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第 10 章 甲酉回

張春華的失蹤對於兩個人來說打擊是最大的,一者是作為張汪家滅門始作俑者的司馬朗,而這第二個人,便是朝夕與之相,早已將當做自己家人的司馬懿。m.

一路上司馬懿的沉默寡語,令本來心中有愧的趙蕊反倒覺得自己做的事正確的。如果張春華始終在司馬懿邊,自己永遠不會得到他的重視,甚至司馬懿都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為了安司馬懿,趙蕊克制自己平時養尊優的大小姐脾氣,總是在他的邊和他說話,逗他開心,可是得到的回應卻適得其反,坐在車靠在窗邊的司馬懿只是看著外面流離的景象,表極為木納,目也甚是獃滯。

與此同時趕車的司馬朗也強忍著心萬分悲痛的緒,咬牙策馬。

另一方面,曹與呂布相戰之下況已經很不妙,雖然得到了趙咨運送過來的糧草和兵源,然而已失兗州絕大多數土地的他面對呂布來勢洶湧的攻擊還是有些吃力。

不過與此同時傳來的一個好消息是:袁紹並沒有和呂布聯合,相反的還想幫助曹,請他舉家遷到鄴城。

這對曹來說是個不小的,他有些心了,一旁的程昱看出了曹的心思,立刻加以阻止:「主公切不可前往,您只是一時勢窮而已,尚有鄄城、東阿、東郡三城為據,而袁紹雄踞北方,外寬忌,雖有吞天吐地之雄心,卻並沒有與之匹配的才能,請主公試想,若是您去了袁紹那裡,您是否甘心在他手下謀事,他又是否真心信任你、任用您呢?」

程昱的話令曹沒有急於下決定,此時,帳外一士卒上前報告說:「稟主公,戲先生於牧野發來了急信。」

一聽是戲志才來信,曹快步走到士卒面前取了信,揮手令其退下后急忙拆開,看完后他大笑道:「仲德,你說的沒錯,連戲先生都預到我有投靠袁紹之意,派人加急傳信給我,讓我萬不可放棄現有的資本去往鄴城。」

事實上一見曹看完信的表,程昱就知道了戲志才信中所說的與自己所言相吻合,不過他隨即就對戲志才表示出了欽佩:「戲先生在遠方卻能悉局勢,連主公的心思都料到了,真是難能可貴的人才,無愧『潁川八士』的尊號啊。」

當即決定:令夏侯惇、夏侯淵、典韋三將把守三城,不容有失。

至於袁紹的信,曹將其丟到了火爐之中,徹底堅定了奪回兗州的決心。

兗州此時非常混,好在呂布並沒有完全控制司州,溫縣尚可以回。司馬朗等人有休息的朝著溫縣急歸,司馬懿一路上都捧著斗笠老叟給他的書簡,日夜研讀,幾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連趙蕊給他遞食送水都多次視而不見。

終於,趙蕊的耐心到達了極限,一氣之下將書簡從司馬懿手中一把奪來從車窗外丟了出去。司馬懿失魂落魄大喊停車,司馬朗聞聲馬上勒繩停馬,司馬懿還未等到馬車停穩便倉惶從車上跳了下來,往後方疾奔尋找書簡。

然而平攤的松石道路上卻沒有書簡的影,焦急萬分的他幾乎到了要發瘋的地步。尋遍各個角落的他依舊是毫無所獲,跟而來的司馬朗見他如此心急如焚,問道:「仲達,你在找什麼?」

從後方跟來的司馬孚瞥了一眼旁邊的趙蕊,回答道:「把二哥的書簡扔掉了。」

趙蕊雖然知道自己是一時衝,卻並沒有認錯的態度,反倒聲調漸高:「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不就是一把破書簡麼,回頭我賠給你就是了。」

對於趙蕊的話司馬懿無力反駁,他無打採的走了回來,上儘是塵土的他像是被攝走魂魄一般毫無生氣,扶著車軾上了馬車,再也沒有探出頭,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大家看他這樣也不好說什麼,只好上車繼續趕路。

