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里，甲板上尖聲一片。

“水匪來了！快逃啊！”

水匪的大船橫撞過來，把商船中央撞凹進去一段，水匪大船的船尖直接嵌了商船甲板。

不斷有船客來甲板上一探究竟，發現是水匪，頓時尖著跑，場面一度失控。

對面的水匪見商船上一片兵荒馬，舉著大刀發出興的怪吼聲。

船上的護衛們平日也就在府上看家護院，提防下小賊，哪里見過這等架勢，別說維持基本的隊形，有幾個甚至拿刀的手都在抖。

“爾等提防船舷四周，底艙也加派人手。”太子沉聲吩咐。

水匪妄圖從船尖直接跳到商船甲板上來，他手中長劍出鞘如白虹，一劍貫過去就有數名水匪被他打落水，僅他一人站在大船被撞凹的缺口，就生生阻斷了水匪上船的主要路徑。

侍衛見狀，按他的吩咐留下一部分人在甲板上守著船舷四周，自己帶著人往底艙去。

大船底艙有逃生的暗門，若不派人守著，水匪從底艙上船，屆時就是前后夾擊。

對面的水匪們也看出這船上有高手，一部分人繼續同太子苦戰，一部分人則往水下去，將帶繩索的鷹爪鉤甩上商船，抓船舷，再攀著繩索爬了上去。

夜里他們一個個渾還往下滴著水，兇神惡煞恍若傳說中的水鬼。

留守在甲板上的護衛被嚇破了膽，畏畏恨不能跟船上的船客一起抱頭鼠竄，眼瞧著水匪都要爬上來了，才拿劍去刺，不出意料地送了人頭。

其他護衛一看同伴死了，更是萌生怯意，不戰而逃。

此時底艙也傳來了尖聲和凄厲的哭聲。

“水匪從底艙上船了！”

“快跳船逃，陳員外已經坐小船跑了！”

船上會鳧水的小廝護衛們下餃子似的全往水里跳，不會鳧水的則哭天嗆地在船上四躲。

太子眉頭狠狠一皺，他未料到船上這些護衛竟廢至此，想到秦箏還在船艙里，頓時也顧不得自己上的傷口已經裂開，折就往回走。

***

秦箏在聽見船艙外一片廝殺聲時，悄咪咪把門打開一條往外看，正好瞧見昨日挑事的漢子從底艙沖上來，卻又被甲板上的水匪給刀砍死。

哪怕已經經歷過一次宮變，秦箏還是被嚇得心口一哆嗦。

趕掩上房門，上門栓。

不知太子在哪里，但目前外面明顯比船艙里更危險。

可一直躲在船艙里也不是辦法，水匪肯定會挨間搜查。

秦箏環視房間一周，試圖找個能防的武。

無奈這間臨時撥給們的客房實在是簡陋，別說利，連木秦箏都沒找著。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暴踹了兩腳，一個野兇殘的聲音響起：“娘的！這間船艙里還躲著人呢！”

那在門后的木栓被門外的人踹得搖搖墜。

秦箏后背冷汗直冒，電火石之間，瞥見了桌上那盆盆栽。

秦箏把心一橫，抱起那盆盆栽就躲到了門后。

門栓不堪重荷被踹斷，一個胡子拉碴的頭水匪兇神惡煞走進來，不等他看清房形，躲在他后的秦箏就舉起盆栽，準確無誤砸在了他那顆油亮的頭上。

“梆”的一聲脆響。

土陶花盆直接被那水匪的腦袋給磕碎了，花盆碎片散落一地，里邊的土和盆栽撒了他一。

秦箏張得快呼吸都快停止，就等著水匪倒地。

怎料水匪踉蹌了一下，卻還沒暈過去，反而轉過來。

秦箏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好在那水匪只兩眼發黑地看了一眼，就直倒下了。

秦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嚇死了。

怕水匪倒在門口引起其他水匪警覺，廢了老大力氣才把人拖進屋，掩上房門。

秦箏猜測這個水匪以前應該是當和尚的，因為他脖子上還掛著佛珠，武也是一禪杖。

掂了掂禪杖，還沉。

正好自己沒有武防，就先借用這禪杖吧。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的船艙的時候，秦箏忙拿著禪杖再次躲到了門后。

這次進門的水匪似個小嘍啰，他瞧見躺在地上的和尚水匪，驚呼一聲：“花大師？”

他連忙上前去查看，躲在門后的秦箏直接對著他后腦勺猛敲一記。

小嘍啰直接給敲趴下了。

畢竟只是第二次做這種事，秦箏心跳還是有些快。

抹了把額前的虛汗，看著被自己敲暈的兩個水匪，心中恐稍微懼散了點，卻又詭異地升起一就。

兩個了！

好像還厲害的？

小嘍啰的武是一狼牙棒，秦箏掂了掂，沒禪杖沉，但也不輕。

禪杖又長又重，拿著費勁，用來敲悶也不方便，秦箏果斷棄了禪杖，拿起狼牙棒。

再次掩上房門后，門外很快又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第三個來了。

秦箏躲在門后兩手握狼牙棒，害怕中又懷著一點小期待。

門開了，一雙錦紋靴踏房。

秦箏掄起狼牙棒就要砸下，卻被一雙大手給輕易攔了下來：“是我。”

嗓音清冷，音低醇。

秦箏看著太子那張冠玉般的臉孔，跟他大眼瞪小眼：“相公？”

太子看著手中那高舉的狼牙棒，余瞥到屋中還有被砸暈的兩個水匪，眼底罕見地出幾分訝。

秦箏見他盯著自己手中的狼牙棒看，想到自己差點就砸錯了人，不免心虛，忙扔開狼牙棒，解釋道：“我不知是相公回來了，以為是水匪來著。”

