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片龍鱗（八）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本應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然夫妻二人，卻又同床異夢，三心二意。「時間」對玲瓏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東西，活了很久，也飢了很久，同時還見過許許多多鮮活的有靈智的生命，可活得越久，見識的越多，就越發覺生命短暫，義無價。在這浩瀚存在著的無數個世界之中，實在是太珍貴了。

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飢不擇食的，只是隨著活著的時間長久，的著實不了了，玲瓏才不得已退而求其次。當然了，如果善良寬容溫正直，自然就不會到這樣的限制，不用為飢所苦，可不是啊，越是自在隨薄寡義，就越是飢腸轆轆。

曾於天地一同沉睡的龍，也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如果的太久，的力量會變弱，甚至會喪失為龍的記憶，直到有足夠果腹的才能從沉睡中清醒。失去記憶的覺玲瓏不喜歡，厭惡自己忘記本去做一個「純粹」的人類。

是瞧不起人類的。

可越是瞧不起，就越是分不開，當真也是一種諷刺。人類尚且有選擇食的權利，卻沒有，難道是說比人類還不如嗎？

就是把這京城四走遍了，吃完了，玲瓏仍然是的，那種飢的覺，好像腹部有火焰在燃燒，讓想把看到的所有人類都吞掉——曾經這樣做過，就算天地奈何不了，也仍然覺到了痛苦。越是暴，越是飢，這讓當時的玲瓏極度憤怒。可憤怒並不能改變什麼問題，仍然要去尋覓食，按照法則生存，不去破壞任何一個世界，才能讓自己吃飽。

也因此，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心就越來越不好，自然也就越來越難伺候了。別說是初霜初夏這些跟在邊的婢子，就是每日都要去當差的永安侯，也發覺妻子的心變得很差，瞧了自己也沒什麼好臉，有些時候甚至會拒絕他的求歡。玲瓏越是喜怒無常，永安侯越是擔憂，他甚至以為玲瓏是不是有了孕，還請了大夫來看，可大夫診斷的結果是夫人一切安好，什麼病都沒有。他們夫妻二人婚快兩年無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還能是什麼原因，問題當然是出在永安侯自個兒上，他年時曾經墜過馬，雖然傷勢好了，卻落下了病。只不過當時年紀小沒往這方面想，再加上那玩意兒站得起來，自然就以為無事發生。可婚這麼久妻子沒有消息，他卻不曾想是不是自己出了問題。可笑初芷竟然還想著要懷孕生子——能生得出才怪呢。

時代限制，永安侯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自己不能生的消息散步出去的，同時這也遏制了他納妾的想法——這就是為什麼婚這麼久他始終沒有再納其它人，外人以為是永安侯夫妻倆鶼鰈深，實際完全不是那樣。

玲瓏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出去玩了一圈回來，消耗了些許力，一點都不覺得好玩，反而疲乏難當，飢腸轆轆。剛才大夫給看過了，就和永安侯去隔間說話，想來永安侯也要知道他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的事了吧？

真想看看他當時的臉，一定分外彩。

玲瓏微微一笑，想到永安侯，突然就有了點食慾，讓初霜送吃食進來。初霜擔憂地著：「夫人，您今兒個已經用了好些點心，再吃下去會不舒服的。」

「無妨，你只管拿來便是。」

初霜壯著膽子提醒了一句也就不敢再言語，玲瓏坐在床上啃糕點，味道是不錯，就是不能充。吃了沒兩塊永安侯就進來了，臉上表晦難辨，玲瓏裝作看不出來的樣子笑了一笑：「侯爺回來了？要不要吃？」

細白的指尖拈著一塊梅花糕，言笑晏晏的模樣十分麗，永安侯本來沉下去的心也不由地有些緩和。他坐上床，將妻子攬進懷中，在瓣上輕輕一吻，角有些糕點碎屑，他也一併吻走，低聲問：「夫人可想要孩子？」

玲瓏心中暗笑，卻回答：「我若說了實話，夫君可莫要生氣。」

「這是自然，我怎會生你的氣。」他哪裏捨得。

「我可不喜歡孩子。」玲瓏這倒是實話，確實不大喜歡人類的崽，又不可，又不乖。「侯爺是想要孩子了？聽說我娘生我的時候九死一生，險些就跟著去了，爹爹才不肯再要第二個孩子，我怕疼，一點都不想生。」是很不樂意給人類生崽兒的，哪怕用的不是自己的。

