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你趁早喜歡我》第13章 第十三章

寧婉沖之下上合伙人高遠那里告了傅崢的狀, 但出高遠辦公室就后悔了, 疏不間親, 誰知道傅崢和高遠是多親的關系,自己這樣去實名舉報,簡直是不自量力, 但如果面對明明白白的不公, 連一點努力都不去做,寧婉又覺得看不下去。

也是這時,陳爍來了。

聽說寧婉有事來總所,他明明都回家了, 還是趕了回來, 說要請寧婉吃飯。

雖然失去了來社區的機會,但他還是很開朗:“學姐,最近樓下新開了一家川菜店, 我剛拿到這個月的案子分,走, 請你吃。”

席間, 寧婉自然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和高par爭取了下把那個傅崢調走,換你調來社區的事,但看樣子估計不會順利……”寧婉嘆了口氣, “不過你要想,其實你在總所, 跟的團隊不錯, 能接大案, 收和前景都好的,我是覺得沒有必要一定要來社區這種基層鍛煉的……”

聞言,陳爍的筷子頓了頓,他抬起頭,盯住了寧婉:“你就這麼直接和高par講了?”

寧婉夾了口旺:“是啊。”

“學姐,你有時候真的有點傻乎乎的。”陳爍的聲音溫和下來,“但為我出頭之前,也先想想你自己啊。”他頓了頓,然后像是鼓起勇氣一般,“其實我想去社區的原因……”

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寧婉的手機就響了,低頭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遲疑地接起來,電話對方響起的竟然是傅崢的聲音,寧婉心里有些疑也有些忐忑,想,是不是自己的告狀已經生了效,傅崢要離開社區來和自己告辭;還是說高遠和傅崢遠比自己想的親,因此傅崢得知自己告狀行為后打電話來怒罵自己?

想了很多種可能也預設了不同場景下自己的回答,然而出乎寧婉的意料,傅崢的發言完全不在的預計

電話里,男人低沉冷質的聲音甚至一瞬間讓寧婉產生了恍惚。

而因為寧婉沒有立刻答復,對面傅崢似乎不得不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他說——

“我被房東趕出來了,我沒地方住。”

有一秒鐘,寧婉以為自己在做夢,然而手機里傅崢還在繼續,像是萬事開頭難一樣,開了口后傅崢似乎變得沒有那麼拘謹了:“現在我沒有錢,也沒有酒店能住,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

傅崢不是個爺嗎?怎麼如今一副流落風塵的慘樣,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寧婉噎了噎,才找回了思緒,一時之間也不方便尋究底,但既然朝自己求助了,總要意思一下的:“這樣吧,你給我卡號,我給你打點錢,算我借你的。”

可惜自己都愿意借錢了,傅崢也沒就此罷休:“你還是別借給我了。”他坦誠道,“我信用卡全部套過現了,網貸平臺能借的也都借了,總之你借給我,我也還不出的,所以別借給我。”

寧婉還完全沒跟上節奏,只下意識想擺這莫名其妙的場景:“那你不用還了……”

“可房東沒給我時間整理就直接把我東西都扔出來了,就算你不要我還錢,我一個人也沒法搬家。”

手機那端傅崢的聲音有些不真實,雖然還是一貫的音,然而竟然有一種凄涼,他的聲音變低了,以至于給寧婉一種逞強的示弱,他說:“我在容市不認識別人了,寧婉,幫幫忙吧,過來一趟,我只認識你,也只能找你了。”

……

雖然常言道千萬別多管閑事,可傅崢電話里都那麼說了……

最終,這頓和陳爍的飯沒吃下去,寧婉向學弟道了歉,拿了包風風火火就打車到了傅崢說的地點。

那是個容市的老小區,租金廉價,環境不好,基本是群租房,等寧婉到的時候,就見傅崢穿著西裝鶴立群般站在老新村的門口,腳邊還放著兩個行李箱,他后的路口還有很多隨便擺攤賣菜的,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他往那一站,簡直就是格格不……

寧婉心里充滿了魔幻主義的走到傅崢面前:“你……”寧婉看了眼傅崢的兩個行李箱,“你我過來不是說幫你搬東西嗎?還有什麼需要弄的?”

傅崢看了眼寧婉:“我剛先整理了起來,在你來之前正好弄好了。”

“就這麼兩個行李箱?”

