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二十歲從宗jiao教院畢業,二十二歲那年擔任小道觀觀主至今已經四年了,程還沒有像今天這麼心碎過。高人,你都會用喜糖的盒子給我寄靈符了,就不要那麼高冷了吧。

消息直到凌晨都沒有回復,不行,他得想一個新的辦法吸引高人的注意力。

於是宋如一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就看到了那位買家有新的消息發了過來，這次他換上了截然不同的口吻：老闆，你這個符籙本沒用啊,還是說我沒有找對用的方法，求視頻、電話指導，面談也可以。

下一條：最好面談,畢竟二十萬呢。

原來開一家店這麼麻煩的嗎？宋如一天,暫且沒有理會，洗漱好準備去上課。不要看每門課都遊刃有餘的樣子,但是因為課多,早上還是趕時間的。像是昨天的育課,對很多同學來說都是休息放鬆時刻,真是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

程心懷忐忑的等著那邊的回復,結果一直到中午，才跳出來一個消息：退貨退款須知事項一二三四,並且附帶退款網址頁面，生怕他不知道退貨流程一樣。

程抓狂了,我只是想問個問題而已,要不要就直接啊。

宋如一：你說靈符沒用，退貨退款，沒病啊。確定自己的符不可能沒用的，只是這人實在太吵了，解釋起來又太麻煩的樣子。當然最重要的是，也不缺二十萬，果然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上課時間，語文老師春風得意的大步走了進來，渾上下洋溢著新婚的幸福，有來事的學生就對著他鼓掌：「老師新婚快樂啊！」

「老師，我們在朋友圈看了照片，師母很漂亮啊！」

大家七八舌的送上了祝福，語文老師紛紛謝，此時又有同學問了：「老師，你去哪裏度的月啊？」

「老師去的日本，不是發了富士山的照片了嗎？不過老師你婚假怎麼不休久一點。」

「對啊，有照片，不過日本有什麼好玩的，來個環球旅行什麼的，多浪漫啊。」

「可以坐游去。」

「要豪華游。」同學們相互議論著。

語文老師臉上的笑容漸漸獃滯了，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他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將教案往最前方的桌子上一放，看著大家說道：「我休假半個月，都很想同學們，也不知道同學們這半個月學習有沒有鬆懈。」

「所以這一堂課，隨堂測驗。」

同學們：「……」

明彥舉手道：「可是老師，你本沒有帶試卷。」

語文老師道：「沒關係，五分鐘后試卷就拿過來了。」

下課之後，明彥側臉在桌子上，看著像一尾上了岸后水的魚：「明明新婚，為什麼回來就要測試。」在所有的科目中，明彥的語文是最差的，時常在B和C之間徘徊，從未上過A。這一門課，是拖他全科優秀績後的存在。

宋如一看著班上的同學們，問坐在邊啃蘋果的黎素，黎素是個水果，對水果的熱衷簡直是把它們當飯吃的程度。要知道現在水果這麼貴，也不是人人都吃的起的，好在黎素家有錢，天天吃櫻桃都沒有問題。

「你說，他們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的不明白？」

「啊？」黎素愣愣的抬頭看著，問：「不明白什麼？」

「在語文老師面前說環球旅行，豪華游什麼的？」不知道人家是上班黨嗎？

誰知道黎素眼睛亮了亮：「環球旅行很好啊，我也想去，但是游坐一天還好，時間長了沒什麼意思。」

宋如一：「哦，」眨了下眼睛，轉而道：「我還沒坐過呢？」

黎素繼續啃蘋果，道：「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的，你要是不喜歡，也可以待在房間里打坐，不出門。」現在已經發現了，要是兩人一起在角落裏種蘑菇的話，宋如一絕對是比還有耐心的一個人。

旁邊有人話了：「打坐，打什麼坐？」

宋如一看著喬銳道：「你知道道教嗎？」現在已經很練的扯這面大旗了。

「知道啊。」

「知道就好，就是這個打坐。」

喬銳臉上的笑容皸裂了，他黑而亮的眼睛微微瞪大，然後猶豫著問：「這是你們家的習慣嗎？我的意思是……家裏有長輩信這個，然後影響到你？」

「不，純粹個人好。」

「原來如此，」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喬銳也沒有深探究，誰還沒點信仰呢，他道：「你要是信佛的話，倒是可以和我談得來。」

