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出了不甘,唱出了新生，唱出了的這麼多年。

落在纖細的脖頸上，穿著最簡單的t恤,皮雪白,黑發著。偏瘦,鎖骨線條單薄,顯出些脆弱。可堅定的仰著頭，聲音破空，撕裂了所有的阻礙,像一把出鞘的利刃，芒萬丈。

剛才是八分，現在是滿分。

并不是說只有十分水平，而是總分只有十分。

齊扉一揚角,又落回原。他寬闊的肩膀斜靠著后的墻,筆直長隨意支著,從兜里又出了一顆糖，把玩在指尖。手指刮著糖紙發出很輕的聲響,緩慢而寧靜。

糖果的酸甜彌漫在空氣中。

徐枳這一段沒有背景樂的高音效果很好,可以想象在舞臺上能有多驚艷。在高音之后短暫的寂靜，隨即手指放到了鋼琴上，彈奏了一段結尾。

聲音全部落下，房間里寂靜無聲。

徐枳抿了下,從緒中出來，抬起頭，“可以嗎？”

激的緒還在腔里，以至于徐枳的嗓音有些啞。

絕對隔音的房間，外面的聲音進不來,他們的聲音也出不去。熾燈靜靜的亮，窗外的天空已經徹底被黑暗籠罩，如煙霧的暗吞噬了天邊最后那點藍。

“結尾有些突然。”齊扉站直單手抄兜又把那顆糖墜口袋，“最后那段詞是新加的？”

看出來了？很明顯嗎？

徐枳原本的詞是從頭到尾都沒什麼用的枳子，后面一直沒順下來。確實更習慣用鋼琴，坐到鋼琴前，手指落到鋼琴上，的思路順了一些。

再加上旁邊還有個齊扉，徐枳才補了最后一段。

“什麼？”齊扉的指尖點了下糖紙，糖紙的邊緣刺到，的。他的嗓音低沉，緩緩的，“這首歌。”

“南橘北枳。”徐枳開口，坐的更直，“前幾天在看植百科出現的靈，我覺得有意思就記了下來。酒店沒有鋼琴，沒有試音，可能會有瑕疵。”

齊扉出手走向徐枳，他很長，步伐很大，“我能試試你這首歌嗎？”

齊扉沒有笑話，沒有質疑沒有挑刺。他的態度很認真，跟徐枳說話時是征詢。

這讓徐枳舒服了很多，也自在了很多，起離開座位說道，“我本子上寫的可能有些，一般人看不懂。您要彈的話，我重新整理一遍給您？很快。”

“不用，我記得住。”齊扉坐到了徐枳剛才坐的位置上，他穿著休閑黑襯，領口散開兩粒扣子出半截冷冽的鎖骨。他應該是剛洗漱過，手腕上沒有戴任何東西，袖扣散著，腕骨冷肅，他的腕骨生的格外好看，齊扉的手指落到黑白琴鍵上，“你聽聽看。”

他記得住？徐枳都不一定記得住。這是第一次用鋼琴彈，平時會拿手機錄下來，再一遍遍的修。可這里不讓帶手機，徐枳自己彈可能每一遍都不一樣。

悉的音調從他的指尖泄出，齊扉垂著眼專注的彈琴。黑零散發垂在他的額頭上，斜著落到他的臉上，他的面目廓深邃清冷。高鼻梁下薄輕抿，角弧度很松弛。

造主偏他，齊扉能只靠著這張臉就可以在圈子里紅的永垂不朽。

他手指骨節流暢，跳躍在鋼琴上。一音不差，第一段已經彈完了。

徐枳非常意外，以前給人寫歌，每一次譜都要寫到恨不得把錄音標注對方才能唱出來。很有彈一遍，藝人就能唱出來的。

齊扉很專業，轉音部分理的很，他補了一些徐枳的缺陷。

在徐枳的節奏里融了他的風格。

他在結尾又合進了一段中低音，留了余地，給人希。像是春暖花開，種子破土發芽，迎著春風生長，充滿了希。

整首歌完整了，這是徐枳想要的效果，這是卡了這麼多天一直過不去的坎。齊扉把路給鋪平了，這段可謂是畫龍點睛。

徐枳還是第一次跟人合作寫歌，齊扉懂的點，他明白徐枳想要表達什麼。

最后一個音落下，齊扉松開手，他的睫尖沾著，看著鋼琴片刻，看向徐枳，“怎麼樣？”

這回是齊扉問徐枳。

空氣寂靜，他的手指還虛虛的停留在黑白琴鍵上，他微微偏頭。眼偏長，瞳仁如墨倒映著熾白燈。

徐枳心跳忽然很快，不知道是自己的音樂被順下來激，還是什麼。

齊扉的很蠱。

“您有錄音的設備嗎？能再彈一遍嗎？我想錄下來。”齊扉中間有幾個轉音也讓驚艷，他理的很好，意外之喜。

齊扉的指尖按著琴鍵上，按下琴鍵發出輕悅聲響，他換了個鍵，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按，“我年紀很大嗎？”

徐枳一愣，沒反應過來跟上一個話題有什麼關系，錄音跟年紀有關系嗎？

誰說他年紀大了？齊扉長這樣需要在意年紀嗎？

“不大。”徐枳搖頭。

齊扉離開座位起，他比徐枳高一頭，徐枳站在鋼琴邊緣手記旋律。他突然站直高一頭，面前多了一道很長的影。

他的影子落到了徐枳上。

“那——句句不離您？”齊扉傾，長手落到鋼琴蓋上，輕輕的一叩，嗓音慢沉，“我有老到要被您的程度嗎？嗯？”

徐枳后退的作停住，反應過來，迎著齊扉的目，角上揚，“尊稱，您——你介意的話，那就不尊了。”