“恩。”傅崢抿了抿,“我沒有多東西。”

寧婉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剛想開口,結果傅崢先一步打斷了:“你能請我吃點東西嗎?”他無辜又理所當然道,“我好,我中午開始就沒吃到東西了,現在站在風里覺得好冷。”

“……”

雖然傅崢的語氣其實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配合著他說的容,寧婉卻在他平白無奇的敘述里讀出了一故作堅強的凄涼……

竟然從中午開始就沒吃上飯了,這也實在太慘了……

雖然和傅崢并不對付,但就算面對陌生人如此直白的求助,寧婉都不可能狠下心的,更別說是曾共事過的人了。

十分鐘后,寧婉把傅崢帶到了一家家常菜館:“我剛吃過點了,不是很,你點你自己想吃的就行。”

料想一個年男人從中午開始沒吃上飯,這時候該是很的,可傅崢看了會兒菜單,最終只點了一份面條。

“你不再點些嗎?”

“不了。”傅崢對寧婉抿了抿角,“已經很麻煩你了,面條比較便宜,也抵飽。”

“……”這聽起來竟然有一種窮苦人家孩子懂事的錯覺???

他不是個爺嗎?怎麼淪落到這麼慘了!

寧婉心里的疑已經快要棚了,然而詢問人家這種私事到底有點尷尬,好在就在寧婉糾結的時間里,傅崢吃完了面條,然后抬起了頭,主向寧婉解釋起來——

“對不起這時候打擾你,但我實在經濟上暫時支持不住了,工資要過兩天才發,房租不出來,這兩晚上能不能在你家里借住?”

傅崢沒等寧婉發問,徑自繼續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為什麼我看起來這麼有錢但連飯都吃不上。我也知道這很難啟齒,要不是現在況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更不想向別人求助。”

說到這里,傅崢低下了頭,看起來有些沉重和低落:“對不起,一直騙了你,我其實……不僅不是有錢人,還欠了很多外債。”

???

“不是,可你吃穿用度這些明顯就是有錢人啊?”寧婉徹底震驚了,傅崢上那種優渥家庭里養出來的氣質騙不了人的,這他媽難道他曾經的夢想也是當演員,如今見了吳阿姨的事后有而發,退而求其次當戲了?

傅崢看了眼寧婉,沉默了片刻,才最終難以啟齒般開口道:“我家以前確實很有錢,所以我原來確實如你所說,是個爺,所以你現在看著可能覺得我渾還是那種爺氣質,但實際上,現在我家道中落了,我家里企業倒閉了,還欠了外債。因為是近一兩年的事,所以我以前確實養尊優過,上的氣質可能也沒扭轉過來。”

傅崢沉重道:“你說我學院派教條主義也沒錯,因為我以前的理想其實是為一名法學教授,是想專注做學的,要不是后來家里困難,我也不會愿意出來做律師的……”

“……”這話倒是有點讓人無法反駁……

“對不起,我其實心一直以來不能接從有錢變到負債的落差,一開始有點虛榮,太死要面子,所以一直在你面前裝有錢的樣子,甚至借網貸維系自己的生活水平和虛假繁榮,怕被你知道自己很窮后看不起。”

傅崢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一般繼續解釋道:“因為我不懂實踐作,加上心里原來生活帶來的那種錯誤優越,導致給你工作添了很多麻煩,也沒能正視自己的缺點和錯誤,剛才被房東掃地出門,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向你求助,沒想到你愿意幫助我,剛才也都沒追究底問我,讓我覺得……”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很謝,也為過去的自己向你道歉。”

“……”寧婉徹底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你不是個很有背景的關系戶嗎?”

傅崢無辜又毫不知般地抬起了目:“什麼關系戶?”

寧婉索也直接問了:“你來社區不就是空降嗎?本來是我學弟申請來社區的,部審批流程走完了,結果最后直接定了你過來了啊?”

“啊,原來是這樣。”傅崢出了恍然大悟的表,“你誤會了。”他低下頭,抿了抿,“我不是關系戶才被派來的,我是得罪了人。”

寧婉徹底好奇了:“怎麼回事?”

