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昕居高臨下，看著昏死過去的忠毅侯夫人，只覺得非常活該。

原主蕭大姑娘離開后，漸漸能打開一些曾經模糊又脆弱的記憶碎片……在打開的第一批記憶碎片里，剛好記錄有忠毅侯夫人的若干“英雌事跡”。

這位忠毅侯夫人嫁進來之后沒克扣原主，包括原主的日常用度以及原主舅舅們送來的節禮。

除此之外，出門赴宴時經常怪氣說原主蕭大姑娘怎麼難伺候，怎麼瞧不上這個繼母，怎麼話里話外向侯爺告狀為難……總結起來就是蕭大姑娘脾氣大不懂事，盡心盡力還是“繼母難當”，說到更是戲附當眾落淚。

這其實不算什麼，這貨真正惡心到姒昕的是：在原主最慘的那輩子，忠毅侯夫人不僅興沖沖拉過好幾次皮條，還諷刺原主“都這樣了，你讓你表哥們樂一樂又怎麼了”……忠毅侯夫人口中的“你表哥們”說的都是娘家子侄。

因此忠毅侯夫人先吃了忠毅侯一耳，再挨了忠毅侯窩心腳，姒昕不僅不會同反而覺得……還差得遠！

不過忠毅侯夫人再怎麼面目可憎卑劣下作，忠毅侯都有過之無不及，而且說破天去，忠毅侯夫人都是忠毅侯的牽線木偶，指東都不會打西。

姒昕向氣得面紅耳赤的忠毅侯，“忠毅侯別氣……可憐見的。”話鋒一轉，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淚流滿面的庶妹以及侯夫人侄，“侯夫人再怎麼有自己的小心思，想提攜娘家人，我嫁妝里的東西跟單子對不上也是實，憑侯夫人可沒這麼大膽量和胃口。”

此言一出，忠毅侯現出來的笑容立時僵在臉上。

他剛想下意識地發作，想像以前那樣教訓兒一番，就對上了似笑非笑的太子，他的斥責之言就只能停留在心里，最多在嚨里打打轉。

他攀上十皇子，總算起點腰桿，即便如此他也惹不起太子，但大兒當眾諷刺他，一句話都不說未免太憋屈！

忠毅侯便一臉憾地道：“你長大了，不再信父親了，自從你嫁進東宮……”

姒昕悠悠嘆了口氣，“從挑細選的陪嫁丫頭，十皇子，侯夫人再到忠毅侯你，反反復復都拿我跟十皇子有說事，拼了老命也要砸實我跟十皇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讓我心甘愿你們拿。”瞄了眼太子，故意擺出一副恃寵而驕，什麼話都往外說的樣子來，“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

太子扶著侍快步前行，直至坐在姒昕邊，并堅定地牽住姒昕的手。

忠毅侯一瞧這架勢，當場從心，他都忘了計較溫婉的親閨憑什麼跟換了個人一樣！

畢竟給太子上點眼藥已經是他極限了——前前后后花了十幾萬銀子才功討好十皇子，換了個類似“從龍之功”的許諾，圖的就是“翌日”，但他非常清楚太子活著一天，十皇子再雄心也得積蓄實力，韜養晦。那他面對太子，只能更謹小慎微。

于是忠毅侯思量了片刻，苦笑著答話，“回太子妃的話，忠毅侯府上下都以太子妃娘娘為榮。”

饒是對忠毅侯剛愎自用有所心理準備，姒昕仍舊忍不住“嘖”了聲：忠毅侯明明每一世都出大錢投資十皇子，每一世下場都只比原主好點有限，可是真不怨。

面對太子這種真強權，要麼杠要麼慫，這“杠又不敢”，“慫又不完全慫”的子，再配上眼高手低沒什麼真才實學，忠毅侯趕上個厚道的主君都是一輩子邊緣人的命，更別說十皇子可是一如既往又聞名遐邇的心狠手辣恩將仇報。

結果還沒慨，太子先聲安起來，“苦了你了。你更像你母親。”

姒昕輕輕“嗯”了一聲。

忠毅侯聽了這話，差點繃不住表。

而守著昏迷的忠毅侯夫人的兩個孩子更是大氣不敢，眼淚也要極力憋回去。

不過這會兒沒誰愿意搭理他，因為得了太子眼去請太醫的小太監帶著太醫回來了——因為太子久病，太醫院每天都有太醫在東宮值班。

今天當值的太醫是專為帝后看診的首席太醫老王的大孫子。

小王太醫在路上就從小太監得知始末，進門行禮后就為仰面倒地的忠毅侯夫人診治。

一埋再拉下眼皮子，小王太醫心里有數了：侯夫人其實是覺得太丟面子，氣急攻心才暈了過去。

小王太醫一點沒瞞，坦誠道出忠毅侯夫人暈厥真相后，從隨的小箱子里取了個小瓷瓶，再從瓶中倒出一粒藥丸，放在忠毅侯夫人鼻下，忠毅侯夫人果然在片刻后悠悠醒來。

小王打算功退，然而沒等到太子的“跪安”示意，他只能找個角落一待，眼觀鼻鼻觀心定去了。

而忠毅侯夫人醒來，先愣了數息，小腹的痛楚讓悲從中來，只是借個膽子也不敢在東宮跟忠毅侯討說法。

明知自己得罪了大姑娘太子妃，再得罪了侯爺，的日子才真真過不下去。

難得的急智，讓忠毅侯夫人想明白了孰輕孰重，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祈求原諒，“侯爺！妾知道錯了！”

忠毅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姒昕看得展一笑：忠毅侯夫人小人也有小人的生存智慧。意識到無論如何都無法討好太子妃以及太子的時候，死死抱著忠毅侯大就完事兒。

太子卻從媳婦臉上看出了幾分嘲諷，他可沒忘記緣何把忠毅侯夫婦請來東宮，“給忠毅侯夫婦看座。再把嫁妝單子和太子妃箱籠里的找到的件都拿給忠毅侯夫婦瞧一瞧。”

忠毅侯面再次一白。

他最不愿意的事還是發生了：再怎麼說他也是太子妃親生父親，在東宮里鬧得不甚愉快又如何，他在外還不是響當當的太子岳父？糊弄消息靈通的頂尖世家難了點，收一收小和大商家的孝敬總不在話下！

偏偏這次太子似乎要為了他閨討要嫁妝……別看嫁妝他是讓侯夫人辦的，但嫁妝上做了什麼手腳，他一清二楚！

所以他瞬間戴上痛苦面，無比疼：真要把那到手的十幾萬銀子出去嗎？實在不行，就來個拖字訣？

姒昕直接看忠毅侯所思所想，出言打斷了忠毅侯的“遐思”，“淑妃娘娘腕上戴著的金鑲玉鐲子我瞧著十分眼，父親不給我個說法，等舅舅趕過來，我就拉著舅舅找淑妃娘娘問一問。”

忠毅侯瞳孔驟，“你！”

太子冷酷地打斷了他，“忠毅侯失儀，著罰俸一年，閉門思過。”

忠毅侯渾渾噩噩走出東宮，他驚覺自己已然一聲冷汗。

在東宮門口他下意識轉了個圈兒，別無他法他只能去找十皇子……他自己安自己：哪怕給十皇子提個醒也是好的！

想到這里，他抬腳就走，完全把忠毅侯夫人們忘在腦后。

忠毅侯夫人對丈夫為人有所了解，但見他如此無，心里真沒半點位置，本就驚嚇不已的再次雙一，栽倒在地。

本就在正殿中待命的小王太醫聽說，跟著小太監拎著藥箱走了出來……一回生二回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