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一條石子路，熒帶著范梨游向廣場的方向。

范梨張喝了一口海水，發現食道和連接鰓的呼吸是分離的。還在研究自己新的構造，熒湊近了，悄悄說：“你剛認識這個星海的鯊族小哥哥？”

范梨點點頭。

“真的啊，那還真見。你知道的，他這樣的捕獵族是極數。等開學以后，我們還會接很多捕獵族，盡量避開他們，注意自己的安全。”

范梨不懂。在海底學了，怎麼自己卻不知道呢？

廣場中央，人魚來來往往，尾和海魚尾類似，長度、、形狀、鰭數、擺頻率，等等，都各有特。廣場一頭有一道石門，門前的人魚大部分都年輕活潑，穿著款式相同的制服，抱書或背書包。

梵梨竭力思索想表達的句子。果然，腦中的字典再次翻開，在意識里播放出了發音。不敢說太長的句子，生怕出現語法錯誤，只能指了指那些年輕人，試探著說：“都是學生？”

“當然啦，今天新生學報道第一天呢。”

“難考嗎？”

“你在問我咱們學校難不難考？”看見范梨點頭，熒雙手捧臉，“天啊，音樂學院我都考了十一年！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輕輕松松雙S進奧學院嗎？你是我們海洋族里的奇葩……不，是全海族的奇葩！你最好不要對自己的奇葩有任何僥幸心理！”

范梨有點迷糊了，自己是失去了一段重要的記憶嗎？難道說，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里，沒有去讀陸地上報考的大學，而是參加了海族大學的學考試？所以，現在“梵梨”。爸爸說，媽媽的基因和一般人不一樣，可能就是變海族的原因。

熒旋轉著游，尾扭如舞蹈。梵梨總想蹬游泳，但無奈沒了，只能被熒拖著，努力搖擺尾。魚尾和水的非常小，每搖一下，都能往前沖很長一截。還沒習慣如此游泳方式，只能鼓著雙頰，在心中吶喊，加油！梨啊！你行的！扭啊！沖呀！啊，腰扭了……

著筋的腰，跟個跛尾老太太似的前行，在廣場邊看見了熒的同款媽媽。

母倆耳鰭、魚尾的是一樣的，但母親材明顯發福。見兩個孩子過來了，這位媽媽過來挽住倆的手：“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梵梨，剛才你跑到哪里去了？把我和當當都嚇壞了。”

熒的名字是當當？這名字好。買書打折嗎，親。

當當撥了一下自己的大辮子，驕傲地說：“媽，別擔心了啦，我都已經八十九歲了，照顧好梵梨沒問題的！”

“吹噓，我八十九歲時，你都會直線游泳五百米了。別說照顧梵梨，先照顧好你自己吧。”

“年代不同呀，你們那個年代大家結婚都早，但你也沒讀大學不是。你看，我可是考上了名牌大學的姑娘。”

“就是讀大學才讓我心慌！我和你爸把你慣壞了，害你吃不得一點點虧！梵梨我覺得是完全可以放心的，很理智。”說到這里，當當媽又對梵梨溫言說道，“梵梨，上大學后，你們就要互相照應了。我可擔心死了這兒，格太沖，不就跟人發生，跟三十歲的小孩一樣，唉！”

啥，三十歲的小孩？梵梨捶打著扭傷的腰，迷茫地點點頭。

“又來了……”當當長吐一口氣，翻了個白眼，吹出一串不耐煩竄的泡泡。

當當媽推了一下兒的腦袋：“大學可不比高中，要謹言慎行，不要得罪捕獵族和海神族，知道嗎……”

說到這里，看了一眼梵梨和當當的后，出雙臂攬住兩個孩子，和們互換位置，替們擋住了什麼，臉部的神經繃。

當當依然大大咧咧地喊著“是是是是是”。梵梨看了一眼當當媽看向的地方。

那里有一個雄海族，拿著一個有缺口的貝殼碗，到向人手討錢。他下半沒有尾，只有八條油膩膩的手；哪怕隔得很遠，也能看到他蒜頭鼻部長著一顆瘤。

原來，海族里并不只有人魚、人鯊，還有丑人魷。在這全民型的世界，他很適合高歌一曲：“丑八怪咿呀咿呀啊啊，啊啊啊，在這值的時代，我的存在，像意外”。

“梵梨，別看了，快走。”當當媽低聲說道。

聞言，當當也跟著回了頭，皺著臉，住鼻子，小聲說：“怎麼這乞丐今天還在這……”

