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棄。

罕見的雙素質能力者，十九歲就進了組織。目前公開的等級為燈級，理過的“事故”，大大小小，不計其數。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組織里的人如果遇到楊不棄帶隊，往往都是很放心的。因為他素來穩重，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楊隊什麼場面沒見過”。

穩得住，都穩得住。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楊不棄自己也有點類似的想法。

直到現在。

他著“徐徒然”一本正經地豎起那中指，默然片刻，面無表地移開了目。

對不起，這個他真沒見過。

旁邊的人影，在演繹完這個作后，就化為一輕煙消失了。這意味著這一部分的碎片已經“播放”完畢。

隨著“徐徒然”的消失，呈現在楊不棄眼前的樓梯和黑影也全都歸于沉寂。楊不棄緩緩直起子，大腦仍在飛速轉。

那孩的作到底意味著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挑釁嗎？還是為了表達憤怒？可的緒明明沒什麼起伏……

首先還是把禱告姿勢排除吧……楊不棄抬手了額角。可憎很多都是由能力者墮落而來，在某些事上的認知和人類相差不大。不至于這麼想不開，用個中指來做禱告姿勢……

從這個角度來說，徐徒然和狂蹈之影之間，存在特殊關系的可能也不大。

這讓楊不棄稍稍放下了心。

“剛才發生了什麼？”有人好奇道，“那孩做了什麼？”

“沒什麼。直面了狂蹈之影的殘影。這應該是狂蹈之影專門安排來增加他們心理力的環節……”楊不棄解釋到一半，忽然意識到問題。

不對——這并不“沒什麼”。

那可是狂蹈之影，爟級可憎。哪怕是殘影，對普通人來說，都足夠有威懾力了。更別提那是專門用來進行恐嚇的環節，即使是他，都能覺到對方刻意散出的恐怖氣場。

然而方才那孩，居然就這麼扛住了？也就是說，是在直面對方威懾的同時，保持住了鎮定，還非常自然地朝他豎了個中指？

楊不棄神一頓。

……這個孩，到底什麼來頭？

“楊隊？”注意到他神的變化，跟過來的同事之一警覺地開口，“是不是那孩有什麼問題？”

楊不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現在掌握的信息不夠，一切還不能妄下斷論。

他轉而走向另一組人影佇立的方向。

打開的電梯里，兩人正站在其中。一個是之前沒見過的男生，材偏胖，另一個則又是徐徒然。

楊不棄走進電梯里，觀察了一下周邊況，下意識地朝著徐徒然的影出手去，眼看就要拍上肩頭，作一頓，還是將手轉向了旁邊的那個男生。

……他大腦現在還有點懵。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就是徐徒然這個家伙，絕對有些不對勁。

為了更好地把握況，他覺得在自己還是先從普通人的視角看起比較好。

不過在手掌落下之后，他就意識到自己判斷錯了。

這個男生，不是人類……他著開始活的人影，眼神中流出幾分警覺，誰想下一秒，就見那不是人類的男生慘一聲，啪一下到了電梯壁上。

“你、你想做什麼？！”楊不棄聽到他對著前方慘，“你不要過來啊——”

楊不棄：“……”

他順著那男生的目看過去，視線正好落在徐徒然所在的位置。

……楊不棄的額角不由自主地一跳。

合著這還繞不過去了是吧？他想看點正常的都不行？？

*

同一時間，另一邊。

面包車在山下的一個站臺附近停下，顧筱雅等人互相攙扶著下車，打算等和班長他們匯合后，再一起乘大回去。

“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顧筱雅向徐徒然反復確認，“不舒服的話要說哦？頭真不疼了？”

“真沒事了。”徐徒然被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強行轉開了話題，“話說，那盒桌游，你確定班長他們已經理了？”

現在只在意這個問題。當時昏得太早了，都沒來得及把那東西收起來……

蠻好一個刷分工，要是能私吞的話可賺大發了。

“嗯嗯。”顧筱雅認真點頭，“學委說了，把那東西帶走燒掉了。”

“這樣啊……”徐徒然若有所思地點頭。覺得這種古里古怪的玩意兒，應該沒那麼容易被破壞。等等學委過來了，或許可以仔細問問的銷毀地點，看能不能去撿個……

正琢磨著呢，旁邊忽然響起顧晨風的聲音。只見他走過來，朝著顧筱雅使了個眼，后者心領神會地點頭，走到旁邊和小米說話去了。

徐徒然好奇地打量著他：“有事？”

“嗯。”顧晨風不太好意思地搔了搔臉，“就，這次多虧你了。沒有你，我們估計真得懸……就，謝謝。”

“沒事。”徐徒然大度地擺手，“下次還有這種活，也可以再我。”

