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的后續走向無比潦草，很快就有食客因為沒有座位跑來跟他們拼桌。

一對小旁若無人地在邊上親對聊，導致周拓行本就匱乏的話題庫被臨時清空。何川舟也安靜下來，專心吃剩下的面。

這不是一個適合談心的地方，周拓行覺得吵鬧又浮躁。他很多想問的話都失去了開口的機會。

結賬時，何川舟給黃哥打包了一份炒年糕，周拓行站在后，加了的微信，并給發了自己的家庭地址跟手機號碼，說：“我微信一般靜音，你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上次來分局的時候留過記錄，何川舟想知道的話其實很容易。不過周拓行還是親眼看著給自己回撥過來，確認有存儲，才滿意離開。

周拓行站在街邊，準備打個出租，還在輸地址，盡職盡責小陳司機的短信恰如其分地跳了出來，問他飯局結束沒有。

陳蔚然也剛在附近吃完飯，盤算著如果周拓行的大齡叛逆得到有效治療的話，就順帶把他給捎回去。畢竟這年頭技人員不好找。

兩人功上頭。陳蔚然開著30碼的車速，余晦地朝他臉上窺視，試圖憑自己眼的覺判斷周拓行此刻的心。

然而周拓行面沉思的時候，著實很難猜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陳蔚然試探地問：“你們今天晚上聊得怎麼樣啊？”

周拓行先是點頭，又文不對題地說道：“請我吃了18塊5的一碗面。”

陳蔚然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天才，找了個堪稱絕妙的安角度：“貴的了，肯定有。”

豈料周拓行緩緩轉過臉，遞給他一個涼颼颼的眼神。

陳蔚然頭皮發麻，又覺得莫名其妙：“刑警啊！那掙的不都是信念跟賣命的錢嗎？而且工資也不高，很大方了！”

周拓行盯著他的側臉，說：“還聊了你。”

“我？”陳蔚然在紅燈前謹慎地剎住車，眼珠子轉了兩圈，沒去看他，問，“你們聊了我什麼？”

周拓行仔細回憶了遍，驚然發現整個過程中都有陳蔚然的存在，于是看陳蔚然的眼神也不對了起來。

這人怎麼那麼煩？

陳蔚然冤屈得慌。他跟何川舟只見過兩次面而已，為什麼要拿他做聊天的潤劑？是他的脊背太寬闊看起來像適合背鍋的樣子嗎？

陳蔚然嘀咕了句：“……要不你們以后還是別見面了。”

·

傍晚時分，徐鈺跟邵知新也順利抵達A大。兩人在西校門附近找到了那家二手書店。

此時天還未全黑，大學城周邊已經是燈火通明。小吃街與商場附近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街邊搭了個大紅的臺子，音響里的廣告跟背景樂如同在嘶吼，響聲震耳聾。

徐鈺掀開門簾率先進去。百來平米的店鋪用不規則的墻形間隔不同的區域，店有不學生正在門口的書籍區閑逛，看起來生意不錯。

徐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不見有人出來招待，主找到一個穿著紅圍的店員，抬手道：“你好。”

“你好。”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生，禮貌笑道，“有什麼事嗎？”

徐鈺環顧一圈，可惜視線被隔間的墻壁擋住了，只能看見擺滿墻面的書籍：“你們店里就你一個人嗎？”

生笑著又問了一遍：“請問有什麼事嗎？”

徐鈺從兜里出自己的證件，迅速給看了一眼。生神跟著一變，有種嚴陣以待的肅穆。

徐鈺笑道：“別張。你們店里一共幾個員工？”

“加上店長也就四個。其中一個是男生，主要負責搬運重。”店員拿出了答辯時的嚴謹，“我們這邊基本上是自助的。客人都是A大的學生嘛，大家比較自覺，所以不需要很多店員。請問，是出了什麼事嗎？”

邵知新正要回答，徐鈺先一步和悅地開口道：“沒什麼。有人報案說，最近看見一個男人在你們店附近鬼鬼祟祟地活，懷疑是有問題，所以我們過來看看。是你報的案嗎？”

“不是我。”生飛速搖頭，想了想又說，“沒聽人說過誒。”

徐鈺說：“能不能把其他店員過來，我問一問。我們需要報案人簽字的。”

生掏出手機，配合地道：“您稍等一下。我們是學生兼職的，有一個人現在還在社團活那里。我問一問。”

徐鈺從信封袋里找出劉昱的照片，生湊上前辨認了下，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才態度肯定地說：“沒見過。起碼是不常出現。如果是經常來店里的人，我基本上都有印象。”

跟著過來的店員看過照片，也搖頭表示不知道。

徐鈺一直在暗中觀察兩人的細微表，沒覺出他們在說謊。

先前那名生問：“不會是有人報假警吧？”

徐鈺說：“我們正在核實。主要是這個人最近確實失蹤了，有點可疑。如果你們見到他的話，盡量不要驚他，直接給我們打電話。”

邊上的男店員聞言生出些警覺來，他擔憂地問：“聽說前段時間廣源小區出命案了，那個兇手是不是還沒抓到啊？所以你們全城戒嚴？”

徐鈺不聲地打量他：“你們還關心本地新聞哈。”

男店員猶豫了下，低嗓子朝打聽：“據說死的人是逸的老板，沒錯吧？”

