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之綻》第三章

從隊友們歡呼激的擁抱中掙出來,百草急趕到若白邊時,看到初原凝視著若白,正問:「你可以嗎?」

若白抬眼看到閩勝浩已經向賽臺走去,他回答說:「可以。」

「可是,」半跪在若白邊,百草看到那兩包葯還如同離開時一樣,靜靜地躺在地面上,彷彿沒有人理會過它們,口一滯,頓了下,焦急地說,「若白師兄,你生病了啊……」

初原點頭說:「並且,若白,你在發燒,力虛耗很多,這樣的狀況不適合比賽。或者,寇震可以代替你去同閩勝浩……」

「我可以。」

若白重複了一遍,他緩緩站起,百草下意識地想要去扶他,他手臂一擋,將隔開。

賽臺上,兩個穿雪白道服的年站在場地中央。

黧黑的年,閩勝浩,是昌海道館近年來最出的弟子之一,是廷皓離開賽場后,最近一屆世界青年跆拳道錦標賽的冠軍獲得者。神淡然,秀逸拔的年,是從未參加過世界大賽的若白。

「若白師兄生病了?」

曉螢們聽到了剛才的隻言片語,擔心地面面相覷。眼見著前面四場,岸隊在亦楓和百草的回合贏得兩分,同昌海道館打了平手,如果若白能夠戰勝閩勝浩,就可以取得團隊挑戰賽的勝利。

雖然對陣閩勝浩,若白的勝面並不大,但是比賽總是會有意想不到的況出現,總是有一線機會的。可是,若白居然是帶病上場……

萬一……

萬一……

想到剛才百草雷霆霹靂般一連串地旋風踢,生生將金敏珠從高高的賽臺上踢落,讓昌海道館丟足了面子。萬一閩勝浩為了挽回昌海道館的臉面,對若白下狠手,那……那可怎麼辦……

「哎呀,哎呀!」曉螢急得坐立不安,抓住百草的胳膊,幽怨說,「早知道,你剛才打輕一點,不要把金敏珠踢下去就好了啦。雖然把金敏珠一腳踹下去很解氣,但是閩勝浩要是報復在若白師兄上就糟了!」

百草神一黯。

「對金敏珠的最後一踢,是沒有控制好力道,對嗎?」一邊關注著若白正在進行的比賽,初原一邊問道。

「……是的。」

雖然想要打敗金敏珠,甚至用一連串的旋風踢,想要完全打下去金敏珠的氣焰,但是在最後一踢的時候,並沒有想要將金敏珠如昨日的阮秀梅一樣踢飛出去。如果金敏珠那樣辱阮秀梅,太過囂張,那麼如果作法效仿,又跟金敏珠有什麼區別。

可是,在使出雙飛第三踢時,必須用盡的全力才能踢出,而用盡了全力,也無法再控制勢的慣和力道。

以為……

所有人都會覺得是故意的。

「將上的力量收放自如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用疚。」在賽臺上兩人進攻的間歇,初原安的頭髮,又拿起一塊大巾披到的肩上,「小心著涼,剛才出那麼多汗。」

「對不起,」曉螢愧極了,手指頭扭來扭去,「百草,我……我不該那麼說你……我只是有點擔心若白師兄……」

「沒事的。」

百草急忙搖頭。

「擔心什麼,」亦楓瞟一眼曉螢,「拜託你,不要把若白想不堪一擊行不行?誰勝誰負還難說得很,別只知道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

「哦。」

曉螢耷拉著腦袋,正想再說些什麼——

「啪——!」

賽臺上,已是局面陡變!

在雙方相持試探之後,若白率先發起進攻,閩勝浩似乎早有準備,瞬間回後踢,這本一板一眼,並無出奇,若白卻在閩勝浩反擊出的那一刻,清喝一聲,縱而起,變直踢為下劈,勢灌著風聲力而下!

一連串的變化看得滿場的人眼花繚

百草屏息危坐。

眼看著下劈已罩住閩勝浩的頭部上方,「啪——」的一聲重響,兩個年的錯中,竟是閩勝浩的后踢踢中了若白的肩膀,若白面雪白,「砰」、「砰」後退了兩步。

「啊……」

百草驚聲低呼。

「啊——!」尖出聲的是曉螢,「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明明是若白師兄要踢中閩勝浩了,是若白師兄要得分了啊!怎麼會……」

亦楓面凝重。

「閩勝浩出的速度非常快,」申波皺著眉在本子上做記錄,「雖然若白判斷到了他的作,但是兩次出畢竟會慢於一次直接出。」在廷皓之後,閩勝浩幾乎壟斷了這個級別的所有冠軍,無論力量還是反應速度,都是上上之選。

「不是,」著若白勉強地站穩,百草咬了咬,手心握若白沒有過的那兩包葯,「若白師兄只是……發燒了。」

看來,若白師兄的速度並不比閩勝浩慢,他起很快,時機也掌握得非常好,只是,在空中下劈的那一刻,能看出若白的影有微微的晃,似乎是力有些虛弱。

如果若白師兄沒有生病。

剛才那一回合……

0:1。

閩勝浩得分。

昌海的弟子們歡聲一片,方才因為金敏珠落敗而低落的士氣又重新振作起來。百草握手指,怔怔地著賽臺上重新投比賽的若白,能看出若白的面容有病態的蒼白,也發燒得有些乾涸。

其實,並不是不明白,若白為什麼堅持要上場。

…………

……

自從廷皓宣佈不再參加任何比賽,半退出跆拳道,若白有整整一年的時間非常消沉。他拒絕去沈檸教練的跆拳道基地,每日除了帶領松柏道館的弟子們做日常的訓練,自己幾乎不再做任何實戰練習。

