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眉走到柜子前去整理包袱,只往里頭塞了一些必要的品。

憂心忡忡問道：“外頭那麼多侍衛，我們闖怕是不行。”

謝灼從屜中拿出幾個火折子：“夜我會放一把火燒了院子，攔著侍衛進不來院子,我們便趁機從后院離開,按照路線出山。至于這里，會有我的手下營造出我們被燒死的假象。”

危眉握住他的袖口：“他們準備好了？”

“是，原本我也打算這幾日帶你離開，如今只是計劃提前罷了。”

夜風窗，燈籠搖曳,二人袂若飛。

謝灼與危眉對，將輕輕拉懷中,手在的后脊上下輕，如同在安一只,道：“別怕，有我在。”

危眉將頭靠在他肩膀上，他的懷抱溫有力，好像能抵世間一切刀劍影，閉上眼眸,覺心口跳一下又一下。

今夜一過,世上便再無燕王與燕王妃，唯有一對逃難的俗世夫妻。

天大地大，縱顛沛流離，姓埋名，不容于世，不過是流離一生而已。

這世間能兩相悅,長相廝守到白頭之人之又。從來到北地起便不奢求與他能朝朝暮暮,若能有一刻歡好與甜,便是如蜉蝣一般，朝生夕死亦無憾了。

時對他滿含慕，如今心中添了一層對夫君的依賴。

晚風清寒，謝灼從架上的一件外衫給披上：“別凍著。”

他轉著桌上未曾過的飯菜，揚聲喚外頭的人。

來的還是方才送菜的侍衛，從院外一路小跑過屋門，見來后見謝灼好好地端坐在桌邊，腳步微微頓住。

“殿下與王妃沒怎麼用晚膳，可是今晚的飯菜不合胃口？屬下這就讓小廚房去重新做些來。”說著要端走碗碟。

謝灼制止：“將飯菜都撤下去吧。王妃沒心思用膳，本王更沒什麼胃口。”

他將手的手絹用力扔到桌上，侍衛嚇了一跳，連聲稱是，上前來將碗碟一一放回到食盒里。

謝灼呷了一口茶，問：“沈良的傷勢如何？”

侍衛一怔，低聲回道：“沈大人重傷，失過多……大夫說不一定能撐得住。”

謝灼冷笑一聲，又道：“對了，你出去后，給我的手下宋武帶句話，說天氣轉涼了，王妃畏寒，讓他改日出去給王妃買幾件冬。”

這話實則是謝灼與宋武接頭的暗號，告訴他們今夜就行了。

謝灼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扔到侍衛手里。

那侍衛用袖子了，當即收下道：“屬下必定把話帶到。”

人離開后，危眉從他懷里抬起臉，道：“沈良在昏迷前還不忘叮囑下人來下毒，倒也真是難為他了。”

謝灼輕聲道：“眼下沈良傷，府上一片兵荒馬，侍衛必定會疏于看守，這也算助了我們一臂之力吧。”

二人依舊如往常一般沐浴更，沒有出一異樣，只待黑夜的降臨。

夜闌寂靜，屋蠟燭熄了下去。黑沉沉的夜幕下，燕王府蟄伏在黑夜中，如同一只詭譎睡的野。

四更夜，謝灼喚危眉醒來，“該走了。”

月明星稀，朱門閉鎖，院無一人，出詭異的沉寂。

二人出屋后分頭行，謝灼去給院子里的柴火草堆潑油點火，危眉則抱著二人的包袱，跑到后院，撥開雜草掩蓋的地，等謝灼回來。

仔細聽著外頭的靜，夜里幾乎死寂，有風緩緩吹過，王府的東南角傳來一陣，循聲去，那里亮起了一道火，瞬間照亮了整個黑夜。

是宋武開始行了。

今夜連風在幫他們，晚風呼嘯襲來，火一下蔓延開，點點火星四散落在屋頂上，被風一吹，頃刻濃煙滾滾。

危眉聽著外頭傳來的救火聲、吶喊聲、兵荒馬聲，聽后院一道道腳步聲經過他們的院子又遠去，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終于安靜下來。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須得盡快離開。

危眉焦急地等待，片刻后終于等到謝灼影出現。

謝灼一玄袍，幾乎融到深沉的夜中。

他在側蹲下：“我給院里柴火還有屋子里都潑了油，再等小半刻便會燒起來，我們趕離開。”

危眉與他一鉆出地，著墻壁往前走，一路提心吊膽到了后院，卻見柴門邊站著一個侍衛。

危眉拉著謝灼后退一步，直到看清楚那人悉的面容，認出是謝灼的手下，才松了一口氣。

那侍衛也認出了二人，小聲道：“殿下，王妃，門鎖已經開了，您二人快走吧！院外有一匹馬！”

侍衛推開柴門，謝灼拉著危眉的手奔出院子，托著的后腰上馬，翻而上環繞住。

謝灼對手下頷首，“你幾人辦完事后，便想辦法各自逃生。”

手下抱拳，雙膝跪地，“微臣誓死效忠殿下！”