當當媽護著倆游遠，躲在一片珊瑚后面，左顧右盼，確認沒有人經過，才握著梵梨的手說：“梵梨，你知道嗎，每次看到這個乞丐，我就會特別擔心你。”

“啊？”梵梨一臉問號。

“你父母走得早，你還能學出這麼拔尖的績，阿姨很為你驕傲。但有一件事你必須要牢記：我們海洋族，永遠不要忘記自己的出。“

父母走得早？怎麼回事？只有母親走得早，爸爸明明活得好好的……

難道……

梵梨一顆心都懸了起來，但還是強裝鎮定：“嗯，好。”

“海洋族孩子青春短暫，讀太多書意義不大。奧太容易法律底線和政治敏點了。你如果真心想從事這一行，那，阿姨還是那個觀念——趁年輕，趕在學校里找個權貴公子嫁了，讓丈夫的家族庇護你。”

其實聽到第一句，梵梨就不想再聽下去了。但中華民族素來推崇尊老的良好品德，對方是長輩，又是異族，文化不同，只能鄉隨俗地點頭。

當當搖搖頭：“媽，別勸了，就是個孤僻小孩，對談沒興趣。”

“不找對象，那可真不行。”當當媽張了張，看了一眼遠來回徘徊的魷魚乞丐，“這乞丐，你們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吧。他母親也是你們大學畢業的。”

當當抱著胳膊，作驚嚇狀，后一些：“不可能吧？我們大學的母親怎麼會有乞丐兒子？”

“他母親就是因為研究靈魂換的，被判死刑，但又沒有立刻死，才有了他。

聽到這里，梵梨愣了一下，有了一種不好的預：“阿姨，我不太明白，您能詳細說說嗎？”

“法律規定啊，犯了靈魂換的一律死刑。這個乞丐的母親最終上了斷頭臺，腦袋送回老家，丟到深淵喂食腐魚了。”

不詳的預更加強烈了。梵梨打了個冷噤，雙手發。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去抑制發抖，以至于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哪怕同時張開和鰓，都沒辦法往里吸進一點氧氣。

當當好奇地歪頭：“那這個乞丐的母親又怎麼生下了兒子呢？”

“他母親是海洋族，沒有任何背景。研究后獄，在牢里和多個魷魚族尾生了他，至今沒人知道孩子父親是誰。”

“等等，媽，你說他媽是海洋族？什麼鬼，這世上除了人盡可夫的逆戟族，哪個外族還愿意和魷魚族的生手怪孩子啊？他媽媽是什麼審，我要吐了……”

“這跟審沒有任何關系。你以為是自愿的？”

“什麼……不是自愿的？”當當臉也白了。

“所以，別怪媽媽苦口婆心說這麼多，有的領域是真不得。”當當媽轉過頭，眼也不眨地看著梵梨，“阿姨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梵梨，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嗎？”

恐怖的預已經如此強烈，讓梵梨皮疙瘩都豎起來了。頻繁點頭，然后了當當的胳膊，小聲說：“那個，當當……有鏡子嗎？”

“有呀。”

當當翻鏡子的這段時間，像有一個小時那麼長。

接過鏡子后，梵梨看了一眼，上牙和下牙，止不住地發出“嗒嗒”的聲響。不死心地向當當提出了最后一個疑問：“你比我大幾歲來著？”

“七歲呀。你不是八十二歲嗎？”

梵梨又一次看了看鏡子里的臉。那張臉慘白如紙，卻不是范梨的臉。

所以，這也不是范梨的。

和爸爸去在海上游泳時，到“靈魂出竅”，并不是只是夸張的說法，而是真到有力量把的神從.里拉出來了。的意識停留在海中，目睹自己昏迷的沉海底。原本以為這只是深海恐懼癥帶來的幻覺，但其實真相很可能是——

被人使用了靈魂，和這條人魚的主人換了。

“其實，梵梨，今天你到底是怎麼了？”當當把手放在梵梨的額頭上，擔憂地看著，“臉不好看，說話口音也有點怪怪的？”

這一刻，梵梨的腦中，無數七八糟的念頭在竄。沒法回答當當的問題。

“梵梨只是需要休息。”當當媽清了清嗓子，把當當梵梨額頭的手拉下來，了們倆的頭發，“好了，今天是你們兩個小寶貝的大日子呢！走吧，我送你們到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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