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媽把錢放在了梵梨這里，數了數，總共有850浮，足夠撐一段時間，但不能這筆錢。出海令一解除，就要離開這里，臨行前得把錢全部拿給當當。不然，就當當這個傻乎乎的個，估計很快就會到哇啦哇啦哭。所以，把這筆錢箱底，打算在當當用完零用錢以后，分批給當當。自己的生活開銷得想辦法掙。

第二天早上，當當媽乘坐長途快艇，啟程回鄉。當當和媽媽告別，眼睛哭了兩顆大核桃。

梵梨陸續收到各個學院寄來的選修課程手冊。按照手冊上的提示，需要自己購買課本。然后，跟當當去學校的售書室，尋找各自需要的書。看到書價，驚訝得眼睛，還以為產生錯覺了——這所有書里最便宜的書是《生命奧工程》，9浮盧門99德普。

參照這兩天的路費和食材價格，海族的書差不多比人類的書貴了十五到二十倍。

梵梨一直有“知識無價”的概念。吃一頓一百塊錢的飯，會糾結半天；買一本一百塊錢的書，連眼睛都不帶眨的。可在海族的世界，知識也太無價了吧。

檢查了下看似脹鼓鼓其實裝滿小額幣的錢包，確認自己沒能力買下所有課本，把書又默默回了書架。

“你要買新書？太貴了吧。買二手的呀。”

當當指了指靠后擺放的幾本《生命奧工程》，它們每一本的書脊上都著發亮的標簽，標簽上有不同字跡寫著的二手書價格。這麼了解打折書，當當果然是當當。

然而，這里最便宜的也就半價，依然負擔不起。

“嘖嘖，果然是落大第一學院。”當當晃晃手里1.99浮的二手《海豚唱法歌曲大全》，“你們奧系的書比我們的貴好多。”

很快，梵梨找到了課本貴的原因。

隨手翻看《海族史》，發現里面的圖片都是態的，就像在播放許多紙制GIF圖一樣。手了其中一張梅爾維爾鯨的圖片，書本上方約35厘米，出現了梅爾維爾鯨的立投影。它在原地遨游，張吃掉一只小型鯨魚。不僅如此，旁邊還出現了一只抹香鯨，以便學生對它們的相似、差異進行對比。

梵梨用另一只手了梅爾維爾鯨一下，它居然了一聲，猛地翻咬的手指。趕把手收回去，隨后才想起這只是幻影。

3D投影的書本，還會互的。夠發達，夠奢侈。買不起，很正常。

梵梨兩手空空回家了。

距離正式開學夾著一個周末。

因為月球汐引力的緣故，海族世界也很重視日與月的轉，自古以來計算年月日的方式與陸地上一致，但他們管周一到周日布可日、奧達日、圣提日、賽菲日、米瑟日、兼特日、加斯日。據說這七個名字是他們的信仰“圣海七宗神”的簡稱。

布可日早上9點開始兩個小時的魔藥講課。教室可以容納三百人，有點像北京工人育場的濃版。環狀座位階梯式延到教室角落，但橢圓形的一頭出缺口，擺著講臺和放幻燈片的巨大骨制白板。彩繪玻璃窗扇折出幽微的海之，不時有魚群或巨型生游過，在地面上留下浮掠影。

梵梨8點半就到教室了，沒想到教室里早就坐滿了學生。

這是第一天上課。魔藥課的講師是奧學院的院長，新生們都雀躍不已，上課很積極。

第一排的位置都是空的，但梵梨猶豫了一下，還是游到了第四排，找到了一個空著的座位，想坐下來。但是，座位旁的捕獵族生抬頭看了一眼，把書包放在了這個座位上。

只能游到前排。兩個學生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攤開書卻沒在看，在悄聲頭接耳。們的手腕纖細雪白，長發千萬線般，在背心流兩片金的瀑布。

梵梨在們邊隔了一個位置的地方坐下。倆都整齊地盯著看，睫跟雨刷似的上下掃，打量著。用眼角的余看了們一眼，靦腆地點點頭，低頭假裝翻書包。

兩個生都出了被打擾的表。離近的生將整個子都轉過去，用手背撐著后腦勺，婀娜多姿地撥弄長發；另一個生探頭看了梵梨一眼，低頭看了看的尾，抬頭看看的耳鰭，再低頭看看的尾，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笑：“我進錯教室了？”

“你沒進錯，這就是魔藥課的教室。”生用濃濃的圣都口音說道。

“我的無盡海洋之主啊，這是在搞笑我吧……”