宋如一想了想道：「會有代的吧，畢竟我還這麼年輕，你怎麼也得七八十了吧。」

喬銳默然了片刻，然後看著認真道：「你下次要是見到我，千萬別說年紀大，年紀大的人都不喜歡人家拿的年齡說事，我也是一樣的。」

宋如一：「……哦。」

接著反應過來，不對，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見到喬銳的？第二天的選修課，看著法語老師分別讓同學們讀一句話，然後糾正著他們的發音。更重要的是，他下意識的跳過了喬銳和宋如一，直接下一個，宋如一聽著背後老師和同學之間討論的聲音，突然問：「你也是最近過整壽嗎？」

喬銳正在寫一封明信片，不知道是要寄到哪裏去的，他還尊重老師的，在法語課堂上就用法語寫。聽了這個問題，頭也不抬的就回答了：「沒有啊。」

「過生日？」

「也沒有。」寫完了明信片，喬銳收起了鋼筆，宋如一側頭看了一眼：「你的字還好看的。」

「這是法式花字，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我沒有可以用法語相互寄明信片的人。」

喬銳吹了吹明信片上的字跡，好加快墨水變乾的速度，然後將它夾到了書里，「是我寒假去法國時認識的一個小男孩，喜歡唱歌，熱衷踢足球，他知道我來自於足球荒漠之後，很熱的教我踢球。還說以後會為頂級球員，加五大聯賽；加國家隊，在世界盃上打敗我。」

宋如一想了想本國的足球水平，認真道：「我覺得就算你們以後都選了足球為職業，也不可能會在世界盃上遇見的。不過他的意思並不友好吧，你居然還給他寄明信片。」

喬銳對著笑了一下，溫和的說道：「沒關係的，我在乒乓球上打敗了他，他已經決定，以後再也不乒乓球了。」

宋如一：「……」真是珍貴的友誼。

法語老師跳過了他們讀句子，但並沒有跳過兩人讀文章，他是不會忘記到他課上偽裝小號的兩個人的。他加大了難度，讓喬銳站起來讀了一篇詩歌，讓宋如一讀了一則寓言故事，讓喬銳站著，然後糾正了宋如一幾個發音錯誤后請坐下。

喬銳低頭看了一眼在邊坐下的宋如一，無語道：「H的虛音和啞音，之前沒見過你犯這種錯誤。」

宋如一對他笑笑道：「你得知道，我法語就算比班上的同學們好，但是也才學了沒多了，犯一些錯誤也是可以理解的。」

喬銳：「……你還真是謙虛。」

「應該的。」

他手捂了一下臉後放下道：「我沒有在誇獎你的意思。」

鑒於喬銳同學的錯誤行為，法語老師終於在課堂上找到了運用他的新方法，讓他幫助同學們，讓他們更快的學習。

兩周下來，他的表有些抑鬱，「我很不理解，為什麼一個發音，教了那麼多次，下一次還能讀錯，同一個人，一模一樣的錯誤。」

「人家是有名字的，請稱呼人家的名字，」宋如一對他的抑鬱視若無睹，道：「還有，你對普通人的學習效率有什麼錯誤的認知嗎？我還記得，在你教我打網球的時候，我失敗了那麼多次才功，差點被你當天才了。」

「那不一樣，」喬銳道：「育運和平常學習是不同的，需要多次的練習才能習慣某種運的方式，並且多年才能記住那種方式並且有條件反。平常的學習就不一樣，像你，不論在哪堂課上，上一次犯過的錯誤，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你犯第二次。」

宋如一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你知道嗎？在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在說你自己。」

