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當然是要賣的，宋爸這次主來縣城買東西為的可不就是這個嗎。

他只震驚了一下“天啊我真是平平無奇做生意小天才”，就火速進狀態，在亮姐和宋藥的注視下，開始跟對方你來我往的講價。

“市面上的蜂都是賣兩錢一斤，我賣一八真的已經很便宜了。”

容易的售貨員姐姐一到了講價的時候，也不了，也不不好意思了，口齒清楚的給他算：

“市面上那種都是有包裝的，而且有牌子，你這個畢竟沒有牌子，也沒有包裝，我還要自己去買個盒子來裝。”

宋爸：“你不能這麼算啊，你要這麼算的話，我們村到縣里要走三個多小時呢，來回就是六個小時，為了運這蜂出來，我們早上就出發，到現在都沒吃飯，那我是不是還要算上我的人工費。”

年輕銷售員沒被忽悠過去：“你不是來買日用品的嗎？你還買了那麼多，我看蜂才是順帶的。”

這點倒是說的沒錯，所以宋爸心虛了一下，然后繼續據理力爭：“但是我家的蜂特別甜，絕對是所有蜂里面最好吃的，不相信你嘗一口。”

雖然他也沒吃過別人家的蜂，但是不妨礙他超自信的自夸：“來來來，你嘗嘗就知道了。”

年輕售貨員看著竹筒猶豫：“這個怎麼弄出來？”

宋爸掏出另一個竹筒，刷的拿出一筷子給：“你用筷子沾。”

：“……”

雖然出門還帶筷子很奇怪，但第一次賣東西的宋爸以己度人，覺得如果是他買吃的東西，一定是想要嘗一下味道的。

反正蜂一點點就能吃出味道了，他不心疼，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所以出門前他特地把家里所有筷子都拿出來洗干凈，就是為了讓顧客嘗了味道好談價。

筷子在手，年輕售貨員還是在宋爸的催促下沾了一些蜂嘗了嘗。

也不知道是因為旁邊有人瘋狂夸，還是太久沒吃蜂，居然真的覺得這蜂的味道比自己之前吃過的要好吃。

但是講價嘛，心里滿意，面上也不能出來的。

于是放下筷子，表示還是堅持一七一斤的價格。

兩人一時間僵持不下，宋藥在旁邊看他們都很有理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住了，對宋爸說：“這樣嘛，爸爸，你就看在姐姐是我新的朋友的份上，給算便宜一點好了。”

宋爸：？

他不是才挑了一會東西嗎？就這一會會，他兒子就和人家上朋友了？

宋藥沒管他在想什麼，又轉頭去對年輕售貨員說：

“姐姐，別的蜂都是賣兩一斤的，我爸爸賣一八已經是去掉了包裝和牌子的價格了。

不過你是我的朋友，這樣吧，你買一斤的話，我們就賣你一七分七。”

“如果你買五斤以上，我們就賣你一七一斤，這樣算下來，你買五斤，就比一斤便宜了……”

宋藥低頭算了算，這個數字比較好算，雖然花費的時間久了點，但他還是算出來了：“三分五！”

別看這數字小，都可以買三個蛋了。

宋爸本來不是很滿意一七這個價的，但是想想如果按照一七來賣的話，那就是一口氣賣五斤，賺五斤的錢，于是沒吱聲。

年輕售貨員算了算，覺得這樣還是劃算，如果再跟其他蜂價格比，買五斤，可是足足便宜了一塊五。

這麼一看，總覺得好像占了好大的一個便宜啊。

工資一個月才二十五，剩下來的這筆錢夠買很多東西了。

兩邊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于是最終價為一七，一共賣出去五斤，雙方都很滿意。

宋爸立刻表示：“今天有點晚了，明天我把蜂給你送來，你要是想用包裝，可以自己買個瓶子，我把蜂裝進去給你帶來。”

