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檸忍不住用最惡毒的想法揣測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死了, 你答應給我的房子就不用給了？”

“嗯？”

那邊發出疑的低音，接著很快故作恍然地回道：“確實。”

盛檸用惡狠狠地語氣說：“那你還是死心吧，我一定會爭取活到房產證到手的那一天。”

“那你加油活到那一天吧。”溫衍滿不在乎地說, “記得過來拿眼鏡。”

房子！

為了房子, 忍了！

盛檸的聲音平緩下來，又恢復了往日對他的客氣。

“要不您把眼鏡給陳助理, 讓他帶給我吧。”

結果這男人還是不樂意, 直接否了的建議。

“他是你助理還是我助理？我給他發工資不是讓他替你跑兒的。”

“不是跑好不好？”盛檸解釋，“陳助理下禮拜會來學校找我商量署名權的事, 他只是順便而已。”

溫衍不滿道：“你做事兒怎麼這麼沒效率，一副眼鏡而已, 非得拖到那時候才拿？”

盛檸的耐心耗盡，淡淡哦了聲說：“那這樣吧，眼鏡我不要了，我明天就去配一副新的, 那副舊的隨您置吧。”

這回男人終于沒話說了。

盛檸扯了扯，心想看你還怎麼跟我杠。

溫衍開口, 語氣聽上去帶著幾分薄怒：“因為我過, 你真就不要了？”

“不要了。”盛檸倔強地拒絕，還加了句，“還有您借給我蓋的那件大，您要是嫌棄就送我吧。”

溫衍：“……你要我服干什麼？”

盛檸：“拿到二手平臺上賣錢。”

“有房子還不夠，還把主意打到我服上了。”溫衍低哼一聲，譏諷道，“鉆錢眼兒里了是吧？”

“對啊。”盛檸語氣坦然，“您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我。”

現在就等著白撈一件名貴的男士大。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套房子都肯送的男人在一件服上竟然跟小氣了起來。

“不送, 服我還要繼續穿，你死了那條心吧。”

盛檸故作不解地道：“您不是嫌棄那服被我蓋過嗎？”

“我什麼時候說嫌棄了？”溫衍嗤道，“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小公主一個，被男人了下的東西就不要，氣得很。”

盛檸的思維也是不走尋常路，溫衍說是財迷，不覺得是在罵。

他說小公主，卻有種莫名被侮辱了的覺。

立刻尖牙利地回了一大串話過去。

“您要是看不慣我那也沒辦法，我就這樣。”

“我還有事要忙，不跟您聊了，大您要是不要了麻煩直接寄到公寓來。”

“提前謝您為我國慈善事業做出的貢獻，我這幾個月的生活費都有著落了，祝您生活愉快，再見。”

然后膽大包天地掛斷了電話。

溫衍被的話氣到腔共鳴，沉著嗓音笑了好幾聲，里罵道：“財迷。”

電話已經被掛斷，對著個手機拌也沒什麼意思。

好不容易輕放松下來的心頓時又變得無趣起來。

陳助理站在辦公室外面，聽溫總打電話打得差不多了，才敲了敲門進來。

關于盛檸寒假要來公司實習的事兒，他覺得還是跟溫總提前說一聲比較好。

陳助理最近跟盛檸的私人關系得不錯，清楚這姑娘能力不錯，平時課業忙，再加上得罪了導師，在學校的日子過得不算舒服，就想著在工作方面能幫一把是一把。

如果是溫總跟人事那邊說，盛檸可以直接職，會省下很多麻煩。

“想來實習就來吧。”溫衍說，“不必和人事打招呼，也不要說是我的意思，和妹妹不一樣。”

集團發展到今天，總免不了某些推不了的人關系。

盛詩檬的室友是跟他有幾分的合作方千金，因而是如何職的，溫衍心知肚明，他沒那麼閑去找合作方算賬，也并不介意用一個實習生的職位去換得人世故。

再加上盛詩檬現在又是他弟弟的朋友，溫衍即使不認同，也仍是愿意放任在集團里天天魚。

陳助理愣了會兒，明白了溫總話里的話。

他點點頭：“好的。”

