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8月底, 軍訓月結束。

所有學生被放假回家休息三天。三天后, 乾德中學的新學期便正式開始了。

新生們那些學的興勁和對新學期的憧憬，早就已經被軍訓月消磨得一滴不剩。到開學那天，高一年級的教室里只聽得見新來的學生們像往屆老油條一樣的哀嚎――

“不！想！開！學！”

“折磨學生沒人權！舉報了！”

“放我回家嗚嗚嗚……”

唯一的例外, 大概就是三個班級單獨待一棟小樓的英班學生們了。

“宋老師，我們這學期什麼時候期中考試？”

“老師，今年都有哪些學科競賽安排, 學校里能給我們班多名額啊？”

“我這一學年的必修課本已經溫習過了, 學校下一年的選修教材能提前發給我們嗎老師？”

“…………”

看著被學生們圍在講臺中間的面無表的宋奇勝, 秦可都替他有點頭大。

而事實上, 作為乾德中學高一年級學的第一名，自己也沒比宋奇勝輕松到哪里去――

隨著又一撥上來跟“探討”學習經驗的同學離開，坐在秦可旁的顧心晴喪下臉。

“可可, 我現在太后悔了，不該跟你坐同桌的。咱班學生的學習積極也就太高了吧，這麼下去這學期還不得被他們煩死嗎？”

秦可苦笑, “是有點。”

“那是有點嗎？”顧心晴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我看剛剛你要是松口說自己能傳授學習經驗, 那恐怕有人當場就要納頭拜師了。”

“……”

秦可也無奈。

雖說年級第一這個績是沒有任何水分的、自己考出來的分數，然而只有自己知道――現在再讓重新去考一次, 那結果一定大不相同。

只能慶幸現在還是高一，什麼新知識都沒開始, 還來得及保住這份“榮譽”吧。

秦可剛準備給自己做份計劃表，突然就聽見講臺上傳來一聲自己的名字――

“秦可。”

“……？”

秦可一愣, 抬頭。

宋奇勝站在講臺上，沖招了招手，“你過來一下。”

“……”

宋奇勝作為班主任顯得十分高冷，對于之前那些煩擾他的問題大多以一句簡短而敷衍的“不知道”作為回答。

這還是他第一次直接出班里某個學生的名字――頓時，無數羨慕的目瞬間落到了秦可上。

顧心晴：“臥槽，這氣氛怎麼像是要白帝城托孤了呀？”

秦可：“…………”

秦可起，臨出座位前無奈地手了顧心晴的后腦勺――

“你是要把你的語文老師和歷史老師一次氣死吧？”

“略。”

顧心晴沖吐舌頭。

秦可笑了笑，往講臺走過去了。

這會兒講臺上其他學生早就被宋奇勝打發走了，見秦可上前，宋奇勝抬了抬頭，依舊沒什麼表。

“在軍訓基地那會兒，郝教是選了你做臨時班長，是吧？”

“……對。”秦可明顯遲疑了下。

“那回來以后也先由你來當班長吧。”

“？”

這再草率不過的決定讓秦可一懵，剛想開口再推辭一下，就聽宋奇勝直接開口。

“英班的特你應該也清楚，不管是你的第一名還是你的班長位置，我們都是優勝劣汰――所以就算你不想做也沒關系，說不定再過一個周，你就被其他人下去了。”

秦可：“…………”

即便聽得出這是激將法，秦可也只能接下了。

“我知道了，老師。”

秦可平靜的語氣聽不出半點被激將后的惱然，宋奇勝略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便點點頭。

“按照英班的傳統，班委班子你自己拉，所有班委你自己選，出了問題你自己負責――明白？”

秦可沉默兩秒，“我能問一下，是從哪一屆開始的傳統嗎？”

可不記得，秦嫣那一屆有過這樣的說法。

宋奇勝沒抬頭。

“以前沒有嗎？那就你們這一屆開始吧。”

秦可：“……”

英班的班主任，果真是與眾不同啊。

“新學期開學，真正能放心給你們班委做的事倒是不多。”宋奇勝從手底下那一堆書本文件里，出來一張白的A4紙，遞給秦可。“這個算是其中比較重要的一件了，你搞好它。”

秦可接過去一看。

“藝……欣賞課？”

“對，為了響應上級號召，開展中小學生德智勞全面發展活，增強學生在個人文化課以外的能力素質，我校以三個英班為初步試驗對象點，開始企劃這個藝欣賞課。”

宋奇勝的語氣平板得不帶一波瀾，如果不是對方在和自己對視，那秦可幾乎要懷疑他是照著什麼文件直接念出來的了。

秦可快速掃了一遍那張紙，幾乎和宋奇勝的說法沒什麼區別。

找不到有效信息，索直接抬頭跟宋奇勝“要”：“那我們需要做什麼？”