“我家道中落以后已經支撐不了在國的學業和生活,所以決定回國做律師,向正元所投了簡歷,很幸運被錄取了,只是沒想到簽了合同后,還沒得到安排團隊,就得罪了合伙人,所以才被懲罰地派到了社區來。”傅崢的表認真,模樣冷靜,看起來非常讓人信賴,他的語氣也很誠懇,“我一開始不理解這是什麼懲罰,但直到來了社區,才發現這里的工作很繁重,也很有難度,我為我一開始的輕視道歉。”

“……”

寧婉心里對這樣的發展還是到不可置信以及玄幻……

“你來社區是高par點名的,所以你得罪的合伙人是他?”

傅崢點了點頭。

“可高par在所里的口碑一向很好啊!在工作中就算理念不合,他也不會給員工穿小鞋的,他團隊下面那幾個律師我都認識,對他都贊不絕口的,一致覺得是好老板,他怎麼會……”寧婉追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事得罪了他?”

雖然傅崢從邏輯上理了理自己的人設需要的配套解釋,但沒想到寧婉會問的這麼細,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編造什麼和高遠的過節,因此避重就輕道:“太難以啟齒了,我真的不太想說,總之就是把人給狠狠得罪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麼含糊點一筆帶過,寧婉也不會再追問,然而沒想到自己這話下去,寧婉愣了片刻后,再看了自己兩眼,然后竟然出了一臉震驚然后恍然大悟的表——

然后一臉微妙道:“是那方面的得罪?”

那方面?哪方面?

傅崢雖然并不能理解到底寧婉在說什麼,但不想再過于糾纏這個問題,因此含糊道:“恩,是。”

寧婉臉上出了毀三觀的表這下語氣生了起來,沒了剛才傅崢闡述自己“悲慘”世時候的遲疑,變得親切起來,像是終于接納了傅崢的說辭,義憤填膺道:“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沒想到高par竟然是這種人!”

?高遠怎麼了?

傅崢不明所以,因此選擇沉默是金,然而不知道自己這種做法在寧婉眼里完了默認。

寧婉的表看起來簡直是出離的憤怒了,來服務員:“給我們上點茶!”豪氣沖天道,“沒想到你竟然也有這樣悲慘的遭遇!酒我不能喝,我們就以茶代酒吧!哎!真是道德的缺失,人的淪喪!”

遇到什麼事了?傅崢腦子里有些混,都沒來得及消化寧婉的話,只忍著心里的莫名,臉上維持了鎮定自若的表,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很快,茶就上來了,是個花茶,結果寧婉看了一眼,當場就有些尷尬:“我不是故意點這個茶的,這家店里茶水是隨機的,算是他家的個之一,今天鐵觀音明天普洱后天玫瑰茶什麼的,是看老板心上的,今天可能老板想要清新敗火所以訂了個花茶的主題,你別介意啊。”

傅崢笑了笑:“不介意。”

不就是個花茶嗎?雖然沒有鐵觀音和普洱貴,但自己確實不至于因為這個介意,結果他剛拿起花茶喝了一口,就聽到對面寧婉徑自道——

“我真的不是聽了高遠想潛規則你的事,所以為了映什麼點的花茶,希你看到花不要想,不要有心理力……”

傅崢的茶杯沒端穩,一口花茶差點把他給嗆死,他咳了半天,才終于緩過來:“高遠想潛規則我?”

寧婉沉重地點了點頭:“對不住啊,不應該揭你傷疤的……”

“……”傅崢臉上出了復雜微妙又難以形容的表

寧婉一見這表,就更過意不去了,自己果然還是別人痛了……

徑自道:“其實我有件事也要向你坦白,我之前也誤會你了,真的以為你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爺,然后靠著家里的背景認識高遠,為了刷履歷沽名釣譽空降來社區搭搭花架子的,外加你名校畢業對我們這種二流本科的也不太看得上的樣子,我對你印象差的,一度想把你趕走,畢竟社區真的忙的,我想你要是不是干活的那種人,留在社區真的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寧婉越說就越愧疚:“我沒想到原來你其實是寧死不從高遠的潛規則,在這種私事上得罪了他才被懲罰派到社區的,我也不知道你家里竟然這麼困難,我其實今天還特意去高遠那里告了你的狀,希把你給調走,之前我不理解高遠為什麼死活不肯調走你,想著你到底是多大的背景啊?結果沒想到原來是這樣,他是為了打擊報復你把你弄來社區的,怎麼可能把你調回總所呢。”

傅崢沉默了……

寧婉卻以為這沉默是因為痛楚,義憤填膺道:“真的,我學弟說我看人不準,我以前不承認,現在發現是真的,我以為高遠是個不錯的合伙人,沒想到……竟然是個冠禽!”