陳助理也準備要下班回家。

溫總也沒結婚，連個朋友都沒有，這麼晚了家里也沒個人等他。

他和溫總在這方面真是同等的辛酸。

陳助理剛在心里這麼慨，催溫衍回家的電話這時候就打進來了。

是溫老爺子。

陳助理心想，哦對，沒老婆沒朋友還有老爸呢。

他知趣地離開了辦公室。

“你怎麼還沒回？”

“我在忙。”

“這麼晚了還在忙？”老爺子口氣頓了頓，試探道，“每回要安排你和自條件不錯，家世也配得上咱們家的姑娘見面，你都借口說自己工作忙沒空，現在這麼晚了還不回來，你不會也想學那臭小子，家里給介紹的你不要，非要自己上外邊兒找？”

“……您覺得我有那閑工夫嗎？”溫衍不耐嘖了聲，勉強維持著對父親的語氣說，“我就差沒把床搬到辦公室來了。”

老爺子貴人多忘事，退了休閑下來，就差點忘了在兒子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有多忙。

“也是，快年末了。”他咳了聲，有些心虛地喃喃，“是要比平時更忙一些。”

老爺子還沒老到頑固不化的程度。

溫衍嗯了聲。

結果下一秒老爺子就不講理地罵道。

“生兒子頂個屁用。”

溫衍：“……”

老爺子想一出是一出：“要不荔荔回來陪我住段時間吧？”

溫衍沉聲否決：“人都結婚了您還讓回娘家住，老公那邊您要怎麼跟人解釋？”

老爺子又開始任了：“我想我孫兒了，干宋硯那小子屁事？”

溫衍懶得解釋，直接命令道：“家里有護工陪著您，不會寂寞的，趕休息吧。”

老爺子哼了聲，跟個小孩兒似的不不愿道：“知道了。”

跟老爺子掰扯完，溫衍覺得有些頭疼，又給溫征打了個電話。

電話里提示忙音。

沒過一會兒溫征用微信給他回。

「約會勿擾」

溫衍幾乎是立刻嫌惡地扔開手機，瞥了眼窗外，外頭雪還沒停，估計得下到半夜。

加班到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他弟弟卻在外面和朋友約會過夜。

男人了眉心，從間溢出沉悶的一聲喟嘆，半晌后不知怎的，他放下手里的工作，又抓起了盛檸落在這里的眼鏡，在手里把玩。

它那個財迷主人要是不想來拿就算了，擺在他這里當個解玩也好的-

盛檸這邊掛掉電話，懟是懟爽了，心里卻到很是迷。

本以為跟溫衍這種階層的大老板對話，大家都是過高知教育的人，對話起來應該更簡潔更有效率，結果卻完全相反。

費了這麼長時間跟人打電話，其實有效發言就只有溫衍的“你眼鏡落在我這兒”和的“我不要了”兩句話，剩下的全都是浪費口舌的廢話仗。

盛檸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竟然為了跟一個男人拌，浪費了自己人生中大好的十二分鐘。

男人就是礙事。

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思繼續寫的實習申請了，盛檸干脆從床上起，趿著拖鞋來到窗邊，拉開遮的簾子發起呆來。

窗外是謐藍的夜，伴著遠霓虹的和四飄灑的雪花。

如果盛詩檬這時候在，一定會喊著出門，下樓陪去打雪仗。

有幾片雪花落在玻璃上，是非常漂亮的對稱六角形狀，屋暖黃燈籠罩，手中熱茶還往外冒著騰騰熱氣。

那個很難得下雪的城市不是的家。

在忙碌而刺骨的冬天里，這樣舒服地窩在暖洋洋的公寓里，如果可以，想把這里當自己的家，一個在一天結束后可以卸下所有疲倦，盡發呆懶的港灣。

盛檸不會忘記，此刻的舒適是用盛詩檬用的換來的。

想到這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再次沉重起來，沒了看雪發呆的興致，盛檸嘆了口氣，還是想要關心一下在外過夜的盛詩檬。

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該怎麼對一個正在和男朋友過夜的人表達關心。

最后也就只能發一條。

「注意安全，做好措施。」-

“……”

盛詩檬收到這條微信的時候，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

盛檸此前按從來沒關心過男朋友的事兒，更不要說這種涉及到人的問題。

從小到大，盛檸在大部分人眼中，就是個長相漂亮的書呆子。

就連盛詩檬自己都這麼認為。

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有回梅雨天氣，盛檸的服都沒曬干，很不愿地穿著媽媽給買的公主去上學。

