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熊孩子賈琮》第二十七章

86_86438自打知道了龔三亦乃是先太子太保,賈琮日日盼著這老頭忽然從隨便哪株樹上跳下來,偏他又是半個多月不見人影。賈琮兩輩子都是子,心裡著急,連念書都不踏實了,惹得林黛玉狠狠罰了他三張大字,賈琮苦連天。

倒是幺兒仗義,聽他哀怨了半日,主提出幫他寫一張。賈琮立時想到前生某電視劇里的一個節,又厚著臉皮去求賈環也幫他寫一張。賈環這會子早與他了,要了他兩盒新鮮花樣的面果子才肯替他寫。次日,賈琮臉不紅心不跳的了三張字跡不同的大字過去。

林黛玉默默的瞧了幾眼那字,又瞧了幾眼賈琮,綳著臉兒不出聲。

賈琮笑嘻嘻道:「姐姐也沒說非要我自己寫嘛。」又湊上去低聲道,「比我的字還難看的那張,是環哥哥的,回頭給三姐姐瞧瞧。」

黛玉這才拿起來細瞧了瞧,道:「倒是比你舊年這會子強些,你再懈怠,他就強過你了。」因指著另一張問:「這是誰的?」

賈琮道:「幺兒哥哥的。我總不能單拿環哥哥的來麼。」

黛玉又拿起幺兒那張看了看,贊道:「強出你許多去。」

賈琮喜的直拍手:「幺兒哥哥極聰明,又用功,文武都比我強。」

黛玉嘆道:「你是我教的、人家是從你那兒學的、還比你學的晚,竟比你還強些。」

賈琮委屈道:「他子比我穩麼,我耐不住。子本是天生的,也不能怨我啊。」

黛玉瞥了他一眼道:「來日你與人寫信也在後頭加上一句,我子耐不住、本是天生的、字不甚好不能怨我。」

賈琮更正道:「是信的前頭!」得了林黛玉一枚白眼,他又嘻嘻的笑道,「橫豎我比他們倆都小,可以多練兩年,總能練出見得人的模樣來。」

黛玉無奈,因問他:「這半個來月你都心神不定的,鬧什麼呢。」

賈琮往椅子上一靠,拿爪子遮住眼睛嘆道:「天上掉大餅的事兒,我從前是不敢想的。如今天上當真忽然掉了塊大餅、眼看就要砸到我頭上來,偏就是一直不掉下來。我著急。」

黛玉不甚明白:「你又在我跟前搗鬼兒,什麼意思?」

賈琮很尊敬,不願哄,故拿開臉上的爪子老實道:「有個很棒的武師傅答應了教我弓馬騎,或許還有兵法,偏一直沒來。」

黛玉道:「又是文又是武,你當那麼容易麼。」因勸道,「他若是個可信的,自然會來;若不可信,你急又有何用。」

賈琮苦笑道:「道理我都懂,可是鴿子為……可就是著急麼。」

「罷了。」黛玉搖搖頭,「既沒心思,今兒就不念書了,你回去玩吧。」

「別啊!」賈琮急了,「我好生學還不行嗎?好先生,幺兒哥哥與環哥哥還等著我呢。」還有城南大宅里的一大群哥哥侄子們。

黛玉又瞧了他半日,方點點頭:「你這子本是個不住的,有了這兩個人相迫於你倒是不錯。不然,縱比旁人多花了十年也未必能事。」賈琮諂笑了幾下。

因開始講課,賈琮今兒聽得格外認真。待講完了,黛玉又瞧了瞧他三人的大字,有幾分惜才,問:「那個幺兒不預備正經進學麼?」

賈琮道:「這兩三年的只怕不會。」他要幫著我老子搬家,「待他存夠了念私塾的錢……」待我爹把大庫房搬空了,「他定然是要進學的,豈能當一輩子保鏢。若有一日他能高中,」賈琮嘿嘿一笑,「姐姐,你就是進士先生了!好威風。」