自己這話下去,傅崢看向自己的眼神果然更加復雜了起來。寧婉想,他一定是太了,竟然有人能站在他這邊……

一想到這,寧婉更加惱火了:“不過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高遠竟然是個深柜!平時明明聽說和老婆好的常常曬恩,原來都是演戲,難怪說越是缺什麼越是曬什麼,他可真無恥!可惜我不知道他老婆聯系方式!”

看了傅崢一眼:“就算你長得不錯,他也不能依靠自己是上司的優勢妄圖對你下手吧!太不要臉了!”

……

寧婉拉拉雜雜又罵了高遠一堆,傅崢一開始還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他就進了自己的人設定位,甚至能主發言了——

“是的。”他鎮定又毫無心理負擔地一同譴責起了高遠,“確實很不要臉,簡直是-中--鬼。”

傅崢想,寧婉這個學弟倒是個明白人,確實識人不準,如今竟然毫無城府就相信了自己這套說辭,如今臉上正出了真實的同看向自己:“你肯定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吧?當時心里是不是很生氣也很無奈?”

傅崢點了點頭,毫無愧地為高遠風評被害添磚加瓦道:“是的,但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誰我自己沒有錢,這種時候就算面對他的擾,也沒法氣地直接辭職走人。”說到這里,他看了寧婉一眼,“但是這種事不彩,而且我也還需要這份工作,所以請你一定替我保。”

對面的寧婉用力點了點頭:“你放心吧!”又喝了幾口花茶,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找到了盲點,“等等,你既然都欠著外債,那你上這些很貴的西裝怎麼回事啊?我見你之前還隨手就扔掉過很貴的西裝啊?你不是缺錢嗎?”

“是高仿。”傅崢想了想,鎮定道,“買來撐面子的,上次扔掉的那件也已經穿了好幾年了,本來就要扔了,其實手腕那里都有破了,只是你沒看出來罷了。”

傅崢說完,就有些微妙的后悔了,這個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然而寧婉臉上卻出了豁然開朗的表:“我懂了,就和匡威似的是吧,一年膠的一定是真貨,能穿一年以上的絕對假貨,現在有些高仿做的確實良心啊,比正品質量還高呢!”

竟然買賬了……

的平時在社區理案件看著明的,但有些時候竟然這麼意外的天真……

*****

飯吃完了,八卦聊好了,時間也不早了。

寧婉大方地結了賬,然后看向了傅崢:“你說你今晚沒地方住了想上我家借住?”

傅崢抿了抿,點了點頭,然后恰到好出了不好意思和尷尬的神:“對不起,剛才這麼說的時候因為心太絕了,沒有多想,其實確實很不方便,我理解你的顧慮,我會自己另外找地方住的。”

傅崢按照此前自己想好的說辭繼續道:“正好我突然想起來在容市我好像有個遠房親戚……”

最早編造自己被房東趕出來急需寧婉救助,這只是傅崢獲取信任的策略,畢竟心理學表明,當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求助的時候,更容易讓被求助者產生對求助者背景的信任和接度,而拒絕寧婉直接轉賬借錢給自己的方案,也是為了能和寧婉實地的見面,并且面對面地把自己的“悲慘”遭遇給敘述出來,然而做完這一切,傅崢其實并沒有真的去寧婉家里借住的打算。

傅崢是為的母親回的容市,他父親前幾年去世了,如今就剩下母親一個至親。

當初母親重病,醫生說狀態不佳或許時日不多,傅崢不想親上留下憾,于是毅然回國想多陪陪母親,然而沒想到他媽的手竟然非常功,后恢復也好,這邊傅崢剛理完國的接事宜回國,他媽媽就出院后約了幾個老姐妹包了個船跑海上蹦迪去了。

