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能不能先給我指點一下追查徐俊匿財產的方向？”

錢恒喝了口水：“現在你對徐俊擬上市的企業‘團團在線’有什麼了解？”

瑤翻出了自己找到的工商資料：“我看過了，團團在線自徐俊在國正式領取結婚證后，就沒有發生過異常的變，沒有出現過增資和權變。”

錢恒挑了挑眉：“如果我是你，我本不會浪費時間去查團團在線本的運營況，徐俊看起來難道很傻嗎？他能不知道白星萌會盯著團團在線？”

“那……”

“團團在線在三年竟然連續獲得了了淡馬錫、idg、紅杉資本、銀等四次注資，募集的資金額度約為2.1億金。目前是準備在國納斯達克上市。”

瑤點了點頭：“恩，這些我也看過了。”

錢恒盯著瑤：“所以你看過就完了？你不想想這里面有什麼信息？”

瑤想，這里能有什麼信息？徐俊和白星萌有婚前協議在先，這幾次融資，不是發生在結婚前，就是發生在離婚后……

“你是不是本沒去查過，中國的互聯網企業，如果要在國境外上市，一般都采用vie的模式？”

“vie？”

瑤一頭霧水，看了看錢恒，錢恒的角了，顯然，要不是注意形象，此刻的他恐怕是想翻一個白眼的：“vie是variable i entities的首字母寫，按照英文直譯就是“可變利益實”，在我們國被稱為“協議控制”，意思是，境外注冊的上市實與境的業務運營實相分離，境外的上市實通過協議的方式控制境的業務實，業務實就是上市實的vie。”

瑤第一次接這個新名詞，忙不迭地記著筆記，忙著在頭腦里消化新知識。

“不過我們為什麼要研究vie結構？那不是做公司上市、并購業務的律師才需要學的嗎……”

錢恒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瑤：“在你心中家事律師是什麼樣的存在？”

“嗯？”

“你以為家事律師，天就真的只是幫人家調解婚姻糾紛，調查出軌？所以只需要了解《婚姻法》，撐死再加個《繼承法》就行了？別的門類法律就不用通了？”錢恒哼笑了聲，“一般的家事律師確實如此，但我不是一般的。一個真正頂尖而專的家事律師，必須同時是一個優秀的商事律師。通家事法律，也通公司法、證券還有財稅法，你才能為客戶提供別人取代不了的差別化服務，才能拓寬你的服務市場，才能像我這樣就算脾氣臭，別人也只能買單。”

瑤心里嘀咕，第一次聽到有人竟然用如此理直氣壯的語氣說著自己脾氣差……

“你不懂商業架構，你對互聯網企業的上市況毫不了解，怎麼可能幫當事人調查出對方可能存在的財產匿？”

“我把徐俊企業的各種控關系圖還有關聯企業、子公司的關系圖全部整理清楚了，在婚姻存續期間，立的有15家，雖然不了解團團在線的上市況，但我知道，把這可以作為婚財產分割的15家公司盯了就行。”

錢恒冷哼一聲:“你當然可以不腦筋地把這15家公司全部列再分割的財產列表里。但，距離訴訟時效到期還有2個月，你在2個月，有力把這15家公司的財務、權況一一理順，找出哪一家存在什麼樣況的財產匿行為嗎？徐俊也不是傻子，他也找了專門的會計稅務團隊，你覺得負盈利的財報，我們能找出多？何況中國的互聯網企業，很多在上市前確實是虧損的。”

瑤咬了咬，沒說話。

“所以我們必須找出這15家中對團團在線上市起至關重要作用的那一兩家，重點調查取證，并且利用好上市這個關鍵的時間節點。”

“行了，你看來是真的什麼都不懂。”錢恒皺了皺眉，“那我從頭給你理，首先，為什麼徐俊會選擇在國上市，而不是在中國上市，這你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因為如果團團在線要在國的證券市場上市，就必須要在收益規模、盈利這些方面達到要求，但互聯網企業可能早期都是有所虧損的，包括國上市的審核又很漫長復雜，所以很多企業會轉去境外上市。”

瑤回答完，錢恒的臉才終于好看了點：“看來你還能搶救一下。”

“……”

“那麼中國企業選擇在境外上市，通常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國的企業直接在境外上市，但直接上市需要同時滿足凈資產在四億人民幣以上，過去一年稅后盈利在六千萬人民幣以上，以及籌資金額在五千萬元以上的標準。這些，你應該也知道，互聯網企業的收益規模是達不到的，所以只能尋求另一種間接上市的模式，也就是把資產轉移到設立在開曼、維京群島這類避稅港的控公司，利用vie結構上市。”

瑤聽得神，下意識追問道：“那然后呢？vie的結構，是怎麼通過這些避稅港的控公司間接上市的？對徐俊和團團在線，又會有什麼影響？為什麼說研究vie結構會為找到匿財產的突破點？”

“我飯都給你燒好了，你還要我喂你吃？”

“……”

錢恒冷哼一聲：“方向我已經給你指明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查吧，想為一個優秀的律師，獨立思考和鉆研的能力是必不可的，別老想著做手黨。”