喬銳頓了一下，而後道：「當然我也是。」他的緒很快就恢復了過來，聲音也平靜了下來：「你說的對，我對普通人的學習效率應該有著正確的認知。」

宋如一：「……我並沒有輕視普通同學的意思。」只是你還記得這話是你半個月前對我說的嗎，我只是回敬給你。

喬銳對著微笑了一下：「我也沒有。」

宋如一扭開了頭。

周四，今凌到學校來看，給帶了新的服和鞋子過來，「你最近高長的很快啊，有一些服我放在玉城了，周末要去看看嗎？」

宋如一試著服，因為今凌是知道的尺碼的，所以並不會買錯型號，拉上了薄外套的拉鏈，說道：「我已經十四歲了，有一米五五也不算什麼吧。玉城別墅裝修好了嗎？」

「已經裝修好了，你要的書牆也有，那些在箱子裏的書我暫時沒，不知道你要怎麼放。」今凌看著穿這件服的樣子，問：「這件外套對你來說好像顯得太活潑了一點。」

「沒事，可以放著下周踏青穿。」宋如一下了外套，「那周末就去看看吧。」

玉城在當奈地附近建設的別墅是他們的第二個地低度別墅項目，上一個是浙城的玉河地別墅群，只不過玉河地的銷售況要比當奈的好很多。當然，不管是環境還是名氣，玉河地要大的多。正是因為玉河項目的功，他們這一次才推出了玉城項目，而且直接用集團名字命名。

沒想到地皮拍下來之後，專家勘測后才發現當奈地環境恢復需要的時間比他們想像的要久，不過項目總不能拖著，還是啟了。現在第三年，第二期別墅已經開始出售了，至今還沒賣完，宋如一他們買的就是第二批次的。

雖說當奈地還比不過玉河，但是在今凌的眼裏，已經是非常的地方了，「你住的那棟別墅市有一面就在湖裏，湖水非常清澈，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在上面劃船。」

但是想了想又道：「不過我還是不建議你住在那裏，因為搬進去的業主非常，你房子的背後就是湖，對面就是蘆葦，白天還好，晚上估計還嚇人了。」

到了地方之後，宋如一看著隔壁那棟道：「這裏不是還有一棟嗎？」

今凌哭笑不得：「這棟也是你們家的，但是你覺得是顧總會來住，還是慕總會來住？而且五十米之，只有你們兩棟別墅。」

兩人開門進去了，宋如一到了二樓房間的臺上，下面果然就是碧波清澈的湖水，湖面不算寬，卻很長，今凌站在後道：「聽說玉河地那邊住在臨湖的人會在湖裏養天鵝，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試一試。」

宋如一看著不知道延綿到哪裏的湖水，托著下道：「要是養天鵝，它會飛走不見的吧。」

「天鵝對水質的要求很高，要是從小開始養的話，我覺得它們會在這裏棲息的。」

宋如一回到了屋子裏，去了書房，書房果然按的要求，有一整面書牆，前方還有一張北歐風格的沙發和圓木桌子，要是懶得彈的話，可以倒在沙發上看書。

「房間裝修好快一個月了，還在通風，不過你也不會常住，按理來說不會有什麼影響。」

宋如一里裏外外的看了一遍，然後站在花園裏的鵝卵石小路上，拍手道：「我決定了，今晚住在這裏。」

「啊？」今凌目瞪口呆：「可是這附近沒有飯店，廚房裏也什麼都沒有，晚上吃什麼？」

宋如一納悶的看著：「今姐姐，你很嗎？」

今凌想要流淚，這不是不的問題吧，晚飯明明是一日三餐中的正餐，為什麼看著你的樣子，我要是吃的話，就像是在犯罪呢？

這就是你比我瘦的原因嗎？！

宋如一最後還是沒有在玉城別墅住下來，因為慕容打來了電話，通知回市區，的已經快要不行了。宋如一的宋老太太是一個刻板固執的人，從八歲那年離開宋家后，們母再也沒有回去過，宋家的大門也沒有對們打開過。

醫院裏，宋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白的床單、白的被子，病床周圍站著的宋家人，映襯的枯瘦的手就像是一把被幹了水分的乾柴，整個人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看到慕容和宋如一兩人過來，幾個宋家人給讓出一條路，還有人在宋老太太的耳邊說道：「媽，如一過來了，您不是要見嗎？」