可是那條子盛檸就穿了一天，之后再也沒穿過了。

有次盛詩檬去盛檸的班上找的時候，路過走廊時無意間聽到盛檸班上的男生說。

盛檸穿那條白子很漂亮，可為什麼那之后就再也沒看穿過了？是不是因為他們給取的那個“白雪公主”的外號，讓生氣了？

人小鬼大的盛詩檬大概知道原因。

就因為那條子很漂亮，所以盛檸才不穿了，因為不想讓人注意到除了學習績之外的其他地方。

后來盛檸上了高中，高三那會兒，盛詩檬有回去給盛檸送飯，被盛檸的一個同班男生攔住。

盛詩檬認識這個男生，他的名字總是和盛檸的名字一塊兒被登在學校的榮譽榜上。

以為他是來跟自己告白的，正興著如果和盛檸的同班同學談，就能天天借著找男朋友的理由去找盛檸。

結果這個學長并沒有向告白，他只是神靦腆地向打聽盛檸的好。

原來是喜歡盛檸啊。

于是盛詩檬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了。

覺得這個學長績好，長得也好看，跟盛檸很般配。

可是一直到盛檸高中畢業，他們也沒有在一起。

替那個學長憾的同時，盛詩檬又為自己到慶幸。

看吧，盛檸的心有多難捂熱，這麼多年，就只有功了。

想到這里，盛詩檬心頗好，迅速回復了盛檸的消息。

「放心，我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溫征一直是個有分寸又謹慎的人，鬧出人命來對他也不好，所以盛詩檬完全不用擔心這方面。

只不過他剛剛去洗手間了，不知道在干什麼。

在洗澡嗎？

盛詩檬放下手機，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洗手間門口，純人設演了這麼久，突然想在分手前跟他玩點刺激的。

但溫征好像是在和朋友打電話。

“不來了，你們玩吧。”

“我跟我朋友在一塊兒呢。”

電話里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溫征吊兒郎當地笑了幾聲。

“沒膩呢，你以為我是你，爽過一回就完事兒，我這是長期投資懂麼。”

“不爽的話那我還談什麼？”

盛詩檬靠著墻將他和朋友的通話盡收耳底，而后垂下眼笑了笑，靜靜地躺回到床上。

溫征打完電話后，從洗手間里走出來，下意識看了眼床。

被子里的那一團還是安安靜靜的，他掀開被子上床，將人撈過來抱在了懷里。

“檬檬，睡了麼？”

盛詩檬困倦地回了句：“嗯。”

“睡了還能回答我？”溫征輕笑，“什麼時候醒的？”

“你抱我的時候。”

“你喜歡我抱著你睡麼？”溫征突然說，“我以前好像從來沒抱著你睡過。”

男人和人不同，酣暢淋漓后就是四大皆空，什麼也不愿想，什麼也不愿做。

剛剛的賣力已經足夠證明對自己的吸引力，不需要事后的擁抱去證明他本來就逢場作戲的心意。

畢竟又沒有到那份上。

而人不同，據溫征的認知，大多數人都會想要在事后被給予一個的擁抱。

他沒在事后抱過別的人，卻在今天破天荒問了盛詩檬這個問題。

盛詩檬小聲回答：“喜歡。”

隨時隨地都能說出口的喜歡和，聽著甜，其中真心有幾分，誰知道。

他們都不是在乎這個的人，所以才能在他人問起時張口就來，只要對方聽。

他挑了挑眉，故意在耳邊問：“不怕我又欺負你？”

盛詩檬抬起頭來，沖他地笑了笑：“這不是欺負我，這是喜歡我。”

的眼睛太干凈了。

干凈得仿佛連一雜質都沒摻，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滿眼里都是那個人。

被這樣乖巧單純的孩兒著，沒有哪個男人能得住。

溫征吻了吻的頭發，聲道：“不鬧你了，我抱著你，趕睡吧。”

“嗯。”

盛詩檬乖乖地躺在他的懷里。

他們的這段關系結束后，不會有任何損失。

而溫征也從這里得到了快樂。

只有溫衍失去了一套可有可無的房子，而盛檸得到了一套日思夜想的房子。

每個人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