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臨近黃昏的時候,顧棠一行人到了銅鹿城。

“看見前頭那個鹿了沒有？”

開車的換了劉隊長，邢泳拿著地圖給顧棠看，“這地方在古代的名字就是銅鹿城,據說是某個諸侯的封地,還出了個白鹿的祥瑞,后來這諸侯鑄了一個銅鹿放在家里。”

“在災難前的地圖上，這地方做銅鹿縣，人口10萬出頭,是咱們地下城周邊一圈距離在一天左右的5個縣城之一。”

顧棠一邊聽一邊點頭。

劉隊長把車子停在銅鹿雕像旁邊，在歲月的侵襲下，這個銅鹿只剩下半個子了，而且也了銅綠。

“有大災難的時候，人越多就越不安全。所以咱們地下城的選址,在當時的人口分布來說,在荒郊野嶺。”

等顧棠還有研究院的兩個人看了看銅鹿,車子繼續發,往城市里頭開了過去。

路雖然不太好走了，不過這車子也是專門的野外車,沒什麼大問題。

“咱們周邊這一圈路程在一天左右的5個縣城址，基本上是三天左右巡視一圈。下來外圍一圈大概7個址，七天去一次。”

劉隊長把車子開到了專門修建出來的車庫邊上，柳雨田把紅外探測給了研究院的諸慶，“會用吧？”

諸慶點了點頭,道：“這是用來測溫的，非常靈□□要是看有沒有人或者大型進來過。另外就是看有沒有陷阱。”

劉隊長很滿意他的解釋，顧棠也湊過去在屏幕上掃了一眼，可以看出來溫度是從門口到里頭均勻下降,沒有波。

車子停下，幾人下來鎖好門，背著東西沿著只剩下殘骸的道路，往縣城里去了。

十萬出頭的小縣城，主干道一般就四五條，顧棠跟著大家走了兩三百米，路兩邊就有了各種跡。

院墻基本沒剩下什麼，地上隨可見小半塊的磚，再往里頭一點，是沒了房頂的屋子，四面墻就剩下一半，墻里偶爾還能看見鋼筋的痕跡，不過上頭銹斑滿滿，顧棠覺得攆一下可能就渣渣了。

因為是第一次來，大家給解釋的還都詳細的。

“按照以前的地圖，這兩邊都是工廠。最高的那個——”

顧棠順著邢泳的手指看了過去。

“以前是個28層的賓館，是縣城的地標建筑，現在就剩下頭四五層了。”

“咱們要查的，第一就是這些能藏下生的建筑，第二就是有沒有挖掘的痕跡。”

劉隊長排好陣型，讓第一次出來的三個人站在了中間，開始了這一次的巡邏。

“一般來說，門口會留一個人，同時還會留下監視跟警報，還有這個——”

劉隊長給顧棠看了個指甲蓋大小的圓形片狀，“神系異能者防不勝防，這個是專門針對神系異能者開發的警報，如果佩戴者的腦部活過于活躍，警報會發電流。”

他稍微頓了頓，看了看這一次帶出來的三個人，“兩個是神系異能，防天生拉滿，一個是s級的異能者，六維也是滿的，你們不用我擔心了。”

顧棠跟著他們一起，按照標準程序搜查了道路兩邊的房屋。

也就是兩人沖鋒，兩人陣，一人斷后，最后一人在口警戒的標準陣型。

顧棠跟邢泳一起，被編了陣的隊伍中。

諸慶跟祖利仁則是扮演被他們營救的科學家，總之還應景的。

邢泳小聲道：“陣是個重要的活兒，需要眼觀八方，一刻都不能分散注意力。不僅要照顧前頭沖鋒的人，也要提防后頭來的襲擊。劉隊長非常看好你，你要加油。”

這一條路搜過去，房間里什麼都沒有，在個別保存比較好的房屋里，劉隊長還用了紅外探測勘查有沒有生活留下來的痕跡。

很快這條路就搜完了。

幾人站在酒店的殘垣斷壁下頭，給搜完的這一條路留了報警和監視，又換了一條路。

“銅鹿城剩下的這點廢墟一共五條路，是以這家酒店為中心往外修建的，就是個五路口，咱們一條條來，先搜了外圍，然后再上樓看看。”