「你……很想戰勝廷皓前輩?」

兩年前的那一晚,問若白。因為若白的肅冷淡漠,素來有些怕他,只是一天天這樣看著他,終於鼓足勇氣,在月下的木廊上,小心翼翼地同他坐在一起。

「是因為,」久久聽不到他的回答,著頭皮自己說,「你把廷皓前輩是為最強勁的對手,而廷皓前輩不再參加比賽,你再沒有跟他正式手的機會……所以,有些難過嗎?」

很淡。

若白的面容被映在房檐的暗影里。

「你為什麼要練跆拳道呢?」遲疑了一下,凝視著他沉默冰冷的側面,「就只是為了,要打敗廷皓前輩嗎?」

若白怒視一眼。

「那麼,」著他暗黑沉怒的眼睛,蹙眉說,「為什麼要為了他而放棄呢?」

淡淡。

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靜默地,若白的睫緩緩垂下,著地上兩人長長的影,就在以為他永遠不會開口時,他低低沙啞地說:

「我很沒用。」

他的聲音如月一般涼。

「小時候,我趴在道館的牆頭,看裏面弟子們的訓練。那時的松柏道館,是岸第一的道館,弟子非常多,熱鬧極了。大家都以松柏道館為榮,只要跟著初原出去比賽,冠軍肯定就只屬於松柏。」他淡淡地說,「而自從初原退出跆拳道,松柏道館在我的手中一落千丈,師父很失,甚至連帶領大家日常訓練也不常去了,道館里的弟子們也因此越來越。」

獃獃地聽著。

「廷皓就像橫空而出的天才,將初原曾經拿到過的榮譽和冠軍全部拿走,人們漸漸忘記了初原,只記得像太一樣芒萬丈的廷皓。」

他嘲弄地抿

半晌,他抬起睫,眼瞳淡漠地看向

「只要能打敗廷皓,就可以讓松柏道館重振雄威,這麼簡單的事,我卻一直沒有做到。」

「……」

不知道該說什麼。

「苦練兩年,以為自己進步很多,直到那一場比賽才發現,同廷皓之間的差距卻更大。」他的眼底是漠然的清冷,「沒有必要再練下去,跆拳道是屬於天才的運,平常人練得再久,也不過是做被人踢翻的陪襯。」

「我也……不應該再練了,是嗎?」

的心沉沉地墜下。同婷宜之間的差距更大,就如同一個人在月球,一個人在地面。

「可是,我不相信這些,」吸了口氣,「我的打法很笨,我練得都是苦功夫,我不是天才,但是,只要我練下去,我就會進步,終有一天,就有可能打敗婷宜!」

涼靜。

「會不會後悔呢?」咬住扭頭看他,「如果有一天,像我這樣笨的人都可以打敗婷宜,而你卻已經不練了。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

…………

那一夜,若白和幾乎在練功廳外坐了整整一夜。他沉默著,一直沒有再說話,也不敢再說什麼,後來發現自己竟然歪倒在木廊上睡著了。

那一夜之後,漸漸的,若白又重新開始訓練,加了沈檸教練的跆拳道基地。一年之後,他率領松柏道館在全市挑戰賽中戰勝了賢武道館,奪得冠軍。然而那一屆,廷皓並未出賽,明白,那對於若白來說,是無法彌補的憾。

今天的團對抗賽,昌海派出了閩勝浩。閩勝浩是繼廷皓之後,芒大盛的一位選手,閩勝浩和廷皓之間並未過手,兩人究竟會是孰更強些,一度也是跆拳道界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

所以,哪怕在發燒,若白也不肯錯過這場對陣吧。

百草張地看著賽臺上的比賽。

閩勝浩和若白又開始了新一的僵持,兩人都沉穩著不急於進攻,若白能勝,若白太需要像一場這樣的勝利了。這一年來,若白師兄在上花了太多的時間和力,雖然提高得很快,但是若白師兄自己耽誤了很多。

如果——

如果可以打敗閩勝浩,若白師兄一定可以徹底振作起來,燃起對比賽和勝利的熱

「喝——!」

驀地,在僵持中,閩勝浩突然大喝一聲,躍起橫踢,左迅如疾雷向若白前而去!

他看出來了!

百草陡然大驚,心中一慌,閩勝浩一定是看出若白師兄有狀況,所以才這樣主進攻。昨天對越南的那場,很明顯閩勝浩是防守反擊的保守型選手,對越南那個實力弱很多的選手,都沉穩耐心,只抓對手進攻中的空檔,並不貿然出擊。

他看出來了!

百草陡然大驚,心中一慌,閩勝浩一定是看出若白師兄有狀況,所以才這樣主進攻。昨天對越南的那場,很明顯閩勝浩是防守反擊的保守型選手,對越南那個實力弱很多的選手,都沉穩耐心,只抓對手進攻中的空檔,並不貿然出擊。

「啪——!」

兩人錯間,作快得即便百草張得沒有眨眼,也沒看出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回合,竟是若白的右甩上了閩勝浩的口!

