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扉為什麼要送吉他？

簽約禮？

收五千二干什麼？

“他你。”夏喬了下吉他面板,音質比吉他外形還漂亮，十分肯定了猜測，“不要質疑。”

“什麼？你很可怕。他在催我寫歌？”徐枳往后靠到墻上,支著抱著吉他按著弦,緩緩的拍著吉他面板。骨關節敲到上好的云杉木上,悅耳的音質有讓人著迷的本領,“我要是拿著這把吉他寫不出來新歌，他下一場可能就把我淘汰了。”

“網絡梗，但他真的對你好,就是那種特別的偏，說不出來，反正不一樣。你怎麼不延下？你不是也喜歡齊扉嗎？收到齊扉的禮，這是做夢文學里才有的場景。你居然還在想比賽,不幻想個大的。”夏喬激道,“你說你喜歡齊扉是假的？”

徐枳本就是假,對齊扉最多屬于路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碼，每個人都是明碼標價,得到什麼失去什麼,要看你有什麼，你屬于什麼價位。以后你就知道了，都是等價換。現實點，朋友。”徐枳撥著弦起了高音,指尖與弦帶起激烈的音符。垂著眼看吉他，睫落在眼下，像是很濃重的影。彈的很專注，持續了一分鐘，吉他音漸漸緩了下去,徐枳索放下了吉他，說道，“快想明天要報什麼歌上去，如果被淘汰，什麼都沒有了。”

“你沒有寫出新歌？我看你這兩天一直涂涂改改，我以為你寫出來了。”夏喬斂起了玩鬧心思，知道徐枳曾經是個多麼驕傲的人，多麼意氣風發。聽過徐枳的十七歲，見過徐枳的十九歲。

徐枳說每個人都有價碼的時候，讓人有些難過。

意氣風發的年不見了。

沒有風花雪月，這個世界本就是殘酷的，弱強食。

“沒寫出來。”徐枳寫出來了，但不是很滿意，修了又修總覺得差點什麼。第一場比賽很重要，面對所有人的直播，無數人在等著看的笑話，看輸的一塌糊涂，看如何為灰溜溜的過街老鼠。

決不能垮。

“是不是你用鋼琴寫更有覺？要不你去試試鋼琴？”夏喬坐到了徐枳邊，說道，“樓上有琴室，每個人都可以用。”

“我再想想，你們先報。”

晚上吃完飯，夏喬和焦棠去找齊禮和席宇玩了，據說席宇藏了一個applewatch，能刷短視頻。

徐枳實在想象不到applewatch那麼小的屏幕怎麼刷短視頻，拒絕了他們的邀請，拿著手稿本去了五樓。

暮四合，天邊最后一道墜地平線。房子四周亮起了路燈，一樓的花園搭上了彩燈線，有學員抱著吉他在花園里唱歌，聲音從打開的走廊窗戶傳進房間。

這里聚著四十個懷揣音樂夢想的年輕人，每個人都野心，期待著未來的大舞臺，期待著為世界的焦點。

徐枳順著步梯走到五樓，五樓很靜，長長的走廊兩邊有房間。第二間上面就寫著鋼琴室，徐枳推開了房門。

房門沒有鎖，比想象中更沉重，可能做了隔音理。

房門緩緩的推開。

激烈的命運響曲沖了耳，疾風驟雨一般。巨大空曠的房間沒有開燈，落地窗前放著一架黑的三角鋼琴，穿著黑襯的高挑男人逆著坐在鋼琴前。他俊的臉在影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

窗外的燈映在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他的手指很長，在黑白琴鍵上跳躍，帶起了一串激烈的音符。他垂著眼，沉浸在暴風雨中。

他后是遠離城市的夜空，天上是一無際的蒼穹，還沒來得及被黑暗吞噬，泛著青藍。

齊扉彈鋼琴讓人震撼，他的技巧練度都在徐枳的水平之上，風格大開大合。

齊扉的曾經這麼評價齊扉，說只要他坐到鋼琴前，這個世界就是他的。

徐枳對這句話產生質疑，覺得夸張，現在不質疑了。

這居然是寫實。

齊扉現場太好看了，這是他創造的世界，這里由他搭建，由他掌控。喜怒哀樂，全由他說了算。

徐枳不由自主邁了琴室，沉重的大門在后合上，發出很輕的聲響。

鋼琴戛然而止。

徐枳停在原地，后知后覺，好像打擾到了他。這個時間點他怎麼一個人在彈琴？還彈命運響曲。

“打擾到你了嗎？”徐枳握住手稿本，靠在門邊的柜子上。齊扉鋼琴帶來的震似乎還殘留在空氣中，微微的震。

房間里昏暗，窗外的微弱。齊扉的五逆在黑暗里，更加的深邃冷刻。

齊扉抬眼看了過來，線太暗，徐枳已經看不清他眼底的清晰了，只能看到他的大概廓，他從肩膀到手臂到指尖，線條流暢優。

“要用鋼琴？”齊扉重新把手落到鋼琴上，他的手指很長，隔著很遠按著琴鍵，手背筋骨分明，緩慢隨意的彈著一個陌生曲調，聽上去心不錯。

房間里那些張狂和迫了一些。

徐枳說，“您用的話，我就不用了。”

琴鍵回彈發出聲響，齊扉的手指離開了琴鍵，起整了下襯抬往這邊大步走來。他高的很有存在，高長氣質凜然，步伐沉穩一直走到徐枳面前。他忽的傾過來，徐枳瞬間站直，脊背著門板，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慫什麼？沒必要。

