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單兵06

比賽終于結束了, 老孔一顆心卻還是沒能落到地面。因為不敢相信，懸浮在半空，時不時搐著跳兩下。

他一遍遍在三夭后臺點擊刷新, 直到代表乘風勝利的圖標刻進他的大腦，才確認乘風是真的贏了, 沒有系統bug之類的影響。

不僅贏了, 還贏得毫無爭議、穩扎穩打。

老孔的世界瞬間明了起來。

他站起, 茫然地轉了一圈，不知道該去找誰慶祝，走出門, 迎面上一個教，不待看清他的臉，就抓著他的肩膀分道：“乘風贏了！手機甲贏了江臨夏！”

“我知道！”對面那教掰開他的手，笑意中帶著無奈, “我現在要去送監考報告，您先找別的人嘮嗑啊。”老孔抬手捂住臉, 用力抹了一把, 勸告自己要冷靜。隨后從兜里出腦，查看教研群里不停刷過的信息。

不止是聯大, 各大軍校手專業的負責人都發來了賀喜。

群里的員敲打著各種沒有意義的文字, 違反了群規也無人在意。

“老孔恭喜了, 有生之年。”

“沒想到最后是理想主義者的勝利。”

“你真的應該謝謝老羅，他白被你罵那麼多年，最后是他跟你一起培養出了乘風這樣的選手。”

“手機甲沒有結構限制的話, 那麼以加強數據分析功能的技改方向可行嗎？”

“我認為可以繼續簡切裝的代碼, 干脆將手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果然還是要拼手速。”

老孔看得眼眶微微發熱，在群里回復了兩句, 謝眾人的關注。

他提出的頗為理想的“預判”戰，沒想到有朝一日能看見自己的學生幫他實現。事實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報過太大的希，只是因為找不到手機甲可行的發展道路，所以將它當做一個“玩笑”擺在理論的最前方。

乘風的這場勝利不單單是個人實力的證明，同時也讓老孔多年來的研究找到了方向。

一個分明“不現實”的想法，在乘風的構造下，變了手機甲發展的新基石。

老孔邁著長往外走，每一步踩下去都是輕飄飄的。視線里蒙著一片灰白的水霧，只能看見事大致的廓。

他用力眨了下眼睛，按捺住蠢蠢的酸，還未收拾好心，抓住一個橫沖直撞的矮子。

“你干什麼？考場區域不能跑！”老孔按住的肩膀，一句警告的話聽起來一點都不嚴厲。

他頓了頓，又問：“你是這一屆的考生吧？你知道乘風贏了嗎？”

“我知道。”乘風用手指頂開自己的帽子，“猜猜我是誰。”

老孔低下頭，看清的臉，地兩手捧住，哇哇道：“乘風啊！你是老師的驕傲！老師剛想過去找你！你賽前是怎麼準備的？你覺得你這種打法可以推廣嗎？你是不是打得太辛苦了？”

乘風被他得說不清楚話，看著一米九的壯漢淚閃爍也著實不知道該說什麼。錯開的視線瞥見江臨夏從另外一個考場出來，匆忙掙開老孔，朝對方沖了過去。

江臨夏臉很臭，右腳飛速后退一步，戒備地道：“干什麼？第四可沒有賽后垃圾話的傳統，你如果要來炫耀的話我不聽！”

老孔跟著追了過來。

江臨夏對這個脾氣暴的老師有點發怵，小聲跟了一句：“不許找外援！”

“再跟我打一場！”

乘風臉微紅，上沖時留下的激跟狂熱還殘留在大腦皮層，手指持續著代碼鍵的作。

想要記住這種手。

這種手非常寶貴。

長達數月的訓練里，還是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抓住這種節奏。

“你今天的表現真是太優秀了！”乘風用拙劣的演技捧場道，“你好厲害啊！江哥！”

江臨夏斜睨著，很冷漠地拒絕：“不要。”

見他要離開，乘風一把拽住他的袖，放語氣道：“別啊。再打一次嘛。”

老孔在一旁跟腔：“再打一次嘛。”

乘風：“拜托，求求。”

老孔不過腦地跟了句：“求求。”

江臨夏渾打了個寒，驚恐地瞪著老孔，什麼失敗的郁都被嚇沒了。

他們手專業的人，從上到下都這麼能屈能的嗎？

隔壁教室的監考聞風從窗戶探出頭，炯炯有神地盯住他們，并朝江臨夏遞去一個敬佩的眼神。

這還是第一個能讓老孔屈服的學生！

輸得太有排面了！還有誰輸了以后能被手專業的人捧在手掌心的？

江臨夏了不起！

老孔現在滿心都寫著無所謂。有誰能夠忍得了得意門生的卑微請求？

他滿臉慈地朝江臨夏出手：“同學啊……”