馬嘶蹄走後不久,一著黑、頭戴藍綸巾、面相和善的年輕人從樹叢中走出來,背在腰際的手中握著司馬懿丟失的竹簡,著漸漸遠去的馬車笑道:「就是他麼...」

到了牧野后,司馬朗決定暫時停一會兒休息,司馬懿經歷了張春華和竹簡兩樣重要東西的丟失,已經達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了。因此不能繼續趕路,否則他承不了沿途顛簸很有可能會有生命之憂,這也是司馬朗改變日夜兼程回到溫縣這個決定的重要理由。

找到驛館后他們寄宿了下來,司馬懿下車便直接出了驛館,趙蕊想要追上去,司馬朗拉住的手阻止道:「讓他一個人靜靜吧,有些事不是靠我們就可以解決的。」

一個人遊走在街道上,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道路兩旁的人煙稀,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站著的人擋住了他,以至於一下子撞在他的懷裡,他隨即向後彈坐在地上。

仰頭時方才看見面前站著的是個年紀尚青的男子,一副文質彬彬、弱不風的模樣。男子也不怪他,出手將司馬懿拉了起來。他站起顧不得拍去上的塵土,彎腰道歉后便想要離去,然而沒有走幾步後的男人便笑道:「足下看來有心事。」

司馬懿回頭看了一下背對著自己的這個黑衫男子,並不是奇怪他看出自己心中有事,而是奇怪他為什麼會和自己說這些話。不過他並不打算理睬,扭過頭繼續走。

黑衫男子見他對自己視若不見,繼續笑道:「左元放曾言司馬仲達乃當時之奇才,此子雖年,將來必定會功名就、為青史所載。我久仰其名特來拜會,看來不過徒有虛名罷了。」

「你怎知我就是司馬懿呢?」

聽了他的話司馬懿完全不以為然,起初他以為黑衫男子是個江湖士,騙錢茍安之士而已,便轉過頭問道:「左慈乃當世高人,我從未見過,他又怎知我是當世之奇才?」

黑衫男子低頭微微笑了笑,司馬懿此時的心壞到了極點,因此頗有些不耐煩了:「有什麼好笑的?」

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給司馬懿看:「如果不是左慈留『興世論』與你,你又怎麼會在此書丟失之後,如此的魂不守舍呢?」

這書簡司馬懿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自己隨帶著的那本書簡,急忙上前從黑衫男子手中奪回書簡打開翻看,一看的確是自己所丟失的那捲,欣喜之躍然臉上。

「我丟失此書不久,先生如何獲得?」

司馬懿拜謝黑衫男子后問其緣由,黑衫男子答道:「我剛巧經過林間小道時無意間撿到的,那時你們的馬車剛剛從我旁經過,我只好跟著你們來到這還這卷竹簡。」

恰逢此時天降大雨,為了躲雨他們暫時躲在了涼亭里避雨,期間兩個人聊了幾句,司馬懿覺得這個男人所懂得的要比自己多得多,肯定能夠幫助到自己,便懇請他將自己不太懂的地方略加指點,男子倒也不吝嗇,對於司馬懿所問皆如誠相告。

講解完后已經過了大半日,這時雨也小了很多,黑衫男子站起取出隨短笛,吹奏一會兒后,街巷裡一匹紫綜駿馬緩緩走來,黑衫男子取下馬背上的斗笠蓋在頭上,上馬背後注視著馬下的司馬懿說道:「萬事皆順自然,有些事不管是歡喜還是悲傷,都已了回憶,它們不應該為你日後行事的阻礙,前方還有很長的路等你去走,你好自為之。」

等他走了不遠時,司馬懿忽然想起來,大聲問道:「晚輩懇請先生尊號。」

黑衫男子步向東而去,只有個司馬懿一個背影:「潁川戲志才...」

在城門外的不遠戲志才輕輕勒住韁繩止住了馬,對著後方城牆側說道:「一切正如我們的預料,你並沒有誇大他的能力,說不定將來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而城牆側走出來的人,正是當初贈與司馬懿竹簡的斗笠老翁,此時的他手握油紙傘背在後,著青藍的長衫,他對戲志才說道:「我只希我們沒有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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