瓶子肯定是需要的，剛好供銷社里面就有，年輕售貨員挑選了一下，想到蜂吃完了瓶子還可以反復使用，于是咬咬牙選出一個覺得剛剛好的玻璃瓶，在柜臺付好錢才遞給宋爸。

這麼大的瓶子不便宜，就格外擔心對方弄壞，千叮嚀萬囑咐：

“這個是玻璃的，你小心一點拿，如果碎了你得賠我的。”

“放心吧，定錢我就不用了，你是幺兒朋友嘛。”

宋爸也同樣小心的把瓶子放在竹簍里，確保怎麼都不會晃之后，才重新把竹簍背上，從兜里掏出紙筆遞給宋藥。

“幺兒，幫爸爸寫：蜂五斤。”

宋藥立刻把紙筆放在柜臺上，門路踩在凳子上開寫：“爸爸，寫好了，還要寫別的嗎？”

宋爸想了想：“你后面寫上，供銷社和你朋友的名字。”

宋藥乖乖應下，一筆一劃寫好供銷社三個字，特自然的抬頭去問年輕售貨員：“姐姐，你什麼名字啊？”

一旁的宋爸差點沒噎住：“你們不是朋友嗎？怎麼名字都不知道？”

年輕售貨員見他吃驚，有點心虛，畢竟剛剛宋藥可是以是他朋友的份，才說服對方降價的。

宋藥卻不在意：“也沒有規定說朋友之間必須知道名字呀，我們才認識多久呀，不知道名字很正常。”

宋爸：……你也知道你們沒認識多久啊。

宋藥不覺得二十分鐘就有個好朋友有什麼問題，他先來了個自我介紹：

“姐姐，我宋藥，你可以我幺兒，我們村的人都這麼我，你什麼啊？”

年輕售貨員小心看了一眼宋爸，見他沒有反悔價格的意思，這才松了一口氣，也自我介紹道：

“我董生生，你可以我生生姐。”

宋藥立刻點頭，夸道：“好，生生姐，你的名字真好聽。”

被如此好看又可的小孩這麼認真的夸，董生生的笑了笑：“真的嗎？你還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宋藥認真表示：“但是我一定不是最后一個。”

這話說的董生生眉開眼笑，下意識手掏兜糖想給對方吃，空了才想起來今天帶的兩顆糖已經都給了宋藥。

于是在柜臺下了，出一個蛋出來，塞到宋藥手里，一臉憐的說：

“你爸爸不是說你們從村里一路走過來都沒吃飯嗎？那麼遠的路，你這麼小，肯定又累又吧。”

“來，這個蛋給你吃。”

宋藥驚喜接過：“謝謝姐姐，姐姐你真細心，我下次還幫你算賬。”

雖然他算賬出錯概率有點高，但董生生還是很歡迎的，當即點頭應下：“好呀好呀，你快吃蛋吧，我再給你倒點熱水，誒，你還這麼小呢，一路走過來，肯定很酸吧。”

一旁的宋爸：“……”’

酸個屁，這臭小子除了下山是自己走的，剩下的道全都是他這個當爹的一路背來的。

不過有人愿意心疼他兒子，他也樂見其就是了。

宋藥正好肚子也了，三兩下把煮蛋吃完，又喝了點熱水，低頭看了一眼沒了的小肚子，對董生生道：

“生生姐，我下次也請你吃好吃的。”

他決定回去就努力抓魚，抓到了分給這個漂亮姐姐一條。

董生生沒把宋藥的話當真，畢竟是個小孩子，看穿著家境也不富裕，應該只是說說而已。

小心幫宋藥了角：“不用，你多來找我玩就好。”

雖然已經工作，但董生生今年才十八歲，今天是來到這個陌生縣城的第二天，能夠到朋友（就是年紀小了點），還是很高興的。

宋藥滿口答應：“我會的，以后我有時間，就來找你玩。”

兩個年齡差距十歲，友誼進步神速到宋爸都目瞪口呆地步的忘年又說了好一會話，才不得不因為到了飯點，董生生得去吃飯告別。

宋爸背著竹簍，牽著兒子的手出去，站到街上了都還有點嘆：“你這朋友的速度啊，都快趕得上我了。”

宋藥一聽，立刻興了：“真的嗎！那太好了！”