瑤頗為愧地點了點頭。

雖然被錢恒訓了，但這一次瑤心服口服。

錢恒脾氣是差，還一老板病，但是業務能力是真的強，瑤看到了自己和他上那巨大的差距，在談著工作和專業問題的錢恒面前，自己確實只配做一只瑟瑟發抖的弱，被有本事的人訓，瑤很服氣。

“等等。”

就在這時，錢恒住了準備回房間的瑤：“我習慣飯后一小時吃一點水果。”

“廚房里有我買的蘋果獼猴桃還有香蕉，你隨意吃。”

錢恒卻紋不：“哦，我剛給你講了這麼久，口了。”

瑤瞪大眼睛看著錢恒，頓了頓，才試探道：“你暗示的，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錢恒也毫不愧地回著，“我累了，走不了。”

這位朋友，廚房到你現在飯桌的距離，才十幾步路！以你的高長更是只要幾步就行了啊！！！水果我都給你買好了！還真的要我切好了喂到你里啊！！不是你剛才說了，不要做手黨嗎？！這麼明顯的雙標真的可以嗎！

就在瑤心腹誹的時候，錢恒惡魔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還想不想下次再問我了？”

好好好，行行行，您說了算！

瑤瞬間不糾結了，利索地去廚房給錢恒削起了水果，來日方長啊，錢恒說的對，這如今都講綠經濟，瑤決定自己也應該走可持續發展道路。

決定，未來對自己的老板好一點，這就像是儲蓄一樣，早晚有一天，零存整取，應該能從錢恒上要個大點的回報！

*****

有了錢恒的指點，瑤頓時就覺得思路開拓多了，第二天上班，就埋頭開始查閱起了vie的相關法律知識。

太聚會神了，連另一位合伙人吳君回了所里，都不知道。

“剛才吳par從你邊上走過去了，走到你桌前好像還停了下呢，你完全沒注意到？”譚穎湊到了瑤邊，“今天的吳par用的是馬仕的大地，這個味道果然他駕馭起來毫無力啊……”

吳君今天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大辦公區逗留，他因為并不帶團隊，從不會給人分配工作也不訓人，外加長著一雙頗為風流的桃花眼，雖沒有錢恒那種天人之姿的長相，但說話風趣俏皮，人長得也端正高大，在所里人緣極好。

他徑直走進了錢恒的辦公室。

“敲門。”

迎接吳君的，是錢恒毫無平仄的兩個字。

“我們之間還需要敲門嗎？都是一起睡過的誼。倒是你，連我的短信都不回一個。不過雖然你不我了，但我還是深著你的，看，這是我給你在比利時特意買回來的巧克力。”

錢恒看著他放下巧克力，仍舊一臉冷淡。

吳君早就習慣了錢恒的這個風格，他說完，也不介意，笑著徑直拖了個椅子，坐到了錢恒對面：“瑤，我看到了。”

錢恒終于抬起了頭，他冷哼了一聲：“這就是你發我‘我想你了’的原因吧，想我？呵。”

“惜的妹妹，我很好奇，剛才特意看了一眼，和惜那種知的風格不同，但長得真漂亮。”吳君笑了笑，“有點紅禍水的那種味道，幸好本人不自知也沒開竅，要再好好打扮打扮，恐怕都要在所里弄出點爭風吃醋來了。”

“沒覺得，也就長得還行吧。”

“這已經是你第一次給人評價‘還行’了。”吳君笑的意味深長，“所以這是你把要進你團隊的原因嗎？”

錢恒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從你這條線進來的關系戶，我當然要放在自己的團隊里好好‘關照’。”

吳君攤了攤手：“惜拜托我了，妹妹雖然履歷不算特別好，但也沒有傷，我就順手幫忙了，畢竟自家學妹的妹妹。”

錢恒哼笑道：“還順手幫忙？你的私心我就當不知道吧。不過為什麼瑤不知道自己是關系戶？”

“惜不希打擊到的自信心，希讓覺得是自己憑本事進的君恒，所以要求我也保了。”

錢恒抿了抿：“你知道我多討厭關系戶的。”

吳君把玩了下錢恒桌子上的擺件，轉移了話題：“我聽說你讓瑤在負責找徐俊白星萌離婚案里匿財產的線索？雖然這種東西你仔細看下，一眼就能看出來哪兒有問題，但讓一個新人查，就太難了，何況才剛職。”

“正因為剛職，才讓查的。”

“嗯？”

“這樣試用期開掉的話，支付的經濟補償金比較。”

“……”吳君很無語，“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放所里多養眼啊，你這麼針對干什麼？”

“我不養花瓶。”錢恒冷冷道，“今天下班前，吃不vie的含義，找不到目前案子的方向，我就以不能勝任工作為由開掉。”

“一點頭緒提示和指點都不給？”

錢恒愣了愣，他想到了昨天晚上對瑤的“開小灶”，然而面上卻還是一臉冷漠地睜眼說了瞎話。

“不給。”

“錢恒，你這麼冷酷，小心等子失活都沒找到對象。”

錢恒抿了抿：“我是不婚主義，更不喜歡小孩。”

“你那是給自己找不到對象找的借口吧！”

“吳君，你……”

然而錢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還沒等錢恒反應，瑤就出現在了他的門口，的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抑制的興，讓那雙黑亮的眼睛都發著，錢恒只看了的臉一眼，就下意識地側開了頭。

那個瞬間，他的頭腦里也只閃過“紅禍水”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