黛玉不也笑了起來:「我才多大,哪裡當的了進士先生。只是我本才疏學淺,中間還隔著你這個小娃兒,恐怕耽誤了他。他念私塾可得多錢?你如今也是財主了,暫且先借給他如何?」

賈琮搖頭道:「不單是錢的事兒,若只為了錢倒是好辦了。咱們這府里縱有各不妥當之,終歸也是個公侯府邸。」

黛玉是個聰明人,立時明白其中必有關竅,便不再說了。終又提醒道:「只是他須得有個正經的大名兒才行。」

賈琮恍然,「哦」了一聲,忙向作了一個揖:「多謝姐姐提醒。」

「罷了,你回去吧,我要去瞧瞧三丫頭。」林黛玉乃袖起賈環的那張字站了起來。

賈琮趕識相的辭去了,黛玉因往探春屋裡來。

探春可巧坐在案前讀一張米元章的帖子,見笑盈盈的進來,忙讓道:「林姐姐坐。」

黛玉抿瞧了幾眼,道:「看看我這弟子的字。」遂將那張大字擱在探春案前。

探春拿起來一瞧,連連搖頭:「怎麼竟比從前還差了些,白練這麼久……彷彿與琮兒平日的字不甚像?」遂疑心的抬頭

黛玉微笑道:「人家哪裡練了很久了?才幾個月麼,我瞧著這般已是不錯了。比琮兒還有天分些。」

探春登時明白過來,又細細瞧了半日,點頭道:「果然進益了……」一語未了,已潸然淚下。

黛玉扭頭一看,炕上的柳條笸籮裡頭擱著一對做了大半的小靴子,不用問是給賈環的,因取笑道:「也不知這位小公子什麼來歷,竟能使喚戶部尚書替他做鞋。」

探春拿帕子拭了拭淚,嗔道:「林相爺這是醋了?自去使喚把持朝綱的那位高徒、快快供上一大車子來,四季的各靴子鞋子皮革的繡花的相爺任挑去。」

「休提,」黛玉嘆道,「本相沒那個福分。那一大車子都是送去隔壁二姐姐屋裡的,留給本相的無非是一車摺子罷了。」說得二人都笑。

另一頭賈琮跑回自己屋裡,見幺兒正在伏案練字,腹長嘆一聲:書非借不能讀也、學非借不能用功也。

幺兒雖聽見他進來,因手邊一個字未寫完,故不曾停筆,口裡說了一聲「回來了?」

賈琮因拉了拉他的襟道:「今兒幸虧林姐姐提醒,幺兒哥哥,你來日須得換個好些的大名才是,總不能進了金鑾殿唱名次還『賈幺兒』吧,好傻。快讓四叔取一個啊。」

幺兒寫完了,才將筆小心擱到筆架上,苦笑道:「我爹並不認得幾個字,還是當年老將軍教的,如今看賬目都勉強的。」

賈琮忽然腦子一閃,想起一個名字來,笑道:「我想到了兩個字呢。」因提起筆來寫下「維斯」二字,道,「前兒林先生講《詩經》,有『縶之維之,以永今朝』的句子。斯有斯文之意。」他眨眨眼,「只是個建議哦,不如再讓旁人或是我爹多給幾個建議,最終四叔拿主意罷。」

幺兒點點頭,將那張紙折了塞進袖子里,尋了個借口出府回家去了。賈琮長脖子等到晚上也不見人影子,直至次日方回來。

大約是這些日子難得在家裡住著,幺兒神清氣爽的,笑向賈琮道:「可巧昨日老爺在我爹那裡商議馬行的事兒呢。我爹說了,你擬的那個名字極好極有學問,比叔叔們擬的都好,連老爺都說好。打昨兒起,我大名就喚作賈維斯了。」

