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仍和昨天一樣由學校統一送學生去考場，瑞和還問班主任那個懷孕的同學的況，郝老師嘆氣：

“昨天晚上回學校的時候我問過楚老師，說已經將人送回家了，說是已經懷孕五個月，家里人攔不住，只好讓到學校來復習。這太來了，老師們都不知道有孕，要是出事了怎麼辦？唉！你看張淑芬同志也有孩子，現在都八個月了昨天考試考一天還好好的，既然要考試那首要任務就是照顧好自己，不然的話平時再努力又有什麼用？”

瑞和嘆息：“明年再考也一樣，昨天暈倒在廁所真是嚇死人了，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天氣多冷啊。”他對那個同學有印象，是一個非常刻苦的人。昨天實在太危險，瞞著懷孕的事，在廁所里出事差點沒人發現。

“就是！算啦別說這個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可要保持好狀態，昨天的題目我也知道大概水平，不難！難的是題量太多，你要記住我說的題盡量做不要空，能做完最好。對了你昨天考得怎麼樣？”

“還可以，全部都做完了。”瑞和撓撓頭，“就是不知道做得對不對。”

郝老師出笑容：“這樣就很好了，考過的科目就別去想它了。不行我得去代代其他人，你去找天虎把人都領過來吧，差不多也要上車了。”

瑞和喊上班長趙天虎去集結同學，郝老師果然在上車出發前再次做了一次員和提醒，五點半準點出發。

早上考數學，下午考了史地。數學瑞和考得覺還不錯，就是史地的題量實在太大太大了，考完出來后他有些兩眼發直渾乏力。

不過不管如何，這一天對瑞和來說是很有意義的一天，高考終于結束了。他坐在回公社的牛車上，第一次覺得迷茫無措，好像一下子將謀劃了幾年的計劃實施完畢，只能干等著結果，整個人失去了沖勁。

“系統460，你在嗎？”他已經好久沒有找系統說話了，最近備考忙碌非常，充實得一天一眨眼就過去，晚上躺下就能睡著。瑞和此時心有迷茫，下意識就想找系統說說話。

系統460在他腦海中應聲：“宿主有什麼事嗎？”

“我有些張。”瑞和調整了一下坐姿，閉上眼睛假寐，“如果考不上該怎麼辦啊？”

系統460想了一下，覺得這時候以鼓勵為上，于是說：“有句話說得好，失敗是功之母，一次的失敗不代表什麼，從中得到的教學和經驗才是通往下一次功的鑰匙。”

瑞和聽得一愣，隨即覺得眼前的迷障散去，對！這一次考過自然最好，考不過還有明年，明天夏天還能再考呢。如果這一次沒考過他就要找工作了，攢下的錢是越用越，如果竹廠不收他他就繼續下地賺工分去，不能再這樣全部撒手只讀書了。許多人都是白天上班晚上看書，他以前也是這樣肯定能。

如此這般想了一通，瑞和心中忐忑消散，向系統道謝：“如果沒有你我就太慌了，‘失敗是功之母’，你這話說得真好，我已經記下來了，我一定不會灰心的！”

“宿主加油。還有別的事嗎？”

瑞和抓手指，猶豫地搖頭：“沒有了。”

牛車一晃一晃地往前走，考生們在激張地談、對答案，時不時有激的大聲響起，熱鬧中也有人在低聲啜泣。瑞和睜開眼睛，正好看見前方的橘紅的夕，那讓他忍不住瞇眼睛，卻仍忍不住贊嘆：“夕真好看。”

李大水騎著單車從他的牛車邊停下，里念叨著：“不知道趕不趕得上吃晚飯，小山來我家吃吧！我昨兒晚上和我媳婦說了，晚飯會煮你的份。”

“好啊。”

李大水探手來瑞和，示意他看他們后的那輛牛車，輕聲說：“不是定親了嗎？那個男的我記得不是對象啊。”

后頭的牛車上，盧培音靠在一個男青年肩上。瑞和看了一眼收回視線，也輕聲問：“你認得對象？我聽說是竹廠老板的侄子。”

“是啊我見過，后來我被調到別的組里，正好就在隔壁，對象天天來找看，聽說就在竹廠里做出納工資特別高呢！也是怪了，那個男的是誰？也不怕被對象聽見風聲。”大庭廣眾之下呢！

