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撻》第87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第八十七章

病房里悄然安靜。

日暮西沉, 天昏暗紫, 氣氛好的讓人有點兒想接個吻。

陳妄幾乎沒多思考,略一仰頭, 孟嬰寧剛要直起來,又被他突然給拽回去了, 著腦袋親上去。

來勢洶洶。

然后輕輕的落在

孟嬰寧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 視線看進他眼睛里。

瓣溫合,分開一點兒,又重新上去,再沒有更多作。

孟嬰寧眨眨眼:“我以為你得打算把我按在床上親。”

陳妄沉沉笑了笑:“我現在這樣嗎?”

“是的呢,我還想你可真是殘志堅。”

說話間瓣斯磨, 蹭得心里發,孟嬰寧清了清嗓子,紅著耳朵別開眼, 忽然直起來, 推著他肩頭把他重新推回去了。

陳妄靠回床頭。

孟嬰寧坐在床邊,跟著靠過來:“你別哦。”

捧著男人棱角分明的下,仰著腦袋湊上去。

病房門被嘭地一聲拍開,林賀然的和半個子同時竄進來,大著嗓門兒:“陳妄你怎麼樣了沒死吧還老子他媽今天真是長見識了還能有把你給――”

林賀然的聲音戛然而止。

傍晚的病房里,孩子坐在床邊仰著頭親上去, 男人懶洋洋倚靠在床頭, 一只手扶著上小姑娘的腰。

的畫面被他啪嘰一掌給打破了。

孟嬰寧嚇得往前猛地推了一把,直接從床上蹦起來了, 手指頭不偏不讓按在了陳妄肩頭的刀傷上,男人一繃,嘶了一聲。

孟嬰寧面紅耳赤地站在病床前,眼珠咕嚕嚕轉了好幾圈,有種干壞事兒被抓包了的窘。

“那個,你們要是沒完事兒……”林賀然撓了撓鼻子,指指門外,“要麼我先出去,你們繼續?”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孟嬰寧想直接鉆到地底下去。

陳妄二話不說順手出自己后墊著的枕頭朝他劈頭蓋臉丟過去。

林賀然也沒打算躲,枕頭啪嘰一下砸在臉上,被他給拽下來抱在懷里,然后出去了。

走之前還特別地提醒了聲:“記得鎖門啊!”

“……”

孟嬰寧抬手捂住了臉。

陳妄看著在外面紅的耳朵,嗤笑:“不就是親親?”

“但被你朋友看到了,我又和他不,還尷尬的,”孟嬰寧小聲說,垂下手,“那我走啦,我回家去給你燒個豬肝粥。”

“我不用喝那玩意兒。”陳妄的表十分風輕云淡。

“知道你質好,但也得補補,”孟嬰寧指著他,“病人沒有話語權。”

“你會?”

“……我媽燒。”孟嬰寧改口。

陳妄點點頭:“林賀然找人送你。”

-

也不知道是話說的太滿,還是因為幾年以來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下來,當天夜里,陳妄發起了高燒。

本來是林賀然說要晚上留下來,但今天的事兒隊里那邊還沒解決,孟嬰寧又執意無論如何都不肯走,最后還是留下了。

孟嬰寧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也不敢合眼,拖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兩只手托著腦袋,就這麼趴在枕邊看了好一會兒。

男人安靜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從眉骨到鼻梁的廓鋒利,濃黑的睫刷下來,帶著幾分疲憊和和。

上冒出來短短的胡茬。

但怎麼看都很好看。

孟嬰寧幾乎沒怎麼見到過睡的陳妄,睡得比他早,而一般況下早上醒的時候,陳妄都也已經醒了。

他甚至基本上不會讓自己睡得很,他好像完全沒有過深眠的狀態,甚至上一秒還睡著,下一秒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半分睡意都不會有,眼神始終都是銳利而警惕的。

這種能安安靜靜看著他睡的機會,還是第一次有。

看了一會兒,孟嬰寧換了個姿勢,下擱在床上仰著臉,從下往上看到陳妄的眉心微微皺起來。

以為他又做了什麼不好的夢,直起抬手,他的眉心。

尖細的指尖輕輕地刮蹭過擰的眉,剛上去,孟嬰寧一頓,然后掌心在他臉上。

男人溫很高,孟嬰寧趕站起來,椅子發出刺啦一聲,靠過去,用自己的額頭上他的額頭。

男人溫平時就要稍高一些,這會兒熱得有點兒嚇人了,滾燙的。

陳妄昏昏沉沉地睜開眼來,正對上的眼睛。

他看著,好半天,才啞聲說:“干什麼?親我?”

