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阿就拍響了項云黷的房門：“快起來快起來！”

項云黷從床上一躍而起，一把拉開了門：“怎麼？”

他還以為外面出了什麼事，手就把阿攬進屋，檢查外面有什麼異。

阿眨著眼呆站在門，項云黷上只穿了一件背心和一條短，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肩背上的，和一看就強勁有力的腰腹。

項云黷確認外面沒有異樣，側看向，臉上還留有睡痕。

“起來去燒香。”阿目不斜視，走出房門的時候又瞥了一眼，雪白小臉上顯出紅暈，小手蠢蠢，這麼鼓的，不知道上一把是什麼覺。

項云黷隨手套了件t恤跟出來：“燒香？”看看時鐘，現在剛剛五點。

阿一臉的理所當然：“對呀，不燒香怎麼替老韓表功德？”

“姜宸不是說警局在爭取給韓剛發獎勵嗎？咱們當然也到菩薩跟前給他討功德啦！”人有人的衙門，鬼有鬼的衙門，該要的功德可不能。

……

項云黷啞口無言，沒話反駁。

阿看他站著不，蹙起眉頭，催促他道：“快點，燒香趕早不趕晚！”

江城這地大小的寺院很多，阿本來要去城隍廟，但那一塊都了小商品市場，究竟還有沒有寺廟項云黷都吃不準了，但通玄寺卻是香火鼎盛的古剎。

項云黷開到通玄寺附近，還沒開進山門，阿的胳膊上就起了一層寒。

鬼是不會覺得冷的，但確實覺得冷，著胳膊，遠遠便看見寺廟頂上那幾尊金閃閃的菩薩，心里有些發抖。

雖然是一只領證還的合法鬼，可到底是，看見菩薩依舊害怕，更沒想到通玄寺竟然會這麼靈驗！

項云黷看眼的看著寺廟頂，對說：“這是江城歷史最悠久的寺廟了，也算是個景點，香火一直旺盛的，據說還靈驗的。”

還有很多外地香客來拜過一次之后特別靈驗，特意再趕回來燒高香還愿的。

這當然靈驗了，菩薩就在天上看著呢，能不靈驗嗎？

并不是每個寺廟都能與天上接通，座座寺廟都會刻上“佛普照”四個字，但并不是真的每一間都能被佛照耀。

但通玄寺頂上的的佛能夠罩住方圓十里沒有鬼祟。

現在就有阿這麼一只鬼，十分不知好歹，踏進了菩薩的地頭，抱住胳膊，一顆鬼心要是能跳都要跳出膛了。

別的菩薩不，地藏王菩薩卻是管束的，得先跟地藏王菩薩打個招呼。

“怎麼？不舒服了？要不要回去？”項云黷皺著眉，怕不舒服也不主說。

阿搖搖頭，一閉眼就看見自己還符發出淡淡芒，心中略定，只要不加害于人，世間便沒有什麼地方是不可去的。

阿沒打算去寶殿里作死，但地藏菩薩跟前還是要好好至謝，若不是他設下了圓夢司，阿還不知道要再經過多年才能投胎呢。

進了廟門先請香燭，挑這個阿是老手，有心供奉菩薩，自然要挑最好的，手指一就挑了最最高的那一柱。

那一柱香是店里最貴的，要價998，尋常香客買些中小型的香，這麼一大柱的除了初四夜里來搶燒初五頭香的，很有人買。

店家笑得合不攏，爬上去抱下來，項云黷沒有異議：“就要這一柱嗎？別的還要嗎？”

語氣就像是帶著朋友逛街，只是他們逛的是香燭店。

阿又點了幾樣，笑瞇瞇看著他掏錢，這個價都比想要的小金屋要貴了，他這樣大方，給金屋的時候一定也會這麼大方的。

阿越看他越滿意，他比劉徹可好太多了。

一人一鬼帶著大把香燭進了寺廟，項云黷一步就邁了進去，阿卻在原地等了等。

抬頭著天空上方，別人還以為是在看寺廟山門建筑上的石雕，實則是在跟守門的神將打招呼。

金從上拂過，阿本來已經做好了到威的準備，可沒想到金風拂過，只覺得舒暢，舉目一，就見地藏菩薩坐在東殿，寶相莊嚴。

阿謙卑低頭，抱著香燭進門，先去了地藏王菩薩的寶殿，盈盈下拜。

祝禱過后，獻上香燭，在團上認認真真叩了三個頭，再直起時，就見兩邊神將的原來盯著的雙目移到別，的上籠上了一層淡淡金。

與還符的芒不同，這是地藏王菩薩給的通行證，余下的大殿，再進去，也不怕神將威嚴了。

阿自己拜完，才沖項云黷招招手，項云黷比高得多，阿扯著他的服袖子，讓他蹲下來些，著耳朵：“你誠心誠意把韓剛的事告訴菩薩。”

