黎里便為開學做起準備。吳琰來接的時候本就是假期末尾了，算算時間，離他的第二學年，黎里的學也沒剩下多日子。

吳琰見自己勸不住黎里往火坑鉆的行為，也就不勸了。

畢竟按照的說法——用這個換了楚侯不去管趙真。吳琰想到現在，也沒想到什麼能夠從楚侯手下保趙真的辦法，他到了最后，也沒什麼立場真不許黎里去。

等到了快開學的那天，“趙真”的病還沒好。

黎里也管不了皇太子打算用什麼辦法來遮掩趙真本就瞞不住的統了，一心一意打包準備奔赴沒有勾心斗角的新生活。

然而在離開前，還是迎來了位不速之客。

趙錫面難看的來請去見趙真。

“聽說了你為了去第四星域，想要當面向你道歉。”

黎里聞言覺得簡直莫名其妙，忍不住問：“誰告訴你的？”

趙錫不快道：“楚侯沒有作了，你卻在他的安排下去了第四星域，加上吳琰也說了些。趙里我不是傻子。”

黎里聞言太驚訝了，趙錫為什麼會覺得自己不是傻子？

想了想那位人魚公主，覺得已經被楚侯著當棋子的自己最好還是和接為妙。

畢竟到現在楚侯對付的機依然不明，要是與趙真接太過又發現什麼，很難說楚侯會不會翻臉。

于是黎里和趙錫說：“不用道歉了。我也不是全為了去第四星域的。”

趙錫聞言皺眉：“什麼意思？”

黎里道：“你就和趙真殿下說，我只是討厭王都的環境所以選了個辦法離開而已。的事是順帶，所以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殿下您，我倒想問一句您打算把這事摁到什麼時候？”

“趙真也快變得面目全非了吧？不可能一輩子不見皇帝，你哪怕不需要向國民解釋這件事，你也總要向皇帝解釋。”

趙錫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事不用你心，我會想辦法。”

黎里：“……”行，你們男主之間的恩恩我不參與。

向趙錫揮了揮手：“那好走不送，我還有很多行李沒有收拾好。”

趙錫見如此態度，不免難忍。

他道：“趙里，你就一點沒有向我好好道別的意思嗎？”

黎里回過頭問他：“您這是來和我道別的？”

這不能怪，趙錫這幅態度，說他上門來興師問罪的，都比說他是來道別的強。

趙錫很顯然忍不了這種作風，干脆地走了。

黎里也不想送。

畢竟按楚侯的安排，和趙錫啊——關系也沒什麼希好。

回頭繼續去看宗室送的那堆貢禮了，想撿著些好用的帶著。

然而還沒有翻完，便又說：“殿下，有人求見。”

黎里再次被打算，不高興地回頭說：“趙錫還沒完沒了是吧？”

非常不爽地兩步走出來想要看看趙錫又犯什麼病，但剛到會客室，就愣住了。

來客不是趙錫。

是從沒有見過的年輕軍人。

對方穿著一深藍的軍服——這服黎里認識，是第三軍校的校服。只是的那套比對方上穿著的要個金的軍銜。

黎里看著對方，不確定問：“君瑤？”

楚侯的近衛，黎里心目中的可憐人，他握起右拳抵在左肩上，向微微垂首行禮。

深棕的發隨著他的作有幾縷在他眼前劃過，他微微垂下了眼睫，半遮住了那雙比黎里更為淺淡、近乎為淡金的瞳孔。

黎里見到了他的樣貌，一瞬間愣在了原地，一句“宗室？”差點口而出。

擁有著宗室最顯著樣貌特征的青年并未察覺黎里心中的驚濤駭浪。

他恪守命令，行禮道：

“向您問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