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眼》第5章 第四章

酒吧音樂驟然響起,在耳邊渾渾作響,恰巧蓋過了服務員那聲招呼。

李靳嶼顯然沒有聽到,背著他那把大吉他仍蹲在地上逗狗。下一秒,門口又晃晃進來一個人,臉上有兩道很明顯的疤,襯得俊秀的臉龐有些猙獰,似乎跟李靳嶼是一起的,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這人聊著聊著時不時拿腳踢地上的小黃還它野狗。

小黃立馬出嫌惡的表小心翼翼地往李靳嶼懷里

葉濛卻驀然愣住,他怎麼會在這?

服務員手想再次招呼,葉濛忙不迭打斷:“廁所在哪,我想先去個洗手間。”

“直走到底,有指示牌的,”服務員朝舞池側邊的通道指了下,“那小嶼哥?”

“等會我自己找他。”葉濛丟下一句便起匆匆離開。

-

啪嗒。

葉濛著心跳,若無其事地關上廁所門。將轟轟作響的音樂聲隔在門外,只剩下節奏十足的鼓點聲縈繞在耳畔,安靜很多,連呼吸都清晰起來。冷靜半晌,才掏出手機給方雅恩打了個電話。

方雅恩剛睡醒,晨昏不辨,聲音朦朧黏糊,還著一點不耐煩的起床氣:“大小姐,你又怎麼了?”

“程開然現在在做什麼?”

方雅恩聽到這個名字大腦瞬間激靈,要不是腳骨打著鋼板,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你見他了?”

葉濛嗯了聲,“他跟李靳嶼在一起。”

“李靳嶼怎麼會跟他混在一起?開開現在又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方雅恩說,“他現在算是混出來了,老城區那塊都是他在管,發生了什麼電話里說不清楚,總之關系很復雜。但你也知道,我結婚后我老公就不讓我跟他們來往,現在見面也就是點個頭的分。”

起初他們三個關系還不錯,程開然比葉濛還小三歲,當年還是方雅恩的小弟。

寧綏縣城不大,一條古運河橫亙西北方向。西城是新城區,高樓林立,馬路拓寬。北城是以前的老城區,水城門,灰白矮樓。葉濛以前就這地兒最,網吧游戲廳KTV賓館一條街。高中前三年,周末全跟這蹲著,打打游戲上上網,或者跟方雅恩蹲在橋頭,看別人拖鞋橫飛地打群架。

那個時候,程開然還是個只會用拖鞋拍人腦瓜子的小混混。誰會想到他能有今日?葉濛沒想到,所以在后來方雅恩輟學去深圳打工的那段日子里,葉濛是決心要好好讀書,因為沒人罩著,也只能好好讀書了。

但程開然卻依舊很瘋的到打架惹事泡妞搶別人朋友。葉濛因此被無辜牽連好幾次,那時候高三還有一波鎮上的社會青年到學校去找葉濛,弄得老太太年紀一大把還天天被到學校接老師的洗禮。葉濛便跟他斷了聯系,再也不愿跟他來往,即使路上見他被人打,跟求救,也只當什麼都沒看見。那時候全心全意只想考出去。不想過這散漫無羈的生活了。誰知道,那次程開然被人打半死,聽說臉被毀容了。

“濛濛,”方雅恩嚴肅,“你現在先離開那里,千萬別讓他看見你。”

葉濛當即心涼:“他臉上的疤就是那次留下的?”