三個小時之后，一行人站在了酒店的大門口。

井風留在大門口警戒，剩下七個人上了樓。

雖然鋼筋混凝土的極限使用壽命長達上百年，但這是理論上的。

現實包括雨水大風等等侵害，用料再好，過了一百年也就了危房了。

顧棠一踩上去，就覺得稍微用點勁兒，這東西就得碎。

不過好在危險歸危險，他們這些異能者是不怕的。

銅鹿城是三天搜一次的，而且一路搜到這里什麼痕跡都沒有，除了劉隊長依舊是嚴肅著一張臉，剩下的人都很輕松。

柳雨田小聲跟顧棠道：“你的電場應學的怎麼樣了？等你學好，就能像靳吉勝那樣，往前一站，以他為圓點，半徑十米的球里什麼活都逃不過他的應。”

“這個真的難的。”邢泳也小聲道：“四百多的電系異能者，會這個就三個人。”

“還在練習。”顧棠也小聲跟說，“這個是真的難，我現在只能做到以我為圓點，半徑五米的球里什麼活都沒有。”

柳雨田愣了一下，往后跳了一步。

邢泳微笑了起來。

走在最前頭的劉隊長忽然回頭瞪了他們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收拾，然后指了指遠方的頭頂。

所有人立即停了下來，劉隊長帶著他們又往前走了十來米，然后站在原地不，屏息靜氣之后，顧棠聽見了樓上傳來了細微的呼吸聲。

有人！

或者什麼！

劉隊長又打了個手勢，小隊很快分散隊形，從樓梯兩端走了上去。

顧棠跟在柳雨田后，從西邊的樓梯上去，兩撥人遠遠的打了個手勢，小心翼翼地往中間的房間走去。

正常來說，一般的酒店都是越高越貴，房子越好，這間酒店也不例外。

三層都是標間，房間不超過15平米，顧棠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兩撥人相向而行，很快就站到了有靜的房間門口。

房門是半虛掩的，劉隊長一腳提開房門進去，顧棠第二個隨其后。

“救救我媽媽！”

房間里是個全都裹在寬大服里頭的孩子，地上還躺了個人，面青灰，兩只胳膊都不見了，地上還有已經干了的，很明顯這人已經死了。

“求求你們，我——”

下一秒，劉隊長就踢了過去。

孩子一把扯開服，作麻利往后一跳，臉出來之后，這人很明顯一副中年人的樣貌，臉上脖子上都長著紫的瘤，目渾濁而且瘋狂。

很顯然他只是個侏儒，他不是孩子。

這人冷笑一聲。

接下來就是異能齊發了，邢泳上了控制，劉隊長近攻擊，也就是兩個呼吸之后，這人就被干掉了。

劉隊長上前查看，確定這兩人都死了，這才轉看著幾個新人，道：“說說吧，他上有幾個違和點？”

照著答案反推，顧棠想了想，第一個道：“我們一路上靜不小，尤其是進到酒店之后，一直在說話，他不可能聽不見。他沒有提前出聲，他是一直等著我們過來的，如果是想求救，這明顯不合理。”

劉隊長點了點頭，道：“這就是掃者，他們完全沒有社會秩序，信奉武力，而且行為扭曲，沒有邏輯可言。他應該是個重力系的，我跟他打斗的時候覺得輕微的作粘滯。還有這顆子彈，線路也不對，這麼近的距離就算靶，墻上的擊打點不會這麼低。”

子彈是井風的手筆，他激發出來的是類似于機械親和的異能，走的是熱武的路子。

諸慶也說話了，“我們一路上什麼痕跡都沒查出來，這人的手臂是怎麼斷的？傷口并沒有包扎，外頭也沒有跡。如果是在這個房間遇襲，房間里也沒有任何痕跡。”

祖利仁說的就更直接了，“掃者沒有好人。他們一直想占領地下城市，他們是破壞者。而且手冊上也寫了，上了地表，除了帶你們出來的隊伍，有的時候就連前哨崗的人都不能相信。”