慕容就站在門口，看著宋如一被他們拉了過去站到最前面，有人催促：「如一，快啊。」

宋如一張了張，半天才發出兩個字：「……。」

宋老太太睜開眼睛費力的看著，無力的手抖的指了指的方向，宋如一被推了一下，出手輕輕的了那枯瘦的手。手被人虛虛的攏住，好像是被一塊沒有溫度、帶著稜角的寒冰包裹住了一樣。

宋老太太看著的方向，虛弱的問：「這麼多年來，我對你不聞不問，甚至不讓你回宋家，你怪過我嗎？」

聽到這話，宋家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宋如一平靜的看著，半響后才輕聲說道：「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好，就要死了，你就算記恨，也不知道了，那樣苦的是你自己，所以忘了對你做過的錯事好嗎？」

宋如一了，想要說自己說的是實話，但是心裏知道，自己真正十四歲的時候，是無法忘記的這一切的。

可是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了，有人小聲的在耳邊懇求：「如一，你應一聲啊。」

宋如一的眼睛有些乾，道：「好。」

宋老太太激的想要抓住的手，可是卻握空了，垂了下來：「好就好，其實啊，早就後悔了，」可是現在才明白過來，已經太晚了，的眼睛在宋家人上一個個看過去，最後不知道定格在何方，像是看到了那英年早逝的小兒子，心電圖發出刺耳的長鳴，拉了一條直線。

宋如一走出了病房，到了樓下的花園邊上的長椅上，慕容坐在那裏，著一香煙，看到下來，慕容抬頭看了一眼：「怎麼不多待一會？」

接著又道：「我以為你是恨的，當年是將我們兩個趕出了宋家的大門。」宋如一在邊坐了下來，看著不遠幾個穿著病服在玩笑的小孩子，道：「我要是恨，肯定也會恨你。」

慕容一驚，轉頭看著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如一沒有去看略顯驚慌的樣子：「不過你比好，以為我害死了爸爸，將我們都趕出了宋家，可是你也以為我害死了爸爸，卻依舊帶著我，或許我應該恩才對。」

慕容抖著手再度了一口煙，其實並沒有煙癮，這包煙也是剛才臨時買的，被煙嗆的咳嗽了兩聲：「……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這麼想的？」

「你當初為什麼要跟我爸爸離婚？」宋如一沒有回答，反而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慕容聲音糲的像是砂石一般：「已經過去六年了，」

宋如一卻非常固執：「我想知道，你因為爸爸的死恨上我，所以這些年才會對我這麼矛盾，是不是代表你對他還是有的，那為什麼和他離婚？」

「……如一，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婚姻並不是只要有就好的，你爸爸他不上進，沒有事業心，我們之間沒有共同話題。」慕容手按著額頭道：「但是我沒想到……」

「沒有上進心？」宋如一沒想到，爸爸對名利的淡薄在慕容看來，是沒有上進心的表現。

站了起來，依舊是冷靜的，可是聲音聽得讓人覺得有些發冷。

「你以為，當初是因為我要鬧著要出門，所以才會在路上出了車禍，」宋如一打斷了慕容將要說出口的話：「你以為，你們以為！我原來不想說，但是我看到你這麼心安理得的撇清一切，將這一切怪罪到我的頭上，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的。」

「是你，是你當初要跟我爸爸離婚，是他想要挽回你，所以才會帶著我出門，所以才會遇到酒駕，發生車禍。」宋如一看著面突然變得慘白的慕容，後退了一步問：「你當初會因此責怪上我，那麼！」加重了語氣看著慕容問：「你現在知道一切了，你會因為間接導致丈夫車禍去世，兒躺在醫院裏三個多月，恨上你自己嗎？」

「你撒謊？要是這樣，你為什麼不早說！」慕容站了起來，厲聲反駁。

「我撒謊？」宋如一看著的眼神就像是顧南澤看著顧誠遠一樣：「你難道真的沒有發覺過嗎？宋家那些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當初爸爸在想些什麼嗎？！就算是這樣，那麼你為什麼不在事後問我一句，車禍是怎麼發生的，就像他們一樣給我定罪了呢！」

「無非就是為了自我安而已。」宋如一深深的看了一眼，轉走了。

「如一！」慕容在後大喊了一聲，近乎驚惶的問道：「你要去哪裏！」

而宋如一隻留給了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