“是,以前好看一小孩,帶著幾道疤。你聽我的,先回來,別讓他看見你,他知道你從北京回來,前幾天還在找人問你的消息。”

“他怎麼不直接來我家堵我?”葉濛說。

方雅恩嘆了口氣:“早幾年,你南塘庵那套老祖屋的房子他天天盯著。后來你報了警,他才算消停,他現在也不是普通的小混混了,知道道上的規矩,再恨你也不會找你家人的麻煩。但他早就放過話,這事兒必須要讓你付出代價。他這人偏執,也怪我,如果我當初回來知道這事兒就把你倆的事給解決了就不會這麼麻煩。誰知道這幾年他在鎮上盡冷眼,好不容易混出頭了,格越來越劍走偏鋒。這事兒聽我的,你先躲著他,等我出院我幫你找人擺平,不然以他現在的子,恐怕真不會讓你好過。”

-

葉濛現在是進退兩難,回北京?實在不愿意再像一條狗一樣跟著勾愷。留在鎮上?程開然怕是要廢了?好在,老天開眼,廁所門隔著一條河就是酒吧的停車場。看見程開然大步流星地朝一輛黑奔馳走去。等程開然的車明晃晃地開出停車場,葉濛才從廁所出去。

外面換了首抒音樂,靜靜在大廳里流淌。

酒吧里人突然多了起來,似乎來了兩個樂隊的人坐在沙發上喝酒聊天。

大廳燈格外亮,白燈從四角打出來,舞池中央擺著四張長型沙發,而且全部滿了人,都是玩音樂的年輕人,風格迥異,或站或坐,男生都有,長短發也有,打搖滾辮的,紅黃綠藍白都有,怎麼引人注意怎麼打扮。唯獨李靳嶼這個男人干干凈凈地穿著一在人堆里,如果不注意看長相和氣質,他一定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那個。

他其實跟其他人毫無二致,大大的黑吉他包就放在他的腳邊,他甚至還懶些,整個人靠在沙發上,兩大剌剌就那麼敞著,上每一寸線條都恰到好,沒有一多余粘膩的覺。而且這種坐姿,有些男生的擋位會拱起一些很不好看的弧度,但他沒有。甚至因為他那種不容忍侵犯的氣質,葉濛不敢往那關注。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件黑襯衫,估也是淘寶99塊錢包郵款,但穿在他上莫名還有品質的,袖子隨意地卷到小臂挽著,遠遠只瞧見他耳釘在燈中輕閃,一只清白勁瘦的手臂搭在沙發背上,正一邊同人說著話,一邊漫不經心地一圈圈甩手機,這哪像是個賣唱的,倒像是個游花叢片葉不沾的富家小開。

葉濛盯著瞧了會兒,決定喝口長島冰茶就結賬走人。誰料,剛剛咬住吸管,一個男服務員熱十足地過來問:“小姐,需要點歌嗎?今晚有沒有喜歡的樂隊?”

“什麼樂隊?”葉濛含著酒,含糊不清地問了句。

是小嶼哥的,來找小嶼哥的。”剛剛替點過單的服務員,非常好心的替解釋,又非常地沖坐在人堆里那位不是公子哥,勝似公子哥的男人,喊了句:“小嶼哥!你的。”

這一聲吼,直接把沙發上所有音樂才子的目齊刷刷吸引了過來!

葉濛覺得,現在臉上的表,完全可以代替舞池上頭的五彩燈球,進行工作了。

李靳嶼像是被人打斷,轉頭朝這邊看來,“不認識,找錯人了。”

葉濛想說,算了。

結果沙發上那群人不知道被了什麼點,一聽是李靳嶼的,興地不行,“來來來,靳嶼,你過去請小妹妹喝杯酒。”

小妹妹?

葉濛很不樂意了,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抻著臉,對李靳嶼說:“你出來下,弟弟。”

葉濛就覺得很神奇,無論把李靳嶼丟在什麼七八糟的人堆里,他永遠都是看起來最干凈、最清爽的那個,絕對鶴立群。哪怕他不說話,只要他笑一下,你就忽略不了他。

他的眼睛像顆干凈的黑玻璃球,清澈又亮,單就這麼干干凈凈看著的時候,眉骨眼梢都著一點頹喪,他人靠著,都懶得一下,非常不爽地,“你誰弟弟?”

