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析

隊長愣了一秒，吃驚道：“原來你有地圖啊？那快拿出來看看啊！”

乘風深無語，指了指自己的大腦。

撿起一塊頂部較尖的石頭，掂了下重量，半跪在地上畫下一個圓圈，表示演習規定的作戰區域。又在圈右斜上的位置，畫了個叉，表示幾人目前所在的坐標。

到這一步，眾人都是看得很清楚的。

隨即乘風又畫了大致的地形標識。荒林、平地、小河、廢樓……由于作圖的泥地干，圖標又過于復雜，眾人看在眼里，只覺得在看一團扭曲的線條。

機智的人全部保持沉默。

潦草勾勒完一遍后，乘風又挑出三塊細小的石頭，用手指略丈量好距離，在臨近的點位上。

“這是你們兩隊剛才遇襲的位置，這是我們隊伍當時所在的位置。”

平頭青年立馬做恍然大悟狀：“哦……”

乘風了手指上的沙礫，解釋說：“其實對面那個狙擊手的活范圍很窄，而三支隊伍距離很近。如果調度得當，已經能夠形包抄了。”

正埋頭研究的隊長聞言激道：“所以我當時的指揮是正確的！如果繼續向前，我們就功了！”

乘風頓時想照著他腦門拍一石頭，他離開這花花的世界。

爸爸說得是對的。

——每一支失敗的隊伍，必然有一個欠揍的領袖。

“為什麼最后我們‘死’了六個人，對方單槍匹馬卻能全而退？”乘風冷冰冰吐字，“因為隊長不看地圖。”

隊長不服氣道：“我昨天研究了一整晚的地圖！”

平頭青年跟著點頭：“我也認真研究過。我們認路。”

乘風蹲在地上：“那你講講。”

隊長說：“講什麼？”

乘風把石頭給他：“講當時狙擊手藏在什麼地方，現在又退去了哪個方位。我們可以從什麼路線進行夾擊，怎麼確保隊伍在行軍的過程當中不會分散隊形。”

“……啊？”隊長盯著手心還有余溫的小石塊，半晌反應過來，往邊上一丟，“你拿我當神仙啊？演習不能帶腦也不能用監控，我哪有工可以用來分析？”

乘風涼颼颼地嘲諷：“所以你那不研究地圖，你那頂多認路。”

隊長張口言，一口氣灌進肺里，又狠狠憋了回去。

這應該是一個技工。他安自己。

人類尊重知識，是進步的開始，他要學會接自己的不足。

青年生地扯出一個笑容，輕聲細語道：“請講。”

乘風滿意點了點頭，迎著一雙雙求知的目，給予他們智慧的指導。

“狙擊手原本是準備伏擊的，當你們也決定悄悄潛過去，從背后進行襲的時候，兩邊都是暗的人。誰先被發現，誰的節奏就容易被打。

“可是論選點、論偽裝、論經驗，你們都比不過他。當他突然間進行反殺，沒有合作經驗的戰友，不僅無法互相配合，還會因為自陣腳而彼此影響、掣肘。”

刨除掉鬼的影響，事實就是這樣。

乘風認為自己只在里面占了很小很小的一點作用。

“你應該先明確，你想要進行圍攻的目的是什麼？是在認識到了雙方較大實力差距的況下，為了分散對方的注意力，同時利用火線優勢，讓對方無從招架。”

隊長苦思冥想一陣，附和道：“沒病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只是聲音沒有剛才那麼大了。

“我方人多，人多勢眾，原本分散注意力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是你拉了戰線，即便大家距離很近，行軍速度卻參差不一，導致三支隊伍完全沒有做到支援配合。”

乘風用手比了個圈。

“一個那麼大的網，他隨便從哪個都可以鉆出去。你織的。”

乘風明明在講正事，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微妙的覺在。

一幫高大青年用余窺覷著隊長的臉，猜測他會不會自尊心挫，起反抗。

而那隊長土狗似地蹲坐在地，低垂著頭，認真順著乘風的思路轉了幾圈，完全沒注意到話外的涵。

“不對吧？”青年愁眉苦臉道，“你本不知道狙擊手的位置，想四面同時包抄總得有個圓心吧？我們只有12……之前是有18個人，那也不可能織得出天羅地網。”

乘風豎起一手指，搖了搖，同時又點了點頭。

眾人：“……”

這位朋友，是表達功能出問題了嗎？

乘風緩了口氣，才道：“你說的是事實。所以我們要先據地形走勢和對方的攻擊意圖，確定一個大致范圍。”

直接用手指，大膽地在草圖上畫了個圈，語氣堅定地道：“他現在在這兒。”

乘風現在也不知道嚴慎轉移去了哪里，對方從來不主提供自己的信息，也不打算詢問。

說到關鍵，乘風深吸一口氣。眾人都以為要蓄什麼大招，結果只是嘆息了聲：“好久沒說過這麼多話了，好累啊。”

眾人：“……”

咋滴？你的老式發聲會燒還是怎麼的？

乘風嚨有些干，了，接著道：“圈定范圍之后，下一步要做的，是準排查而不是貿然進攻。”

抬起手，順著遠的路面畫了個弧線。

“這一帶地勢平緩，沒有高低落錯的樓層，適合狙擊的位置非常。往部走，可能會遇到游擊的小隊。說實話，我更傾向于，他會繼續清掃邊線。

“那麼，有足夠的撤離空間、有相對蔽的環境、方便觀察四周的況，盡量滿足這些條件的最近的位置，就在這個圓圈里。”