宋爸的朋友的本事那可是出了名的。

近到大樹村柳葉村，遠到鎮上縣城，哪哪都有宋爸的朋友，他甚至和宋藥后爸都是朋友。

在這個在家靠兄弟，出門靠朋友的年代，宋爸最不慫的就是出門了。

當然了，這個技能點在宋爺爺宋眼里并無用。

作為靠種地為生的人，宋爸不種地喜歡懶是十分離經叛道的。

宋就沒念叨，覺得他一天天的能說會道又會朋友有什麼用，還不是連個媳婦都沒有。

也就宋藥媽和他一起長大有點誼，這才短暫的眼瞎了一下。

雖然沒瞎太久吧。

作為當事人，宋爸一點都不影響，其實他一直覺得父母總擔心“他們百年后他會死”完全沒有道理。

他雖然不干活，但不是不會干啊，種地是經常懶，可他那不是去抓魚抓鳥野蛋給家里加餐嗎。

宋爸想到兜里放著的條子，有些揚眉吐氣。

“一斤蜂一七，訂出去五斤，那就是……我算算啊。”

宋藥還有點乘法基礎，宋爸就不行了了，本不怎麼會乘法，所以他算這種問題的方式就是一七加一七再加一七。

一個五個一七加在一起這麼算。

兩三個的時候他還能勉強算出來，但三個以上宋爸就不行了，一邊走一邊算，算了半天得出結論：“那我們就能賺八。”

宋藥也在算，他算的比宋爸還要慢。

他的主要病是單個的乘法他行，幾乘以幾他能算，幾點幾的乘法他就不行了了。

不過經過了二十分鐘的練習，小孩有了經驗，自己索出了一套算數方式。

他先用一乘以五，再用07乘以五，然后兩個數相加。

算了半天后得出結論：“爸爸，不是八，是八五。”

宋爸大氣的一揮手：“不管是八還是八五，這可都是一筆巨款，一會回去了，你爺爺肯定要夸我們。”

宋藥不太理解八五有多巨款，但因為之前的二十分鐘經驗，他自換算這一次他們賣蜂掙了八十五個蛋，于是本來還沒那麼高興的小孩一下了起來。

“爺爺一定很高興！”

宋爸贊同點頭，尋思著：“看來賣蜂真的可以做，不過捅蜂窩也不行，我回去就捉兩只蜂，看能不能養。”

宋藥總覺得有點懸：“要是養不呢？”

宋爸：“沒事，什麼都可以養的，你看家里那只野，它都能養，都長翅膀，蜂一定也行。”

反正這個養蜂的法子不行，他就換一個唄，總能找到正確法子的。

對了，他還有個會看書的兒子呢，宋爸囑咐：“幺兒，你下次去縣政府看書的時候，看看有沒有養蜂的書，要是書上有，我們就不用一個個試了。”

宋藥想到自己數額目前為“0”的學習度：“……我會努力的。”

父子倆緒都很，又都很能嘮，一路嘮到家門口還在說：

“這次回去我們肯定要表揚了，哈哈哈。”

宋爸很得意：“你看爸爸多聰明，把筷子帶過去這一招簡直了，我就說，賣吃的東西怎麼能不給人嘗呢。”

宋藥也覺得這個辦法超級好，連連點頭：“爸爸你真聰明。”

“那是，一般人他想的到帶筷子去賣吃的嗎？我為了保險，可是把家里所有筷子都帶去了。”

倆人說說笑笑推開院子門，滿心暢要到怎麼樣的夸獎和表揚。

一進門，宋爺爺和宋正在吃飯，見到他們回來了，宋抬了一下眼：

“喲，回了？我們等了你們一個多小時都沒等回來，一開吃，你們就回了。”

宋爺爺：“能趕趟。”

這氣氛不對啊。

宋爸和宋藥懵了一下，然后同時想到，剛剛他們說什麼來著……

……好像是家里所有的筷子都帶去縣城了。

兩人：“……”

他們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宋手上。

只見拿著兩雖然明顯理過了，但形狀還是略有些扭曲的樹枝。

樹枝前段，還夾著一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