劉隊長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以后就照這個路子分析。記住，絕對不能妥協，我們跟掃者不一樣，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有鮮，他們不值得同。”

幾人從房間里出來，又往樓上搜查了一圈，樓上還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沒有。

所以……那個人的手臂去哪里了？

出了酒店，劉隊長嚴肅道：“我們需要往周圍幾個方向搜查一下，看看他們究竟是從哪里過來的。這里距離地下城已經近了，我們要仔細一些。”

開車的話速度太快，很容易錯失線索，幾人步行出了城市，往周圍查看起來。

來的方向不用找，剩下三個方向都得看看。

“我們走的做魚骨折線。”劉隊長回頭跟顧棠道：“大方向是魚骨，然后沿著主干道來回折返，基本不會錯過任何線索。”

顧棠覺得他們運氣好的，選定的第一個方向走出去不過三百多米，就找到了一個破舊的類似于手推車一樣的東西。

按照地上的痕，還有車上的灰塵跡等等，很明顯這是三天的東西。

“應該就是這個了。”

劉隊長放下心來，“按照那個人的異能強度，他應該已經走上下坡路了。掃者不需要這種人，我猜他是逃出來的，免得被當樂子理。”

雖然已經找到了證據，不過劉隊長依舊要求查找剩下幾個方向。

找到最后一邊的時候，走在最前頭的劉隊長忽然發現了點好東西。

他停下腳步，小聲招呼顧棠過來，“你看那是什麼？”

顧棠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前頭似乎是個——“蜂巢？”

就是稍微大了億點點。按照小室的大小，一只怎麼也有小孩拳頭大了。

“應該是黑翅蜂。野外最兇狠的捕食者，尾刺有毒，二次激發的異能者甚至會喪命，而且它們蜇人之后還能存活。災難之前，野外的蜂群數量上萬，它們不一樣，它們一個蜂群可能就一兩百只，每一只都是兵強將。”

劉隊長皺了皺眉頭，“看蜂巢已經是的群落了，怎麼沒有在外頭警戒的，全在巢里待著？”

不過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劉隊長撿了個小石頭塊，手里掂量兩下，“我輕輕砸兩只出來，這個拿來檢驗異能準度是最好的了。”

完全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就連后頭的井風也拿了武出來，準備隨時補了。

劉隊長把石頭子兒往下頭樹干一砸，“準備！”

毫無靜。

劉隊長下意識換了個大點的石頭子，又砸了一下，還是毫無靜，“這……”

等他再換了個石頭塊，還想往蜂巢上手的時候，邢泳阻止了他。

“隊長，這東西留在這兒是最好的天然守衛者了。而且你砸蜂巢……咱們雖然沒生命危險，但是這玩意蟄一下多疼啊。”

劉隊長一個嗯還沒出來呢，蜂巢里忽然飛出來五只黑翅蜂。

就是剛出來那一下是往下掉的，好像被出來一樣。

顧棠一直盯著呢，眼疾手快幾乎抬手就是最大輸出功率，直接沖著黑翅蜂過去。

電之大，電流之強，直接擊穿空氣，雖然瞄的最后一只黑翅蜂，不過電流順著下一只黑翅蜂往前，一串就擊倒了五只。

總算是在四散逃跑之前把它們都留了下來。

“可能都出去捕獵了。”劉隊長放心走到了蜂巢下頭，看得人膽戰心驚的。

“你這強度有點高啊。”劉隊長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落在地上的黑翅蜂，“翅膀化灰了，也脆了。”

他又抬頭看了看蜂巢，“走，收隊！”

等顧棠一行人回到前哨崗的時候，拖無可拖的顧欣已經回到了家里。

出來的時候是下午到的前哨崗，回去也是這個點。

剛回去才洗個澡，姜筠麗也回來了。

顧欣了一聲“媽媽”，有點張，還有點討好的意思。

姜筠麗看了一眼，臉上出假笑來，聲音也沒以前從容了，“是欣欣回來了呀。地表好不好玩？辛不辛苦？你好好回去休息，不？要不要媽媽給你先熱個食包？”

顧欣搖了搖頭，“不。”

