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輕諾踮起腳尖，將糖葫蘆推到李湛的面前，甜笑著說：“爹爹，你也吃。”

“好。”

李湛將那個被小姑娘咬過一口的糖葫蘆吃掉，然后把整串都給了李輕諾。

回到小院落的時候，五顆糖葫蘆只剩下一顆了，想起了寒山寺里的啞小和尚。

小心的將最后一顆糖葫蘆包好，想，明天一定要給小和尚嘗嘗。

翌日。

沒有在大樹底下等到啞小和尚來掃落葉，是另外一個沒有見過的大和尚，拿著掃帚掃，速度可比小和尚快多了，數的數都跟不上了。

數到2000下的時候，爹爹從廂房出來了，有些失落。

李湛像平時一樣，拉著，準備帶李輕諾去吃混沌。

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晃著李湛的手，眼睛眨了眨，“爹爹，我不，今天不想吃混沌了，我想在寺廟里玩會，可以嗎？”

許是院落和寺廟就在隔壁，所以李湛同意了。

走到大和尚邊，大和尚跟李湛一般高，仰著頭，嗓音的，“大哥哥，之前在這里掃地的小和尚為什麼沒有來掃落葉呀？”

大和尚將掃帚立在自己上，雙手合十，微微低頭，聲音沉穩，“施主，無心師弟昨晚發燒了，今天由我替他掃落葉。”

李輕諾手指在瓣，歪著頭，在邊嘀咕著，小和尚原來無心啊，無心無心，為什麼要無心呢？

半晌，再次抬眸，鼓著黑不溜秋的雙眼問：“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大和尚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寺廟也沒有不能探視這一條規定，“這，恐怕不太方便。”

“大哥哥，我只有他一個朋友，你就帶我去看看他吧。”

李輕諾一臉的真摯，確實在擔心小和尚，他也真的是唯一的朋友，至是認為和小和尚是朋友了。

大和尚出右手撓著他溜溜的后腦勺，似乎是被說了，但是又不能擅自做主，“這……”

這時，方丈也從廂房出來了。

李輕諾一蹦一跳的跑到方丈面前，微微俯施禮，“方丈爺爺，您還記得我嗎？”

方丈左手拿了串佛珠，右手捋了捋花白的長胡子，輕笑一聲：“這不是定北侯家的小郡主嗎？”

李輕諾見方丈認出自己，開心得兩個小梨渦都出來了。

一想到小和尚發燒了，心里既擔心又著急，“我想去看看我的朋友，他生病了。”

這時，大和尚也走過來跟方丈打了招呼，也說了李輕諾想去看小和尚的事。

方丈連連點頭：“去吧，無心這孩子，是該有個朋友了。”

無心是個棄嬰，是方丈好心收養了他。

這孩子從小就孤僻，只愿跟方丈說話，對其他師兄弟都是沉默的施禮，不說話。

幾分鐘后，大和尚領著李輕諾來到了小和尚住的房間門口，他便要回去繼續掃落葉了。

李輕諾沒有敲門，覺得他們是朋友了，而且朋友現在正生著病，不能打擾他休息。

輕輕地推開房門，輕手輕腳走進去又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再輕手輕腳地向床靠近。

當李輕諾站在床邊，想要用手背試去下小和尚的溫，小和尚倏地睜開眼眸。

他手速飛快地拽住的手臂，一拉，倒在床上，他翻掐住的脖子，眼神凌厲，嗓音生冷：“誰派你來的。”

儼然和安靜掃著落葉的啞小和尚判若兩人。

這一甩，把藏在腰側布包里的那顆糖葫蘆給甩出來，掉在了地上，滾了好幾滾，才停在桌腳下。

李輕諾著那顆滾了幾滾才停下來的糖葫蘆，憋了，眼淚在眼眶打轉一會，就順著眼角留了下來，滴在無心撐在床上的左手手背上。

他呼吸一滯，驀地松開掐住孩脖子的手，就這麼俯看著。

哇——

哭了起來，噎噎的說：“糖，糖，葫蘆，哇……”

他翻起來，走過去，蹲下，右手撿起地上沾灰的糖葫蘆，遞到面前，冷冷的說：“臟了。”

哭得更大聲了。

他微微皺眉，盯著糖葫蘆看了許久，他沒錢，買不起糖葫蘆賠。

正想著要怎麼彌補的時候，孩就著哭腔斷斷續續的說，“糖，葫蘆，給，你，你吃，的，可是，臟，臟了。”

話落，又哭了起來。

無心的心像被羽輕輕掃過似的，的，也不知道是哪筋不對，他張，把沾灰的那顆糖葫蘆扔進了里，咀嚼起來。

又酸又甜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味蕾，這是一種從未嘗過的滋味，他很喜歡。

“我吃了，你別哭。”

語氣似命令，似哄人。

“臟…”

剛發出一個音節，就看到小和尚已經在咀嚼沾灰的糖葫蘆了，爬起來手，“快吐出來。”

他咀嚼了下，直接吞下去了，語氣依舊生冷，“我吃了，你不許哭。”

怔怔地點頭。

良久，才反應過來，“臟了，吃了肚子會痛的。”

“不會。”

“會。”

爹爹說過的，臟掉的東西吃進肚子，肚子會痛的，信。

他為什麼不信爹爹的話，氣得忘了哭，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會的。”

無心后退一步，雙手合十，微微俯，“阿彌陀佛。”

罪過，罪過，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跟施主爭執起來了。

他差點忘了是香客，而已經忘了他是個小和尚了。

無心雙手合十，再次后退一步，微微低頭，恢復了慣有的沉穩，“施主，你該回去了。”

從他的床上一骨碌爬起來，靈活的跳下床。

也學著他的模樣，雙手合十后微微俯給他施了一禮，“阿彌陀佛，我還會來看你的，無心哥哥。”

話落，一溜煙跑了。

無心著已經沒了人影的房門口，他，無心哥哥嗎？

晚上，李輕諾做了一個夢。

又夢到了娘親，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生母。

像往常一樣，跟娘親說著孩兒的小小心事，說有朋友了，他不是個啞，他說話很好聽，他會陪一起長大，不再孤單了。

他無心，是寒山寺里的一個小和尚。

夢里，夢外，李輕諾笑得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