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怎麼突然走了？”小伙計撓撓頭，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也不怪這小伙計沒有往深想，只因這二樓的茶樓雅室本就四通八達，一間屋起碼有三條出去的路，若是悄悄走掉不被下面的人發現，也不足為奇。

小伙計并沒有多想，又端著東西下了樓。

樓下面，買東西的人進進出出，但大多都是或青或灰的仆役打扮。

因而尾隨著其他人邁步進來的黑年，便顯得格外的鶴立群，格格不。

年皮白皙，這麼烈的日頭，旁人走進來都曬的臉紅冒汗，他倒是干凈清爽，如一捧雪般的扎眼，穿著一黑勁裝，束著護腕，手里拎著條馬鞭，形筆直修長，行走間颯然風，所過之，人們紛紛注目而視，暗暗打量：好一個俊俏英的兒郎！

小伙子一眼便看到年，端著托盤趕下了最后幾階樓梯，笑著迎上。

“這位貴客，是第一次來吧？小店兒專賣香飲甜點，您看看，想要喝點兒啥？”

年一直都在打量店面，角勾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像是在得意，又像是驕傲。

“你們掌柜的在哪？”

小伙計轉頭喊了聲，“掌柜的，有人找。”

話音落，一個正忙著收錢記賬的圓臉掌柜從柜臺那兒抬起頭，一臉茫然，“啊？”

凌云璟斜了眼，蹙眉。

“我問的是這條街的主人。”

“哦，您問我們東家啊？”小伙計笑笑，“實在是不巧，東家原本在樓上歇，這會兒突然離開了，許是家中有什麼急事吧？”

凌云璟心中暗笑。

急事？家里能有什麼急事？八是聽說他回來了，迫不及待回家去等他了吧？

這一個月，他抓時間，日夜趕工，終于將堡寨建了起來，這才帶著宋子鳴，不分晝夜的趕路回了汴京。

一進京，他就擅自離隊往這邊趕，就想著能在進宮前先見一面，將擁懷中，以解相思之苦。

可惜，兩人走岔了路，就這麼白白錯過了。

唉……既如此，那就只能等他出宮回府后再去找了。

凌云璟轉便走，于店外翻上馬，疾馳而去，嚇得路人紛紛避讓開來。

小伙計手探出店外。看著那宇軒昂的年騎馬走遠，這才扭頭跟店里其他人打趣了幾句。

“方才那人來找咱們東家，你們說，他們會是啥關系？”

“啥關系？肯定看上咱們東家了唄！”

“就是！咱們東家坐擁這麼大的產業，人長得又，想娶的人估計都能從這兒排到外面那條街了！”

“唉！但凡我爹娘能把我生的俊些，我肯定往東家跟前湊，說不準哪天，東家就看上我了呢？”

“就你？恐怕把你塞回你娘肚子里回爐一遍，你也不夠格！哈哈哈！”

“你他娘的！老子撕爛你的！”

幾個小伙計科打諢，越說靜越大，一旁的掌柜聽不下去，立刻敲響柜臺，呵斥道，“這麼閑？都不用干活了是不是？”

幾人看掌柜的想發火，頓時都低頭噤聲。

便是那發起話題的小伙計，被掌柜的橫了一眼，也嚇得趕躲去了后院。

后院里，一輛青油布馬車還靜靜停著，院中樹蔭下躲著一個穿短打的小廝，正靠著樹打盹兒。

小伙計一看到那趕車的小廝，頓時吃了一驚。

“許小寶？你怎麼……你怎麼還在這兒？”

趕車的許小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沒好氣的嘟噥道，“我不在這兒我還能在哪？嘁！”

“噯，不是，東家不是走了嗎？你怎麼還在呢？”

這話問的，讓許小寶莫名其妙。

“東家什麼時候走了？我怎麼不知道？要是走，肯定會用馬車啊！”

小伙計愣了下，撓撓頭轉頭看向二樓。

“難道是去別的屋了？”他不確定地嘀咕了句。

這茶樓這麼多的房間，保不齊東家就去了哪一間。

這天下太平朗朗乾坤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要不，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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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鎏金銅冰鑒裊裊騰著寒氣，殿清涼無比。

北周皇帝劉存義披著明黃的常袍，坐在案前翻看折子，時不時低聲咳嗽兩聲。

侍們都被趕出來守在門外，殿里靜的出奇，因而殿門外來報信的監腳步聲，便顯得尤為突兀。

“陛下，天雄軍節度使廖崢遣人來了，說是要向圣上陳述軍。”

劉存義抬起頭來，哼了一聲，將手里的奏折一下扔在桌上。

“居然還有臉派人來說！”

“讓他進來！”

朱紅的格扇殿門緩緩而開，卸去所有武的勁裝年邁殿中，青松一般的英氣拔。

“臣游騎將軍云璟，叩見陛下。”

劉存義盯著案前跪拜的年看了會兒，突然想起，廖崢之前求他降旨更換蔭封之人，不就是眼前這人麼？

如此看來，他當是廖崢的心腹親信。

“此去平叛，你們駐扎河中城外，有多時日了？”

凌云璟抱拳道，“稟陛下，時至今日，已有兩月余了。”

“你們還知道是兩月……咳咳咳！”劉存義激地站起來，又因劇烈的咳嗽不得不坐了回去。

“兩個月！你們按兵不，是干什麼吃的？”劉存義激的面發紅。

“原地不，無視朝廷，莫非，廖崢他是想擁兵自重不？”

這話簡直就是誅心。

擁兵自重，下一步，可不就是起兵謀反麼？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即使換了廖崢在場，也要變一變臉。

然而階下年垂著目，神如常，抬手一抱拳，不卑不道，“陛下請容臣細細道來。”

“我等前往河中，與劉守貞首次鋒，卻遭慘敗，原因有二。”

“其一，河中城地關隘，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其二，劉守貞為了反叛已籌備多年，五萬兵皆訓練有素，城中更是廣積錢糧。”

“若是強攻，敵眾我寡，地形不利，我方當真討不到半點好。不若圍而困之，徐徐圖之，假以時日，兵不刃，則平叛自可解。”

“哼，事到如今，還在巧言狡辯！”皇帝震怒，一把抓起案上的黃銅鎮紙，朝著下方跪著的年擲去！

那鎮紙分量極重，且被雕刻了四方騰龍的模樣，尖角簇簇，若是被砸一下，腦袋定要開瓢！

電火石之間，只見那地上年驀然抬臂，出手如電，唰的一下便在空中準接下了那鎮紙，緩緩起。

一步，兩步，三步……他竟朝著案而去！

年抬頭的那一剎那，目中翻騰著桀驁的氣勢，讓人無端到一迫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