而因為母親外出前也沒給傅崢留鑰匙,傅崢也沒法住進自己母親的別墅里,于是他回容市后就購置了自己的別墅開始裝修,然后先長期預定了五星級酒店的套房用以過渡。

在生活要求上來說,傅崢確實是個爺級別的,他能接在工作中吃苦,但絕對接不了在平日的吃穿用度上苦。

然而自己的話還沒說完,寧婉就徑自打斷了他,豪爽地揮了揮手:“這都多晚了,而且你這還是遠房親戚,就算等你費了老大勁聯系上,人家沒準也不買你的賬。”拍了拍傅崢的肩膀,“反正就兩天,你上我那里湊合吧。”

這下到傅崢僵住了,他佯裝平靜和激地努力暗示道:“雖然很謝謝你這麼信任我,但我們畢竟孤男寡的,我怕我去住了對你名聲影響不好,而且你男朋友也會誤會,所以深思慮下,要不你還是借給我點錢讓我去住個賓館好了……”

“男朋友?我沒有啊。”

之前還你儂我儂土味話呢,這麼快就分了?

可惜寧婉一點不知道傅崢的腹誹,徑自繼續道:“你放心吧,沒事,我相信你的品行。”

傅崢差點沒在心里翻個白眼,這的空長了這麼一張漂亮的臉,一點戒備心都沒有,也完全聽不懂自己的暗示,何況就算相信自己,自己還不相信呢。傅崢決定再努力問寧婉隨便借點錢,然后佯裝自己去找個破爛招待所湊合,實際就可以回自己五星級酒店的大床房躺著了……

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寧婉朝他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借錢這個就算了吧,我也和你說實話,一般發工資前五天我基本是赤貧狀態,剛才結賬都用的信用卡,也快刷到額度了……”

眨了眨眼,語重心長地對傅崢道:“既然大家都窮,就也不要彼此再打腫臉充胖子花錢了,窮人當自強,走吧,上我哪兒借住兩晚吧。”

“……”

*****

傅崢并不是個容易后悔的人,做出任何決定,即便造了不利的后果,他一向都能接和承擔,然而自認識寧婉后,他發現自己開始頻繁的后悔。

一旦“過底”以后,寧婉也不打車了,于是傅崢不得不提著兩個大行李箱,跟著寧婉一路坐公、轉地鐵,然后再步行了十來分鐘,才到了一個看起來也有些年頭的小區門前……

這一刻,傅崢的心里只有一句話——

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

等走到電梯間,寧婉按了按按鈕,然后非常自然道:“哦,電梯又壞了。”

“……”

這一刻,傅崢心里都已經沒有后悔了,只有心如死灰的絕,最終,他不得不提著這兩個巨大的行李箱道,然后從消防通道爬到了十四樓……

等最終站在寧婉家門口的時候,傅崢覺得自己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

好在到了,他在心里安自己,等待會和寧婉寒暄完,就趕躲進客房里,然后可以卸下人設好好休息了……

然而傅崢很快發現,自己還是太過天真了——上一次送醉酒的寧婉回家時他沒怎麼仔細觀察過寧婉的房子,如今才發現,寧婉家里沒有客房,的房子是個一居室,客廳里有張沙發。

客觀地說,這個小區雖然有點老寧婉的房子也不大,但裝修很溫馨,家不是多奢侈的,但能看出主人認真挑選過,客廳桌上散落著兩三本專業書,茶幾上擺著新鮮的玫瑰,很有生活氣息。

但……

但只有一張沙發……

傅崢進了屋里,就開始放著客廳里那張沙發發呆,他著頭皮詢問道:“這個沙發,是那種可折疊的沙發床嗎?”

好在寧婉點了點頭:“是的,是可以……”可惜的話沒來得及說完,手機就響了,只能抱歉地對傅崢笑了笑,“不好意思,接個客戶電話。”

社區律師只是值工作,平日里還要靠接別的客戶過日子的,寧婉見針地服務客戶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只是去臺講完了電話,寧婉再回來,手里卻拿了一把掃帚,像是要打掃的模樣。

雖說傅崢心里有多后悔,但看到寧婉這樣,倒是也有些愧疚,看來寧婉為了接待自己,都特意要打掃衛生了……雖說房子小了點,沙發床簡陋了點,但是這個態度,確實是可圈可點的認真的,此前可見要不是誤會,對自己也不會這樣針鋒相對。

傅崢負責任地想了想,覺得此后把寧婉招安進自己團隊,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他的想法還沒深,自己手里就突襲般地被塞進了一把掃帚。

頂著自己不解的目,寧婉理直氣壯道:“哦,你把地掃一下。”

傅崢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麼?”

