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啊，上你劉叔家去了，一會就回來了。快吃吧，一會涼了。」賈曉琪催促著孩子吃飯，心裏卻彷徨的很，買拖拉機的錢不夠，湯梁去鄰居劉有才家借錢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借來。這鄰里關係平日裏怎麼都好說，互相幫個小忙什麼的都沒問題，可這一涉及到錢的問題，就有些難說了。

「媽，你這樣是不拿我當家庭員啊，太不民主了，說說，我爸難道出去借錢了？」湯佐放下碗筷，看著賈曉琪的臉笑著問道。

「這孩子，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你爸打聽了，現在一臺大四子得一萬八千多，咱家現在只有一萬五千多塊錢，還差三千多，上老劉家看看能不能借來。」

「這有什麼，果賣了就還他們了，至於讓你愁這樣？」湯佐看著媽媽安道。

「呵呵，你還小，大人的事有些你不明白，這不是能不能還上的問題。」賈曉琪說著回過頭，看了一眼小窗外，說道：「你爸回來了。」

湯佐心說爸媽不愧是夫妻，簡直心有靈犀似的，自己可是本就沒聽到一點聲音。

湯梁面無表的走進屋子，不待妻兒詢問，從口袋裏掏出一打錢仍在炕上，有些憤然的說：「錢是借給咱了，不過卻是一分錢的利息。」

賈曉琪一聽就不樂意了，皺眉道：「這老劉家鑽錢眼裏了咋的？平時沒幫他家的忙，他家的果要不是你每年幫著指點，早就被蟲子吃了，這可看是用著他們一次了，還一分錢的利息，真好意思提出來。」

湯佐卻笑笑，原本他還覺得欠了老劉家一個人，現在看起來這顧慮倒是省了。等以後自己的企業發展起來了，那這個人便值錢了。不想他們家的人果然目短淺，三千塊錢，一分錢的利息，如果一個月之還，才三十塊錢，三十塊錢夠幹什麼的？也就十幾斤大米的價值。

湯佐笑著道：「爸，媽，你們就別生氣了，這不是更好嗎！」見父母都疑的看著自己，湯佐輕聲道：「有人說過，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是小問題，這世界上最難還的，便是人債了。既然他們這麼功利，那很好啊，到時候還錢給利息，誰也不欠誰，這多好。省的他們到說如何如何幫助咱家。」

湯梁和賈曉琪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一時有些生氣罷了，賈曉琪道：「還是咱兒子懂事，說的對，不過咱家依然欠著人家的分，要不要利息是一碼事兒，起碼人家這時候手幫咱了。」

湯梁在一旁贊同的點頭。

湯佐撇撇，自己的爹媽，一輩子吃虧就吃在為人太厚道上了。雖然這樣沒什麼不好，但你也得分人不是。爸媽這兩人對誰都那麼厚道，評價他們只用兩個字就能概括——好人。

第二天一早，父子兩早早的起來，湯佐把早飯做好，並沒有醒媽媽，而是跟爸爸兩個人吃完后熱到了鍋里。抓了兩隻大公，湯梁和兒子一人一輛自行車，一路下坡，飛快的到了村子裏。

這時候每天的車並不多，而且都不經過村子，等車需要走一公里左右的路，湯梁到村子的時候，看上手腕上的表，四點四十，五點十分有一趟車，還來得及。

這時候農村通往縣市的車還都是那種大黃海，很長很大的客車，可以坐四十幾個人，車裏煙的很多，不人的還是旱煙，就是自家種的煙草，然後用白紙卷出來的，起來很嗆人。售票員也不管，倚在門邊的柱子上閉目養神。

鄉下的公路全都是黃土路，顛簸的很，以至於湯佐到縣城的時候居然有點暈車了，走在鄉間的小路上，這歌很好聽，不過鄉間小路到底怎麼樣，相信只有真的走過的人才知道。

湯佐下車了好半天才緩過來，對湯梁苦笑道：「爸，以後沒事我可不出門了，太遭罪了。啥時候能修上水泥道呢。」

「呵，水泥道？做夢呢吧，這麼遠的距離，都修水泥道，那得多錢！」

顯然十年後通的便捷程度是這個時候的湯梁無法想像的，湯佐也不跟爸爸爭辯。這時侯縣裏路上的行人還不多，一般都是早起晨練的。大部分人的穿著在這時代來看還算時髦，至比農村人的打扮要強很多。

湯梁倒是興緻的看著，而在湯佐的眼裏，現在的縣城還是太破舊了，連一座像樣的大樓都沒有，更別說滿街跑的自行車和載客的三了。

「爸，一會咱坐火車吧，再坐一個小時的客車，估計我非吐車裏不可。」湯佐心有餘悸的想著客車裏各種怪異的味道，又是一陣反胃。

「好吧，那就坐火車。」湯梁發現兒子並不像以往出門那般興，以為是暈車的緣故，兩人朝火車站走去。

火車現在還很慢，到江城市裏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鐘了，不過總算沒有再暈車，湯佐有些慶幸。

走出火車站，立刻有不三車上來拉客，邊上的小販賣的熱也很高。江城市是黑龍江省的一個地級市，儘管這是九十年代初期，但依然顯了它作為一個大城市的底蘊，高樓大廈雖然都不鮮艷，但數量卻不。比起湯佐眼中破落的縣城，江城的確有資格被稱為大城市了。