江臨夏猛地一個哆嗦，忙不迭地接話道：“行行行！怕了你了！高價陪練免費贈送，下不為例啊！”

乘風拉著他，重新進了附近空閑的機房。

老孔在門口，眼里盛著快要溢出來的欣，目送他們登錄設備。

如果不是上級領導不停催他回去開會，他還想留下來再看一局比賽。

可惜了。

·

嘈雜的校園隨著漸升的月，緩緩墜秋夜的寂靜。青年們的沖與熱，也在襲來的夜幕中慢慢放平。

乘風回到宿舍已經是深夜十點，在樓下自助販賣機里買了兩個面包，狼吞虎咽地下肚，才后知后覺地到，遲疑片刻，又拖著沉重的腳步折返回去多買兩個。

沈澹一腳踩著沙發坐墊，一腳踩著靠背，在乘風推門進來時正聲并茂地給另外兩位室友朗讀一篇報告。

“手機甲在對戰中最為詬病的幾大缺點，乘風本次的作都為我們做出了合理的解答……哦！我的英雄你回來啦？”沈澹收回腳，朝扔出一個坐墊，“我認為，也只有同時為數據分析師和手駕駛員的乘風，才能出這份答卷……你先坐這里。”

乘風在墊上坐了下來，舒展著四肢長吁一口氣。

一個室友立即端來手部治療儀。

一個室友跑到背后給按。

沈澹舉著腦放到面前，親手往下界面，請過目。

沒一會兒小貓頭鷹也從房間里沖出來，蹲在乘風的大上，表示極大的歡迎。

乘風寵若驚，僵在沙發上不敢，問道：“你們干什麼？”

室友比出手指，神兮兮地道：“你讓兩個專業同時達到了職業巔峰！”

“以后誰再敢說我們數據分析師只會線條連連看，老娘可以抬頭地咒罵他——廢！”

沈澹挲著下道：“我覺得我的手機甲還是有救的。”

前倆乘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沈澹這個還是可以評價的：“我覺得……可能不大行。”

轉過視線，看向腦上剩下的半篇論文。

“乘風本場比賽所展現出來的絕對優勢：

“一是源于過人的切裝速度。聯盟各大軍校從來不缺手速的天才，這點我相信頭部的學生同樣可以做到。

“二是針對的配件選擇，這是手機甲常被忽略的巨大優勢！更多依托于富的作戰經驗。

“三是手機甲的蔽與傳機甲的可分析。指揮b類中關于機甲單兵的分析技本不是重要考點，但只做初步分析的話，難度其實不是很大。我認為可以嘗試。”

后面是一排縝的分析報告。其建模的高水準與輔助線的簡明扼要，一看就知道是個高手。

沈澹幫略過了。

臨近結尾，乘風發現作者還引用了前兩場的比賽資料，力從多個角度為正名，所有的推斷幾乎都跟當時的想法相重合。

“事實證明，乘風不是什麼傲慢，更不是什麼侮辱。探索道路的過程總是難免笨拙的，而著石子，切實地為手機甲推開了一扇門。

“門后的世界究竟是否正確暫時無法印證，但將各種嚴苛敵意的語言，加諸在這樣一個淳樸踏實的青年上，我認為是極為殘酷的。”

“期待本屆聯賽更多彩的表現。”

沈澹想讓乘風看網友的評論，大手一揮，給拉到了最底下。

“所以前幾場是因為對手太弱了發揮不出來？”

“嘲諷的人應該為先前的無禮致歉！”

“還好聯賽止賭博，否則今晚天臺滿。”

“我其實沒看懂，初步分析難度真的不大嗎？乘風是因為跟江臨夏打過無數場了吧？每一個預判必然需要無數的數據跟信息，然而手駕駛員真的能消化？”

“我覺得能行。今天跟江臨夏打到最后的階段，完全是切裝技的秀場。我問了下相關專業的人，不能說百分百可以，但起碼覺好像可以。”

“手機甲班可以增設一門數據分析課了。”

乘風“嗯嗯”點頭，翻回去看上面的模型，問道：“這人是誰？簡直是我等數據分析師的楷模。”

“一個很知名的馬甲號，我也不知道是誰。反正從報告的質量來看，業是偏向認可的。”

沈澹嘆了口氣，無比向往地道：“我也想做手的領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