1:1。

裁判示意。

「嘩————」

驚呆之後,山谷中響起一片頭接耳聲,上百位的各國營員里,居然幾乎沒人看出若白是怎樣還擊的!

「我沒看懂。」

申波困地舉了舉鼻樑上的黑框眼鏡。

「好快的,」寇震震撼得合不攏,「簡直就是電影里的無影嘛,幸虧這場是若白上場……」

百草欣喜。

只要若白得分了就好,只是,也沒看懂。抬起頭,下意識地看向旁的初原。

「若白已經準備好了。」初原凝著賽臺,「在閩勝浩出之前,若白就等在那裏,閩勝浩剛一出,若白的反擊就到了,而且比閩勝浩快了一拍。」

「咦,準備好了?」曉螢抓抓頭髮,「怎麼聽起來,有點像百草苦練的那個什麼……什麼看破對手起勢,致敵以先機!」

「或許是吧。」

初原微微一笑。

第一局1:1結束。

看到若白走下賽臺的影,百草急忙起,胳膊卻被初原握住,他搖搖頭,叮囑說:「不要提任何關於生病或者發燒的事,那隻會使他分心。」

百草一怔。

初原也站起,朝若白走去,聲音留在的耳邊:

「讓他集中力,專心打好這場比賽。」

亦楓遞巾給若白,曉螢殷勤地遞水,若白神依舊淡淡,他認真聆聽初原點出閩勝浩在防守時的,不時也會同初原談兩句。百草獃獃地站在若白後,不知該為他做些什麼才好。

猛地,被人從後面推了一下。

「砰!」

差點整個人都趴到若白後背上去,臉登時尷尬得通紅,聽到罪魁禍首曉螢已連聲竊笑著跑開。

「我……」

看到若白淡漠地回頭看向,百草窘得手足無措,結結地說:

「……若白師兄,我幫你按放鬆一下肩膀好嗎?」

打了一局比賽,若白的應該會發酸繃了,能幫他放鬆一下也是好的。這樣想著,低下頭,用力幫他起肩膀來。

「不用。」

若白面無表,將閃開一些,留下的雙手僵在空氣中。

第二局比賽開始了。

「若白師兄還在生氣啊,」曉螢同地看看面黯然的百草,撓撓頭,說,「算了啦,若白師兄應該也不會氣太久,比賽完你去認個錯,讓他罵你幾句就好了啦。」

「嗯。」

百草悶聲答。

「呵呵,」曉螢乾笑兩聲,安說,「不過,剛才看起來,若白師兄狀況好像也沒那麼糟,神看起來好的,也沒咳嗽,你可以放心了吧。」

「喝——!」

賽臺上,這一次是若白率先發起進攻,法犀利,帶著凜然的殺氣!

如果不是剛才到若白師兄的肩膀,隔著道服也能覺到他異常高熱的溫,說不定也會像曉螢一樣,以為他的是無恙的。

百草的心臟地揪著。

從沒有過一場比賽,讓看得如此坐立不安。

高高的賽臺上,若白一次次騰飛起進攻,吶喊清叱聲在山谷中回,殺氣寒冽,卻姿清俊如松,令滿場的各國營員們看得皆有些癡住,連喝彩都忘記了。

那是一場彩的進攻與防守之戰。

閩勝浩在第一局進攻失手之後,就轉了固若金湯般的防守反擊。在百草以前見過的若白比賽中,若白也同樣是防守反擊型的,而從第二局開始,若白卻完全改變了戰

他狂風暴雨般發起進攻。

如淬滿殺氣的匕首,一次次去刺開閩勝浩的防線!

這是初原佈置的戰嗎?

可是,若白師兄正在發燒,他的力能夠支持多久呢?手指地握著,百草擔心極了。

「啪————!」

連串的進攻之後,若白終於撕開了閩勝浩的防守,一記橫踢再加反後踢,重重踢上了閩勝浩的前

2:1。

「啪————!」

臨近第二局結束的時候,若白又一次在閩勝浩的反攻中找到,回後踢,再一腳踢中閩勝浩!

比分鎖定在3:1。

最艱難的是第三局比賽,若白的力果然如百草所擔心的一般,急劇下降,即使用盡全力氣,也無法再騰躍起。

比分落後的閩勝浩轉守為攻,進攻如海面的波浪,一波猛烈過一波!而若白轉攻為守,雖然他的步伐和節奏有些變緩,出的力量也大大減弱,卻牢牢守住,不給閩勝浩任何得分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

百草屏息旁面凝重的初原。

因為知道若白師兄的力無法堅持太久,所以才讓一貫穩健防守的若白師兄搶先發起猛攻,希得分佔先後,哪怕力下降再多,也可以採用防守的保守打法,爭取將優勢保持到最後。

只是——

若白師兄能夠守得住嗎?

隔著這樣遠的距離,也能看出若白的面愈發蒼白,乾涸的抿得極,在偶爾攻擊的間歇,甚至還聽到他抑地低咳了幾聲。

突然,就在若白師兄咳得微微息的時刻,閩勝浩厲喝一聲,躍起騰空,左斜踢而上!

啊!

百草大驚失,心臟裂!

