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眼》第9章 第八章

葉濛面上笑笑,心里不知在想什麼,出奇的沒往下接,只淡聲問了句,“吃完了嗎?吃完我去結賬咯。”

擒故縱。

李靳嶼在心底冷笑,難怪程開然對又恨。

葉濛結了帳,打了輛滴滴,甚至面面周到地將這兩位弟弟妹妹番送回家。小姑娘下車的時候對葉濛那一個畢恭畢敬,“姐姐,很高興認識你,謝謝姐姐今晚的飯,姐姐再見。”

葉濛不經心地一笑:“不客氣。”

等人走遠,升上車窗,轉頭問李靳嶼,笑得輕佻道:“這位弟弟去哪,回醫院?還是?”

李靳嶼沒什麼緒地掃一眼,跟司機報出酒吧地址。

葉濛一樂,“去唱歌呀?”

李靳嶼沒回答,人往后靠,開始閉目養神。

車子重新啟,不慌不忙地開出窄巷,匯如水的車流中,司機才過后視鏡悄悄打量后座這對男。一路飛馳的夜景以及忽明忽暗的從他倆上鱗次過。

其實他倆有些像,同樣的散漫,看起來似乎都在虛度時。只不過,那孩看起來是的,的心里有一盞明燈。

而那個結上有道淡印、戴著耳釘的男人,懶洋洋地闔著眼睛、仰頭靠在椅背上,就像一只躲在墻角可憐的蝸牛,上背著重重的殼,依舊四壁。他沉溺在晦難明的影里,像是在熬,像是在等一個平凡的結局。

其實從湖邊那次偶遇到現在,李靳嶼的聲音一直都有點啞,有點像樹葉挲過安靜的地面發出的聲,顯然是聲帶有些損沒有恢復好就又去唱歌了。

“你很缺錢嗎?”葉濛說。

李靳嶼靠在椅背上,下顎微微揚起流暢鋒利的線條,整個人沒只橫斜一眼很快又閉上眼睛說:“你不缺?”

“我沒缺錢到,嗓子都這樣了還要去唱歌,”葉濛想起之前小胖提過,他爸死后他媽改嫁,他便跟相依為命,家里似乎除了小胖和喬麥麥也沒見其他親戚來陪過床,“你不會靠你養活吧?”

“我從小就不好,只生了我爸一個,我爸死后我媽給了一筆錢,我沒要,把錢全部捐給鎮上的孤兒院建樓。”

葉濛稍一遲疑,似乎是沒想到他會主開口說這些。更沒想到,隔壁床那個脾氣火、一犯煙癮就對李靳嶼又打又罵的老太太居然也有這麼俠義的一面。不由出欽佩的表

只是單純討厭我媽。后來生病需要用錢,也腆著臉皮跟孤兒院想要回這筆錢。但人家不搭理,”李靳嶼始終都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這次摔折,錢還是我借的。”

“你平時都沒積蓄麼?”

“老太太基礎病很多,平時賺的錢,基本上給買藥續命。我哪來存款。”李靳嶼終于轉頭看了眼窗外,留了個后腦勺給

葉濛心下有了計較,問:“小胖……,哦不好意思,我是說你的表弟,他大學畢業就在家打游戲不出去找工作嗎?”

“他的夢想是當電競選手。”

葉濛差點以為自己聽錯,忍不住掏掏耳朵,又不敢置信地問了遍:“等等,你說什麼?”

“你沒聽錯,他是想當電競選手,對,就他的水平。老太太都打得比他好。”李靳嶼給予肯定后,轉過頭,就著晦暗不明的車廂里,深深地看了一眼,“記得喬麥麥嗎?那天幫你換裝的孩,我妹妹。的夢想是為一個搖滾歌手。”

唱的怎麼樣?”

唱得非常好,也曾有星探找過,被騙了五十萬。所以至今還在賣唱還債,我需要錢,不僅要幫治病續命,喬麥麥那五十萬還是我幫借的。”

葉濛自始至終都牢牢盯著他。李靳嶼偶爾低頭瞥一眼,兩人視線在空中一,他便輕輕不著痕跡地避開。

“我有點心疼你。”葉濛說。

李靳嶼再次往后靠,頭微仰,高高大大的影幾乎要將整個車廂占滿,氣息濃烈,兀自笑了下,比剛才的笑容更輕佻:“不用,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你如果真的想幫我,那我就勸你離我遠一點,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咱倆現在改個目的地,我可以陪你玩全套。”

李靳嶼顯然是對以后沒有打算的人。

他跟葉濛不同,葉濛的得過且過至還知道給自己留點養老錢。他純粹只是活著。

他用最散漫、不屑一顧的態度在警告葉濛,他就是一灘爛泥,別試圖接近他。可葉濛呢,從小就覺得自己是個披星戴月的英雄,從不怕淤泥濺。哪怕你是再沉重、再骯臟的污濁,只要是喜歡的,都會低下,把手向你。