孟嬰寧抬頭,又用小手著他的額頭,皺眉:“你發燒了。”

“嗯?”男人聲音沙啞,不承認自己會生病,“我沒發燒過。”

孟嬰寧瞪著他,抬手按鈴了護士。

溫一量,四十度。

孟嬰寧長這麼大,記憶里病得最重的一次是小時候支原肺炎住院,那時候都沒燒這樣,已經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被扔進鍋里煮,然后再丟進冰水里,又冷又熱,特別難

吊瓶掛上,護士出了病房,房間里又恢復了安靜。

陳妄靠坐在床頭,眼睛耷拉著,角低垂,沒什麼神的樣子。

半晌,他懶懶掀了掀眼皮子:“睡一會兒?”孟嬰寧搖了搖頭,趴在床邊看著他。

陳妄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形象,估計好不到哪兒去,手一抬,往孟嬰寧眼睛上一遮:“別看了,丑不丑?”

孟嬰寧抬手去拽他的手指:“不丑呀。”

“臟的,都沒洗。”他聲音很低,有些含糊,帶著一點兒生病時的脆弱和奇異的孩子氣。

孟嬰寧把他的手拽下來,湊近了看著他:“沒臟啊,”說著又鼓了一下腮幫子,“誒,你是不是在怪我沒給你臉呢?”

陳妄沉沉地笑了起來。

“不用的,干凈得發了,你看這房間都不用點燈,”孟嬰寧眨著眼,一本正經的說,“陳妄,你現在芒萬丈。”

陳妄一頓,深深地看著

孟嬰寧沒注意到他的變化,手去他的額頭,還是很燙。

“這個針到底管不管用啊,”著小臉兒一邊嘟噥一邊站起來,拿著旁邊水盆掛著的小巾顛顛跑到洗手間。

沒一會兒,又跑出來,把水盆也端進去了。

端著冷水出來,陳妄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

孟嬰寧輕手輕腳走到床頭,擰了條冷巾出來,掉他額角滲出的汗,然后又換了一條,折好,墊在額頭上。

就這麼折騰了小半宿,冷水了巾來來回回地換了不知道多回,一直到后半夜,陳妄才終于退了燒。

孟嬰寧長長舒了口氣,人終于放松下來,趴在床邊困倦的眼。

-

午夜的山林里,空氣,蟬鳴聲清絕。

的皮靴踩進潤的泥土里,踩著盤虬錯的樹落葉,發出輕微的聲響。

走了一段,陳妄停下腳步。

男人坐在樹下抬起頭來,眉目俊朗,笑容和潤。

他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佛牌,佛祖含笑而坐,在瑩潤的月下看起來溫又慈祥。

“我們家那位信這些,我就帶著了,”易笑著說,“也就圖個心安。”

陳妄側頭,看見了曾經的另一個自己,男人背靠著樹干,懶洋洋地:“好的,信則靈。”

“別人的靈不靈我不知道,我這個應該還靈的,”易笑笑,“其實這佛牌給我的時候,我當時就希我們能一輩子在一起,以后我們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地出生,快快樂樂的長大。”

苦笑了一聲:“我給書的時候心里還想著,我命這麼大,估計這信得到我老了那天才能看見,結果那天給看了,就哭,說無論我在哪兒,都會陪著我,只要是兩個人一起,就在哪兒都不怕。”

不難過,也不恨,很驕傲,就是覺得……對不起長安。”

“陳隊,我是個戰士。”

靠坐在樹下的陳妄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易忽然抬起頭來,遠遠地看著他的方向說:“為了我們頭頂的這片天,腳踩著的這塊地,為了我的孩子能好好的長大,為了我們曾經坐在一起討論過的那個未來,為了所有的這