“行吧,李靳嶼,你跟我出來下,我有話對你說。”

恰在此時,李靳嶼手機響了。是江芝。

-

兩人站在酒吧門口,了一堆人探頭探腦,竊竊私語。

“這什麼況?是不是啊?”

“好像在靳嶼哥分手。”

“……什麼!!小嶼哥劈了?!”

一堆人萬萬沒想到。

當然,葉濛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見證了李靳嶼跟江芝的分手全過程。雖然方雅恩說李靳嶼已經為了前男友,看來也是李靳嶼自己單方面跟老太太宣布過了,聽江芝的口氣,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聯系李靳嶼。

然而,李靳嶼在通話前,非常不要臉地問葉濛:“要不要聽下我跟我朋友是怎麼分手的?”

葉濛立馬說:“不用啊,我是來跟你……”

李靳嶼哪管用不用,一只手漠然地抄在兜里,接通直接就開了擴音,看都沒看,傍觀冷眼地看著遠,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悉的聲,葉濛還唏噓的。沒想到緣分這麼奇妙。

芝打這個電話顯得也很匆忙,“我才看到你的微信。抱歉,靳嶼,我跟我前男友復合了。”

李靳嶼無關痛地說:“恭喜了。”

芝說:“等我回來再跟你講,但我確實還放不下他,我已經跟他領證了。咱們之間是我對不住你,等回來我親自登門跟道歉。”

李靳嶼:“好,還有事嗎?”

“好”字聽上去莫名乖。

“沒有,抱歉,這幾天飛狗跳的,沒第一時間通知你。”江芝聽起來是萬分歉意。

等電話掛了,李靳嶼鎖掉手機,眼神冷淡地看了眼葉濛,說了句:“滿意了嗎?別再來煩我。”便往里走。

“你等下。”葉濛剛喊住,扎眼的車燈倏忽閃過,微瞇眼,只見酒吧外的小路上突然緩緩開進一輛奔馳,原本沒有在意,畢竟這鎮上奔馳車太多了。但出于直覺,下意識瞄了眼車牌,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程開然那輛。

葉濛哪還顧上道歉,二話沒說轉跑回廁所。

但不巧,程開然一下車就大步流星地朝廁所去,他顯然是看到葉濛了。

酒吧四周山風呼嘯,冷風順著窗戶涌,吹得隔板門嗡嗡作響,葉濛后背滲著汗著門板,大氣不敢一口,生怕程開然聞著味沖進來。

服務員死乞白賴地跟程開然在周旋,“不合適,不合適,這廁所,真不合適。”

程開然現在就像一個即將面臨炸的高鍋:“我就看一眼,我看一眼是不是我朋友!”

葉濛深知今晚被程開然逮到的后果,方雅恩不在,程開然一定會弄死的。心跳驟快,耳蝸嗡嗡甚至已經快要聽不清外面的人到底在說什麼了。

“我他媽就看一眼!如果不是我立馬走人!”

程開然的聲音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葉濛仿佛看見千萬把帶著火苗子的箭簇朝來!

葉濛清晰地覺到自己全脈搏張的仿佛要炸開。把心一橫,要不出去跟他談談。

嗒嗒。

窗戶邊有人輕輕地敲了下。

朦朧,葉濛卻清晰地看見一只修長的手影,食指沖微微一勾。

緩緩走過去,把窗推開。

李靳嶼懶散且一副老神在在地模樣靠在窗邊的墻上,“會游泳嗎?”他朝底下那條臟兮兮,上面飄滿了塑料袋以及不知道什麼腐爛的小河上指了下。

葉濛:“你游一個我看看?”

李靳嶼:“很好,算我多。”

葉濛:“你有沒有別的辦法?”

李靳嶼靠著墻,不知道從哪兒出來一副黑手套,開始慢條斯理地戴:“有,聲哥哥來聽聽。因為我很討厭別人當著我朋友面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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