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書院秦箏知道, 書院的夫子們，個個都是學富五車又不愿朝為的大儒，桃李遍天下, 秦簡和沈彥之都曾在白鹿書院求過學。

秦簡繞路去白鹿書院做什麼？

楚承稷看出的不解, 道：“景順十六年的新科狀元岑道溪, 為三載后毅然辭，游歷天下兩載落腳于白鹿書院當了夫子。據聞他游歷天下的兩載, 南郡遭了旱災, 府賑災不力, 南郡百姓揭竿要反，他憑著一副伶牙俐齒，勸降了領頭人, 又協助府賑災，免了一場戰禍。”

說起此人，楚承稷言語間倒也有幾分欣賞之意：“他在南郡名后，不王侯都想拉攏他去麾下當謀臣，但都被他拒了。汴京易主，淮王也曾向他拋出橄欖枝，一樣被拒之門外。”

楚承稷看向秦箏：“你兄長能說他出山，委實不易。”

聽到此, 秦箏可算是明白了他先前說陸家消息靈通是何意。

秦簡為楚承稷請來一位舉足輕重的謀臣，等秦家人到了青州，楚承稷興許會借此機會重用秦簡。

京城陸家人從到青州起, 就一直被楚承稷晾著的, 現在眼見秦家人拿著籌碼前來了, 自然也坐不住了, 才會放捐出那些資。

秦箏問：“京城陸家那邊, 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楚承稷道：“京城陸家的確也有幾個可用之人，等你兄長到青州后，一起分配差事。”

秦箏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這樣安排，無非是顯得兩邊都不薄待。

但陸家先到青州這麼久，秦箏總覺得楚承稷不用京城陸家人還有別的原因在。

想了想道：“你先前冷著京城陸家那邊，是為了敲打他們？”

楚承稷輕提了下角：“不全是，我用了郢州陸家這麼久，郢州陸家現在開始順桿子往上爬，你說我若是突然用起京城陸家的人來，郢州那邊回作何想？”

秦箏眸子倏地睜大了，他從一開始晾著京城陸家人，重用郢州陸家人，就已經算計好今日了。

郢州陸家下注的不僅是他，還有淮王，目前淮王勢大，郢州那邊雖暗中相助于他們，但更多的還是存著觀的心思，郢州那邊能直接越過他送陸錦欣來青州，其實已經到他的底線了。

現在他若啟用京城陸家人，是給郢州陸家人一個警告，也是讓他們有危機。

畢竟京城陸家明面上的產業雖被查封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暗地里肯定也還有不盈余。

郢州陸家若是再一不拔，那他們先前做的那些，可當真是為京城陸家這邊做嫁了。

而京城陸家，在被晾了這麼久后，銳氣早就磨了，他們雖和郢州陸家是一家人，可暗中也較著高低，為了能徹底在楚承稷邊站住腳，必然會全力輔佐他。

想通這一切后，秦箏幾乎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是這一波，靠著秦簡，能牽著京城陸家為他效力，而京城陸家那邊，又能牽郢州陸家，整個局面瞬間被他盤活了。

秦箏看著楚承稷道：“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是你算計不到的嗎？”

楚承稷抬眸著，長發被玉簪豎起，繡著致卷云暗紋的墨袍領出，出一小截雪白的中，襯著他清冷而自持的一張面容，愈發讓人想在他雪白的中領口上蹭些口脂。

“你。”他只說了一個字，燭火照得他眸格外濃重。

秦箏微怔，風從未掩好的門里吹進來，桌上那一豆燭火得厲害。

角慢慢牽起一抹笑來：“那倒是奇怪了。”

“怎麼？”

“你都沒算計我，我怎就落了你的圈套里？”

這次到楚承稷呼吸一窒，手上的公文是看不下去了，他直接揮開鋪在案前的竹簡、卷宗，攔腰一提就把人抱上了書案。

秦箏兩手被迫撐著書案才能穩定形，他靠得很近，手著下顎，臉幾乎要上面頰，呼吸時彼此溫熱的吐息都能覺到：“故意的，嗯？”

那個“嗯”字，尾聲上揚了幾分，帶著一若有若無的撥意味。

秦箏撐起上，近他耳廓，吐氣如蘭：“不是殿下先說的麼？”

楚承稷知道許是憋著壞想作弄自己，可撐在案前的那只手，手背青筋還是不控制地凸起。

他垂眸打量著眼前這張堪稱完的容，羽般的眼睫擋住了燭火的，眸暗不見底。

他眼中鮮流出這樣極攻擊和侵略的目來，秦箏下意識瑟了一下，卻讓楚承稷抬手把腰肢攥得更。

沐浴后一貫都是不梳發髻的，此刻順的黑發披了滿肩，因為兩手撐在后，丁香的褂子往兩邊散開了些，出梨花白的抹長，肩若削，腰如約素，一片雪膩之間，鎖骨上那顆紅痣像是倒理智的最后一稻草。

秦箏來不及收攏襟，就被按著后頸吻了下去。

混之中，硯臺筆架都被揮到了地上。

秦箏聽著這些乒乒乓乓的聲響，一陣心驚跳，生怕將下人引來了，推搡楚承稷肩膀，奈何沒推開。

他埋首在懷里，呼出的熱氣灼人。

秦箏確實沒料到他這麼不經，現在騎虎難下，只得小聲哄他：“我幫你……”