“啊，好無聊。”生不想浪費一秒時間在下等海族上，故意了個懶腰，轉移話題，“什麼時候才能偶遇布可夜迦教授呢，我幾次路過他辦公室，都沒見他人。”

“他好像在忙家里的事，所以很來學校，只能等他的課才能見到他了。”

“也是，他來當教授只是玩票質。他是好像是宗主大人孩子里的老三，上面只有兩個姐姐，以后是會繼承宗主之位的吧？”

“不對，他好像不想留在紅月海啊。不是聽說他總想去圣耶迦那，被他強制留在落亞，讓他待到懂事為止嘛。”

其實，這兩個生誰都沒見過布可夜迦，甚至一個布可宗族的人都不認識。但是，周圍都是海洋族、捕獵族。故意讓他們聽到這些對話，尤其是讓旁邊這個沒有自知之明的雜魚妹子聽到，們覺得很有優越。

憾的是，梵梨什麼都聽不懂，只想趴在桌子上，艱苦熬過三個月中的第二天。

“那他最近在忙家里什麼事呀？”生繼續說道。

“不是啊，忙他表伯的婚禮。你忘記了？布可逆馬上要和‘泡泡小姐’結婚了。”

聽到這里，生想到了泡泡小姐在采訪中惱怒地自辯：“我是海洋族，但我不圖我未婚夫的地位，我們只是相，我們沒有錯。而且，我外貌不錯，家境也不差，又是落大的學生，我和我未婚夫是般配的。不懂有的群眾為什麼要攻擊我，為什麼在這個年代了還要種族歧視——要承認別人優秀，有這麼難嗎？你們在我的年齡，能做得比我好嗎？！”被泡泡小姐這拜權虛偽得想吐，因而更加討厭海洋族了。回頭看了一眼梵梨，像看到一團屎一樣，忍無可忍地拉著小姐妹起，游到了對面的第一排座位上。

梵梨自覺打擾別人了，正糾結要不要也坐到后排去，就看見麗娜、悍公主還有幾名捕獵族進了教室。

從正門進來，接著三百人的注視，麗娜完全沒有其他人的張，反倒是一手叉著腰，一手朝全教室學生揮了揮，影后級星走紅毯一樣，徐徐游到了梵梨面前。

“早啊，梵梨。”麗娜低下頭，腰卻依然直，因此很有居高臨下的覺，“考慮好了嗎？”

梵梨搖頭。

“沒考慮好你坐在這里干嘛？讓開！”說罷，悍公主想把梵梨從椅子上拽下來。

梵梨趕了一下，躲開了的手，游離座位。周圍傳來好幾聲“噗”和陸續的笑聲。悍公主毫不客氣地占了梵梨的座位，把面目清秀的男朋友拉到側，捧著他的后腦，又是一陣旁若無人的舌吻。

“等了你這麼久，我的耐心是不是很好？”麗娜微微一笑，“今天是最后一天，去后排慢慢考慮吧。”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梵梨不聲不息地游到后排——用中國當代大學生的評判標準，屬于高級SPA睡神專區，在早退區和遲到區前面、VIP休閑聊天八卦區后面，但連續被四五個人排得沒位置坐。

想起以前評選三好學生，全班投票，老師一提“范梨”，放眼去，黑一片手舉起來；課間休息時，同學們提問不找課代表，而是排隊等解答；爸爸也經常讓家政阿姨備好飯菜，隔三差五地在家里接待的朋友……

這還是第一次被集孤立。覺不太好。

在人類世界，即便是出不好的人，只要通過自努力、注重穿著，也可以看上去很面。海族的世界卻很殘酷，是什麼樣的出，什麼樣的品種，從外形特征上便一目了然。

最后，在一群敵視的目中，看到琉香舉起手，朝搖了搖。

加速游過去，在琉香為留的位置上坐下，松了一口氣：“謝謝。”

“海洋族被丟到捕獵族堆里就這樣，習慣就好。”

這時，坐在們前方的男學生回過頭，小聲對梵梨說：“剛才你近距離接海神族了啊，什麼？”

梵梨正在思考海神族在哪里，男生邊的鯊族生一臉鄙視地說：“你是沒見過海神族嗎？”瘦且白，有黑眼圈，不像捕獵族，倒有點像族。

“見過，我爸有好幾個海神族朋友，但和我們同齡的海神族，我是第一次見呢，還是兩個金發。”

梵梨這才留意到，剛才那兩名金發生確實和捕獵族、海洋族都不太一樣。捕獵族有尖耳豎瞳，海洋族有耳鰭，這些特征們都沒有。們長著人的耳朵和眼睛，不僅頭發會發，連尾都散發著深紫的熒。