些,無論我最后是什麼結果,我也都很驕傲。”

“無論什麼人,什麼樣的事兒,都不能將我和我們的輝踐踏。”

微笑著看著他,平和地說:“陳隊,你也一樣,你應該芒萬丈。”

……

陳妄睜開眼睛。

病房里悄然無聲,天邊將將泛起魚肚白,天灰蒙蒙的亮,空氣干燥涼,彌漫著一很淡的藥味混著消毒水味。

陳妄看著空茫茫的雪白天花板,靜了一會兒,側過頭來。

孟嬰寧趴在床邊,歪著腦袋皺著眉,手臂過來勾著他的手,看起來睡得不太高興。

陳妄抬了抬手,剛,手指被抓住,孟嬰寧眼睛沒睜開,就這麼握著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含含糊糊地嘟噥:“不怕,沒事了……”

兩人搬到一起睡最開始的每一晚,都是這樣。

只要他一就會突然驚醒,或者人明明還在睡著,無意識地就湊過來抱著他的腰,哄小孩兒似的一下一下拍。

陳妄抬手,住了孟嬰寧的小鼻尖。

三秒。

小姑娘皺眉,掙扎著睜開眼睛。

“起來好好睡,現在抱不你。”

男人的聲音朦朦朧朧地在耳邊響起。

孟嬰寧茫然地直起來,脖子長時間偏一個方向,嘎嘣一聲。

孟嬰寧疼得嗷的一聲,被痛覺刺激得直接清醒了,捂著脖子哭喪著小臉抬起頭來,哀怨地看著他:“你燒退了嗎?”

陳妄揚眉:“我燒過嗎?”

“……”

孟嬰寧無語地看著他,不明白男為什麼在這種神奇的事上總是有一種迷之執著的在乎。

好半天,干地說:“行吧。”

了個懶腰,又看了眼時間,五點。

孟嬰寧轉過來,又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地說:“你要吃什麼嗎?現在這個點兒醫院里應該有早餐車吧。”

“不用,一會兒讓林賀然買了帶上來,你去睡一會兒,等他來了讓他送你回家。”陳妄說。

“那你現在不嗎?”孟嬰寧抹著眼淚說。

啊,”陳妄仰頭往墻上一靠,懶洋洋說,“那你過來讓我咬一口?”

“……”

孟嬰寧走過去,俯手,他的額頭,溫熱的。

又湊過去用腦袋抵著,確認了一下:“好像不燒了。”

陳妄沒,兩個人額頭抵著額頭,和昨晚一樣的姿勢,完全不一樣的氛圍。

孟嬰寧進男人深黑清亮的眼底。

“你今天好像心好的。”忽然說。

“嗯?”陳妄鼻音淡淡,勾,“是嗎?”

“你中彩票了

?”

“寧寧,賭博不好。”陳妄漫不經心道。

孟嬰寧歪了下腦袋:“趁我睡覺的時候和哪個漂亮小姑娘聊上了?”

陳妄笑了起來,神松松懶懶:“是啊,正在聊。”

清晨的第一縷朝緩緩升起。

冬日里明亮又清淡的日過窗面,灑進空曠的病房,爬上男人的眼角眉梢,給他整個人都染上了一層金

耀眼的,鮮活又溫

像是有什麼東西。

被卸下來了。

-

陳妄質確實好,住了沒兩天院直接回家,服一套,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只等過段時間回來拆線。

孟嬰寧為了照顧他請了兩天假,第三天還想請,結果被陳妄非常直接地穿了小心思。

在孟嬰寧第三次黏在他邊抱著他胳膊說“明天要麼不去了吧,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男人嗤笑一聲:“這麼不想去上班?”