「啪————————!」

那一聲響如驚雷,彷彿將皮踢裂,重重踢上若白的下頜,若白被踢得整張臉仰了起來!那一力量之巨,踢得若白無法控制住,「砰」、「砰」、「砰」、「砰」,連步向後跌去!

「小心——!」

眼看著若白就要跌出邊線,跌下賽臺,百草渾戰慄失聲驚喊!

如閃耀的琉璃。

踩到邊線的那一刻,若白僵,居然生生站住了!百草死死捂住,眼底一熱,嚨里堵著又又熱的東西,耳邊聽到初原同時重重舒了口氣。

「嚇死了……」

曉螢嗚嗚地哽咽,林們驚得也是渾冒汗,亦楓早沒了懶洋洋的模樣,一語不發,表嚴肅。

3:2。

閩勝浩扳回一分。

若白勉力支撐著走向場地中央,剛走兩步,腳步又猛地停下來。他面蒼白,眉心皺,悶聲重咳了一聲,咬住牙關。

「怎、怎麼了……若白師兄是不是傷了……」

曉螢哆嗦著抓住百草的雙手,卻發現百草的手比的還要冰冷,被唬了一跳,扭頭看去,見百草正眼神驚懼,面雪白。

「沒事啦。」

曉螢乾笑幾聲,是安起百草來:

「若白師兄很、很厲害的啦!閩勝浩算什麼,本不是若白師兄的對手啦!」

百草完全沒有聽見曉螢在說什麼。

的耳邊是嗡嗡的轟鳴,眼瞳中只能看到繼續開始比賽的若白,從七歲起開始練跆拳道,從沒有過任何一場比賽,讓看得如此恐懼過。已經完全不去想若白是不是會獲勝,只期,若白不要傷!不要再被閩勝浩踢到!若白要好好的!

「啪——!」

一記橫踢,閩勝浩踢在若白的左臂上!

「啪——!」

一記后踢,閩勝浩的右腳重踢而來,若白勉力大喝,縱而起,左重重與閩勝浩踢在一起!

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一分一秒彷彿凝固了一般。

「噓——————!」

當裁判終於吹響比賽中止的哨音,岸的隊員們跳起來尖歡呼,昌海道館那邊雀無聲。這一場團挑戰賽,居然是來自中國的岸隊,以三勝兩負的戰績,獲勝了.

百草的眼中只有若白。

在哨音吹響的那一刻,已向賽臺衝去。

盛夏的山谷中,清風習習,閩勝浩已離開,若白獨自一人站在賽墊上,汗水將他全,他低低地咳嗽著。

「師兄——!」

悉的聲音,那孩扶住他的胳膊,聲音微微有些抖,一青草的清新沁他的呼吸。他口一滯,惱怒地又咳嗽了一聲,那雙小鹿一般又大又明亮的眼睛。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庭院的宿舍中,曉螢狂笑,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麼得意過。打敗賢武道館算什麼,現在們連昌海道館都打敗了!五場三勝,獲得勝利的全都是出自松柏道館門下的弟子哎!亦楓師兄戰勝樸鎮恩,百草戰勝金敏珠,若白師兄最了不起,連新晉出爐的世青賽冠軍閩勝浩都打敗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稱霸天下,捨我其誰!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曉螢雙手掐腰,得意地笑啊笑啊笑啊!

「夠了啊。」

用手機發著短訊,林頭也不抬地說:

「這院子裏住著那麼多國家的隊員,你笑得那麼張狂,小心傳出去說咱們囂張。」

「切,囂張就囂張,」曉螢高高揚著頭,「只有有實力的人,才有囂張的資本。」

「這話金敏珠喜歡聽。」梅玲邊吃零食邊竊笑。

「咦,」曉螢眼珠一轉,「說到金敏珠,敗給百草了,應該和父親一起跟百草認罪道歉,發誓再也不說百草師父的壞話,怎麼還沒見他們過來?」

「對哦,」薯片停在半空,梅玲擰眉,「不會是,他們覺得丟臉,打算不認賬吧。」

雅沉默地坐在角落。

「應該不會,」林放下手機,想了想,「那是在各國所有營員的面前約定好的,金一山怎麼也是一代大師級人,要是做出爾反爾這種事,會更丟臉吧。」

「嘿嘿,我倒要看看他們會怎麼道歉,」曉螢開始幻想各種場面,「不知道會不會下跪呢,嘿嘿……」

「百草呢?」梅玲忽然想起來,「比賽一結束好像就沒看到了啊。」

「你猜呢?」曉螢詭異地眨眨眼睛。

「……,」梅玲猛地張大,「你是說,在若白那裏?」地往前趴了趴,「曉螢你說真的,百草確實在和若白往嗎?」

「嘿嘿嘿嘿。」

「別說,」林瞪曉螢一眼,「整天瞎猜,如果你猜的不對,將來讓若白和百草多尷尬。」

曉螢委屈地扁起

哪裏瞎猜了。

若白師兄對百草付出那麼多,兩人幾乎每天都在一起,簡直比和百草在一起的時間都多。百草也那麼在意若白師兄,剛才比賽結束,大家激抱在一起慶祝,百草第一個作卻是衝上賽臺去照顧若白師兄。

這會兒百草肯定就是在若白師兄那兒。

絕對沒錯!

