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開然這人是極端要面子卻又自卑的心態。他從高中那時起在葉濛邊就很自卑，覺得這孩子漂亮大方，打游戲厲害跳舞又好，邊喜歡的男生一大把，自己這個連高中都沒上過的外地小混混在眼里連屁都不算。高中時的葉濛雖然看起來沒臉沒皮、吊兒郎當，對誰都好，尤其對小弟弟，格外照顧。

所以盡管程開然現在混小老大。看見葉濛他還是不免會自卑，時間一長，這種自卑就會形一種變態的心理，覺得這都是葉濛欠他的。見不到葉濛那幾年，他幾乎日日想，夜夜想，做夢發瘋都在想，一定要報復的狠心以及這麼多年對他的無視。

他覺得葉濛應該是心虛的，所以一直在躲他，這麼多年，一次都不曾找過他。然而現在葉濛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他的面前，表現如此自然，如此意外，仿佛他們不曾絕，不曾放棄他。

程開然便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葉濛究竟是怎麼想的，這麼多年的恨，似乎在一個輕描淡寫的笑里，全然土崩瓦解。這便是暗，喜歡到他甚至比更清楚地記得，每一個曾經喜歡過的男孩。

程開然心里七八糟地想。葉濛倒是鎮定自若地坐在一邊點菜，點完一看。全是程開然吃的。程開然比小三歲，知道確實一直都會照顧人的，就看有沒有心了。

服務員顯然與相，末了還笑瞇瞇地詢問：“今天不放辣？”

葉濛笑了下，“不用，我朋友不吃辣。”

程開然心肝一，這麼多年居然還記得，雖然李靳嶼也不吃辣，但程開然覺得葉濛目前同他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

李靳嶼從進門就了外套隨手掛在椅背上，低著頭玩他的手機室。視對面的為無，就知道葉濛這種漂亮姐姐應該也不是他的菜。程開然跟李靳嶼不是太，李靳嶼這人就是這樣，跟誰都不起來，看起來隨散漫，但就莫名給人一種距離。但程開然太清楚了，李靳嶼這長相，絕對是葉濛會喜歡，從小喜歡的都一個類型。

葉濛從容地給旁的小姑娘倒了杯水，下沖對面一言不發卻格外引人注意的李靳嶼輕輕一點，意味深長道：“男朋友？”

小姑娘很怯生，紅著臉，囁喏著說話都要看一眼一旁的程開然和李靳嶼。

程開然出聲打斷，“別調戲小姑娘，這我妹。這男朋友。”

李靳嶼下意識抬頭瞧了眼程開然，倒也沒說什麼便重新解他的室去了。

葉濛略微訝異，“高中生？”

小姑娘這才弱弱出聲：“姐姐，我大三了。”

“是嗎？”葉濛笑笑，“長得很顯小呀，看著像高中沒畢業的。在哪讀大學？”

“中南大學。”小姑娘臉上終于浮現一自信。

“985呢，不錯啊，”葉濛看了眼程開然，開玩笑道：“不是親妹吧？”

小姑娘要解釋，被程開然再次打斷，“你找我做什麼？”

程開然還不傻，葉濛是什麼德行，他太清楚，剛剛被一時的示好給攏住了理智，這會兒冷靜下來，理智回，仔細想想便也知道今天這局巧遇有些莫名。更何況，那個跳舞機還是他們初遇時的場景。

早年□□的跳舞機很簡陋，但葉濛尤其熱，下課大部分時間全耗在這。程開然第一次見到就是在那臺跳舞機上，跟一個染著黃的男孩在刷分，弄得整個游戲廳的人全圍過去。在這一帶，葉濛的名字響當當，玩的人幾乎都知道。

葉濛早便做好準備，目直直坦誠地盯著程開然，“聊聊過去的事。”

葉濛沒往別看，雙眼特別干凈純粹地就對著程開然。

小姑娘突然就傻眼，不知道怎麼氣氛忽然急轉直下，變得如此張。

程開然給自己點了支煙，不置一言。

葉濛手里若有似無地把玩著剛點煙的打火機，鎮定自若地看著他：“開開，如果不是你，我媽也不會死，當然我知道這并不怪你，只怪我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沖上去替你擋下這兩刀。”