賈琮擬那名字本是一時惡搞,不想賈四當真用了,有幾分想笑,又有幾分不好意思,面上卻只得裝出一副得意的樣子來:「我擬得還不錯吧。」

幺兒又說:「我爹說,為了慶賀我得了大名兒,今天城南那頭要吃頓好的,咱們中午過去可好?」

賈琮歡呼一聲:「有野味麼?肯定有!」

幺兒笑道:「我來的那會子爹與田叔叔已經上山去了。」

賈琮歡喜得在屋裡轉了半日圈子,又跑去將此事炫耀給林黛玉。

黛玉大驚!「豈有此理!哪有小兒替年長的兄弟擬名字的。你才多大點子,也不怕折壽!」

賈琮辯道:「本來只是擬的麼……四叔覺得我比旁人擬的都好。」

黛玉蹙眉道:「我知道你素日胡鬧,只是胡鬧須得有個分寸。還不快些改了去。」

賈琮耷拉著角:「不用那麼計較吧……四叔定下的,又不是我。我只是提了個建議罷了。」

黛玉瞥了他一眼:「四叔是誰?幺兒不是孤兒嗎?」

賈琮一怔,忙出手指頭在上一:「噓~~」

林黛玉方看了他半日,賈琮鼓著腮幫子肅然不言語。終嘆了一口氣:「罷了,與我何干。」因懶懶的歪在塌上。

賈琮湊過去悄悄的說:「是爹從前的親兵……」

黛玉擺擺手:「不用告訴我,我並不想知道。」

賈琮趴在邊扮可憐:「林姐姐你生氣了?其實是有緣故的,只不便說罷了。」

黛玉瞧了瞧他,嘆道:「想來也是有緣故的。各人有各人的難,何必深究。你還小、大舅舅是個目無規矩的人、幺兒家中想來也是沒人念過書的。有些事,你們皆不在意。只是……」搖搖頭,「哪怕是大舅舅擬的還罷了。」

賈琮忙說:「我爹當時在呢,他也說我擬的好、比旁人的都好些。」

黛玉定定的看著他:「大舅舅在場呢?」

賈琮這會子方明白過來,賈赦推薦自己替幺兒擬的名字恐不是無意的,很是慚,遂低頭不語。

黛玉見他臉變來變去,點點頭:「琮兒你何其聰明,想是猜著了。他若當真有意上進,再不可讓人知道這名兒是你擬的,只當是他父親取的罷了。不然……」

賈琮忙說:「還是改了吧。」

黛玉冷笑道:「傻子,既然他父親已應了,大舅舅又在場,已不易改了。」想了一會子,又道,「勉強你也算與他師徒之分、雖然先生小了些。湊合能說得過去。」

賈琮自己思忖了半日,道:「我知道了。」因向黛玉一躬到地,走了。

遂回屋去換裳,與賈赦、吳豹子、幺兒一道去了城南大宅。眾親兵叔叔們見了他又是一陣誇讚,說他名兒取的好、極有學問、來日也幫誰誰取一個云云。賈琮愈發不好意思起來。應付了半日,悄悄拽了幺兒出門,呼啦啦跑到了花園子里一僻靜之所。