跟小時候不想上學似的。

小朋友。

“……”

孟嬰寧沒法,不不愿地去了。

這段時間把年假都請掉了,好在今年馬上就要結束了,把假全部都用掉,好像也不虧。

雜志社是最讓人沒法忘記各種節日的地方,因為每到一個節日那就跟看到了高額業績打破行業冰封現狀的新希一樣,即使每年的節日其實也就這麼幾個,也依舊不能磨滅各家都變著花樣做的熱

比如臨近的圣誕。

圣誕節是上個月就已經準備好的,和元旦合刊做了加厚的特輯,這會兒所有活兒全部工,整個編輯部洋溢著歡快的節日氣氛。

李歡還特地買了兩串紅綠相間小彩燈球,上面墜著金的鈴鐺,掛在了辦公室門口。

當天是周六,陳妄和孟嬰寧去了福利院。

帝都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在幾天前,瑩白的雪鋪了薄薄一層,只清出了門口一塊兒和走人的小路,放眼去一片澄澈的清明。

這種節日小孩兒向來都喜歡,福利院一般也會舉辦活,院子中間立著一顆很大的圣誕樹,樹下擺著零星幾個禮盒,看起來有些簡陋。

孟嬰寧和陳妄帶了一大堆東西過來,買了包裝紙,包得漂漂亮亮提了一袋子,接待他們的還是上次那個志愿者大姐,接過東西以后笑瞇瞇地說:“不跟朋友出去過節的呀?”

孟嬰寧側頭,指了指陳妄,低聲說:“老年人,特別不熱鬧。”

大姐跟著瞅了一眼后面眉目肅冷的男人,噗嗤一聲笑出來。

旁邊有幾個小孩兒在玩雪,綿白的雪團球,一顆一顆在雪地上,歪歪扭扭地疊在一起,上面用棗子嵌出兩個眼睛,下面再上一干枯的小樹杈。

孟嬰寧和

陳妄進了屋,遠遠看見易長安一個人坐在活室明亮的落地窗前。

小朋友像個小大人似的,兩只手托著下,坐在一個恐龍形狀的彩小板凳上,看著窗外白茫茫的雪和在雪地里翻滾著跑來跑去的小孩兒,烏溜溜的眼珠靜靜的。

孟嬰寧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小長安像是覺到了似的,忽然扭過頭來。

孟嬰寧朝他眨了眨眼睛。

小朋友黑葡萄似的眼睛也跟著眨了眨。

然后兩只呼呼的小手撐著板凳下來,蹬蹬蹬地朝跑過來。

孟嬰寧蹲下,看著他跑近:“你還認識我嗎?”

小朋友沒說話,拱進懷里抱住了的腰。

孟嬰寧也抱住他。

小孩子的乎乎的,帶著淡淡的香,服上有干凈的皂味兒,以及一點點沉淀的味道。

畢竟是福利院,小朋友太多,想要每一個都能照顧得很細是不可能的事

孟嬰寧抬手的頭發,忽然有些張。

清了清嗓子:“長安啊。”

小朋友依然沒說話,腦袋在懷里輕輕蹭了蹭。

“就……”孟嬰寧看著他說,“你以后想跟陳妄爸爸生活在一起嗎?”

小長安抬起頭來,仰著腦袋看著,稚的小臉看起來有些茫然。

孟嬰寧放慢了語速說:“長安以后跟我,還有陳妄爸爸住在一起好不好?我們一起回家,有特別好的爺爺和姥姥姥爺陪你一起玩,還會有好多叔叔阿姨也喜歡你,長安愿意嗎?”

小長安很慢地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然后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抬手用呼呼的手背眼睛:“想的。”

他聲音細細著,小心翼翼地說:“想的,想有爸爸媽媽。”

于是陳妄剛一從院長室里出來,就看見活室門口,孟嬰寧蹲在地上,一大一小兩個人抱在一起哭。

甚至小的那個已經不哭了,短短的小胖手吃力地在小姑娘的腦袋上一下一下的拍著,氣地哄著:“不哭不哭痛痛飛。”

然后孟嬰寧哭得更大聲了:“你怎麼這麼懂事啊小乖乖……”

長安皺著眉,有些苦惱的樣子。

“……”

陳妄嘆了口氣。

-

領養小朋友這個事兒還麻煩的,孟嬰寧年齡不夠,陳妄也還差一年,所以只能由孟父和孟母出面來做收養人。

圣誕臨前一天,兩個人回去了一趟,孟嬰寧想把這事兒跟二老商量一下。

陳妄是不擅長說這些事兒的,孟嬰寧本來想著自己來說,結果進屋,吃飯的時候,陳妄開門見山直接說了。

男人神自然,原原本本地說完,孟靖松眼睛就有點兒紅。

倒是孟母始終沒說話,半晌才開口。

“我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冷,但是有些話,還是得說清楚,你們知道自己現在是打算干什麼,對吧?”