世間鬼魂都歸地藏王菩薩管束，韓剛剛幽冥，這事兒正管得著。

說完悄悄往殿中一，指點他說：“你拜的時候要往四方示意，特別是兩位護法靈。”菩薩邊一文一武，護法靈一雙怒目，高舉寶戟，專司降魔；判則手握紙筆，記錄人間善惡。

像徐偉蘇盈這樣的惡人，死了怕得下磨盤地獄，切開鬼，一截一截的在磨盤中磨漿，日日夜夜都這樣的刑罰。

項云黷不是沒拜過菩薩，白蘭士相信這些，初一十五都要來拜，項云黷原來只信刑偵科學，不信霹靂手段，說服自己為了老韓，甘心愿的跪在團上，奉上三柱清香。

阿站在殿門旁看見殿中神像微，仿佛正在小聲談論韓剛的事，松了一口氣兒，俏臉含笑，這個主意，還真了。

阿一進玄通寺，柳萬青和胡瑤就從事務所被拽了過來，他們倆是妖，柳萬青再是千年大妖也不敢在菩薩面前不敬。

客客氣氣的和神將報備，亮出地府工作證。

柳萬青看看阿，再看看胡瑤，對道：“可比你有腦子多了，要不是一心想著去投胎，吸納進來當員工，業績一定比你強。”

胡瑤咬著尖牙，心里默念不生氣不生氣，要真跟他生氣，只怕得氣一只死狐貍，可又止不住疑：“他們這麼討功德，真的有用？”

柳萬青示意抬頭，菩薩一臉慈悲莊嚴，柳萬青說：“人討功德，比鬼討功德有用，說不準還真給討著了。”

柳萬青也有些吃驚，他知道阿膽子大，沒想到膽子能大這樣，什麼地方都敢闖，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胡瑤看見阿拜菩薩，滿面糾結：“這麼干，會不會有違天道？咱們是惹事了嗎？”

說的是韓剛的事，要是命數里韓剛的事得過個十年八年的再發現，那阿這麼干就是改變了因果。

柳萬青好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似的，“哧”一聲笑了：“天道要是連這種小事都計較，那不得累死了。”

胡瑤不明白，柳萬青看睜圓了狐貍眼，手拍拍的頭：“我之初，就有前輩告訴過我，一草一木一花一樹，活上千年，在天的眼里，也不過是朝榮夕死罷了。”

他難得有些大妖的風范，胡瑤卻聽不明白，柳萬青輕哂：“不開竅的狐貍，也不知你是怎麼的？”

胡瑤起傲人脯，十分驕傲：“我可是青丘狐族，不是外頭那些野狐貍，我生來就是妖！”

柳萬青無言，他換了一種說法：“就算沒有，這事兒也捂不了多久，你那顆狐貍心就好好呆在心竅里吧。”

說完凝神去看阿，胡瑤看不見，阿也看不見，柳萬青卻能看見，一線細如毫的金落到了阿上，這是在人間積攢的第一筆功德。

柳萬青瞇起眼睛，萬之靈，果有好，就是死鬼，積功德也比他們這些草木的要快得多。

胡瑤被柳萬青拍了腦袋占了便宜，狐貍爪子悄悄出去，也想拍一拍柳萬青，把這便宜討回來，被他一指頭擋住：“放尊重些。”

到底是誰不尊重了？胡瑤氣得就走：“我走了，我還有十幾單業務要辦呢！”

說起來這些業務還全因為阿，點元寶請鬼吃飯，柳萬青趁機發了小廣告，四方野鬼再把開了圓夢事務所的事傳了出去，現在事務所里全是排隊等圓夢的鬼魂。

柳萬青這個家伙，百忙之中還寫了一份《業務拓展計劃方案書》送到了司長手里，把阿的辦法據為己有。

這個辦法簡單有效，價比還高，還有什麼比請客吃飯更能打響廣告的，圓夢司中是人是妖都忙得腳不沾地。

阿等項云黷從寶殿中出來，喜滋滋的告訴他：“啦，菩薩已經知道啦。”燒香陳，這下韓剛就能投個好胎了。

項云黷不像阿這麼開懷，只是來都來了，又這麼興高采烈，知道是為了老韓好，笑了一下：“吃不吃素面？”

通玄寺香火旺，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里的素齋做得好，素面更是蘇式面的做法，澆頭鮮，來燒香的香客信眾總要吃一碗素面再走。

阿鼻尖一，聞到了與香燭不同的香味兒，咽咽口水，寺廟里的素面還真沒吃過，能以鬼寺院，還在佛祖眼皮底下吃面，還真是張刺激。

項云黷給點了一碗羅漢上素面，香菇面筋當澆頭，又加了一份十香如意小菜，用十種素菜拌冷菜，撒上黑白芝麻粒。

阿本來就了，聞見香味更，舉著筷子，都已經給菩薩供奉過了，吃上一碗佛門素面，才不浪費戰戰兢兢來這一趟。

項云黷已經接連半年沒有好好吃，也沒有好好睡，看著阿吃的這麼香，他也還是不，不斷給夾菜，自己喝一杯茶。

阿知道他心里記掛的是什麼，嘬著筷子尖：“你不是還余下一點犀角香嘛，等給韓剛辦喪事的時候點上吧，見他最后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