幺兒莫名的很,只瞧著他。

賈琮定了定神,拉著他的手道:「幺兒哥哥,方才林先生教訓我了。我年齡太小,若替你擬名字,來日會限制你前途。不如快改了去。」

幺兒疑道:「為何會限制我前途?」

賈琮道:「人家會覺得,嗯……你知道,123言藍翔他們的名字都是我起的。」

幺兒道:「我知道啊,不過是名字麼。他們的名兒與我的明明不是一回事。」

賈琮見他聽不懂,有幾分著急:「反正,如若旁人知道你的名字本是我擬的,人家會覺得你矮我一頭!」

幺兒笑道:「我分明高你好幾頭。」乃手比了比賈琮的頭頂。

賈琮跺腳道:「哎呀你就不明白麼,這世上唯有長者替晚輩擬名字的,或是主子給奴才取名字,哪兒有弟弟給哥哥擬名字的。人家會看不起你的麼。」

幺兒他的小腦的道:「莫急,隨他們便是,我又不稀罕他們。他們看不起我須得比我有本事才行。比我強的人看不起我,那也是應當的。比我弱的人看不起我,我懶得搭理他們呢!」

只聽耳畔傳來「啪啪啪」的鼓掌聲,失蹤了半個月龔三亦緩緩從一株大槐樹後頭走了出來,旁還跟著今兒恰不在榮國府西北角門當班的葛六。

幺兒含笑向他打招呼:「龔先生!」

賈琮一愣:「幺兒哥哥你認得他?」

幺兒道:「這位龔先生乃是一位房產土地中人,就住在外頭那條街上,近日幫著各位叔叔伯伯買了好些產業呢,前兒田叔叔買下的那塊宅基地就是他做的中人。你還記得咱們來看這宅子的那日麼?他還替咱們清理過這宅子的。」

賈琮能不記得麼,扭著臉上前行了個禮:「龔先生好。」

龔三亦負手含笑道:「我來了許多回,倒是頭一回見到賈三哥兒。」

賈琮似笑非笑瞧著他:「我也來了許多回,也是頭一回見到龔三先生。」因問葛六,「六叔預備買宅子麼?」

葛六笑道:「暫且不用,我家先在這兒住著倒是不錯的。龔老先生是個好朋友、幫了咱們許多忙、從前也在南邊打過仗、還認得字,老四便請了他一道來吃酒。他說咱們這園子好的很,比世人的都強,想再來逛逛。我橫豎無事,便陪他走走,可巧聽到你們哥倆說悄悄話兒。是我們先來的,可不是故意聽你們壁角。」

賈琮苦著臉道:「六叔,你勸勸四叔唄,難不真的讓幺兒哥哥用我擬的名字啊。我才多大點子,豈不是要折壽。」

葛六才笑開了角方要取笑他,龔三亦先道:「你這就擰了。幺兒方才的話就很對,搭理他們呢。世間有閑人無數,專挑旁人的不是,沒有的也要挑出幾來,偏他們自己多半沒多大本事。幺兒若是個無能的、只能斤斤計較這些子沒用的虛名閑氣;偏他是個有志氣兼肯用功的,來日功名在你之上也未可知。哪怕是你故意去踩他……」

賈琮蹦起來喊:「我才不會!」

龔三亦笑道:「連你都不會,旁人算什麼呢?」

賈琮一想,彷彿也有道理,只得說:「罷了。只是林先生提醒的也對,此事就不要讓外人知道、尤其不要去宣揚了。何苦來、送舌頭子給人嚼。縱然咱們自己不在意也不是什麼惹人高興的事兒。」

龔三亦點頭:「這話說的很是,莫再傳與外人知道。」

此事作罷,抬頭看看日頭也約莫到了午飯的時候,四個人便一道回去。

賈琮與龔三亦都有意無意的落到後頭,龔三亦悄悄向賈琮道:「你爹與他爹已有默契了,此事你們小輩也管不得。」

賈琮垂頭道:「都是我的不是,湊什麼閑熱鬧。」

龔三亦瞧了他幾眼:「你當真不想收了幺兒麼?他委實是個人才。」

賈琮道:「己所不勿施於人。我既然不肯認別人為主,也不願旁人認我為主。我喜歡平等的覺——雖然在而今之世只是癡人說夢,我就是喜歡、就是舒服。」

龔三亦他的頭頂,不再言語了。

賈琮遂快跑了幾步,往前頭與幺兒一去了,龔三亦這老頭不知不覺走的更慢了些。眼瞧著前頭幾個人先進了院子,自己負手立在風中呆了半日。忽然渾肅殺之氣驟起,冷冷的道:「若是黃袍加,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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