“你們現在還年輕,剛領了證,組一個新的家庭,你們以后應該也會有自己的小孩兒,跟你們脈相連的。”

孟母平靜地說,“你們能協調好兩個孩子之間的關系嗎?能保證自己的態度不會讓任何一個覺得不舒服嗎?一旦他們倆產生矛盾要怎麼妥善的解決?現在養孩子的本比我們那時候高多了,你們的經濟能力能不能保證給孩子最好的長和教育,還有――”

孟母看向孟嬰寧:“你這丫頭現在自己還跟長不大似的,你還能照顧小孩兒?”

“……”

孟嬰寧剛要反駁。

“而且,”孟母話鋒一轉,“你們倆新婚,不打算過兩年二人世界?”

陳妄:“……”

陳妄眼皮子一跳,忽然覺得岳母說得好有道理。

孟嬰寧猛地嗆了一下:“媽!”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孟母瞥一眼,慢悠悠繼續說,“所以,我是想,這個小朋友我跟你爸來帶,至上學以前的這段時間,或者你們倆上班沒時間的時候,可以讓他跟著我們,我這也提前退休了,每天在家里呆著沒什麼事兒,經濟上呢,也富足。”

孟母側頭:“你覺得呢,老孟?”

“我覺得你說得好,老婆,就聽你的,”孟靖松笑呵呵地說,“不差那點錢!”

“可是我很喜歡他的……”孟嬰寧不是特別滿意地小聲抗議,“我想和他一起住,每天晚上和他一起睡覺,給他講故事。”

陳妄聽到那句“每天晚上和他一起睡覺”,眼皮子又是一跳。

孟母再次轉過頭來:“你覺得先這樣行嗎,小陳?”

“聽您的。”陳妄說。

孟嬰寧:“……”

-

領養的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孟嬰寧最開始還不是很滿意,是特別想每天晚上和小朋友一起睡的,但后來一想,至兒園以前也確實是先讓孟母來照顧比較好。

每天要上班,那白天陪小朋友的任務就要給陳妄。

……實在是想象不到陳妄帶小孩兒是什麼樣的。

帶小朋友回來那天,孟家和陳家全家出,剛跟陳德潤說的時候,老陳手一抖,棋子兒啪嗒一聲掉在棋盤上,向來嚴肅刻板的臉上難得空茫了兩秒:“我已經當爺爺了?這麼快?”

“聽說好像兩三歲了。”老孟笑瞇瞇地繼續道。

老陳霍然站了起來,失聲道:“都兩三歲了?!”

“哎,不是不是,領養的小孩兒,不過以后就是自己家小外孫啦,”孟靖松擺了擺手,笑呵呵說,“沒想到我這還年紀輕輕的,就能有外孫了。”

“……”

老陳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

-

圣誕連著元旦就這麼熱熱鬧鬧的過去,元旦過后是臘八,帝都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雪。

大雪鋪天蓋下來,大朵大朵的雪花結璀璨晶片,連串兒飄落在北方這座古韻和現代化融合的城市。

樹上枝丫被白雪得低垂,掃雪車轟隆隆地碾過去清出馬路路面,旁邊沒清過堆積的雪高度看著能沒到小,一腳踩上去嘎吱嘎吱地深陷進去。

今年過年早,新年將近,街上覺到都已經提前帶上了濃濃的年味兒。

臨除夕前,陳妄的那個俱樂部組織了年前的最后一次活,他們去了遠郊最大的一個雪場。

并且這活還有名字――揮別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讓我們一起吹響新年的上低音號。

二十六個字三個標點符號加起來一共二十九,孟嬰寧在看到這個橫幅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接著就在想起這名兒的人是不是剛失了。

領頭的那人穿了件花花綠綠的雪服配雪板,站在獵獵作響的紅黃相間大橫幅下朝他們熱地招手,高聲吼道:“弟妹!弟妹!!弟妹啊!!!”