寧婉連虛假的客氣都沒有,完全不見外道:“掃地啊。”看了傅崢兩眼,一臉理所當然,“我都大發慈悲讓你在我家借住兩晚了,你幫我打掃下衛生作為回報有什麼不對的嗎?”看了傅崢一眼,“快點掃吧,掃完了好睡覺,我還得先去回個郵件。”

“……”

寧婉,你加團隊機會沒了。

……

*****

只是不管如何,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傅崢自己造了這麼個人設,如今騎虎難下,也只能默念著心平則氣和,板著臉拿起掃帚掃起地來,好在寧婉家不大,等寧婉回完郵件,傅崢的地也正好掃完了。

寧婉盯著地面走了一圈,對傅崢的勞果顯得頗為滿意:“掃的真干凈!”

那說話的神態,簡直像是夸獎一個剛上崗的家政似的。

傅崢忍了忍心里翻騰的緒,出了營業的假笑:“你覺得干凈就好。”

結果自己這話下去,寧婉倒是看過來:“我覺得干凈沒用,你覺得干凈才行。”

傅崢還沒明白過來,就聽寧婉徑自道:“畢竟今晚睡地上的人是你嘛。”

“……”

傅崢覺得自己肺活量不夠用了,他忍住了快要氣炸的心,冷靜道:“你這客廳不是有沙發床嗎?為什麼要睡在地上?”

可惜寧婉看了眼沙發,然后毫無誠意地解釋道:“哦,那個啊,那個沙發確實本來是可以打開沙發床的,但是我買的二手的,買來就發現這功能用不了,難怪閑魚上九新的沙發最后竟然折價便宜了一半呢。”

“……”

寧婉拍了拍傅崢的肩:“其實睡地上好的,你想,板床對腰好,地上這麼,對你腰肯定更好,我待會再給你找幾床棉被墊著,其實也有風味的,和那個日本榻榻米房很像吧?不用花錢就能會去日本旅游的覺,不錯吧?哈哈哈哈。”

……

傅崢以為這已經是自己今天運勢的最低谷了,然而很快,等把傅崢的“床鋪”鋪好后,寧婉又一次刷新了傅崢的下限。

從廚房拿了一只洋蔥出來,臉上非常愉悅地看向傅崢:“家里幸好還有洋蔥,你真是運氣好。”說完,再次一頭扎進廚房里去了,很快,便傳來了寧婉手起刀落利落切洋蔥的聲音。

傅崢再一次產生了疑,運氣好?洋蔥和好運有關系嗎?還是寧婉覺得讓自己睡地面終于良心過意不去因此決定炒個洋蔥給自己做夜宵?可自己不僅不喜歡洋蔥,甚至還非常討厭那個味……

結果傅崢剛準備出言婉拒,寧婉已經端著一盤切好的洋蔥出來了,傅崢被這味道熏得皺了皺眉,還沒回過神來,就見寧婉開始在自己“床鋪”邊作法一樣地灑洋蔥片了。

“你是有什麼信仰?”傅崢的臉繃不住了,他遲疑道,“這是什麼睡前儀式?”這寧婉神神叨叨的該不是什麼邪教分子吧?聽說傳銷也有類似儀式,自己該不是了虎了吧?

寧婉一邊撒一邊云淡風輕地解釋:“哦,沒什麼儀式,主要家里好像有蟑螂,雖然上次除了一遍,但容市這個氣候,很可能還有殘余,你睡在地上,晚上蟑螂可能要出來的,所以在你床鋪邊上四周都撒上洋蔥,我看網上說蟑螂好像討厭洋蔥這個刺激的味道,有洋蔥在,就不會爬到你床上了。”

“……”

“…………”

“………………”

傅崢覺得自己可能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才注定遭此天劫,然而寧婉卻仿佛還嫌不夠似的,如撒玫瑰花瓣一樣的撒完洋蔥瓣,拍了拍手,徑自補充道:“不過我也不知道到底蟑螂討不討厭這個味道,沒準沒什麼效果……”

