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興得不行, 它很小，只有兩個手掌那麼大，小尾飛快地搖擺著, 幾乎重影。

看著熱著虞松澤下的紅‘小狗’，眾人不由得看向白澤。

“這孩子是麒麟。”白澤寵溺地說。

麒麟？汪汪的麒麟？！

師父師兄們已經逐漸開始麻木。

若是以前, 能上神必定是天大的事。可是經歷了白澤夢中引路、傻乎乎只會吃的楚執是白澤兒子之后, 如今忽然知曉虞氏兄妹小時候養的狗是麒麟，好像也沒有那麼讓人震驚了。

“麒麟？”鶴羽君看著小麒麟和虞松澤撒歡，他看向白澤, 有點疑道，“可前世踏雪只不過是條狗啊，它死之后，似乎放不下松澤, 又轉生魔犬回來找他, 怎麼會……”

“麒麟誕生在天界，它已經有幾百歲了。”白澤解釋道, “只不過幾百年來，它都是這樣稚模樣, 既無法化形, 也不會開口說話。或許是它誕生時出了意外，靈智未開。所以被送到凡間投胎渡劫，要生死離別之劫難, 方能開竅歸回神位。”

白澤接著說, “它由天地孕育而生，生來高貴, 不知冷暖。所以投胎的第一世, 麒麟了畜生道, 命數只有三個月，本該以犬形態凍死在冬夜里。可它的命數卻起了變化。”

虞松澤抱了歡騰的麒麟，他低聲道，“因為……因為我救了它？”

“正是如此。”白澤溫和道，“前世它陪你們兄妹二人幾年，又隨你魔道，相伴數百年。它本該轉世多次，沒想到卻差錯以犬命便會過生死離別，人冷暖。麒麟前世悟了靈竅，本該位回天界，可相比麒麟的份，它更愿意做踏雪。”

白澤說，“今生許多事都發生了變化，它本該與你們兄妹二人還有三四年相的，卻差錯只有一日時。它不愿回，一直在飄，于是我便干脆救了它，讓它在這里等你們。”

它看向虞松澤懷里的小麒麟，眸子溫和了一些。

“我沒有騙你吧。”白澤說。

麒麟開心地汪了一聲。

它和虞松澤膩了好一會兒，轉頭看到了白澤邊的小姑娘，頓時興地想要跑過來。沒想到跑了一半，忽然飛了出去——竟然是秦燼懷里的小白狼暗中觀察，然后忽然出一爪子準確地將它拍飛了。

麒麟在地上翻了兩圈，它爬起來，有點暈頭轉向，又開開心心地向著虞念清跑去。

清清手抱住它，手了踏雪。麒麟與龍長得很像，可不知道是不是它年紀太小，上的鱗片的，肚皮更。

“踏雪，你好可呀。”清清想了想，又說，“可是你沒有白爪爪了，好像踏雪不太切了。”

麒麟抬起青的眸子，它眨了眨，然后嘭地一聲，變了黑白爪的小狗，又清脆地汪了一聲。

看著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踏雪，念清的眼睛頓時潤了。

抱住它，一邊吧嗒吧嗒地掉眼淚，一邊忍不住將臉埋在它的里。

大人們都見不得哭，虞松澤走過去，將妹妹和踏雪一起抱懷里。

“清清，沒事了。”他低聲道。

虞氏兄妹和小狗抱在一起的樣子讓大人們有點慨，秦燼就覺自己懷里的小白狼了，它將頭都塞進他手臂和的隙之間，只留下尾在外面，小聲嗚嗚咽咽，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秦燼哭笑不得。

“你怎麼什麼醋都吃？”他說，“你和清清是最好的朋友，和還不會說話的小狗——咳，小麒麟較什麼勁？”

小白狼悶悶地嚶嚶了幾聲，秦燼手了它雪白雪白的。

待到所有人都冷靜下來之后，白澤才繼續開口。

“麒麟便由你們帶回去吧，這是它心中所愿。”它溫和地說，“執，你過來，我為你解開制。”

小白狼對這個忽然出現的母親有些張，它從秦燼的懷里跳出來，小心翼翼地走到白澤近前。

一大一小兩個雪白的互相看著彼此，小狼有點張，它前爪未，后卻誠實地向著念清的后躲去。

白澤閉上眼睛，它的額前發出亮，并且將小狼籠罩其中。

小狼逐漸懸空，在芒里，它的頭頂也長出了兩個小角，形并未變大，而是從犬類年的圓潤變得線條優了一些，只不過不太明顯。看起來像是小狼崽的頭頂長了一對剛冒頭的角一樣。

回到地上之后，它忍不住低下頭，用爪子卻自己的頭頂。

“它如今雖然恢復白澤樣貌，但并未繼承力量。”白澤說，“神的力量是代代相傳的，它還很年。”

宋遠山疑道，“那前世的時候，他已經長大了嗎？”

白澤搖了搖頭。

“神的長周期很漫長，需要大量時間去吸收長大。”它說，“前世我離去之后，他應該一直在沉睡，是最后被末日喚醒的，他履行了自己作為神的職責。”