原來們就是海神族。

兩名海神族生換位置后，又有一些捕獵族坐在們邊。們雖然不像對梵梨那麼嫌棄，但也不太愿意與捕獵族流。可當其他海神族進來，在們邊坐下，哪怕彼此互相不認識，也會主打招呼，然后跟各自的朋友流，氣氛很和諧。

大部分的捕獵族、海洋族進來后，看見一整排海神族，哪怕有空位，也不愿和他們坐在一起。

海神族們獨自麗，也引來了許多學生的瞻仰。別人和他們說話，他們會微笑著回復，但眼中沒有笑意。明明他們才是這里的異類，卻給人一種他們的領地被低俗民族侵犯了的覺。

“不知道他們清高些什麼。”黑眼圈生冷笑一聲，“一般的海神族高傲也就算了，無法直接進圣大的奧系海神族有什麼好傲的呢，不都是掛科黨嗎？”

男生詫異道：“瞎說，我們落大好歹是紅月海第一高等學府，怎麼會撿圣大不要的差生？”

“你傻呀，圣耶迦那大學沒有一級奧，只能從二級開始。海神族生來就有很強的神力量，往往中學就讀完了一級奧，高中畢業后直接進圣耶迦那大學。績不好的，才需要在大學以后惡補一級奧。所以，我們班這些海神族都是圣都或其他海域過來的，因為父母在當地丟不起人，不好意思說孩子掛科了。”

“原來是這樣……”男生看了一眼兩名海神族麗的側，不死心地嘆道，“不管怎麼說，們都比我們強不是嗎？”

“當然不是。功不是看你終點在哪里，而是看你從起點到終點走了多遠。他們無疑是負數。”

8點58分，一名白發老者進了教室。他戴著一副圓眼鏡、一對黑珊瑚耳釘，銀發及，材魁梧，游時頗有貴族氣派，但歲月已經無法令他完全直背脊。他前有一枚象征落亞大學院長地位的紅月徽章，尾被幾近白的淺紫芒籠罩，尾鰭大得離譜。

“這是我見過最亮的言靈鰭。”黑眼圈生小聲說，“院長才是真正的海神族。”

院長拿著他聞名全海的著作《魔藥學》，緩慢而莊重地放在講臺上，依次把藥瓶、海筆、講義、全家照的相框放在桌子上，抬頭盯著教室另一端的時鐘上，等到9點整，抬頭對大家微微一笑：“早上好同學們，歡迎來到我的第一堂課，我是你們的任課教授梅夫。”

三百名學生整齊起立，將右手放在左前，對著院長的方向微微鞠躬，帶起了一陣不小的水波。梵梨趕模仿，跟著行禮。

院長用左手放在右，向大家鞠躬回禮。

看樣子，學生和院長的作是海族問好的禮儀，右手放左是下級對上級，左手放在右是上級對下級。

然后，院長微笑著說：“今年，我們學院出了一個學考試拿下雙S的海洋族學生，還是風暴海的奧狀元。近百年來，我們學院從未出過一個高于S的學生。是第一個。”

隨著全班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旋轉水流聲，梵梨先是腦中“嗡”的一響，接著臉都白了。

“而且，這位學生在魔藥試卷中寫的小論文里，提到了通過藥劑拉開微子共價鍵調整單個海水分子質量并調整比熱容，直接影響深淵族在單位時間輻吸收下限的方法。雖然只有不到一千字，但這種創意前所未有，極有可能實施。以我多年的教學第六來看，最多再過三十年，還會有一名聞名全海的大魔藥師誕生，現在就在我們課堂上。”

同學們一邊佩服地鼓掌，一邊都在紛紛詢問這個人是誰。

梵梨趴在桌子上，耳鰭完全塌了下去，子一小團，恨不得整顆頭都變小太，在課桌上熔出個埋進去。

原主啊，求求你了，你快回來吧！你來海底當你的學神，我到陸地當我的三好學生，總比好過我倆都當學渣好吧，你看看你在海里的榮耀，為什麼你就這麼想不通，你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想不通！！

現在好想死……

好在院長繼續了后面的話題：

“既然提到了輻吸收下限，大家應該都知道，不同種承最大輻量不同。對海洋族健康明顯有害的輻劑量在80到150毫西弗不等，捕獵族是530毫西弗，那麼，海神族輻劑量最小值是多呢？有人知道嗎？”

院長提問后，有一個學生舉手，他指了指那名學生。學生快速答道：“一萬。”

