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秋萍起了大早，將昨晚臨睡前泡下的紅豆放進新買的高鍋里煮。自己先把南瓜去皮切片蒸，趁熱加糯米和牛以及蛋，攪拌均勻。然后按照人頭分9份劑子。

這時候高鍋已經排氣了，里面的紅豆煮的又又綿，剛好加上許蜂打紅豆沙。

這樣餡料有了，皮子也有了，可以包南瓜餅了。包好的南瓜餅圓團，再用牙簽制出南瓜的紋路，做9個小南瓜。

周高氏起的也早，看拿葡萄干充當南瓜，還將小南瓜重新放進鍋里大火蒸;忍不住撇∶"就你瞎折騰。"

照說， 紅豆煮粥，南瓜蒸了，直接吃就行了，還費這許多功夫。

又不是什麼細的吃食。

往前數10年，南瓜真沒人稀罕吃。瓜菜半年糧，一個南瓜一個山芋，吃的人頭都暈了。

什麼也比不上大米白面養人。

周秋萍一本正經∶"糧細糧都要吃。糧細作，比細糧更好吃。天天大米白面，又是魚又是，我不怕們營養不良，我只怕們會營養過剩。"

現在的胖娃娃就比以前多多了，以后肯定小胖墩一堆。

周高氏不以為然∶"正常的小孩哪會胖那樣?陶主任家那就是個傻子。哎呀，真不曉得他家什麼命，居然養了這麼個孩子，以后怎麼辦哦?"

周秋萍趁機揶揄∶"人家寶貝大孫子呢，只要帶把兒，那都是金尊玉貴。"

周高氏忙著攪拌鍋里的粥。

現在市面上瞧不見電飯煲，煮粥還得自己盯著。

轉過臉，呸了一聲∶"你當哪個傻呀?傻子就是傻子。爹媽能護他一輩子嗎?養了傻子以后怎麼辦?哪個正常人嫁給傻子給傻子生小孩，后面再生個傻子怎麼辦?"

周秋萍隨口應道∶"人家有錢，你瞧瞧穿金戴銀的派頭，在看的氣派，家里的干部小不了。說不定還能買老婆呢。"

"那也就是買!這又不是舊社會，哪個正常人家會賣兒啊?除非是被拐賣的。"

周秋萍看小南瓜蒸的差不多了，趕熄了火，先燜著，然后轉頭嘆氣∶"天底下不做人的爹媽多呢。還有人為了給兒子討媳婦讓兒嫁傻子呢。"

周高氏總覺得自己被涵了，悻悻道∶"馮二強混蛋歸混蛋，可也不是傻子。結婚前你倆自己相看的，又不是我綁著你去結的婚。再說了，周良彬的老婆是他自己討的，也沒人賣你換彩禮啊。"

周秋萍皮笑不笑∶"那我可真謝謝你跟阿爹了。"

老太太不自在，瞪了一眼∶"對對對，養了你一遭，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八輩子欠著你的。還不趕給丫頭穿服。你是沒事，們還要上托兒所呢。"

周秋萍呵呵，先給兒穿服刷牙洗臉去了。

等到收拾完畢，桌上也擺好了早餐。

有干有稀。

干的是小南瓜，稀的是大米粥。昨晚們在外面吃的，家里沒剩飯，自然做不了燙飯，只好煮粥。

不過大米粥配上豆沙小南瓜，滋味更。

青青瞪大了眼睛，新奇的不得了∶"好小的南瓜!"

覺自己幾口就能吃下一個南瓜。

星星會說的話，只會跟著姐姐當學舌鸚鵡∶"小南瓜，吃南瓜!"

周秋萍笑著夾南瓜給們∶"吃吧，甜的。"

雖然說在鄉下，秋天南瓜不稀奇，都沒什麼人會當正經主食端上桌。可做的紅豆沙小南瓜，還是有信心俘獲孩子味蕾的。

果不其然，兩個小丫頭都覺稀奇的很。連星星也不要大人喂，自己一口接著一口，小勺子舞得飛起!

周高氏嘗了一個，不得不承認，要不是親眼看兒做，都不相信這是南瓜。鄉下用來喂豬的南瓜。

南瓜的味道居然這麼好，又香又甜，跟外面店里賣的糕點一樣。

"你上哪折騰這麼多東西?"

"學的呀。"周秋萍理直氣壯，"人不學不知道。不學啊，一輩子只能原地踏步他。阿媽你可得好好學，別到時候青青和星星都比你學得快。"

星星突然間冒出一句∶"唱歌!"

然后人坐在的特制小車上就開始扭頭扭屁， 咿咿呀呀地唱起來∶"是花園……."

會說的詞句實在太，一首《娃哈哈》唱得支離破碎。

青青在旁邊急得不行，拼命糾正妹妹∶"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里的歌聲飛滿天……."

周秋萍和阿媽都笑得厲害。這倆小東西，可真是逗死個人了。冷不丁的就來這一出，誰都不知道們的腦袋瓜子是怎麼轉的。

周高氏催促他們∶"快吃快吃，吃了就去上學，到時候學會了跳舞給看。''

嘖嘖，前面別別扭扭非得自稱是外婆的人，現在也張口閉口就是了。

吃過早飯，母倆一人一個，先將小丫頭送去托兒所。

周秋萍還特地拿了打口磁帶給托兒所的老師∶"涂老師，昨天聽你說喜歡Wham!，剛好朋友送了我盤磁帶，您看看。"

涂老師激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你知道Wham !?"