眾人似懂非懂地點頭。

聽起來很有道理，反正他們也反駁不了，那就是對的。

乘風努力將重要細節都講清楚，這樣才可以獲取隊友的信任。

臨時拉湊的塑料小隊，如果沒有絕對的實力制，很難領導眾人。而且，還需要有人能夠沖鋒上陣。

不給他們足夠的安全，誰都不敢走在最前面。

“如果還像上次一樣迂回襲，你們比不過他，等于是將自己的主轉到對方手上。我的意見是，先分隊。”乘風站起來，揮揮手道，“擊水平比較好的站左邊，偵查水平比較好的站右邊。跑得快的高舉手。”

話音落下，會議室里立即響起了幾道含蓄的掌聲，整個氛圍都變得輕快愉悅起來。

演習的重頭戲，這才剛剛拉開序幕。

“還知道按照考生的特長進行分隊。”

教的眼中滿是欣賞，還涌出些，對這次一地的招生計劃又燃起了強烈的希。

“以后這種測試演習，就應該派指揮系的學生去。這幫糙漢單兵，知道把人按在地上，別的什麼都不懂！”

幾個單兵系的老師默默扭過頭。

為什麼這刀子還能到他們上？學生變這個樣子，你教難道就沒有責任嗎？！

乘風說：“最簡單可行的計劃是，十二人分兩隊，跑得快的學生先繞到目標后。再分三三兩列，彼此間隔一百米，前后同時且蔽地朝目標范圍進行推進。前排隊員定時在通訊中播報語音。誰先斷線，說明他死了，那就可以準定位出狙擊手的坐標。”

眾人原本還很，聽到這里表忽地凝重，視線游離，飄來飄去，又不敢直視邊人的眼睛。

平頭青年為難道：“啊？那走最前面的這幾個人不是最危險嗎？這是用送人頭來定坐標吧？”

“還是有機會活下來的。”乘風說，“如果你能在他發現你之前，先行躲開他的子彈的話。”

雖然可能不大。

平頭青年呢喃道：“可是我想活到最后。”

乘風不解地問：“為什麼啊？”

眾人更加不解，大聲嚷嚷道：“什麼為什麼？當然是為了考聯大啊！”

“你不想去聯盟上大學嗎？那你來這里做什麼？”

“為什麼啊？”乘風更加不解，“他們沒有說活到最后的人才能去聯大啊。難道不是更英勇、更聰明、拿到更多人頭、發揮更主要作用的人，才能去聯大嗎？”

眾人又一次沉默，張著微微了口氣。

“那些沒有拿到表現機會，死得不明不白的學生才比較倒霉。而那些靠運氣魚到最后，什麼都沒有貢獻的學生，也未必可以拿到高分。”乘風那個發聲的聲音越來越高，莫名有種振人心的激勵，“但是主進擊，用生命為隊員傳遞信息，甚至可以在面對面的戰中活下來的考生，才是最優秀的！”

乘風抬起頭，沖他們豎起大拇指，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重音念道：“戰！友！”

一幫青年很好的被蠱了，一時間陷無比的搖之中。

抉擇時刻，還是隊長扛起了大梁，他自告勇道：“我在前排。中間的位置應該比較危險。我也可以排在中間。”

邊上幾個學生見狀，猶豫片刻，跟著舉手道：“那我也前排吧。”

乘風給他們排好位置，又給他們每人分配了一個號碼。到時候前排隊員就在頻道里喊自己的號，缺了哪一個，可以讓還陌生的隊友迅速知道各自的況。

安排到這一步，眾人都懂了。

平頭青年問：“那……然后呢？怎麼跑位？如果像上次一樣，防線太稀疏，沒有攔住怎麼辦？”

“這是我要說的第二點。”乘風沉穩道，“我們的人數還是不夠，不必要追求完的包抄線。在對方知道我們只有十幾個人的況下，在發現包圍圈逐漸小的況下，他一定會往人的地方突圍。我們可以主給對方留一個口子，由擊能力最強的兩個考生，守在防守線最薄弱的地方，等待狙擊。”

另外一人問：“可是如果對方沒有往你設計的地方跑呢？”

“那我們不就可以順勢包抄了嗎？只要能拖延一點點時間，左、右、后排隊友，會全部沖擊上前，及時支援，同時段多方向進行包抄。”乘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難道十多個人，在早有準備的況下，包抄一個狙擊手，都沒有信心能夠殺掉他嗎？”

青年被看得心虛，默默避開視線。

是的。如果連這種底氣都沒有的話，還上什麼聯盟大學軍事系？

一青年慢慢琢磨過味兒來，小聲道：“可是，這樣的話，不就等于重新把隊伍分散了嗎？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人啊。”

屏幕外，教哭笑不得地訓了句：“聚集起來玩過家家嗎？集齊七個笨蛋能召喚一個嚴慎？”

乘風鎮定自若道：“這形散神聚。沒有問題的。”

跳上一旁的石頭，轉過，面向他們，語氣張狂地說：“向勝利沖鋒，我就是你們的導航！”

一群剛年的預備兵，順勢仰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

這個背站在高的小個子，雖然說話沒有鏗鏘有力的音調，雖然型并不健壯偉岸，雖然帶著各種奇怪的癖好與作風，但此時此刻，在簡潔又機械的、讓人難以評價的宣言里，戰場外的觀眾，都生出一種猜測。

或許會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這里就是出發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