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孟嬰寧短信發完，等了一會兒，陳妄沒再回復。

其實他以前也這樣，孟嬰寧有些時候計上心來或者忽然有了閑雅致給他發個消息什麼的，只要不是什麼有營養的容，他都不會回，一副“你看老子想理你嗎”的冷酷氣質，好像完全不跟小屁孩一般見識似的。

孟嬰寧早習慣了，他回不回也不怎麼在意，轉頭退出了短信打開微信，加上了陸之州的微信。

加的時候，孟嬰寧還是開心的，那種即將與舊友重逢的雀躍讓連洗面的時候都哼著歌，過了大概十幾分鐘，陸之州通過了申請。

孟嬰寧抓起巾了手，然后顛顛地捧著手機跑回臥室，爬上床，盤坐在床中央，準備和發小敘敘舊。

指尖提起正準備落在屏幕上打個字，作頓住了。

要說啥？

連現在陸之州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了。

孟嬰寧有點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切出來給林靜年發微信：【我加了陸之州的微信。】

林靜年那頭秒回了：【？？！】

孟嬰寧：【他通過了，然后我不知道說啥，我覺得有點尷尬。】

孟嬰寧重復：【太久沒見了，一般這種況要說啥啊，好尷尬。】

林靜年：【歐，撒浪嘿喲~】

“……”

孟嬰寧拿著手機，翻了個白眼。

林靜年：【你考慮那麼多干啥，這有什麼好尷尬的，你跟陳妄不是已經見過了嗎，當時你們第一句話說的啥啊。】

孟嬰寧心道那能比嗎？

我跟陳妄見著那會兒可比現在尷尬多了。

拜您所賜。

還說話呢，恨不得趕滾出十萬八千里遠。

最后還是陸之州先跟說了話，應該是陸之桓跟他說過了，他開口直接問道：【嬰寧？】

孟嬰寧拿起手機：【好久不見！】

陸之州那邊兒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好久不見，剛剛小桓才跟我說讓我加一下你微信，你現在工作了吧，平時忙嗎？”

聲音似乎沒怎麼變過，一如既往地溫和平緩。

孟嬰寧翻了個，趴在床上打字：【還可以，充實但快樂著嘛，就是會遇到許多奇奇怪怪的客戶。】

電話那頭，陸之州笑了一聲。

陳妄坐在對面，抬起頭來。

“沒什麼，”陸之州一邊打字一邊笑著說，“剛跟嬰寧那小丫頭加了個微信，怎麼這麼多年了，好像沒怎麼變呢。”

陳妄沒說話，冷漠地重新垂下頭去。

陸之州手臂擱在桌面上，手機的微信提示音一會兒響一下，一會兒響一下，就這麼響了十幾分鐘，沒完沒了。

陳妄手里書一推，擰著眉不耐煩道：“你倆能不能聊完了？”

陸之州也不生氣，頭也不抬噼里啪啦繼續打字：“就用這麼一會兒手機還不讓人聊個天敘敘舊啊，你也聊啊，”他

抬起頭來，“對了，之前領導是不是讓你去接語嫣來著，想撮合你們吧？怎麼著啊陳隊，覺得我這小堂妹如何？”

陳妄漫不經心：“不怎麼樣。”

“……”

陸之州被噎了一下：“就算真不怎麼樣你也別說的這麼不委婉啊，這大小姐從小跟著媽媽，天天呼風喚雨慣大的，格吧……是不怎麼地，”他頓了頓，嘆口氣，“但其實就是個二傻子，有的時候還可的。”

陸之州笑道：“要不給你介紹介紹文工團新來的那個？就這幾天天跑食堂跟你偶遇，一見著你就臉紅的那個。”

陳妄抬起頭來，面無表：“你改行當婆了？”

“我這不是心一下兄弟的終大事嗎？”陸之州說，“馬上二十九了陳隊，知道你眼高，這麼多年也沒一個能看上的，但該考慮的也考慮考慮，該談談該娶媳婦兒娶媳婦兒。”

陳妄后仰著靠進椅子里，掏出煙盒點了煙，吐出一口，沉默半晌，煙霧朦朧里，他瞇了下眼：“沒那個命。”

陳妄撣撣煙灰，淡道：“萬一哪天真回不來了讓人給我守寡啊，一個人好，也別禍害人小姑娘了。”

陸之州沒說話。

陳妄沉默完了一支煙，煙在煙灰缸里暗滅，抬手拉開屜，出來一個黃的信封，推過去。

陸之州看了眼：“接過來了？在哪兒。”

“經北路上，走到頭就是。”

“行吧，正好我明天休息，”陸之州點點頭，猶豫了下，又問：“你去不去？”

陳妄沉默了下。

“下次吧。”

-

陸之桓生日聚會安排在了周六，原因據說是這樣不用像周日一樣顧慮第二天要早起上班的事，又不會像周五似的因為上一天班太累而嗨不。

非常的星期六。

周六一大早，他就興地給孟嬰寧打電話：“狐貍！別睡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孟嬰寧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想說話。

陸之桓自問自答道：“是我的生日，一年一度舉國歡慶的日子，你給我買了那個包了沒？”

孟嬰寧哼哼了兩聲，帶著濃濃睡意：“我給你買個包子就不錯了。”

“行了起吧，起來洗個澡打扮打扮，中午先一起吃個午飯，我讓陳妄哥一會兒去接你了啊，十點半，行吧，特地挑的他休息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哥這倆人一天天有多忙，又不讓用手機，聯系起來費死個勁兒。”

孟嬰寧腦袋還埋在枕頭里，延遲兩秒，清醒了大半：“能不能讓陸之州來接我？”