Wham!是1985年到北京工開的演唱會。從收音機里聽過他們的歌之后就徹底迷上他們了。沒想到周青青和周星月的媽媽居然還知道Wham!。

周秋萍笑了笑∶"也是湊巧，我有朋友就是賣磁帶的。你都喜歡什麼歌手啊?下次我給你問問看。"

涂老師激地報出了好幾個名字，對于倒賣過打口磁帶的周秋萍來說都不是生僻的歌手。有歐的，也有港臺的，小涂老師的好還廣泛。

周秋萍笑瞇瞇地—-—-承。

送完孩子出來，周高氏疑∶"你這也太費心了。要我說，送個電子表還省心些。

現在家不缺錢，給托兒所老師帶點好，讓人家多為自家孩子費心些也不算什麼。愿意花這錢。

"瞎，阿媽，圈子，這也是個圈子。歐歌港臺歌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外人未必能進去，只有他們自己人會互通有無。你等著看，要是涂老師聽著好，那后面肯定的同好也會托找上我拿磁帶。"

跑了這麼長時間，周秋萍也咂出點門道。那就是現在打口碟當真沒形市場，目前在市面上流通的磁帶大部分都是走私過來的水貨。

走私貨比起正規進口磁帶肯定便宜不，但也要本。

可打口磁帶打口碟不一樣啊，那在原產地也是被理的塑料垃圾，甚至要價值不菲的垃圾理費，進口時也是以垃圾的名義進來。要是抓住先機，把這些塑料垃圾里的寶貝給拾掇出來然后再定點輸出給目標顧客，也是近乎于無本暴利的買賣。

關鍵是合法，連走后門都不用。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他們通過海關的門路能拿到便宜貨轉手倒賣掙錢，但誰知道這門路能走多久。誰都曉得是，誰又不想狠狠咬一口。

真到爭得臉紅脖子時，那也不必非要，另辟蹊徑也行。

周高氏聽的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冒出一句∶"你可真夠能折騰的，人家都打點好了從海關拿貨。"

周秋萍正道∶"我憑啥做這麼大的買賣還能分紅利?人家又出錢又出力，關系都是人家疏通。我就張張，能心安理得地拿鈔票嗎?一天兩天能憑老底子的分在，還能厚著臉皮拿錢。一年兩年呢?多分都被耗了。我不現我的存在價值，這合伙的買賣用不了三五個月，我就被踢出去了。"

當然有自己的私心，的私心就是借用三產公司的門路將這買賣支棱起來。等在深圳買房落戶了，萬一沒思量好做什麼生意，那就專門經營打口磁帶和打口碟。

八.九十年代是經濟野蠻增長的時代，依靠洋垃圾致富的人比比皆是。跟那些收購廢電廢塑料再提煉加工的產業相比，將還能聽的磁帶還能看的錄像帶挑揀出來，是一項純天然無污染的回收再利用業務。

到時候，再將這些打口磁帶分門別類地批發出去，不愁掙不到錢。

周高氏又沉默了。

文化水平低，也沒多大見識，實在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只約約疑，秋萍咋就這麼急呢。明明現在日子過得不錯，除了的終生大事外沒啥好愁的，卻急吼吼的。

周秋萍當然急。

沒安全，誰也沒給過安全。上輩子的慘烈人生著拼命往前跑往上爬，只有達到常人都遙不可及的高度，才敢稍微停下來口氣。

尤其是昨晚瞧見了周良彬。

重生前，對這位便宜兄長其實印象模糊的。

1991年出去打工討生活后回娘家的機會本來就，后來因為阿媽的養老問題和對方徹底撕破臉尤其是阿媽死后，雙方索老死不相往來。還真不知道周良彬有家暴傾向。

昨晚他那狠的表，瞬間居然讓周秋萍想到了馮二強。不是現在的馮二強，是三四十歲天喝酒打牌家暴的馮二強，上輩子至死都沒能擺對方造夢魔的馮二強。

這種覺讓太難了，就好像一條毒蛇趴在背上，不懷好意地吐著猩紅的信子。

周秋萍瞬間冷下臉，轉頭往岔路走，里丟下句∶"阿媽我去衛校問問誰要電子表，你先回家忙吧。"

周高氏還沒來得及說話呢，閨都走出二三十米遠了。

氣得老太太直跺腳。得，就忙。自己還有好大一攤生意要張羅呢。藕得繼續賣，菜籽餅的買賣也不能斷。掙錢可一點都不。

周秋萍轉頭進了岔路，直接奔向公用電話亭。

現在打電話可貴了，雖然距離近，但隔了省，就是長途電話，一分鐘要兩塊錢。所以平常無事，一般人怎麼都舍不得打電話。

看電話的大爺忙著聽京劇，直接手一指，也沒湊上來熱指導電話的使用辦法，就繼續聽戲去了。

這正合了周秋萍的意。

拿起電話，直接撥出一串號碼，經過漫長的等待后，總算接通了電話。

等到話筒里傳來的男聲，周秋萍立刻調整好惶恐的語氣∶"陳書，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