程開然倏然轉頭盯著！故意這樣說，故意這樣說！

那年大雪天。程開然招惹的社會青年幾次三番到葉濛學校去堵，葉濛考試沒考完被老師到辦公室。習題卷子全是紅叉叉，葉濛心煩意便給程開然發了一條斷的消息。程開然二話不說跑學校來找，正巧被那幫埋伏在葉濛學校附近的社會青年逮了個正著。

那年英語高考聽力還是提前半年考。程開然被砍，連帶葉濛了傷，導致沒趕上考試，本來就幾門吊兒郎當的課程里唯一一門最好的英語直接廢了三十分。葉濛第一年高考不用想也是名落孫山。自那之后在路上見程開然，權當陌生人。最后一次見他，便是第二年葉濛復讀，程開然被人摁在雪地里打毀了容。

“我媽一直都認為是我害了你，你也知道有抑郁癥，本來負罪就重，鎮上隨便三言兩語就能立馬割腕，有一個這麼玻璃心的母親，所以后來我不愿意再跟你們來往。沒想到后面又因為這樣，導致你臉毀容一直都認為是的原因，是不讓我跟你們來往。最后自殺了。”

葉濛一笑，視線別向窗外：“我媽媽從來沒要求我為多完的小孩，但不希我是別人里的壞小孩，可鎮上的人都覺得我是壞小孩。”無所謂地一笑，“說實話，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心態好。我無論別人怎麼想我，但有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那天，我明明打電話報了警，警察為什麼沒有找到你？因為你們都不愿意進警察局，我報警后那幫人跑了，你也跟著跑了是不是？后來警察還打電話問我為什麼沒人，懷疑我報假警。”

葉濛隨手撈起桌上剛剛點完單的筆，“如果你非要將這賬算在我頭上，要不你也在我臉上劃兩道，咱們這事兒算了了，以后恩怨兩清，井水不犯河水。”

聽到這，程開然嚯的站起來，“井水不犯河水？葉濛，你就這麼討厭我？”

程開然太了解了，葉濛的子對喜歡的人能寵上天，對不喜歡的人，你就是以死相都沒用，那時候程開然道上有個小老大很喜歡葉濛，各種示好表白甚至威脅，葉濛都沒搭理他，招惹了這麼一人要換做別的小姑娘大概都嚇得不敢出門。當時那小老大甚至還呼前喝后地召集了一幫子兄弟，在學校門口各種擺陣攔人，把學校老師給氣得那一個飛狗跳，差點讓葉濛退學，葉濛何其無辜，都不記得這人誰，最后直接拎了塊大板磚大步流星地走到校門口，毫不猶豫對著腦門一拍，頂著一腦門不耐煩地對那猥瑣兮兮的小老大說：“來，你還喜歡我哪？我都不要了，是嗎，我等會去鋸掉行嗎？滾！”

當下聽說葉濛要還他這兩道疤的時候，程開然是覺得真能干出這樣的事來。

這頓飯到底沒吃，程開然直接被葉濛氣到掀桌走人，連妹妹和妹妹的男朋友都忘記帶走了。

但程開然不知道的是，葉濛怎麼可能真往自己臉上刀子，年輕時不懂事犯中二時也就算了，現在怎麼可能再干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其實也就仗著程開然可能對還留有余，加上料定程開然那窩窩囊囊、慫慫的格是絕對不會把喜歡這件事說出口，最后他只會掀桌走人。

所以這頓飯本來是料定，就一個人吃的。但沒想到現在還多了兩個，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葉濛抱臂冷淡地盯著面前這倆自留客：“你們不走嗎？”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問：“能留下吃頓飯嗎？有點。”

葉濛啞然失笑，看了眼高高的男人，笑瞇瞇且半開玩笑地說：“那你男朋友就讓我咯。”

李靳嶼非常無語地從窗外收回視線，盯著：“你在小孩面前說話也這麼口無遮攔嗎？”

小姑娘這才說：“他不是我男朋友啦，靳嶼哥哥也是跟開哥一樣的哥哥。”

葉濛：“是嗎，我看他想當你男朋友的。”

小姑娘頓時紅了臉，“沒有啦。”

葉濛笑笑不說話，李靳嶼半晌，盯著窗外開口，又開始神懶散的渣言渣語：“這麼聽話的妹妹，誰不想當男朋友啊。姐姐不也喜歡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