齊扉肯定不是來。

咔嚓一聲響，燈驟然大亮，整個房子一片熾白。果然不是，他來開燈。

突如其來的強讓徐枳抬手遮眼，指尖掃到微涼的襯布料，若無其事的把手放了回去，假裝沒到他。

琴室的空調溫度開的很低，他的服被空調風吹的泛涼。

“用。”齊扉過來開燈，在徐枳面前短暫的停留，單手兜靠在旁邊的柜子上，偏頭示意，“過去。”

徐枳拎著手稿本走到了鋼琴前，鋼琴上沒有曲譜也沒有任何東西，齊扉剛才大概就是即興發揮。把手稿放到了鋼琴上，坐下去手指落到了琴鍵上，齊扉并沒有走。齊扉雙手兜靠在門邊的柜子上，長微屈隨意支著，一副要看表演的模樣。

落在他上，渡上了一層清輝。

難道，他想聽自己唱歌？但徐枳這首歌的歌詞很恥。連在夏喬面前都沒有勇氣唱，所以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拿到初舞臺上。

“您要聽嗎？”徐枳松開了放在鋼琴上的手，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齊扉的眼，“我要唱我寫的歌。”

“可以聽聽。”齊扉出了手，帶出了一顆水果糖，他打開了糖紙把糖填進了里。漫不經心的咬在齒間，嗓音偏低，語調低緩，“唱。”

齊扉吃的是一款進口糖果，玻璃紙包裝，晶瑩剔，會在下折出五彩斑斕。他咬著糖慵懶的靠著，冷白的指尖夾著玻璃紙，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玻璃紙倒映出冷冽的彩。

“不是品，有很多瑕疵。”徐枳看著齊扉手里的糖紙，思索片刻，說道，“可能拿不到臺上，不夠。”

“麥克風是你的，鋼琴是你的，掌控權在你手里。音樂是很自我的東西，完全屬于自己。你不需要在乎別人的，你只需要在意你自己，世界以你為中心。”齊扉把玻璃紙裝回兜，雙手兜，“徐枳，你怕什麼？”

“我沒有怕。”徐枳立刻反駁，垂下眼把手指放回鋼琴上，指尖皮著鋼琴琴鍵，“只是怕你聽不慣。”

“你在意我的看法？”

是這麼理解的嗎？

徐枳看了過去。

“如果你要問我的意見。”齊扉把糖紙裝進了兜，抱臂靠著，瞳仁漆黑，目銳利，他的嗓音緩慢低沉，一字一句，“你敢唱我就敢聽，我就敢給你滿分，我就敢在臺上義無反顧的選擇你。”

這話力度很重，齊扉有說這話的底氣。

他是徐枳的老板，他們是合作關系，他也有很強的實力。

從認識齊扉，齊扉對的音樂就抱著一種肯定的態度。

你敢唱我就敢聽。

那唱了。

齊扉見過徐枳最狼狽的一面，也知道的全部。

“這里隔音很好，沒有攝影機，監控已經關閉了。你可以隨心所唱你想唱的，不會有人聽見。”齊扉咬著齒間的糖，下頜上揚，“開始。”

徐枳深呼吸把手放到琴鍵上。

按著琴鍵起音就是中音，一段很高的旋律飄在空氣中，前奏很長，隨著很輕的一聲響，徐枳的聲音融到了鋼琴音中。

“北鳥回遷帶走了一顆南方的柑……”

齊扉含著糖停住了全部的作，看著坐在鋼琴前的孩。

這首歌調起的很高，的嗓音清亮飄的很遠。

“它在艷天落進了北方的田……”

“不被期待的種子生出了不被期待的芽……”

“迎著寒風和酷夏……”

以為努力的活，這個世界總會對青睞，可并沒有。為了環境改變自己，種子努力的適應北方，系扎進了堅的土地。長出了茂枝干與葉片，努力開了花，長出來的卻是苦的果實，是一顆不被期待的南方種子。生在了北方，變了枳子。

齊扉明白為什麼會在唱之前猶豫那麼久，不是寫的不好，不是唱的不好。不是不夠優秀，只是寫的是自己。

剖析自己是需要勇氣。

“它在掙扎，不想做笑話——”徐枳破音了。

十七歲的徐枳高音可以飆b6，二十三歲的徐枳還沒到e5就破音了。聲音停止，徐枳的手指停在鍵盤上，垂著眼，音樂室死一般的寂靜。

齊扉放下了抱著的手，把糖塊咽進了嗓子。

徐枳這首歌如果再低一點，那是一首至八分的作品。整個旋律沒有問題，歌詞可以，放到臺上演唱應該很能打。

但做了個很大膽的嘗試，大概也是帶著野心。

選擇了高音，高音會拔高整首歌的質，配合歌詞，有種新生的撕。如果放在初舞臺上，完整的唱下來，確實會震撼，說一戰名也不為過。

可高音太難了，徐枳到底還是這幾年幕后的影響。先天的好條件被荒廢了，天賦這種東西，一旦放下，再撿回來就很難。

齊扉聽過唱《阿刁》，的普通高音沒有問題，再高就是突破。

很現實的問題，徐枳不是十七歲，如今二十三歲了。所有歌手都會遇到，隨著年紀的增長，天賦會下降。

齊扉直起，覺得徐枳可以把整首歌的音調往下降，那樣表演起來更穩。初賽對徐枳來說很重要，背負著很多東西，輿論力大眾的目。

第一首歌穩住了，那未來的路就很好走，穩很重要。

徐枳忽然揚起了頭，沒有彈鋼琴，的短發隨著的作垂落上皙白的，開口。有穿的高音從的嗓子里迸發出，是清唱沒有伴奏，卻有種千軍萬馬的氣勢。

“破土發芽，不畏笑話——世界之大，迎著風呀！苦枳也能在北方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