“你可別去傳話。”瑞和深覺盧培音是個扎手的人，完完全全不想和對方有任何聯系，也怕李大水被記恨上。

“我是那麼傻的嗎？我才不會去說，我和對象又不認識，一句話都沒說過。了！我先載我妹妹回家去，你記得一定來我家吃飯啊！”

得瑞和的應諾，李大水重重地蹬腳踏板，自行車飛快地往前飛去，李小的長辮子在風中一甩一甩的。

考完試就是等績的時候，學校里天天都有人去打探消息，氣氛張。村子里卻沒什麼變化，畢竟考試的人還是數，此時是國歷十二月底，距離春節還有一個多月，現在農閑，生產隊的活兒輕松，大家便投更多的力在自家的自留地上，或者去尋別的賺錢營生，以求過個好年。

到三個姐姐家看一遍之后，瑞和就開始忙碌起來。竹廠年尾又有大單子，不僅把李大水了回去，連瑞和也暫時接收做臨時工，就這樣忙到農歷十二月十九，瑞和拿了十三塊六錢回家準備過年。

李大水在家呆了兩天實在待不住，天天來找瑞和吐苦水：“天天追著我問，我都要禿頭了！”

原來是家里人很關心他妹妹的高考績，天天追問績結果什麼時候出來。

“我也不知道啊，我這幾天都騎單車去公社三遍了！話說為什麼我妹不能直接打電話去問，在大隊辦公室不是守電話機的嘛。”

“小在上班嘛，哪里能隨便用辦公室的電話？照理說應該快出來了，這都二十多天了。”瑞和想了想又說，“不過現在要過年了，也可能要等年后。”

“算了，下午我們去霞路公社那邊摘桔子吧，我想摘多一點。”

瑞和奇怪地看他：“摘就摘，我和你一起去。不過你這是什麼怪模樣，看著怪、怪——”他皺眉思索形容詞，“怪猥瑣的。”

“嘿嘿嘿。”李大水也不生氣，反而更加賊兮兮地笑起來，“你不知道，家里有人要吃酸的，我媽說今年做桔子果醬要做酸一點的，不要放很多的糖。”

“那些野生桔子那麼酸，你家誰要吃啊？”還不加很多糖？那該多酸啊，瑞和一想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我媳婦兒啊！”

“那嫂子厲害的能吃酸的啊。”瑞和笑了笑，結果就見李大水那模樣更漾了，看得瑞和手，忍不住說，“你可別再這麼笑，不止猥瑣還傻，你到底想到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怪。”

“我媳婦有啦！”李大水憋啊憋終于忍不住，大聲嚎了出來。“我的媽呀說出來舒服多了！偏偏我媽說孩子還小沒滿三個月不讓我往外說呢！”

瑞和先是一驚然后大喜：“真的啊？那太好了！你要做爸爸了！”

“嘿嘿嘿。”李大水笑得見牙不見眼，也是高興壞了，“說想吃酸的，我要摘多多的桔子回家給吃。”

瑞和也盤算開了：“我也給你的孩子做一個搖籃，現在是還沒三個月？我算算出生的時候是夏天，到時候睡搖籃正好涼快。之前許先生的孩子出生，孩子的舅舅給送了麥，聽說是大城市里來過來的，百貨商店比較，好在不用票，回頭我到鎮上去看看……”

說著說著想起上輩子李大水的大兒子，那是一個很老實憨厚的孩子，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是不是他。

“這一世和上輩子是不一樣的。”瑞和在心里說道。

還記得張大山的長在七四年秋出生，并不是上輩子那個兒子，那個時候他就問過系統了，原所經歷的的世界和他這個世界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不一樣的。

他記得當時系統460是這麼說的：“我們將宿主投放到這個時間點，這就意味著未來會有無限可能，其中一個小小的原住民在某一個做出和以前截然相反的決定，就很有可能改變他自己的人生軌跡。所以宿主凡事都要再三思量，切記不能沖。”解答完問題后，最后還借此再次提醒了瑞和一番。

從那個時候瑞和就知道，未來是在改變的。當時他還在害怕，害怕會不會高考不會恢復了？誰知道這個國家的高層在這一世又發生了什麼變化呢？但目前來看似乎還是和上一世一樣的軌跡，也許發生變化的人只是和他有接的人吧，畢竟他現在所做的和原完全不一樣。

“不過只要孩子生得健康就好。”瑞和只慨了一會兒就將此事拋開，不管李大水妻子這一胎生的是男是——其實就算是長子，也不一定就是上輩子那一個。這輩子李大水結婚得晚，雖然新娘還是同一個人，但許多事已經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