溫還是很高,你必須馬上休息。」

庭院的男生宿舍里,寇震和申波出去了,亦楓去打水還沒回來,初原看了看溫計上的溫度,39度5。盤膝坐在榻榻米上,若白的面比剛結束比賽時已好了些,他看著初原,說:

「我沒事了,謝謝你讓我上場。」

初原搖搖頭,說:

「我不該同意你去。」

「這樣的機會還能有多,」若白神淡淡,「能夠同閩勝浩一戰,將來也有些可以回憶的事。」

初原的手一頓,緩緩將溫計收起來。

「若白,你的病只要能夠控制好,並非如你以為的……」

「篤!篤!」

敲門聲響起。

「進來。」

初原溫聲說。

門一開,百草正張地站在那裏,的臉漲得微紅,目不轉睛地著屋裏的若白。若白看了看,然後漠然地將視線移開。的眼睛黯然了一下,也錯開目,看到了旁邊的初原。

門一開,百草正張地站在那裏,的臉漲得微紅,目不轉睛地著屋裏的若白。若白看了看,然後漠然地將視線移開。的眼睛黯然了一下,也錯開目,看到了旁邊的初原。

「初原師兄,」對初原行了個禮,見到他手中的溫度計,急問道,「若白師兄還發燒嗎?」

「嗯,溫還沒降下來。」

「多度?」

「39度多。」

「……,」焦急地張了張,可是若白的冷淡讓又不敢說什麼,只得又看回初原,「若白師兄吃藥了嗎?」

初原笑了,說:

「你去問他。」

漸漸下山,若白微閉雙眼倚坐窗前,他的神倦倦的,彷彿正待要睡去,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我這裏有些退燒藥和冒藥,」猶豫著,拿出攥在手心的藥包,將聲音放低些說,「初原師兄,你看這些合不合用。」

「唔,」初原拿起那兩包葯,不置可否,「先放我這裏,需要的時候我會拿給若白。」

一怔,腦中有閃念飛掠而過:

「若白師兄不是冒嗎?」

初原卻沒有立刻回答,他似乎斟酌了下,視線投向若白,若白慢慢睜開眼睛,兩人對視一眼。看到他倆如此,百草心中猛地慌起來:

「不是冒?那是什麼病?若白師兄怎麼了?」

「……

白月照天涯的兩端

在心上卻不在

不干你當時的淚

……」

突然,手機音樂響起,百草心慌意地將手機出來,屏幕上閃耀著廷皓那張笑容燦爛的臉龐。還在擔心若白究竟生的什麼病,音樂卻持續地響個不停,咬了咬,按下拒聽鍵。

「若白師兄究竟……」

如果不是冒,那麼,是什麼嚴重的病嗎?為什麼初原師兄的表看起來竟有些凝重,的心底湧起一陣恐懼。

「……

白月照天涯的兩端

……」

只停了一秒種,手機又響了起來。

「接吧,」眉心,初原笑了笑,「要是你不接,廷皓會一直打下去。」甚至可能會打他的手機來找

百草只得按下接聽鍵。

「臭丫頭,居然敢掐我的電話!」廷皓似怒非怒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聲音蠻大,百草尷尬地看了看初原和若白,見初原的角仍保持著微笑的弧度,若白卻又閉上眼睛。

沒等回答,廷皓接著問。

「比賽結束了嗎?」

「嗯,結束了。」

「打敗金敏珠了嗎?」

「打敗了。」

「打得彩嗎?」

「呃……」

「把踢下賽臺了嗎?」

「……踢下了。」百草的臉比剛才更紅。

他朗聲大笑,就像很高興他的猜測都得到了預想的答案,似乎他是在邊走邊笑,手機那端傳來有人好奇他為何而笑的聲音。

「ok,那就這樣,今晚做個好夢。」廷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在掛斷前,最後惡狠狠地補了一句,「以後不許再掐我的電話!」

一陣安靜。

百草將手機收起來,不知怎麼,忽然有種不安的覺。

「你出去。」

若白聲音疲憊,對下了逐客令。

「……」

的面容一陣雪白,然後「刷」地通紅,連耳都漲得紅彤彤。雖然他的口氣很淡,可是能聽出他話中的厭倦。

「我不想看到你。」

若白面無表說出的這句話,將冰寒的深井。百草呆住,那些原本想要向他認錯的話,一腦全都翻湧滯堵在嚨,結結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我……」

亦楓正提著暖瓶打了開水回來。

看到屋裏的形,亦楓什麼也沒說,他放下暖壺,倒了杯水,徑直走到若白旁,照顧起他來。

「讓若白先休息吧。」

初原走過來,攬住百草的肩膀,將向門口帶去,說:「等若白好一些,你再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晚霞映在天際。

回到宿舍的百草悶聲不吭,獃獃地坐在角落裏,原本沉默得彷彿形人一樣的雅,抬頭看了一眼。曉螢、梅玲、林面面相覷,們互相看看,彼此心知肚明,看樣子若白還是沒原諒百草,才使得這麼失魂落魄的。