「那咱們就不生。」

玲瓏心想，不生跟生不出來可不一樣。「那怎麼行，我嫁給了你，就要為你傳遞香火，我不喜歡孩子是我的事，可我說不準，會喜歡咱們的孩子呢，倘若孩子同侯爺長得像，我也是願意去喜歡他的。」

的甜言語永安侯聽著舒服極了，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難過。他捧住玲瓏的臉，看著乾淨清澈的眼眸，確信沒有說謊，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出自真心，便輕輕吻了，舌尖描繪著的的型，低聲道，「怕是我不能給夫人一個孩子了。」

玲瓏一愣，本以為他要瞞著，如今……這竟是要告訴的意思？

「你我婚已一年有餘，可始終卻沒你懷上孩子，並非為夫不想，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說完看到妻子朝自己那看，永安侯不失笑，「雄風還是有的，只是這水，怕是無能你孕。夫人，是你委屈了。」

玲瓏笑起來：「這有什麼委屈的，我本就不喜歡孩子，侯爺對我開誠佈公，不瞞於我，我心中比什麼都高興。」為了證明自己話里的真誠，出笑容，主親了永安侯一下。

永安侯頓時眸深沉，頭微，將在了下，低聲道：「我也很高興，夫人，日後便只有你我，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玲瓏用更和的聲音回答他，這份來自最親近之人的包容與接讓永安侯沉迷，他低下頭去親吻妻子，卻沒看到眼睛裏深邃的黑暗。

「我你。」深之時，他在耳邊這樣說。

「我的話，讓我……吃掉你，好不好？」玲瓏微微息著問。

「好……你說什麼都好，什麼都答應你。」永安侯被迷的神魂顛倒，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意迷時的話，卻不知道，自己答應了，就真的要被吃掉靈魂與。

玲瓏出快活的笑容來，這一次終於是真的有點開心了。小手了永安侯的耳垂，出舌頭了自己的食，恨不得現在就將他吃下。

可是不行。

還可以再等一點時間，等到這果子長得更加，吃下去的時候，也一定會味許多。

雲雨初歇，玲瓏趴在永安侯口，他材很好，高大修長且結實，渾上下沒有一多餘的贅，每一塊都蘊含著男子氣的力量。玲瓏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還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喜歡把它們收藏起來，歸墟龍宮之中有無數從各個世界搜刮而去的珍寶，每一樣都是世間罕見的寶。

可惜玲瓏最喜歡的「」卻沒有保質期，也不能保存太久，所以每當它，就會將其吃掉，這樣的話，就能永久的保存在的里了呢。

永遠、永遠。

「過幾日便是岳父壽辰了，夫人可想好準備什麼壽禮？」

永安侯突然問話倒玲瓏想起來這事兒，早忘了個一乾二淨，畢竟又不是原主，對丞相夫妻沒有毫孺慕之，又怎麼可能會去記誰過壽辰。永安侯這一提醒，才發覺自己有印象。「唔……侯爺覺得呢？妾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婦道人家，恨不得做個撒手掌柜什麼都不管，哪裏知道要送什麼禮，難不侯爺要妾從嫁妝里拿麼？」

永安侯無奈道：「為夫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被賭了這麼多話回來。

玲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撇了下，最近確實是有些喜怒無常了，還不是被的，要是每天都能隨心所的想吃多就吃多，也能每天笑瞇瞇的呀。

這不是不能麼。

打了個呵欠，重新趴回永安侯口：「算了吧……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就是什麼都不送也沒關係，爹爹又不缺我這份壽禮。我好睏，要睡了，侯爺不要吵我。」

他應了一聲，心想妻子真是越發的孩子氣，既然覺得麻煩，那就他來想辦法好了。岳父是文人，最好風雅，送金銀之未免顯得俗氣，辱沒了份，古董字畫，相府也不缺，當時妻子嫁來，是前朝大家的字畫就裝了好幾個箱子。那還能送些什麼呢？永安侯陷深深的苦惱之中，他向來不心這些事，可眼下對妻子上了心，便也把丞相夫婦真正當作了長輩敬重，看著睡在自己口的妻，他目深沉和，帶著自己也不易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