“不能，”陸之桓干脆道，“我哥得陪我去拿蛋糕訂包廂，我哥不能離開我。”

“……”

這死兄控。

掛了電話，孟嬰寧看了眼時間，還早，正準備再睡一個小時，手機又再次響起。

李歡的電話。

孟嬰寧愁眉苦

臉地接起來了。

電話里，李人聲音平靜，也聽不出來是什麼事兒，只讓來一趟。

領導呼哪敢不從，孟嬰寧帶著滿腔怨氣起床洗了個澡，飛快煎了兩個蛋吃了點早餐，急忙忙趕到公司去。

邊走邊給陳妄發了條短信跟他說了一聲，甩了個公司的定位地址給他。

周六一大早，編輯部辦公室里依然一半兒人都在加班，做這行的就是一個周期，發刊前的幾個禮拜基本上沒個消停，雙休日不存在的，基本上過得都是早八晚十一周七天班的日子。

看見進來，站在復印機前的白簡朝指了指接待室方向：“你做好準備啊，陸語嫣來了。”

孟嬰寧：“……”

孟嬰寧面無表：“誰？”

“陸語嫣，囂張跋扈進來的，那高跟鞋踩得飛起，是不是重新拿回封面回來找你茬了？”白簡低聲道，“你是不是得罪了？我不是跟你說了悠著點兒嗎，人有背景的。”

孟嬰寧慘兮兮地扯了扯角：“這個事說來話長，但是主編不是說長得像羊駝嗎？應該不會用了吧。”

“說不準，有錢能使鬼推磨啊妹妹，主編歸主編，還不是領工資的，最后那也是老板說的算。”

孟嬰寧戰戰兢兢的進去了。

里面一片安靜，連話都沒人說，李歡和陸語嫣面對面坐，像是在進行著什麼無聲的博弈。

孟嬰寧輕輕敲了兩下玻璃門：“部長？您找我？”

李歡轉過頭來。

職業的英李部長今天穿了一件大媽款花背心，辦公室里中央空調開得很足，外面搭著的依舊是的茄紫外套戰袍，眼底一片青黑，面容枯槁，神憔悴異常：“陸小姐來找你的。”

孟嬰寧給嚇定住了：“部長，您昨天晚上挖煤去了？”

“別說了，我這白頭發倆禮拜多了百來，”李歡擺了擺手，站起來往外走，“你跟陸小姐慢慢聊，我忙去了。”

孟嬰寧沒法，嘆了口氣，走過去，做到陸語嫣面前，擺出的招牌微笑：“陸小姐，早啊。”

陸語嫣抱著手臂：“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把我拉黑了？”

“嗯？怎麼會，”孟嬰寧迷茫眨眼，“可能是手機沒信號？”

“呸！你以為你能躲得了我？你以為你拉黑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陸語嫣氣急敗壞，“你這是做了虧心事不想面對我！”

“陸小姐，我不是不想面對您，”孟嬰寧笑瞇瞇道，“我這明顯是不想搭理您啊。”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封面，這封面我不拍了，老娘又不差這點錢。”

“你跟陳妄是什麼關系？”陸語嫣直接問。

孟嬰寧沒反應過來：“誰？”

“陳妄！我都看見了，那破小賣部門口有攝像頭！”陸語嫣陸語嫣氣得滿臉通紅，激烈又真實的反應哪里像個明星，簡直是個被從小慣著長大不懂得控制緒的傻白甜，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樣！表面上看起來清清純純的，結果說話說著說著就往別人男人上撲！”

孟嬰寧聽得一臉莫名其妙。

陸語嫣冷笑了一聲，把手機甩在茶幾上。

上面應該是一段兒小視頻，沒聲音，畫面看起來廉價又模糊，但是還是能看得清人臉。

孟嬰寧歪著腦袋點了播放。

白云黃土地，黑SUV，正在跟陳妄說話。

從包里翻出錢來，往前兩步，塞進陳妄襯口袋。

踮起腳，手扶著男人肩膀湊到他耳邊，作曖昧。

后退了兩步，拉開了一段距離。

畫面靜止了三十秒。

忽然整個人往前一撲，撲進了陳妄懷里。

陳妄條件反似的張開雙臂，將整個人攬懷中。

視頻結束，畫面里的兩個人看起來像是在相擁。

……

孟嬰寧從臉頰到耳朵不易察覺地，悄悄地紅了。

淡定地抬起頭來，手機往前一推，客觀地點評道：“錄的還唯。”

陸語嫣這會兒反而淡定了，深吸口氣，恢復了一臉云淡風輕的仙人設，下一揚，高貴冷艷道：“孟小姐，我勸你盡早放棄吧，陳妄他不喜歡主的，更不喜歡黏人的，你越這樣投懷送抱的勤快，他就會越討厭你。”

孟嬰寧有點兒一籌莫展。

正琢磨著這事兒該怎麼說才好，手機在口袋里震了兩下。

出來掃了一眼，短信來自比酷大魔王，兩個字。

——到了。

孟嬰寧看了一眼對面一臉囂張跋扈看著，眼神又不屑又輕蔑的陸語嫣，想起了放鴿子這事兒。

孟嬰寧又有主意了。

眼睛眨了兩下，手機在手里轉了兩圈兒，一個電話給撥過去了。

然后放在桌面上，按了免提。

響了三聲，陳妄那邊接起來，沉淡沙冷的男低音：“下來了？”

孟嬰寧眼睛一彎，掐著嗓子甜甜道：“陳妄哥哥。”

陳妄：“……”

“我不想一個人下去，你現在就上來接我。”孟嬰寧咬字地，黏黏糊糊地跟他撒，“包包好重的。”

陸語嫣：“……”

陳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