「啊,百草,你打電話了沒?」

眼珠轉轉,曉螢興高采烈地問。

「電話?」

百草沒明白過來。

「給你師父打電話呀,告訴他,你打敗金敏珠了!知道你要跟金敏珠比賽,還打下那樣的約定,你師父一定很擔心很著急的。」

「礙…」

對。

百草愧地拿出手機,只顧著若白師兄的病竟然把這件事忘記了。雖然國際長途的話費肯定很貴,但是能早一分鐘讓師父放心就好。手指急切地按了幾個號碼,頓了頓,又轉過頭去,小心翼翼地問:

雅,我們一起打這個電話,好嗎?」

跟木頭人一樣,雅不說話,也彷彿本沒有聽見。從小見多了雅這樣的表,百草鬆一口氣,湊到邊,用可以聽到聲音的距離,撥通了手機。

梅樹的樹葉在傍晚的風中簌簌作響。

手機那端,傳來百草那孩子半是興半是不安的聲音,戰勝了金敏珠。曲向南長長嘆了口氣。

「師父?」

手機中百草的聲音立刻變得更加張不安,彷彿竟有了一恐慌。

「對不起……師父……我……我知道……是我太衝太莽撞……我往後再也……」

「百草,你是好孩子。」

空氣中有葉片淡淡的清香,曲向南緩聲說。

的淚霧倏地迷濛湧上。

獃獃地握手機,百草獃獃地下的榻榻米,口劇烈地起伏著,良久良久說不出話,手機那端傳來晚風吹拂樹葉的輕響。

雅……適應韓國的水土嗎?」

曲向南的聲音在屋子裏清晰可聞,百草猶豫一下,將手中的電話遞向雅。雅的面登時雪白,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瞪了百草一眼,然後將頭猛地甩過去。

「……雅很好,」雅的後背,百草儘力用歡快的聲音說,「師父你放心吧,沒有生病,也沒有水土不服,還空去了市區,玩得很開心呢!」

雅抿

「百草,在外面你多照顧雅那孩子脾氣倔……」伴著幾聲肺音沉重的咳嗽,曲向南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

通話結束。

拉著曉螢和梅玲出去了,留下百草和雅靜默地坐在原地。言又止,過了半晌,百草吸了口氣,對著雅的背影說:

「師父真的不會是那樣的人。」

百草凝重地說:

「我從小就跟師父在一起,被師父養大,師父是怎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證,師父絕不會做出你認為的那些事。」

過了一會兒,雅將頭扭回來,抿得發白,眼睛死死地盯著百草,說: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討厭他,也討厭你!」

百草眼神一黯。

「我只相信自己的耳朵,」雅冷哼一聲,仰起頭,「等回國以後,我會親自去問他,聽他究竟自己怎麼說。」

百草怔怔地看著,有些反應不過來,也有些不敢相信,張地說:

雅……」

瞪了一眼突然看起來傻呼呼的百草,雅的臉卻紅了,接著更兇惡地瞪一眼:

「你還能更笨點不能!」

「切,雅你還能更彆扭點不能!明知道百草笨,還說這麼晦含蓄的話,本聽不懂的好不好!」窗外的牆角下出曉螢的一陣不屑,「你應該直接告訴百草,你打算,回去以後親口向曲向南師父確認一下這件事,聽一聽曲向南師父的解釋,而不是像以前那樣一個人自己瞎猜了。你這麼說,百草就能聽明白了嘛!」

雅臉大窘。

這幾個人居然沒走,居然在聽牆角。

「哈哈,」梅玲高興地推開門衝進去,「你們終於和好了啊,真不容易啊。」

「這還差不多,同在一個隊,整天別彆扭扭的,讓人看了難。」林到窗臺上拿起飯盒,「好了,一起吃飯去吧。」

「是雅彆扭好不好,別冤枉了我們家百草,」曉螢嬉皮笑臉地說,瞪了雅一眼,「既然和好了,往後不許就再欺負百草了,聽到了沒有!」

雅瞪回去。

兩人對視的目在空中噼里啪啦。

「吃飯了!」

沒好氣地用飯盒敲向們兩人的腦袋,然後一把拉起如同夢境般傻傻呵呵的百草,揚長而去。

晚飯後的氣氛很好。

有其他國家的營員們前來串門,孩子們都對新晉打敗金敏珠的百草很興趣,將圍在中間,嘰嘰喳喳用或練或半通不通的英語流。阮秀梅也來了,看起來神好了很多。同百草說,打算要參加接下來的最優勝營員選拔賽,雖然可能績墊底,但是能和大家多切磋一場就很開心。

正聊得熱火朝天。

亦楓敲門。

他站在門口,示意百草出來一下。

「若白還沒有退燒,」沒等百草問,亦楓就直接告訴,推開門,帶走進他們的宿舍,「我想,你應該會想來看看他。」

米黃的榻榻米上。

若白正沉睡著。

他面蒼白,上蓋了厚厚的一床棉被。

「怎麼燒還沒有退下去?沒有吃藥嗎?」

慌忙趴到若白邊,到他發燙的手掌,百草的臉也立刻蒼白起來,那手掌的溫度滾燙滾燙,足有將近40攝氏度。

「已經吃了葯,但是發不出來汗,燒也不退。」亦楓神凝重,跪坐在旁邊。

「初原師兄呢?」握住若白的手,急聲問。

「初原說,只要燒能退下去,就沒有大問題。他剛才還在這裏,有人來把他喊走了。」

的手背在若白的額頭上。

同樣滾燙的溫度!