這一刻,傅崢已經被連環打擊到近乎麻木了,他想,蟑螂討不討厭洋蔥味他是不知道,他討厭是肯定沒錯了。

寧婉看著這個“床鋪”,臉上卻是出了十分滿意的笑容,然后傅崢又聽簡單介紹了下家里各項設施的況。

這破房子雖然是個一居室,但可能上一任房東曾把它給人合租過,因此客廳有個衛生間,寧婉的房間還有一個,因此總算避免了傅崢需要和寧婉用一個衛生間的尷尬,只是寧婉進房間后,嘎達一聲落鎖的聲音,就讓傅崢覺得有點刺耳了。

上說著信任自己,結果還蓋彌彰上個鎖,寧婉,這很可以。

……

而因為寧婉此前“友善”的蟑螂預警,以至于傅崢這一晚都沒怎麼睡好,他強忍著“床鋪”周圍縈繞在鼻邊的刺鼻洋蔥味兒,忍邦邦的地板,恍惚中覺得自己是一塊鐵板燒上的煎牛排,都快被煎老了,點他的客人寧婉還在拼命要求多加洋蔥……

這一晚,因為警惕隨時可能伏擊自己的蟑螂,傅崢愣是枕戈待旦般強忍著困意沒敢進深睡眠,只是最終到底太過困倦,到了早上三四點,他終于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誰能想到,有時候,昏迷竟然也是一種幸福。

然而傅崢的幸福最終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六點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堪比中國好噪音般的鋼琴聲,然后是樓上住戶登登登走路的聲音,再之后是樓下用戶不斷沖馬桶的聲音,隔壁鄰居吵架的聲音……

聲聲耳,魔音穿孔。

寧婉這小區因為老舊,隔音做的十分不行,傅崢恍若有一種流落街頭睡在大橋里的錯覺……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又瞇了十幾分鐘,結果寧婉又起床了,打開房門,打了個哈欠,然后走到傅崢“床鋪”邊,用腳踢了踢他:“傅崢,起來了,再晚就要錯過這班公了。”

“……”

傅崢從前對“每天醒自己的是夢想”這種話嗤之以鼻,但他確實這輩子沒料到,有朝一日醒自己的會是寧婉的腳……

始作俑者走去廚房像是搗鼓早餐了,傅崢瞪大了兩個充滿黑眼圈的眼睛,抬頭看向天花板,生平第一次開始思考人生,自己一個高級合伙人,怎麼淪落到不僅打掃衛生,睡在地上,早上還被人用腳醒的地步……

好在稍讓人安的是,寧婉煮了面,在廚房里喊:“傅崢,快點洗漱,不然面要糊了!”

傅崢頂著兩個黑眼圈,認命地爬起來收拾了鋪蓋,然后頭昏腦漲地去衛生間洗漱,恍惚間覺得自己是個農民工,而工頭寧婉正催促著自己吃好飯趕上工搬磚……

好在在信念的支撐下,傅崢很快收拾好了自己,昨晚這麼一通折騰,他確實有些了,這時候能有一碗剛下的熱湯面,就真是不幸中莫大的藉了。

然而五分鐘后……

傅崢著餐桌上的盒裝泡面,然后看向了寧婉:“這是你說的面?你認真的?”

寧婉一邊吃著自己那份,一邊點頭:“恩啊,紅燒牛味的,要不是你過來借住,我還不拿出來吃呢!”

“……”

那可真是謝謝你的熱款待了……

不過既然自己現在的人設是家道中落可憐人,傅崢也沒法發作,只悶聲不吭冷著張臉就開始吃,他一向鄙夷諸如方便面之類的速食垃圾食品,然而了一晚上,如今吃著這廉價的桶裝方便面,竟然覺得也香,如果寧婉不說那句話的話——

先于傅崢吃完了面,百無聊賴下看起了桶裝上面的圖和文字來,然后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起來:“啊!竟然都過期了!”驚訝道,“不過吃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還是很香啊!”

“……”

傅崢覺得自己有點食不下咽了。而一想起這樣的日子竟然還要再過一天,他心里的悔恨簡直連綿不絕。

自己到底是哪筋壞了?好好活著不好嗎?

自己絕不能再在這里住一晚了,這樣下去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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