徐鈺笑著問：“逸的老板怎麼了？你們認識啊？”

男店員憾嘆了聲：“跟老板肯定不怎麼認識，不過社團外聯部經常能從他們公司拉到贊助的，算是合作比較穩定的對象吧。我們店里的球拍啊、背包什麼的，好像也是他們幫忙搭的進貨渠道。”

徐鈺饒有興趣地問：“你們店長跟陶先生的關系還好？”

店員興搶答：“我們店長以前搞育的，跑步賊牛！逸也投資過省隊吧。不知道不，反正一起拍過照？”

兩人說著，目一齊飄向徐鈺后。徐鈺跟著轉，就見一個扎著長馬尾的生從門口走了進來。

店員介紹道：“這就是我們學姐，也是店長。”

看著同樣十分年輕，因為打扮青春樸素，甚至覺比眼前的兩個店員還要小一點。

邵知新當著的面慨了句：“你看起來也像是個學生。”

對方淺淺笑了下：“我去年剛畢業。”

或許因為是練育的，上的線條十分漂亮，有種英姿颯爽的神氣。氣質比何川舟更親和力一點，但是五廓更分明，也有一種冷淡的覺。

徐鈺問：“請問你什麼名字？”

“袁靈蕓。”

徐鈺將手邊的照片翻過去給看。

袁靈蕓的視線驟一及，的便有一瞬不自然的跳，跟著抿了角，等恢復正常才開口說：“見過，以前在這兒送外賣。不過最近沒怎麼見到了。”

徐鈺：“認識嗎？”

袁靈蕓語氣寡淡：“不認識。”

邵知新登記了兩名店員的份信息，并留了照片，讓他們先去工作。

現場只剩下三個人，但不遠有幾名客人眼帶好奇地朝這邊張。

徐鈺低聲問：“那你跟陶先勇嗎？”

袁靈蕓搖頭：“認識，不。”

徐鈺盯著的眼睛：“你知道他死了嗎？”

袁靈蕓不知是魂不守舍，還是格如此。整個人如同被空了一樣，回答時木然呆板，毫無波瀾。

你就算當是在背書，也覺得太漫不經心了點。

并不介意自己的這種態度是否會讓警方起疑，只是疲憊得懶得應對。

“知道。”

徐鈺頓了頓，又問：“3月18號你在什麼地方？”

袁靈蕓說：“在店里。監控還在，你們可以看看。”

說著好心提醒了句：“我不是兇手。不用在我上浪費時間。”

徐鈺審視著的臉，點頭說：“我相信。”

袁靈蕓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思緒里不知飄著什麼。徐鈺也沒打擾。

片刻后，抬起頭，問：“還有什麼事嗎？”

徐鈺確認了遍：“你真的不認識劉昱嗎？”

張開，最后還是堅持地搖了搖頭。

徐鈺心下遲疑，不知道要不要將帶回警局訊問。偏頭看了眼邵知新，后者表單純眼神無辜，對上的疑問只能茫然搖頭。

徐鈺認命道：“算了。我出去給何隊打個電話。”

走到無人的地方，將事大概說了一遍。

“沒有證據，怎麼開證？”何川舟說，“你讓邵知新先在那兒看著。不過我覺得不會跑路，不然早走了。”

徐鈺說：“那我先回來吧。要不要讓保潔辨認一下的份？我覺得應該就是我們一直要找的神人。”

何川舟那邊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沉默下來，過了好幾秒才道：“你在保潔的住所外面等我。”

徐鈺覺得古怪，還是應道：“哦，好的。”

·

下午6點52分，何川舟從巷道的暗中走過來。

清冷的線打在斜上方，隨著的作被碾得稀碎，拖拽出數條錯變化的黑影。

徐鈺只是瞥一眼那高瘦的形，即便看不到臉也認得出是，趕揮手臂示意。等人走近了，才發現何川舟今天的表莫名有點生冷。

下意識收起笑容，沒多說話，跟在何川舟后上了樓梯，叩響房門。

保潔見到兩人，輕微點了點頭，作還是有些拘謹，側讓們進屋。

“打擾了。你看看是這個人嗎？”

徐鈺從手機中翻出袁靈蕓的照片，放到手上。

保潔拿在手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細看。深低著頭，從二人站立的視角可以看見干瘦的脖頸。

漸漸，徐鈺也察覺出反常來了。

一直到手機屏幕因長時間沒有而暗了，保潔才有下一個作。

掀開眼皮，渾濁的雙目先是掃一眼徐鈺，然后才轉向后方面無表的何川舟，吞了口唾沫，低啞地道：“對。是。”

何川舟側立在廚房門口看窗外的景，聽到回答轉過，不溫不火地道：“我還以為你會說不是。”

“嗯……？”徐鈺拖著長音表示自己的困，求助地著何川舟。

何川舟說：“有廣源小區房間鑰匙的是三個人，陶先勇、袁靈蕓，還有你。我們一直以為給兇手鑰匙的人是袁靈蕓，可是后來又一次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舉實在是太過奇怪，很不合常理。其實給劉昱陶先勇行蹤，并向他提供鑰匙的人，是你，對嗎？”

保潔臉上的因張而出現輕微，五指攥得發白，但是沒有反駁。

何川舟緩步走到面前，搬了張凳子坐下，與面對面地問道：“我很好奇。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