“我以前小時候啊,”葉濛忽然自顧自說,“下雨天最喜歡踩水坑,我媽不讓我踩,說臟。別的小朋友都避著走。我偏喜歡把自己濺得臟臟的,就會覺得,別人不敢接近我,不是因為我哪里沒做好,而是因為這泥水。”

葉濛轉頭看李靳嶼,見他仍是盯著窗外,耳釘閃著,半開玩笑地說:“你要不要跟我結婚呀,我的財產分你一半啊。我有一百萬,本來是準備在北京買房子的首付錢,反正現在我也不準備回去了。你可以拿五十萬給喬麥麥還債,剩下的錢都給你治病唄。”

李靳嶼當下覺得這人應該是瘋了。

葉濛不用瞧他表都知道他會說什麼,立馬解釋說:“你別誤會,我不是什麼癡變態,也沒那麼喜歡你,我就是煩了我給我相親,找的男人還一個比一個老。就當我垂涎你吧。你放心,盡管我還沒那麼喜歡你,但我很寵我男朋友的,不信你問方雅恩。”

這番話聽得司機都潸然淚下,得涕泗橫流,忍不住結結地張開勸:“姑……姑娘,要……要不你考慮下我兒子……”

李靳嶼噗嗤一笑,眼中仿佛有落星,側頭瞧角還揚著。

葉濛心想,這人眼睛里的小鹿會撓人。

李靳嶼下了車,剛甩上車門,隨之又聽見嘭一聲,葉濛也跟著下來了。酒吧門外有條狹窄的田間小路,李靳嶼抄兜往里走,184的高,一工裝風,腳上一雙匡威,很隨。表又恢復了嘲謗:“你下來干嘛?我說了我不結婚。你要想玩玩,隨時找我。如果圣母病發作想扶貧,就離我遠點。”

葉濛小碎步跟上,二話不說掏出手機,點開某件,咬著指甲一本正經地搜羅了起來:“行吧,等你唱完歌,咱們找個酒店?”

他腳步微微一頓,沒回頭,高大的背影立在一旁的路燈下,晚風徐徐刮過,掀翻了蓋在馬路邊的樹葉,出了一只巍巍連殼都沒有的小蝸牛,李靳嶼低頭盯著看了會兒,隨即起步離開,丟下一句,“行。”

李靳嶼一進門,那條今天掛著6號牌的小黃狗就迫不及待地撲上來,拉著李靳嶼那異于常人的長,一蹬一蹬似乎要他抱。李靳嶼嘖嘖兩聲,表有點嫌棄地它下,“不抱,多天沒洗澡了你。”

“你都多天沒來了,它想你了唄。”服務員笑瞇瞇地端著兩個還著檸檬片的酒杯過來,放在門口的吧臺上,又說,“小嶼哥你嗓子好了呀?”

小黃大概是太興,圍著他就是一通尿。李靳嶼無奈地嗯了聲,“這狗怎麼回事?尿失?”

“看到你太激了唄,它太喜歡你了,”服務員解釋說,“不過我聽你嗓子好像還有點問題,等會給你弄杯花茶,今晚人不會太多,你隨便唱兩首算了。”

話音剛落,葉濛晃晃悠悠從后面走進來,服務員立馬堆出標志的職業微笑,“呀,小嶼哥的小也來啦,正好,小嶼哥今晚也在,等會讓他多唱幾首助助興。”

李靳嶼:“……”

酒吧人不多,葉濛點了杯莫吉托,盯著酒杯中輕輕晃的翠綠薄荷葉,覺像極了李靳嶼,看著干干凈凈,冷冷淡淡,一嘗,說不出的刺激。

舞池燈滅,五彩燈不再散發著萎靡的,舞池中央一束白燈猝然打下來。

葉濛其實還沒正兒八經聽過李靳嶼唱歌,他干什麼都一副調調,整個人漫不經心地坐在舞池中的高腳椅上,一只腳勾著,一只腳松松地抵在地上。

像什麼呢?

葉濛突然想起來,他像勾愷,的前富家小開老板。他上的氣質,坐姿,都跟勾愷差不多。他腰背其實很直,不是那種刻意地拔,他或許只是隨便一坐,就直。李靳嶼雖然說自己爛到泥里了,可他比勾愷更像富家小開。

他唱的是《大眠》——

“都快忘了怎樣一個,我被虛度了的青春,也許還能活過來,說心疼我的更應該明白,我當然會沉醉個痛快……”

他聲音很好聽,干凈清冽,充盈滿耳,一字一字燙著

葉濛盯著他。

這時,服務員端著小盤托,弓腰在耳旁說,“葉小姐,這是小嶼哥給您點的酒。”

葉濛驀然抬頭,一杯紅艷得像火烈鳥的酒,被輕輕放在面前。

“什麼酒?”

“小嶼哥說,”服務員原封不一字一句重復,“Four,Loko.在中國還有個別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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