這麼一想，這孩子也是個小可憐蛋。

別說沒會過神的風，他或許前世都沒有在這世間走走，剛一睜眼就去赴死了。

“白澤大人，有些事我想詢問您。”鶴羽君對其他事并不怎麼關心，他心里只有前世復仇的大業。

他早就羅列好了許多關鍵的問題，如果白澤如傳言中無所不知的話，或許能夠解開他所有的疑。這或者能夠讓他更好地布局。

前世玄云島為他們布下天羅地網，如今是時候反過來了。

白澤轉過頭看向他，當對上那湛藍純凈徹的眸子的時候，鶴羽君忽然一梗。

神的目溫寬和，像是一個和藹的長輩看著孩子，仿佛瞬間便看穿了他的一切。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會盡全力幫助你們，改變前世的結局。”白澤緩和地說，“只是對凡人而言，知曉所有并不一定是好事，很可能弄巧拙。就像是人們畏懼的‘預言’，到了最后，已經無法分清是因為預言導致了未來發生的一切，還是因為那些人因相信預言而改寫了原本的命運。”

白澤說到這里，剛剛一直保持沉默的謝清韻走了過來。

“阿彌陀佛，小僧有一事想請教……”

“我知曉你想要問什麼。”白澤溫和地打斷了他，“你們兄弟二人如今做得很好，不是嗎？”

它雖沒有明確說明，可里暗藏的意思，仍然讓佛子怔了怔。

緩過神后，他行禮道，“多謝大人。”

白澤看向眾人。

“我如今已無力氣離開這石壁圖騰，外面的事，或許還是要由你們來解決。”它緩聲道，“如今已經是最好的局面，至于其他的，不急。”

它向后退了幾步，半空中出現了一塊玉佩。

白澤額前出紋路，一抹芒從它的上飛往玉佩，沒進去，原本的玉佩上出現了白澤的圖騰。

這枚玉佩飛向虞念清，小姑娘怔怔地接住。

“這枚玉佩有我的一縷魂魄，今日贈與你。”白澤的聲音逐漸虛弱而飄忽不定，“如此在外時，我們也可互相聯系……”

壁畫里的一切都逐漸扭曲晃，從立的樹木草地藍天白云，重新變了象的線條。

眾人被送回山，他們還沒有站穩，山也開始晃起來，繼續將他們向外排去——

荒無人煙的山林之上，飛舟里，眾人大夢初醒，從床上和桌邊爬了起來。

原來從進那片雨霧朦朧的煙藍山水之中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白澤的畫中了，而那石壁圖騰，竟然是畫中畫。

再看向外面，普通的山川河流，哪里還有那片縹緲朦朧的群山影子？

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夢境而已。

就在這時，飛舟里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汪。

虞松澤的肩膀上，麒麟蹲在上面，開心地看來看去，它看到鶴羽君，竟然直接一個飛躍，跳進了他的懷里。

鶴羽君鬼修出，靈比人更能清晰地嗅到他上的鬼氣，遇到他都繞著他躲，好像也只有踏雪前世不怕他，今生還主過來求——當然，它現在是麒麟了。

而念清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玉佩。

眾人都是被白澤‘溫地’甩出畫布的，它只親自送了走，走過了一條長長的隧道。

向著外走的時候，虞念清仰頭看向邊的白澤。

“你不去送嗎？”問。

“不必了。”白澤說，“我已經很虛弱了，他與我不悉，別離時也就不會那樣難過了。”

“可是我會呀。”清清小聲說，“哥哥都回來了，以后你會不會也回來呢？”

“對我這樣如此年邁的神而言，離開是一種禮，或許那才是真的開始。”白澤溫和道，“更何況，我們還能相一段時間。不要去想著未來的分別，我們還能有這一段時，已經足夠好了。”

念清帶起玉佩，抬頭去找楚執。

他不在船艙的大廳里，清清進了第一個房間，就看到一個小白團對著墻角，尾不開心地在床上掃來掃去，白的后腦勺仿佛寫滿了需要被安。

“！”清清湊過去，說，“你怎麼啦？”

小狼側過臉，冰藍的小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好像在指責懂卻裝不懂。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眾人對小麒麟嘖嘖稱奇的聲音。

小白狼頓時更不開心了，它整個狼甩著頭趴下，一路嗚嗚嚶嚶，然后將臉埋在爪子里。

清清忍不住手了它的小耳朵，然后說，“你要變回人呀，你這樣我都聽不懂你說什麼了。”

小白狼埋了會兒臉，然后變回了年，年的懷里還抱著枕頭。

他豎著抱枕頭，將自己的臉都埋在枕頭后，悶悶地說，“你是不是更喜歡麒麟？”

清清想了想，說，“我最喜歡楚執呀，因為楚執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楚執是白澤，我就喜歡白澤，楚執是麒麟，我就喜歡麒麟。”

年一點一點抬起頭，他仍然抱著枕頭，但出了眼睛，看向小姑娘。

“真的嗎？”他悶聲道。

“真的。”清清認真道。

楚執想了想，他出手。

“那……要拉鉤。”年低聲說，“我一直都要是你最好的朋友。”

飛舟掠過云層，云朵在窗邊拂過。

兩個孩子勾住對方的小拇指。

“這樣以后我們就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啦。”清清笑道。

楚執看著小姑娘的笑容，他的眸子里閃起細碎的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