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這日，天空織滿綿黑沉的烏云，正午時分，果然落起綿綿細雨，足足下了兩個時辰。雨消弭后，空中漾著清新的草木香氣，沁人心脾。樹木中著新綠，花骨朵含苞待放，一切都顯得春意盎然，生機。

代純邀周寧萱一同前去湘閣做客，但卻被其婉拒。在房里躊躇了一會，翻出了祥云圖樣的黑木匣子。

正要出門時，意外發現于婧然竟走向周寧萱，怕于婧然說話難聽，刺激到周寧萱，剛要上前阻止，就陡然見，二人在床幃語笑嫣然，一副相談和樂的畫面。

代純霎時眉間蹙，雙拳握，用看負心漢的目快速向周寧萱，但隨即，收回視線和惱怒的神，換上平日里單純知樂的模樣，轉干脆地走了。

代純到湘閣時，蘇正在收拾。終選已經定在十五日。終選過后，秀無論是中選還是落選都會離宮回到家中，落選秀可以開始張羅親事，中選秀在家候旨，度過最后的與家人相聚的日子。

一宮門深似海。待到貴們再次進宮，便正式為妃，一輩子將不能再見到家人。除非隆寵在，妃嬪可央得圣上恩旨，賜予妃嬪家眷進宮相聚的機會。

湘閣里構造和閱香院大致相同，不過分了東邊和西邊廂房，兩中間還隔了桃花景致，就像蘇一個人住了獨院。院里的件兒都是簇新的，鋪置的十分細。還有一個侍專門侍候，不像家世低微的代純等人，五人同住在閱香苑里，只兩兩做了隔間，五人只有兩位侍候著，大多時候要自己手做事。

“也不知今后還能否見到姐姐。”代純并去心中雜念，語氣落寞。

蘇微微一笑：“自然是能，將來我們在宮中也許日日可見。從來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代純妹妹到時候有了新的姐妹，恐怕會嫌棄我這舊人呢。”

代純被逗得一笑，但又聯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和于婧然關系親起來的周寧萱，笑容漸漸消失，勉強維持開心的樣子，推了推擺在茶幾上的黑木匣：

“前幾日來找姐姐頑，見到姐姐案幾上的畫作，其中有一副畫著桃花紋飾的手串，想必姐姐定是喜歡這個花樣的手串，前日翻看行李時，意外翻到這珠串，與姐姐畫上的十分相似，我便想著將送于姐姐，以全你我在宮中這幾日的姐妹之。”

蘇聽到代純的話，微微詫異，默默打開桌上的黑匣子，匣子里面正躺著一桃花紋飾的珍珠手串，一粒粒飽滿的珍珠在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珠面上的桃花紋路仿佛是真的花蕊鑲嵌其中，花蕊由暗金造就，仿佛涌著什麼，華流轉。

蘇用指尖這瑩瑩白。猛地想到——

這是蘇姚的空間手串？？

蘇暗暗試探：“代純妹妹，這金珍珠看著致，質地極好。也不知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這原本是我母親的。我母親家是家境極好，這應該是我母親的嫁妝。姐姐也知道，我……我母親早逝，這珍珠手串是母親生前送我的最后一件品。”代純一副懷念過往的神，說到最后，帶著微弱的哭音，哽咽著勉強說完話。

“純兒與姐姐一見如故，姐姐溫婉善良，孟秀那事也是姐姐大方，竟然不去追究。純兒更是佩服你的敦厚品行。李自言那人不是有句小詩：桃花流水，知己相時。這手串上桃蕊芬芳，暗合此意，我想和姐姐做一輩子知好友。還姐姐不嫌棄。”

代純聲線本就偏稚，故意細自己的聲線，說話就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遇到了最好的朋友，使人回憶起兒時最真摯的。

而話里談到的孟令春那事，是蘇在聽說蘇姚二人永夏亭爭執一事后，請了秋音姑姑，在一眾秀面前為孟令春作保，害人為施害人作證辯清，聞所未聞。正因如此，眾人都歇了心思，不再討論此事。更何況，一旁嚴厲的秋音司侍當著眾人，面無表地念了一遍宮中關于流言的宮規。秀們個個你看看為我看看你，都變得異常乖巧。