孟嬰寧是第一次見到陳妄俱樂部里的這幫朋友,之前唯一一個認識的是蔣格,一時間覺得這個俱樂部的人好像畫風還都清奇的,低聲問道:“這人是你們這兒的員嗎?他也跳樓嗎?他看著像個小蝴蝶。”

陳妄看了一眼確實跟個花蝴蝶似的在雪地里翩翩飛舞的杜奇文:“這人是老板。”

“……”

那豈不是老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嗎!

那以后老公能賺多錢不都得靠他了嗎!

孟嬰寧瞬間來了神,也原地蹦了起來,遠遠地熱地朝他揮手:“你好!你好!”

陳妄:“……”

陳妄嗤笑一聲,摁著腦袋把人重新懟回去了:“蹦Q什麼你。”

孟嬰寧笑瞇瞇地轉過頭來:“你人緣這麼差,人又獨,我得幫你社一下啊,不然以后人家都特別煩你,不跟你一起賺錢了怎麼辦。”

人緣差。

人又獨。

陳妄差點沒氣笑了。

-

雪是個有意思的運,滿眼白茫茫的純凈世界里從最高翔而下,高速的刺激,很容易就會讓人沉浸其中。

小蝴蝶他們玩的是高山速降和越野,這種類極限運孟嬰寧當然不敢玩,于是陳妄帶著到另一邊空曠的場地玩。

孟嬰寧全副武裝,所有的裝備都是頂配,然后

牽著陳妄的手,小心翼翼地,蝸牛一樣往前蹭。

陳妄難得耐心一回,一點一點兒耐著子教

“先走,慢慢來,腳分開點兒。”

“肩放平,你什麼?”

“別怕,沒事兒,我在呢,放輕,膝蓋稍微往里點兒。”

孟嬰寧學得很快,小半天的時間,就能自己嗖嗖滿場跑了。

小目標完開始展大的。

指著不遠的那個小矮坡,朝陳妄招了招手。

陳妄慢悠悠地了過去。

“我要玩那個!”小姑娘興地要求。

陳妄縱著:“,走。”

他帶著慢吞吞地攀上小矮坡坡頂,對陳妄來說這種高度不算什麼,但孟嬰寧已經開始捂眼睛了。

雪道在他們腳下蜿蜒到遠方,陳妄站在后,聲音沉冷,吐息間氣息卻溫熱:“別怕,有我在。”

他領著在最高而下。

腳下能覺到雪被上去咯吱咯吱的,耳邊能聽見凜冽的風包裹著雪粒呼嘯著刮過來,冷冰冰的痛襲上神經,失重的快很強烈,孟嬰寧想閉上眼睛,卻又不敢,瞪大了眼直直地看著前面,然后嗷嗷地尖出聲。

刺激又害怕。

酣暢淋漓。

邊傳來男人低沉的笑。

孟嬰寧渾有些僵,就這麼保持著一個姿勢一路到坡低,到平坦雪面上,速度降下來,子側著往斜后方一歪,眼看著就要摔。

下一秒,被人拉著手往前一墊,陳妄墊在后,從后面抱著倒在厚實的雪地上。

雪沫飛濺著鉆進服里,上脖頸,然后被溫融化,孟嬰寧冷得脖子。

緩了幾秒以后緩過神來,躺在陳妄的上,莫名其妙就開始笑。

小姑娘一邊著氣一邊咯咯地笑,小子一的,好聽的聲音在空的雪場響起,笑得停不下來。

陳妄被著,抬手拍了拍的屁:“別笑了。”

孟嬰寧止住笑,翻了個從他上下來,然后仰面躺在他邊。

兩個人并排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看著眼前蒼茫的天空,日冰冷又溫暖地灑下來,一時間悄然寂靜。

天地高遠,白雪遼闊,時漫長穿十幾年歲月長河。

全部的事與經年仿佛都在剛剛跟著冷風急速略到后,恍惚間孟嬰寧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傍晚。

蟬鳴聲聲清寂,從睡夢中被人揪著頭發吵醒過來,一睜眼就看見眼前站著個修羅一般的陌生年。

嚇得直哭,那年面無表哭了好半天,最后皺了皺眉,很兇地出手來蹭了一把眼角的淚珠,聲音低沉又稚:“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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