楚承稷整個人都滾燙的，秦箏手推不開他，只得把腳也用上了，沐浴后沒穿綾，又是坐在書案上的姿勢，一抬腳正好踩著他膛上。

楚承稷本來抱著都平復了些許，看著羅底下出的那雙白腳丫子，沒忍住抓起泄憤似的咬了一口。

咬的力道不重，但秦箏整個人都了一下，話音也是的，“你……你也不嫌臟！”

平心而論，這雙腳因為常年不見，平日里出門也都有車馬代步，比手上的還白皙幾分，像是一團豆腐，人上了就舍不得松開。

“我何時嫌過你？”楚承稷見反應這般大，壞心眼地用力.挲了一下腳背。

果然又是一，眼底不控制蒙上一層水霧：“我以后不逗你了，咱們扯平了……”

楚承稷何時見過這樣，結下，索俯首順著雪膩的腳背一路往上留下.濡的吻。

在今天之前，秦箏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丟臉。

被弄哭了。

楚承稷用帕子拭去邊水漬時，還問：“真有那麼難？”

秦箏不想搭理這個一本正經使壞的人，臉上一片坨紅，把弄皺的擺放下去，自己去了凈室。

等回房，楚承稷還坐在案前，一片狼藉的書案倒是已經被收拾好了，跟前擺著一份公文，瞧著一派清冷矜貴，誰又能想到他前不久才對做過那樣的事？

秦箏幾乎不敢看他正前方的那塊桌面。

偏偏有人不愿如意，楚承稷問：“好些了麼？”

這個問題要秦箏怎麼回答？

只能瞪他。

楚承稷這一晚心似乎頗為不錯，睡前還攬過秦箏親了兩口。

秦箏按著他臉把人推開：“你漱口了沒？”

楚承稷在的腰肢上了兩把，好笑道：“我都不嫌，你倒是嫌你自己？”

秦箏跟個油燜大蝦似的，又在被子里被蒸紅了。

楚承稷擁著，在后淺嘆了一聲：“真這麼難為？”

秦箏悶著不知怎麼回他，索用腦袋在他肩膀拱了拱。

楚承稷吻鬢角：“以后你不喜歡，我就不對你做這些出格的事了。”

能不能保證就不確定了。

自己不知道罷了，眼底聚起水霧的時候，有多讓人想弄哭，最好是哭出聲來，他也確實這麼對了……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妄念就生。

他細碎的吻落在秦箏耳廓、后頸，“雨停我就離開青州，有什麼事拿不定主意的，問宋鶴卿，也可以來信問我，專門為你備了個信使，別讓人一直閑著。”

秦箏在黑暗中掀開了眸子，果然是這場大雨后就要攻打孟郡和扈州了麼？

這一晚貢獻了好幾次五指姑娘，才終于得以安穩睡。

***

接連幾日暴雨，元江漲水，沿江村落被淹了不，好在那些村落的村民提前被遷移到了災棚，除了損失些田地莊稼，倒是沒什麼太大傷亡。

這算不上大型水患，有宋鶴卿這樣有經驗的老臣在，安災民、重建村落一切都有條不紊進行著。

秦箏知道水患后最怕的就是瘟疫，災民數量不多，靠著兩堰山那邊趙大夫帶著山寨眾人采集的藥草，倒也足夠醫治了。以防萬一，還是命人把淹死的家禽牲畜都統一焚燒了。

暴雨停歇那日，楚承稷親率一萬人馬前往孟郡，林堯留守青州，王彪從徐州領兵攻打扈州，趙逵和陸則留守徐州。

朝廷七萬大軍即將匯于江淮，糧草自是一早就從孟郡開始往外運送了。

押送糧草的軍隊制于暴雨，停滯不前，而且軍中染風寒傷兵的將士也越來越多，這正是對方軍心潰散之時。

楚承稷計劃圍殺送糧的軍隊，劫糧是小，盜用他們的軍服旌旗偽裝被被打散的運糧軍隊退回孟郡，一舉攻下孟郡才是他的目的。

秦簡和秦夫人也被暴雨所阻，晚了幾天才抵達青州城。

秦箏帶著人親自前去城門口迎接。

見到秦夫人，方知曉原為何能生得這般花容月貌。

秦夫人年過三十，眼角卻只有幾細紋，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遠勝過容貌帶給秦箏的驚艷，溫、寬容、穎慧，讓人忍不住親近、信賴。

“母親。”秦箏親去馬車前攙扶秦夫人。

“為娘的阿箏……”秦夫人見到秦箏的瞬間就紅了眼眶，攥著的手，上下打量。

大抵母是最容易讓人共的一種，秦箏被秦夫人的緒所，想起自己遠在千年后的母親，也忍不住紅了眼。

“你瘦了。”秦夫人心疼地拍著的手道。

“阿箏。”后有人喚。

秦箏猜到了是原的兄長秦簡，可轉頭看去，瞧見兩個形清瘦、容貌俊雅的男子一同從后邊那輛馬車走來時，秦箏還是蒙圈了。

秦夫人好認，可這二人……哪個才是秦簡？

先前聽楚承稷說，岑道溪是景順十六年的新科狀元，那他得比秦簡年長個五六歲才是。

秦箏飛快地打量那兩名男子，其中一名氣質儒雅溫潤，風度翩翩，另一名則瘦削得厲害，顴骨都有些突出了。

那瘦削的男子看著分明比那儒雅男子老態幾分，秦箏以為他才是岑道溪，正要對著邊上那名溫潤公子喚兄長時，忽見那瘦削男子也著自己紅了眼眶。

呃……他才是秦簡？

秦箏到了邊的一句兄長趕換人喊：“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