這個“活”自然是特指“撞鬼活”的，可惜顧晨風沒聽出來，還高興地點了點頭，掏出手機來加了微信，又將拉進了幾個人的朋友群。班長他們這會兒不知在哪兒，微信倒是全部在線，一見徐徒然進來，立刻挨個兒放煙花以示慶祝。

徐徒然簡單在群里打過了招呼，又抬頭看向顧晨風：“然后呢，你還打算說什麼？”

看得出來，顧晨風這會兒過來，絕不只是為了道謝而已。

“這個，嗯……”盡管之前已打了腹稿，真要開口了，顧晨風依舊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就還是那件事嘛。就，我之前也說了，我覺得你有些事，應該是搞錯了……”

徐徒然：？

他在民宿里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徐徒然當時并沒有在意。一來是因為沒那個工夫，二來則是因為，原主的況并不了解，對方突然扯這些，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現在放松下來，徐徒然倒是有點興趣了：“這話怎麼說？”

“你當時來找我，咳，告白。說你喜歡我，是因為我在你讀高中時，和你網了三年。”顧晨風認真道，“但……你信我，這事我真沒做過。”

事實上，當時“徐徒然”的用詞可要大膽多了。說自己的求學生活黯淡無趣，全靠顧晨風在網絡上的陪伴才熬過來，顧晨風就是照亮了生命的；又說愿意為了他奉獻心臟什麼的，語氣真摯且癡迷，用詞夸張又古怪。當時的顧晨風聽得是又臊又莫名，甚至還有點害怕，所以之后才一直說徐徒然“不正常”。

此刻的徐徒然聞言，卻是一怔。

網？什麼網？

飛快地在腦海中調出原主的相關資料，掃了一遍又一遍，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系統給的資料里確實寫了顧晨風是原主的白月沒錯，但二人的集僅限于初中。原主在初一時就喜歡上了顧晨風，將這份心藏了幾年，等到高中畢業，才又回來找他。然而沒過多久，顧晨風就死于意外……

從頭到尾，本就沒提到過什麼網啊？

徐徒然抿了抿，心中突然竄起一古怪。旁邊正悄悄觀察神的顧晨風卻是誤會了，立刻認真繼續解釋：

“你相信我，我真沒騙你。不信你可以去問我姐，我和的流量包是共用的，還可以查我手機。我有沒有網過最清楚……而且、而且我們學校早和手機都抓得特別嚴。我沒那個作案機會的你知道吧……”

顧晨風說到一半，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聲音低了下去：“等等，你那個網對象……你沒給他打錢吧？”

他以前和徐徒然接不多，但也曾聽人說過，家怪有錢的。高中都讀的是那種很難進的封閉式貴族學院……

如果真有人在打著他的名號故意騙的話，那很可能就是圖錢了。

徐徒然沒說話，只掏出手機來沉默地翻了翻——的心這會兒有一點，下意識地想要去找找那什麼“網對象”存在的蛛馬跡。然而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是在做無用功。

原主留下的手機，早在來的第一天就翻過。不管是在任何平臺上，都沒有可以稱得上“網對象”的東西存在。

而且，顧晨風說原主曾用“奉獻心臟”來告白……而原主，正是在告白當晚，因為心臟病去世的。

當時還奇怪。從原主留下的各種健康記錄來看，素質明明還可以，怎麼就突然犯了心臟病……

不對，肯定有哪里不對。

徐徒然眉頭擰得更深，旁邊顧晨風見狀，心里登時明白了七八分。

果然！果然是被騙錢了！

“那你損失嚴不嚴重啊？嚴重的話得報警啊！你反詐APP下了沒？”顧晨風疊聲道，“你要現在去警局嗎？我陪你……對了，你和那人的聊天記錄還在不在？還有轉賬記錄？這都是證據！”

徐徒然緩緩搖了搖頭，突然抬起了眼眸。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回去了。”說著，轉往外小跑著離開，顧晨風見狀，又不放心地問了聲，徐徒然只淡淡回道：“沒事，問題不大。只是有些事，需要回去調查一下。”

說完便獨自爬上了一輛停在不遠的三托，影很快消失在其余幾人的視線中。

“？怎麼了這是？”顧筱雅原本正在旁邊和小米說話，誰想徐徒然忽然就跑了，不由一愣，猛地一拍顧晨風，“你又干什麼了？”

“我沒，我……算。”顧晨風也正在怔楞中，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過了好一會兒，才不太確定道：“我可能傷了的心。”

顧筱雅：？

“我當著面，揭了一個殘酷的現實。”顧晨風語氣沉痛，“這對來說或許很難接。”

顧筱雅：？？

“那個網對象也確實不是東西。”顧晨風忍不住罵了出來，“騙人已經很垃圾了，居然還騙錢！”

顧筱雅：？？？！

不是，到底錯過了什麼？明明只是站在旁邊和小米說了會兒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