謝灼握韁繩，策馬揚鞭，馬兒踏開四蹄，朝著漆黑的森林奔去，風在他們側流起來。

他們走后，那手下迅速關上柴門，環顧四周一圈，奔自己的屋舍，將一被打暈的侍衛拽了出來，拖著他的軀，走向已經升起熊熊烈火的主院。

謝灼帶著危眉在森林奔馳，特地走極其偏僻的路，他早已悉這里的地形，一路輕車路。燕王府的火沖破天際，遙遙照亮了林間路。

到了天亮時分，他們翻過山巒馳下一山坡，此時已經離藩地數十里。

謝灼未敢松懈，他被發配到北地，自然有無數人在暗中盯著他的一舉一，稍有風吹草便會傾巢而出。此時天已經亮了，王府里的人定然已經發現他們不見蹤跡，如今附近的郡城應當也到了搜捕令，務必要追捕到燕王。

風聲在耳，袖鼓，謝灼低下頭吻了吻懷中人的發頂，“別怕。”

危眉握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一路北上，果然在傍晚時分，他們后出現了一隊追兵。

“嗖嗖嗖”無數冷箭從斜旁來，沒兩邊的泥地里。這一隊至有二十人，數量上遠勝過他們，謝灼邊無武暗箭，不能反擊，便只能策馬躲箭，帶著危眉進峽谷。

士兵的呼喊聲隨風飄來：“燕王殿下，您若現在勒馬停下，或許還能逃過一死，否則我等奉命便只能將殿下您于馬下！”

“殿下真的要讓王妃與您一同赴死嗎！”

冷箭一支支出，呼喊聲震徹山谷。

危眉碎發拂面，轉頭看去，見敵人與他們的越來越近，幾乎就快追上。

謝灼竭力策馬，轉一旁狹小的通道中，那些冷箭堪堪過他們的邊，擊落在石壁上。

馬兒奔馳在前，士兵追趕在后，兩方人馬在峽谷之中百回千繞。山谷里馬蹄轟轟，地一般。

又是一支箭落空，士兵們氣吁吁，反應過來謝灼在借此在消耗他們的弓箭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他們箭筒里的箭快要耗盡。

為首的士兵抬手，示意后人兵分兩路前去截殺。

謝灼不斷與士兵們拉開距離，將后人甩出十幾丈遠。

他們穿過一道道峽谷，道路越來越寬敞，看見越來越亮的。

前方就是峽谷出口。

二人下的馬兒力地撒開四蹄，發出一聲高的嘶鳴，就在即將奔出谷口時，谷口突然出現兩名士兵！

對方展臂搭弓，抬起箭尖，直接對準了危眉！

危眉瞳孔一，后傳來一力道，他的手掌心著俯下子。

危眉渾凝住，這麼近的距離，那箭對準了的膛，就算躲過了，中的也會是他！

士兵松開手指，冷箭離弦，朝他們飛來。

也是這一刻，一旁飛出一塊石頭，狠狠砸向那支冷箭，箭尖摔得幾乎碎。

危眉覺謝灼攥著自己的手腕，用力到幾乎快要掐的皮中，回抱住他，將頭在他膛上，聽著那顆心還在鮮活地跳，眼前一陣發酸。

輕輕息著朝峽谷口看去，看清楚來人是宋武。

千鈞一發之際，宋武及時趕到，擊碎了那支箭。

宋武解決了谷口的兩名士兵，帶著舊部混與追兵的廝殺之中。

他在人群中回頭：“殿下，您快走！”

謝灼眉心擰，手中長劍斬了一靠近的追兵，朝宋武頷首。

刀劍影，遍地

馬兒踏著殘缺的月，奔出了峽谷，風聲在耳邊呼嘯。

不敢停，不敢歇。

只怕若是有一刻的怠慢，他們便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風霜如刀催，月下，一匹駿馬奔馳北上，星落滿，無數連綿山巒被拋在他們后。

披星戴月，晝夜疾馳。

一天一夜不停不歇地疾馳后，他們終于到了大祁的邊界，下馬后，只聽到后轟然一聲。

他們幾乎跑死了一匹馬，馬兒倒在湖畔邊，氣息奄奄地用舌頭舐水。

危眉與謝灼也好不到哪里去。

滿面風霜，滿塵土。

二人在小溪邊清洗了一番，冷水落在上，能洗去塵埃，卻澆滅不了心中的火。二人劫后余生，膛中好像都殘存著一團火，渾滾燙沸騰。

小溪邊有一間木屋，二人步其中，看到里頭一片狼藉，像是有人曾在這里居住過，才走了不久。

危眉環視了一圈屋子，回過頭，見謝灼關上門，一步步從門口走來。

四目相對，一瞬間電火石，像火苗落了草絨。

他走上前來，有力的手臂一把拉過纖細的腰肢，危眉摟住他的脖頸，與他一邊接吻一邊往里走。

袍逶迤落地，二人被絆倒一同跌在地板上。

風吹開窗戶，這一刻什麼也顧不上了，只余下了彼此。

他重重著，開的帶，滾燙的瓣伴隨他的呼吸鋪天蓋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