“之后有時間，你和高二高三的英班的班長聯系一下。學校里沒給你們特意確定這個課程時間，所以你們自己商量。”

秦可表微妙了兩秒。

“我們三個年級的三個英班，是一起上這個藝欣賞課？”

“對。藝欣賞又不分年齡和年級，這有什麼問題嗎？”

秦可：“……”

秦可：“沒有。”

“嗯，高二高三是學長，所以這件事還是你主去聯系他們吧。記得今晚之前，把你們確定下來的時間通知給我。”

“明白。”

“好了，你先回去吧。”

“……”

秦可回了座位，顧心晴自然是忍不住問發生了什麼的。而聽秦可三言兩語說了，顧心晴立刻反應過來：

“秦嫣不就是――？”

秦可神淡淡，“高二英班的班長。”

“……嘖。”顧心晴表扭曲了下，“冤家路窄啊。不過峻哥都那樣警告過了，應該會收斂點了吧？”

秦可沉默幾秒，輕笑了聲。

“希吧。”

“……”

看著秦可臉上那個很淡的微笑，顧心晴像是覺到了一種涼意在周彌漫開。

嘆氣。

有些人啊……

聰明的話，還是放乖點吧。

*

趁著下午課間的下課時間比較長，秦可順著樓梯上了四樓――那是高三的英班單獨所在的樓層。

上去的時候離著下節課上課還有五六分鐘的時間，本來以為進高三的氛圍，樓層里肯定安靜得很――沒想到一上來就看見走廊上那吆五喝六、七八糟的景象。

秦可都忍不住懵了一下。

因為這棟小樓都是一層只有一個班級，高三又在最高層，平常上來的都是他們自己班的學生，所以當第一個人注意到從盤旋樓梯出口走出來的孩兒時，就忍不住好奇地停了作。

意外和好奇的緒傳染開，原本嘈雜的走廊都安靜了幾秒。

“這誰啊？這麼漂亮？”

“沒聽說過，也沒見過，估計是今年剛學的新生吧？”

“我怎麼看著有點眼？”

“哎，巧了，我也是！但是長這麼漂亮的，我見過就不可能忘了啊。”

“……我想起來了！這不是上個月月初，軍訓匯演上跳舞的那個生嗎！你們忘了，軍訓那會兒中了暑，還是峻哥背下山的！”

“臥槽，還真是。”

“那來我們班干嘛啊？”

“不知道。”

“你去問問？”

“你怎麼不去！”

“我去就我去。”

“…………日，你就等我這句呢吧？？”

幾個男生里終于有一個從窗臺上跳下來，笑嘻嘻地走到秦可面前。

“學妹你好？”

“你好。”秦可已經聽見了他們的話聲，索也開口直言，“我能找一下你們班長嗎？我們班主任有事讓我來通知。”

“啊？”那男生一愣，恍然并出了憾的神，“你找峻哥啊。”

秦可：“？”

秦可：“…………誰？”

“峻哥啊，你不是找我們班長嗎？”

“……”

秦可覺自己喪失了幾秒鐘的語言功能后，才終于從大腦里重新找到了語言中樞，

“你們班長是霍峻？”

“對啊，”那男生呲牙笑，“不然呢？”

秦可：“……”

那你們班主任可真是個勇士。

秦可有點頭疼，但只能無奈開口。

“是，我找他，麻煩你幫我喊他出來一下可以嗎？”

“抱歉啊小學妹，這個真的不可以。”

“？”

那男生嬉皮笑臉的，“峻哥在教室里睡覺呢，要是敢吵醒他，我們還不得被從四樓丟下去啊？”

“……”“要不是峻哥在睡覺，我們干嘛都躲在走廊外面？萬一真把人吵醒了，肯定有人要倒霉的。”

“……”秦可輕吸了口氣，住心底躁郁，“那他什麼時候能醒？”

“上課后？”

“好的，那麻煩你之后告訴他一聲，下節課間我會過來跟他通知件事。”

“這恐怕不行。”

“…………”

見孩兒看向自己的目幾乎都要實質化刀片了，這男生也有點不好意思。

他了后腦勺。

“按時間來說，峻哥很可能醒來以后就直接走了――他不怎麼照常上課的。”

秦可：“……所以我下節課本見不到他？”

“對。”

秦可緩緩嘆氣。

“好的，我明白了，麻煩你讓一下、”

“？”男生下意識照做，但還是沒反應過來。

秦可沖他點頭道謝，“我自己喊他起來吧。”

說完，孩兒側走過這人旁邊，徑直進到了教室。

幾個男生都愣了。

過了好幾秒鐘，其中一個回過神，僵著脖子轉頭問：

“剛剛說要干嗎？”

“好像是……醒峻哥？”

“……”

“……”

“臥槽啊！”

幾個男生回過神，面目扭曲，一齊沖進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