“是我來遲了。”太子突然說了句。

若是沒能如此聰慧自保，那等到他過來已經晚了。

他突然說這麼一句話，秦箏還怪不好意思的：“你那邊肯定是被纏住了不開，我這不也沒事嗎？”

還敲暈了兩個水匪呢！

太子看一眼，沒再多什麼，只微抬了下手道：“船已經被水匪占領，先逃出去。”

秦箏會意抓住他袖子，跟著他出了船艙。

甲板上死了很多人，鮮把船板都染紅了，有護衛的，有小廝的，也有船客的，秦箏看得心驚跳。

不斷有水匪圍殺過來，太子長劍一掃便帶起一片。

水匪們發現不敵，索把刀劍全往秦箏上招呼。

秦箏只抓著太子一截袖子，太子不好帶著躲避，為了幫擋劍，胳膊還被拉出老長一道口子。

秦箏有些慌了，主去握他的手：“你拉著我的手好躲避些。”

太子胳膊上流出的濡了他的掌心，他順勢扼住秦箏的手腕。

明明是生死關頭，可他還是清楚地到了那截皓腕的纖細，仿佛他握得稍用力些，就能給壞了。

太子眉心蹙，因為這一刻的心，出劍更凌厲了些。

水匪個個都是擅水的好手，直接跳船從水下對他們不利，加上他上有傷，下水后傷口沾到水況只會更糟。

太子思索著突圍的路線，瞥見水匪大船下方停著數艘小船，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他帶著秦箏往水匪的船上去，一邊應付船上留守的水匪一邊對秦箏道：“想辦法去小船上。”

秦箏先前也看到了那幾艘小船，小船上的水匪全上商船劫掠去了，現無人看管。

太子這麼一說，也意識到那是逃生之法，忙在太子掩護下往船舷奔去。

一名水匪見秦箏離開太子獨自往甲板邊上去了，提劍就來追：“站住！”

秦箏哪敢停下，跑得更快了。

太子正被七八名水匪圍住，他見秦箏快被那名水匪追上，一劍退圍著自己的幾名水匪，腳尖挑起一柄水匪落在地上的刀，直接擲向那名水匪。

水匪中刀倒下時，正好撞到甲板邊上一個蒙著黑布的大鐵籠，把黑布也給拽了下去。

秦箏無意識往鐵籠那邊掃了一眼，竟發現里面關的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瞧著約莫十四五歲，穿著一藏紅，是健康的小麥，一雙葡萄眼黑而亮，帶著幾分天生的野，手腳卻都帶著鐐銬。

小姑娘也看到了秦箏，忙爬起來道：“姐姐，救救我！”

秦箏有些心，但和太子現在也是自難保。

咬牙掃視了一圈，發現死在鐵籠旁邊的那名水匪腰間掛著一串鑰匙，只是小姑娘手腳都帶著鐐銬，沒法出鐵籠去拿。

秦箏幾步奔過去，解下鑰匙扔進鐵籠就繼續往船舷跑：“我和我夫君也在逃命，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小姑娘飛快地撿起鑰匙，半點不介意地點頭：“多謝姐姐，姐姐你快走，拿到鑰匙我就能逃出去了！”

蹭掉鞋子，用腳丫子固定住一把鑰匙，把手上的鐐銬鎖眼對準了放下去，“咔噠”一聲就解開了手上的鐐銬。

秦箏跑到船舷后，攀著水匪原先固定的繩索降到小船上，解開小船扣在大船上的鎖鏈后，便朝甲板上喊：“相公，快上船！”

幾個水匪聞聲從水下潛過來，不等他們靠近小船，太子就從大船上躍下，踩著他們的頭上了小船。

“快撐船。”太子一手捂著被濡的膛，臉慘白。

秦箏知道他的傷勢肯定又加重了。

撿起船上的竹篙，學著以前看的武俠劇里艄公撐船的樣子，在大船船上借力一撐，小船一下子就出去老遠。

幾個水匪不死心追了上來，秦箏抱著竹篙吃力地撥水。

要靠竹篙撥水的力道來反推船往前，委實不是個輕松的活。

眼看幾名水匪就要追上來了，太子拭去角溢出的一，接過手中的竹篙道：“我來。”

竹篙自他手中往后方左右一掃，幾名水匪頓時被那力道拍得人仰馬翻，他再往水下一撐篙，小船又劃出去老遠。

劃出一段距離后水面上依然一派平靜，看樣子水匪們沒再窮追不舍了。

秦箏知道他上的傷不容樂觀，撐船又耗力氣，便抱著船槳在船尾幫忙劃，減輕他的負擔。

怎料黑乎乎的水面突然冒出一個腦袋來，披頭散發，形似水鬼。

“鬼啊——”

秦箏嚇得魂飛魄散，起船槳對著那顆腦袋就是一頓狂拍，功把那顆腦袋給拍水底去了。

片刻后，水面上橫漂起一個人來。

“別怕，是水匪。”太子目力極好，一眼就看出那是之前追殺他們的一個水匪，只不過在水里游太久，把頭發弄散了了而已。

被秦箏一通狂拍后，現在不知是死了還是暈過去了。

“是……是水匪嗎？”

月下秦箏一張小臉煞白，兩只手還心有余悸地抱著船槳，別提多可憐。

“嗯。”太子應了一聲。

秦箏是真的被嚇到了，吸了吸鼻子道：“我以為是水鬼。”

太子看著這副可憐的樣子，下意識看了一眼飄在遠水面不知是死是暈的水匪。

他方才聽見后破水聲的時候，就轉過來了，只不過手上的竹篙還沒來得及掃出去，秦箏就突然暴起，堪稱兇殘地把人給拍水底下去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又想起船艙里被打暈的那兩個水匪來。

嗯，手法愈漸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