齊扉可太不像會介意這種事的人，他張狂自由，似乎本不在意這個世界會怎麼看他。

齊扉并沒有因為徐枳的靠近而撤回去，他撐在琴蓋上，靜靜的看。

他們之間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空氣陡然熾熱起來，徐枳懷疑空調溫度是不是調高了，或者說，兩個人離的太近，溫度不流通。

“我比你大五歲。”齊扉兩手指夾住徐枳手里的筆記本，緩慢的走。

本子鋒利的邊緣著徐枳的手心，劃出一道痕跡，徐枳松手。手心有些，覺得他話沒說完，就沒有話，可齊扉拿的本子干什麼？

齊扉接過本子直起放到鋼琴上，也就跟徐枳拉開了距離。

他翻開一張空白的紙，單手打開了鋼筆筆帽。他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繞到鋼琴側面，長懶散曲著，高大的子倚著黑明亮的鋼琴上。確認鋼筆里有墨水，他開始寫曲譜，淡道，“哥就好，沒有錄音設備，我寫給你。”

徐枳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哥？寫給？

“哥？”

“嗯。”齊扉應的理所當然，垂著眼面無表的寫曲譜，冷峻側臉在影下，棱角分明。鋼筆劃著紙張發出沙沙聲，他沒有抬頭也沒有看。他臉上的表沒有變化，“還有什麼事？”

徐枳那是疑問句，并不是他，但話已經出口了，再解釋矯的很。

“你要全部寫下來？記得住嗎？”這記憶力是有多變態？都記得住？兩個人距離有些近，這回是徐枳先意識到過了安全線。拉開一些距離，坐回鋼琴前，說道，“需要我再彈一遍嗎？”

“你可以彈，但不用質疑我的記憶力。”齊扉太高了，鋼琴有些矮。他在上面寫的不太舒服，他換了個姿勢長敞開俯繼續寫，隨口問道，“吉他用的還習慣嗎？”

“吉他很好。”徐枳想到夏喬那個話，若有所思，“你說……送給我的？”

“賣給你。”齊扉語調淡淡，公事公辦的態度，“五千，你付錢了，不退不換。對外說送是為了立人設，將來播出去，會看到我欣賞你的才華，我在臺上給你投滿票才不突兀。”

徐枳：“……”

果然都是生意。

“想讓我送你禮？”齊扉寫滿了一張紙，翻頁時，金屬鋼筆在他手上轉了一個來回，漫不經心的轉頭看徐枳，“要什麼？”

四目相對，徐枳心臟突的一跳，齊扉看人時很專注，那種專注仿佛這個世界只有你，徐枳后知后覺，他有一雙深眼。

難怪他能寫出那麼多歌，這雙眼生估計一一個準。

“不要，我的意思，那把吉他貴，已經超過我付給你的價格，我用補錢給你嗎？”

“在我這里，它就值那個價。”齊扉看了一眼，繼續寫曲譜，寫完遞給徐枳，“你這兩天練練高音，如果高音不是那麼穩，提前做調整，降調也不丟人。”

剛才那個破音確實尷尬，徐枳手去接，猝不及防到了齊扉的手指。指尖相，麻麻的一道，徐枳抬了下眼。

“我能唱的上去，沒問題。”徐枳覺得這首歌只有高音才有靈魂，在擅長的領域里，還是驕傲的，“剛才是意外。”

齊扉收回了手，他單手抄兜往后撤了半步，站的筆直，表有些古怪的疏離，“那行，還有其他需要我幫忙的嗎？”

“謝謝，沒有了。”徐枳握著鋼琴譜，注意力就被譜吸引了。這是可以拿去給編曲老師的東西了，非常專業。

齊扉字寫的漂亮整齊，滿滿兩張，他記憶力確實很好。徐枳看了一遍，在心里默唱旋律，沒有一出錯。

齊扉的手機在兜里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到來電，皺了下眉按下靜音說道，“那你練，后期可以節目組，我先走了。”

“我的詞可以嗎？”徐枳抬頭看去，忽然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齊扉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聲回頭，“從藝角度來說，你的詞沒有任何問題，我認為可以直接演出。”

這是很高的評價了。

“哦好。”被認可的覺很好，徐枳喜歡被認可，“謝謝。”

齊扉并沒有繼續往前走，他修長的手搭在黑門把手上，側站的筆直，脊背廓在襯下清晰，凸起的結落在燈下，冷而白的線條蜿蜒而下，清冷修長的手指一整領口，“想問你一件私事，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你說。”徐枳握著本子坐直。

“當初為什麼會選擇路明？”

徐枳腦子嗡的一聲，抿了抿，“你說的哪個當初？跟我們的合作有關系嗎？”

“簽他的公司，跟他在一起，有關系。”齊扉垂手到了兜里的一顆糖，黑沉的睫在眼睛上方，遮住了眸子中的緒。指尖撥了下糖紙邊緣，嗓音沉了下去，“我簽了你，必然要付出金錢資源捧你，可——你的腦再發作，我可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我是商人，我不做賠本的買賣。”

“我不是腦。”徐枳對上齊扉的眼，腔里有很多緒，以至于鼻子有點酸，可能說出口的很。轉了下筆，筆重重的跌到鋼琴上發出聲響，就像的人生，撿起鋼筆放到了琴蓋上，抬起白皙的下，手指上鋼琴的黑白琴鍵，按著重重的高音，狂琴音響起，字句清晰，“我只是欠他一條命，欠他的已經還清了，我跟他不會再有任何關系。齊先生，這點您大可以放心，我無比清醒，我知道我想要什麼，我只想名，把我曾經失去的東西都拿回來。”

齊扉把手心里的糖放到了門口的桌子上，拉開門，“你的期待過你，你也曾是別人的期待。”

他拉開沉重的大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