“正確。10000毫西弗。那我再來問一個比較冷門的知識：炎魔族的輻劑量是多？”

這一回，整個教室都安靜了。聽見“炎魔族”這個只存在于恐怖故事里的名詞，有的人甚至不由自主抱著胳膊打哆嗦。

在這里，沒有一個人見到過炎魔族；在整個海，也沒有一個記者拍到過炎魔族。只有活了上萬年宗族最古老的祖先，才有幸在過去的火海戰爭中與他們手。

“沒有人知道嗎？平時你們都不研究深淵族的，是嗎？”院長有些失地等了一會兒，“那這個問題可能只有寫出SS論文的學生能回答了——梵梨，來替大家解答一下吧。”

梵梨面無表地趴在桌子上，一不。

琉香本想推，但看尸，也不知所云地收回了手。

“梵梨，梵梨在嗎？”院長再次喚道。

梵梨繼續呈死人狀，心跳卻無比之快。沒有想到，在聽起來“砰砰砰砰”的不正常心跳聲，在捕獵族們聽起來也是一樣的。他們都轉腦袋，四下尋找心跳的源頭。

一個學生舉起了手。院長對攤手，許可發言。

“炎魔族不怕輻，每日要攝5600毫西弗以上，才能維持邪能運作。”紅發逆戟族站起，大大方方地回答。

“正確。”院長滿意地笑道，“你什麼名字？”

“麗娜。”

“很好，麗娜，謝謝你的回答。看來今天梵梨比較害，不愿意出面了。”

這時，有人拉了拉梵梨夾在書本里的申請表格，看見表格上的名字，便在梵梨邊喊道：“教授，梵梨在這里！”

“哇，居然在睡覺。果然是學神。”

“那麼難的問題都不想回答，果然是學神。”

連最開始的兩個海神族生都是一臉震驚——

“就是那個風暴海狀元、考雙S的梵梨？”

“你這個笨蛋，剛才干嘛要走啊，坐旁邊之后考試就不愁了，現在好了，我們還得擔心第一年結束能不能去圣耶迦那！”

“我怎麼知道這就是啊……”

麗娜坐在們后排，抱著胳膊，一臉驕傲：“你們倆不要跟我搶，梵梨我先盯上的。”

“還在‘盯’？你還沒搞定？”帶頭大哥揚了揚眉，“麗娜，你行不行的啊？這妹子我來搞定吧。”

梵梨的心跳慢了下來。

覺自己已經一分為二了，一半佛了佛了，一半涼了涼了……

課后，梵梨和琉香想從后門走，卻在門口看見了和男朋友激烈狂吻的悍公主，于是趕退回去，從教室前門出去。結果，們在前門又遇到了帶頭大哥。

埋下頭，正想低調游走，卻聽見“啪”的一聲，整個人被帶頭大哥推在了墻上：

“魚餌妹子，我還沒自我介紹吧。我凱墨。”

“凱墨，你好……”

梵梨慢慢挪到一邊，想跑路，但另一側也被線條強健的胳膊擋住。

“麗娜的要求你聽到了嗎？想好了沒啊，不答應可是會被吃掉的。”

“我、我還在想，同學，你不要沖……”

“其實，學神，別害怕。”凱墨邊的鯊族小弟壞笑，“你們族群沒有雌用尾換取雄資源的方法嗎？讓我們凱墨哥當孩子爸，他就不欺負你了。麗娜也不敢欺負你的。”

跟一條魚結婚？你特麼逗我玩呢。

梵梨臉上還是堆著笑：“哈哈，和凱墨這樣的大人結婚，我高攀不起，不必了不必了……”

“不用結婚啊。海洋族才結婚，我們鯊族崇尚不婚多偶制，進鯊期就要開始大幅度地繁衍后代，是雌魚爭相尾的食鏈頂端種族。和他尾后，你羸弱的基因會被改善，他可以賜予你一群稱霸海洋的鯊寶寶。”

“……謝你同我羸弱的基因，但我要結婚。”跟人類。

凱墨很驚訝，這是他第一次被魚餌妹子如此果斷拒絕。他了梵梨的下，左右搖晃：“你這小臉好看，格還很啊。很好，我就喜歡挑戰……”

梵梨很難，很想躲開他的手。但是，看見他滿尖牙，怕他一個沖真把給吃了，只能繼續一寸寸往外挪。

突然，凱墨的手被撥開了。

“不是說這個留給我麼。”清冷的聲音響起。

回頭一看，星海就在他們旁邊。他拉住梵梨的手腕，把拽出來，攬到自己的背后：“跟這個魚餌妹子的第一次尾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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