這時候農村的人能來一趟市裏，回去也可以吹噓幾天市裏如何如何了。

湯梁的一個堂兄家就在江城市，所以他決定去那住。因為農村還沒有電話，沒辦法通知。所以只能跟爸爸直接往人家裏闖了。

這個大爺跟湯梁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卻很對脾氣，歲數比湯梁大了將近三十歲，兒子都跟湯梁同歲，見面的時候稱呼上很是有些尷尬，一直張不開口跟爸爸叔，不過自己大哥、大哥的倒是的歡，輩分大爽啊。

湯佐還記得自己那個跟父親同歲的大哥，好像直到二零零零年以後，都四十多歲了，才開始管爸爸叔的。估計那時候心態也坦然了吧，什麼，也不過是個稱謂而已。

一共就帶了兩隻公，湯佐發現自己有些失算了，家裏公有二三十隻呢，早知道住大爺這裏，就多帶兩隻了，這樣自己只能拿一隻出去忽悠人了。

大爺湯國中是江城市一個公安分局局長，手裏有點小權，煙酒這些東西是不缺的，見爸爸來了，高興的很，拿出好煙來招待，看見湯佐，很親切的拍了拍湯佐的肩膀說：「小佐佐都這麼高了，快長大小夥子了嗎。」

大娘也是個很好的人，給湯佐拿出不水果和糖，然後誇獎道：「呵呵，小老五家的孩子長的就是俊，像湯家人！」

爸爸說明來意之後，湯國中很高興的道：「老五啊，你總算是開竅了，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嗎，靠你在家死守著那點果樹，就是在為他人做嫁嗎，錢都被人家賺去了。買車好啊，這是正事兒，錢夠嗎？不夠大哥給你拿點，多了沒有，萬兒八千的還是不問題的。」

「大哥，我錢夠。」爸爸雖然很出門，但在外面卻非常講禮貌，憨厚的笑道：「買車其實也是小佐佐鼓的，要不然我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呢。」

「嗯？小佐佐能有這見識？」湯國中有些意外的打量了幾眼湯佐「現在的孩子了不得啊，哈哈。」

「可不是，這小子，一天就知道瞎折騰。前陣子還弄個什麼，什麼跟老師打賭，結果直接把小學升初中的題都答了個滿分。這臭小子敢跟老師板，氣的我都想揍他！」湯梁上說著揍，可臉上哪有一點生氣的表，都笑開花了，心裏指不定多驕傲呢。

湯佐有些汗，沒想到自己這不善言辭的老爹也知道顯擺了，是不是前世的自己實在讓父親沒什麼可說的，才從來沒聽到過這種話。

「哈哈哈，小老五說話還是那麼有意思，這傢伙厲害啊，剛上六年吧，居然能把高過一年的題打滿分了，不簡單啊。來市裏上學吧，住大爺家，好不好？」湯國中只有一個孫，心裏很喜歡小男孩，見湯佐這麼聰明，確實了才的心思，心說農村的教育條件也不好，別讓孩子在農村耽誤了。

湯佐出一個的笑容：「謝謝大爺了，我在農村就好了，要不然爸媽會想我的，只要我認真，在哪上學都一樣。」

一旁的大娘笑道：「這孩子倒是會說話，小還那麼甜，真招人稀罕。」

看湯梁那一臉驕傲和欣的表，湯國中也知道五弟不會捨得把孩子送出這麼遠來上學，笑著道：「做飯做飯，今天就哪也別去了，我跟老五好好喝點。」

湯佐卻知道爸爸是個極為家的人，他認為哪都不如家好，從來不把媽媽一個人扔在家裏，尤其現在媽媽還懷著孕。

果然，湯梁拒絕道：「大哥，我們還是先去看車吧，好就直接買下來，雲子懷孕了，今天爭取得回去。」

湯國中嘆了口氣：「你這小子，每次都這樣，非得我上你那去才肯陪我喝酒，也好，咱先買車去，冬天去你那住一陣子，咱上山打獵去。」

卻說湯國中帶著湯佐的爸爸去看車，湯佐笑嘻嘻的拎著一隻公出門了，大娘還以為湯佐的母親這邊在江城市還有別的親戚，浪費了湯佐一番口舌才放湯佐離去。

不過看著湯佐的背影依然有些狐疑，小傢伙說出去給找市場，難道老五家困難到這程度，一隻也要拎出來賣？一會老五回來得問問他，沒錢可以從家裏拿嗎，大老遠拎只公讓孩子賣，這什麼事兒？

九四年這時候江城市大型酒店還不多，要找，只能找那種度假酒店質的，而江城市最大，背景最深厚的，莫過於神的羅馬假日酒店了。

這酒店開的時間並不長，應該是九三年才開起來的，剛開業的時候，還有些人去鬧過事兒，只是過了兩三天，那些鬧事兒的黑社會團伙不是被徹底打掉，就是人員鬧失蹤，人們都傳說這酒店肯定有政府背景，否則，誰能那麼快讓這群黑道的人認輸呢。

湯佐選的就是這種地方，也只有這裏的人才會不看菜價的吃飯，如果誰在這種地方消費看價錢，那都是很丟面子的事兒。

花了五錢，湯佐打了個三，十幾分鐘后便到了。看著這棟十二層的高樓，在這時候就已經顯示出不同於這個時代的氣質，大樓外表就裝修得極其華麗，給人一種震撼的覺。

湯佐剛走到門口，就被門衛攔住了。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艷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