“那你回去休息吧。家里還有這一大堆家務呢，今天就算了，以后你也得學著點。”

顧欣嗯了一聲，但是現在就沒房間啊。

他們家搬到了一室一廳的房子，就住客廳，想躺在沙發上都沒辦法，因為姜筠麗就坐在沙發上補服。

顧欣干脆去了洗手間，坐在馬桶上至還是一個人，還有水箱可以靠著。

到了晚上七點多，顧現回來了。

姜筠麗一看見他進門就笑了，當然跟以前如同微風拂面的微笑不一樣，姜筠麗現在的笑容充滿了諷刺，道：“你兒回來了。”

顧現眼睛亮了，有一瞬間他連背都直了，“怎麼樣？”

姜筠麗撇了撇，“沒跟我說，應該是想等你回來親口告訴你好消息吧。”

去站起去敲了敲洗手間的門，“欣欣，你好了沒有？你爸爸回來了。”

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坐在洗手間里的顧欣把客廳的靜聽得清清楚楚的，自然也包括姜筠麗說的那句話。

顧欣推門出來，深深地看了姜筠麗一眼，但是真要反駁，也找不到合適的點。

難道要說你本就沒問我。

問題是爸爸本不會關心這種事。

“怎麼樣？顧棠怎麼說？找著機會沒有？我老早就想換工作了，我都這一把年紀了，也該換個清閑的工作了。哪怕讓我去第五層看公園呢，也比現在這個強。”

姜筠麗笑了一聲，“你倒是會想。去第五層看公園？那是能住在第五層的。我還想去城市管理看門呢，三餐都能在城市管理吃，還有兩年一次的免費深度清潔呢。”

顧現都沒去洗手，站在那兒就不了，殷切地看著顧欣，“你想把我急死！”

“本就不理我！”顧欣大聲道：“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你是不是沒聽我話！”顧現臉立即就沉了，“我讓你當著大家的面去問！你是不是沒裝可憐？”

“我怎麼裝！我本就夠可憐的了！他們都是三次激發的，就我一個二次的！跟隊長說了，隊長從一開始就在為難我！剩下的人本就不搭理我！”

顧欣直接起來，又跑到洗手間，把門一摔不出來了。

顧現氣得拿拳頭砸門，“我還不知道你了？你是不是就沒跟人說話！你自己的前途，你就一點不上心？我為了你借了5萬，五萬啊！你說你怎麼還！”

姜筠麗坐在沙發上說風涼話，“怎麼還？你老老實實工作慢慢還唄。能指上？不是我說，那個績，也就跟咱們似的，賣賣力了。”

這年頭，雖然是異能至上，但是學習績也還是重要的，畢竟有些好一點的工作是要求在校績的。

當然學習里學的東西跟工作需要用到的東西是兩碼事兒，這個主要是看態度，看自律程度。

可惜大多數人都是開始實習了，才知道績的重要。

而且就算是姜筠麗跟顧現當初都吃過這個虧，但是學校管得寬松，而且他們工作也忙，他們能說的也就是好好學習，好好寫作業，更何況那會兒姜筠麗手里還有43萬的信用點，本不在乎別的。

“明天你就給我去第一層做記錄員去！”顧現大聲道：“我白白養了你18年，這五萬塊你自己還！”

洗手間里，顧欣已經開始流眼淚了。

姜筠麗拉著顧現，也沒低聲音，“行了，找個差不多的工作行了。記錄員做個兩三年一月就有兩千，兩千足夠一個人生活了，到時候搬出去你去哪兒找？做個跟咱們差不多的工作就行了，這樣沒法一個人生活，自然就留下來了。”

顧欣一把拉開門，“不用你挑撥離間！你就沒安好心！”

姜筠麗驚訝地看著，“欣欣，你這麼說媽媽就要生氣了。媽媽在你上花了43萬信用點，你知道43萬是什麼概念嗎？就算你去第一層做記錄員，你過得特別節省，住在房租和管理費都最便宜的第一層，你也得20年才能攢出來這個錢呢。”

“你不是我媽！我媽早死了！”

姜筠麗臉上的表有點扭曲，不過心里的緒不是生氣，反而有點興，“你太傷媽媽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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