從那以后，算是肅清流言了。只不過，流言蜚語哪能真正止得住。眾秀不再談起孟令春，但對于蘇的談話多了起來，諸如“你瞧那蘇秀多寬容大方”之類的正面印象居多。

而代純說的“溫婉善良、敦厚”之言源也在此。

蘇見代純這麼說，表上作出安又欣喜的模樣。心中卻想，代純的子前世就知道，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哪家勢力大便想法設法攀附哪家。今日將這禮送了也是小小地表示好投誠之意。不管這手串是怎麼得來的，這東西能夠帶來的好大大抵消本的禍害程度。

不管怎樣，得找個機會，試一試手串是否是蘇姚的空間。

如若是的話……

代純恐怕并不知道這手串有乾坤，且自己杜撰了手串來路，省了蘇好些事。本來蘇想離宮待家時使人從蘇姚取得空間手串，畢竟宮中耳目眾多，出手難免會留下痕跡，留了后患。而在蘇府中行事，了許多顧忌，且有母親的勢力幫扶，做事會省事很多。

黃昏的橙線潛閣中，灑在蘇握著手串的手上。蘇姚想，麗卻日薄西山，好似那個淡定自若的蘇姚即使有再好的風骨，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也難逃失敗下場。

***

梁盛帝五年，四月十五日，黃道吉日。

梁盛帝登基以來的第二次選秀終選終于拉開序幕。

一眾秀打扮的各有千秋，花枝招展地，早早站在明殿外等候。

宮廷中不得喧嘩。秀們在這決定自前途的時刻，也都沒有再寒暄的心思。

領頭幾個太監匆匆而來，將眾人帶至一旁空曠之，先是一個看上去年長些的太監，上前訓話，又到另一太監拿腔拿調地宣布進殿順序和規則。其間，眾秀皆是恪守本分，低頭垂眼，并不多加張，按照指示，一列一列站好。

進殿順序大部分按照家世來，蘇被排在第二列進殿。乖巧的跟在眾人后，裊裊的站立在那，偶爾溫一笑，如桃花般含又如梨花般清淡優雅。

本朝招選嬪妃，只在大人家的子中挑選。分為初選，甄選，復選，終選。

初選，檢查范圍極廣，涵蓋著各個方面，包括五、態、聲音、皮等外貌，也包括品等里況，不過在初選中因品原因而被剔除的秀屈指可數，大多閨秀都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外名聲不會太差。

各地方秀先由地方府組織篩選之事，檢查秀是否存在一些上的缺陷，因為秀皆是為子，很有人會缺胳膊的，但還是有些人因為五不是很端正，材過于矮小，或者過于高大，上有異味等眾多原因被剔除。

甄選則初選之后進行，秀們在地方州府聚集，由州府組織，州府派出幾個人番問一些問題，秀們各自隔開回答，有專人品評，這其中不人會因為張而口吃，總歸是狀況百出，不人會被刷下去。所以說這初選甄選對于一些世家子十分簡單，但對于一些父親銜不大、地偏僻沒見過世面的子卻是很難，這樣一來刷下去不人。

這時候選出的秀也算梁朝的優秀子了。即使之后被篩掉，回到家中，也是一百家求。復選則是要在京城的宮中進行，通過甄選的秀們直接從州府出發，統一安排上京，在儲秀宮安頓好。

復選又稱小選，由太后攜太妃、宮嬪們主持篩選，這考核的主題一般由太后擬定。這又去掉大半的人。

終選是為殿選，由皇帝親選，一般是表演才藝。殿選賜玉，意味已經有了采稱號，只待圣旨頒布位分。而殿選賜花，便是不會留宮的意思，但也有賜花后被皇帝指婚的可能。

這會兒只聽太監那尖細的嗓音喊道：

“益夏侯郡主，劉呈玉。”

“賓王之，上婉瑜。”

“楊德侯之，楊扶羲。”

“閣大學士孟守峽之，孟令春。”

“太傅阮有兼之，阮子卿。”

一次去五位秀。個個家世顯赫，除了楊侯之——楊扶羲皮偏黃，樣貌中等，其他幾位秀都是這次秀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