「讓若白師兄多喝些開水呢?」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只要能出汗,就能退燒,以前發燒的時候,師父

總是讓一杯又一杯地喝水。

「已經喝了好幾杯了。」亦楓皺眉搖頭。

「他吃飯了嗎?」

「沒有。他說沒有胃口,然後就睡下了。」

「這樣不行,若白師兄需要喝些淡鹽水,否則會沒有力氣。」努力

想著當時師父住院時,學到的那些知識。

從暖壺中倒出一杯開水,往裏面撒些鹽粒,等白的顆粒化開,水溫稍微

不那麼燙,亦楓扶起若白,百草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湊到他的邊。

「若白,喝點水。」

亦楓低聲喊他,若白的睫淡淡地映在蒼白的面容上,牙關卻閉得很

水杯完全無法送進去。

「若白。」

亦楓又喊了幾聲。

若白還是雙眼閉著,昏昏沉沉。

「你來喊。」

亦楓命令

一愣,還記得傍晚的時候若白師兄說過不想看到。亦楓掃一眼,

只得忐忑地喊:

「若白師兄……」

極輕微的,在蒼白的面頰上,他的睫心中一喜,接著輕聲喊:「若白師兄,喝一點淡鹽水……」

眼睛緩慢地睜開,被亦楓扶坐在床榻上,高燒中的若白迷茫地,眼神有些不太清醒。

「師兄,喝水。」

百草小心地將水杯湊到他邊,喂他一口一口地喝下去。最後一口喝水,鬆了口氣,同亦楓一起輕輕扶著若白重新躺下。

「好了,師兄,你繼續睡吧。」輕聲說。

「你……」

躺在枕頭上,若白繼續

「……我……我是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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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張地說。

「嗯。」

若白閉上眼睛,在旁靜靜地睡去了,他的乾涸蒼白,臉頰卻似乎紅潤了一點點。

越來越深。

百草跪坐在若白旁,用被子把他掖得嚴嚴實實。一個小時過去了,他依舊昏睡著,眉心蹙在一起,偶爾有很輕的申心中焦急,用手試了試他的額頭,還是火燙火燙!

「我去煮薑湯!」

留下亦楓照顧若白,飛快地衝出去,找到食堂的廚房,跟值班的人用不太練的韓語邊說邊比劃了半天,終於找到材料,煮了一鍋濃濃的薑湯,一路跑著飛快地端回來。

同前面一樣喊醒若白。

喂他喝下滿滿一碗薑湯。

眼睛不敢眨地守著,焦急不安,如果若白還不退燒,就必須要找到初原,看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不知是藥終於起了效果,還是那碗薑湯的作用,若白的額頭漸漸布起一層細細的汗珠,溫開始往下走了。百草讓亦楓也去休息一會兒,自己繼續守著若白。

病中的若白不像平時那樣冷靜自律,正在出汗的他,手腳不時地從被子中出來,百草急忙幫他放回去,蓋好。沒一會兒,他又迷迷糊糊地出來。

他出了很多汗。

百草一遍遍用擰乾的溫巾幫他去臉上和脖頸的汗水,讓他能舒服些。

到夜裏十一點左右的時候,若白的高燒基本全都退了下去。亦楓歪在一邊的榻榻米上睡著了,百草正發獃地著沉睡中的若白,房門靜靜地被推開,初原進來了。

「燒退了就好。」

初原若白的額頭,然後他告訴百草,他馬上還要再出去,到十二點鐘的時候,要記得喂若白吃放在窗臺上的四包葯,劑量他已經寫在藥包外面了。

「出了什麼事?」百草急忙問。

初原搖搖頭,苦笑。

傍晚的時候,民載帶申波和寇震去市區觀,晚飯後將他們帶到了一家酒吧,正好到警察臨檢,搜出酒吧里有人買賣搖頭丸。申波他們也被一同帶走了,協助調查。

百草驚住:「會很嚴重嗎?」

「別擔心,」初原對笑一笑,「已經調查清楚了,申波、寇震、民載都跟這件事沒有任何牽涉,只是需要走相關的手續,把他們從警局帶出來。」

「那……那你快去吧!」

「嗯,」初原的腳步又停下來,的頭髮,「好好照顧若白,但是自己也別累壞了。」

「是。」應聲。

看到滿眼擔心,卻努力做出神滿面的樣子,初原凝視了幾秒鐘,滿屋寂靜中,他俯下,在額頭輕輕吻了一下,說:

「放心吧。」

的眼睛霍然睜得大大的,初原角彎起,離開了房間。

「咳!」

睡夢中的亦楓適時翻了個,咳嗽一聲,眼皮似,瞟了站在屋子中央呆若木的百草一眼。如夢初醒,百草登時面紅耳赤,手忙腳地拿起榻榻米上的巾,在洗臉盆上邊擰邊繼續發獃了幾秒鐘,深吸口氣,回到沉睡的若白旁。

夜裏十二點。

百草準時去倒水,拿起藥包,按照一個個葯袋上寫明的劑量倒出藥片,心下一怔,四種葯合起來足足有十二片之多,冒需要吃這麼多葯嗎?

「師兄,吃藥了。」

輕聲喚醒若白,手去扶他。若白的眼睛睜開,目從昏沉到清醒,在面容上停留幾秒,然後他自己撐著坐起來,一手拿過水杯,一手接過藥片,他看也沒有看,神淡漠地仰頭吃了下去。

想扶他躺回去。

格開的手,他自己緩緩躺回去。

怔怔地看著他。

前幾天還不是這樣的,雖然他一貫淡淡的,可是覺得和他是那樣的近,除了師父和曉螢,他是和最近的人。而現在,他討厭了,將隔在遙遠的距離之外。

「怎麼還不走。」

夜風從窗戶吹進來一些,空氣中帶著青草淡淡的味道,月也是淡淡的,就像若白此刻的聲音。躺在枕頭上,他的面依舊有些蒼白,眉心蹙起,彷彿有些等得不耐煩了。

「我說過,不想看見你。」

若白閉上眼睛。

「我……」的手指蜷起來,狼狽地想要立時起,又看到亦楓正酣然大睡,「……等你病好了,我馬上就走。」

「我已經好了。」

「……」啞口失措。

他閉目沉默著,似在等儘快走開。

「我知道,你在生氣……」百草囁嚅地說。從小到大,雖然幾乎沒有人跟玩,道館里的孩子們總是欺負,師父對很嚴厲,可是,從來沒有向誰道歉過。「……是我太莽撞,太衝,在那樣的場面去質疑金一山大師……」

「在比賽之前,你確信你一定可以打敗金敏珠?」若白打斷,聲音淡淡的。

怔了怔,搖頭。

「……沒有。」

「如果敗給金敏珠,你會向金一山下跪道歉?」

「……」

咬住

「如果敗給金敏珠,你會從此退出跆拳道?」

「……」

被咬得發白。

「回答我!會,還是不會!」若白聲音肅冷。

「不會!我不會向金一山道歉!更不會下跪!」僵住,雙手在側握拳,「我就算是死,也不會那樣做!」

「那你為什麼要跟金敏珠下那樣的賭注!」若白聲音冰冷,「既然賭了,你就要想到輸掉的後果,而一旦輸了,你就必須信守承諾!」

「我不會輸,我也沒有輸!」

雙拳,堅聲說。會拚死一戰,哪怕是會死在賽臺上,也絕不會敗給金敏珠!

長長地吸一口氣,若白抑著咳嗽了幾聲,再看向時,他的眼底已是冰寒一片。

「好,我聽出來了。假設你輸了,你不會向金一山下跪道歉,但是,你卻可以從此退出跆拳道,對嗎?」

沉默地低下頭。

「難道,跆拳道對你而言,是僅僅為了一場意氣之爭就可以放棄的事?」他的聲音更加嚴厲。

「不是!」的臉漲得通紅,「可是,如果我連自己的師父都保護不了,我練跆拳道還有什麼意義!」

「戚百草……」

若白閉上眼睛。

「……你為什麼要練跆拳道?」

兩年前,問過他這句話,現在他也想知道的回答。

「……」

愣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原來,是為了保護你的師父,你才要練跆拳道。」若白的聲音變得極淡,「那麼,為你的師父而開始,也為你的師父而結束,倒也是順理章的事。」

獃獃地看著他。

「很好,」他疲倦地說,「你走吧,這裏有亦楓。」

那邊,傳來亦楓打哈欠懶腰的聲音。他睡眼惺忪地爬起來,到窗邊拎了拎暖壺,邊往門口走,邊說:「沒水了,我去打一壺,百草,麻煩你再幫我看一會兒若白!」

屋子裏靜極了。

若白躺在枕頭上,片依舊蒼白乾涸,他閉著眼睛,彷彿已睡去。百草獃獃地跪坐著,看到被子沒有將他的左蓋好,卻不敢去到他。

「可能是吧……」

地,的聲音很低很低。

「小時候,我發現,只要我很用功地在練習跆拳道,師父就會開心,連飯也會多吃一些。師父不在意別人嘲笑他,辱罵他,只在意我的能和法有沒有進步。」

「我……我想讓師父能高興一點……」

眉心皺了皺,若白沉默地躺著。

「師父希,我有一天能夠為了不起的跆拳道選手,能夠站在芒萬丈的巔峰,」怔怔地說,「我……我也這樣希,所以我很努力,所以,吃再多苦我也不怕……」

「我知道,這樣不對……」黯然地低下頭,終於還是鼓起勇氣為他將被子拉好,「……應該是因為喜歡跆拳道,才去練跆拳道,而不應該是由於別的原因。」

亦楓打水回來了。

「若白師兄,對不起。」

在米黃的榻榻米上,百草忍住溢上眼底的,趴下去深深對他行了禮,然後默默走出去。

屋門關上。

若白睜開眼睛,他面蒼白,眼神凝黑,沉默地著屋頂木樑,手握拳,掩住,一陣陣地咳嗽。

亦楓倒了杯開水,放在他手邊。

過了一會兒,亦楓倚在牆邊,說:「可真傻,為了師父,可以哪怕從此退出跆拳道。而為了你——」

個懶腰,亦楓說:「為了給你拿葯,又差點錯過對而言那麼重要的比賽。這種人太笨了,跆拳道練再久也不了氣候,我看往後你就別在上浪費太多力。」

再看了眼旁似乎睡去的若白,亦楓哈欠著,也倚著牆壁打起瞌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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