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起來的時候，兩側太突突地發跳，蘇暗笑，難道和皇帝在一起久了，自己都有點學皇上，開始頭痛了？

不過想想，自己昨天只不過夜里被打擾，就有些不適，皇上本就有舊癥在，昨天本就和自己鬧騰的晚，還未正經休息就被起理事，恐怕會更不舒服。喝了空間靈泉，覺得醒腦許多。

蘇由侍服侍梳妝，穿戴時，惠齊給自己取了清淡雅致的宮，蘇：“換件鮮亮點的裳來。”

惠齊沒有多問，默默向后退去。一旁服侍蘇洗漱的喚鶯皺著小臉，有些躊躇對著蘇，言又止的樣子，蘇余掃過，不以為意，并不讓上前細問。

襄兒見了，忙給喚鶯使眼，拉扯出去，直到門外：“怎麼傻愣在那里干什麼？”

“我沒有。”喚鶯嘟回道“我這不是怕主子步瑛貴人的后塵。”

襄兒死皺著眉頭，低聲斥道：“主子還需你來管。只管做好自己分的事。”

襄兒見喚鶯仍不知錯的樣子有些頭疼。這喚鶯仗著曾和主子在儲秀宮的，再加上子本就不穩重，覺得自己是元老一般的地位。

要說平時主子興起玩鬧時喜歡帶上喚鶯和玲瓏幾個活潑的侍，可比起生憨直的玲瓏，喚鶯這次越發不著調了，直接越過主仆界限。即使主子對著宮再沒有架子，奴婢們也不可自以為是，敢做主子的主。

這喚鶯按資歷不到攬月閣里頭伺候，主子做事一向心中有數，把喚鶯時常到邊伺候著定有其深意。襄兒只能強下心中不耐，努力和悅對著喚鶯好生解釋一番。

蘇照例去重華宮請安。

今個梳起驚鴻髻，簪上宮中司制為蘇特意獻上的金步搖。

碎步款款，行似弱柳扶風，頭上云髻高聳，步搖華燦燦，搖曳生姿，顧盼之間益增嫵。真如同神妃仙子在世一般。

這步搖最考驗子的禮儀態，只有溫婉嫻靜之人，才能發揮這步搖的作用，恰恰蘇的禮儀可是經過兩世的磨練。簪上步搖，邁著碎步走在宮中小道上，不緩不急，又清姿曼妙，嫵搖曳，一種楚楚人的風韻致，油然而生。

蘇于宮道上，遠遠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遇到的妃嬪都吃驚不已，要知道蘇從前雖然如仙，和其他宮妃相比卻也打扮地樸素。今日完全轉變了風格，讓眾人目不轉睛。

蘇今天這番打扮自然是有其深意。如今算是盛寵了，皇上總是下午就早早來到攬月閣，一個月總有十幾日伺候。不必再保持無害形象，因為你再表現無害，妃嬪們都知道自己在裝蒜，還不如把自己打扮的的，給他們一個震懾。

嫉妒是針對與自己相差不大的人，而對于差距拉開很多的人多數人是羨而敬之，只能仰。

蘇正是要轉變在眾人眼中印象，現如今火候已到，要為后者，眾人心中的仰。

坐在靠前的位子上，蘇仍如往常般出梨花般清淡的笑靨，可眾人卻不敢再小覷于。把玩著茶杯，悠然安坐。

上首的辛貴妃臉比平時更加蒼白，眼神也暗淡了許多，看來這幾日是真的生病了。皇上連敷衍都不敷衍，貴妃生病也一次也沒去看。

蘇知道這其中牽扯一件件往事。辛貴妃是真的人，被陛下疏遠也從不邀寵，也不知道是跟誰較真。最后還不是苦了自己？

比起有名無實的貴妃，今日蘇可是大出風頭。

每次請安總能有些有趣的事，除去伺候皇上，蘇也就在請安的時候能得些趣味了。

今天晨會上，皇上居然下旨意，再次貶斥薛嬪為薛常在。

這……

原來，是宮中的議論招來了皇帝的不滿。宮中不人都在傳薛常在是因為薛家之事，整日心抑郁，甚至還不進食，才導致龍子不愿在薛嬪上待著。也有傳龍子靈氣聰慧，可不愿在劣跡斑斑的薛家人上投胎。

各種說法，議論紛紛。

“……陛下大概是聽說了這流言，就讓張公公查了這事，還真讓他查出，薛常在有好幾次不吃不喝，甚至還查出薛常在早就知道自己懷孕這事。這不是捅了馬蜂窩。”

玲瓏對著蘇這宮里的八卦。

玲瓏也算是被蘇重用了，領著三等宮的俸祿，還有襄兒額外給的些打賞。不是碎的人，就是打聽這些事，所以就在主子這有了大用。不瞧著，主子幾私下里地和自己說自己比在外做事的忠良還得用些。

“那張公公是查了薛常在邊的宮？”蘇疑道。

“聽說為了顧忌剛流產的薛常在，起先只是暗地里查著，后來有了實錘，陛下就給陳淑妃置了。”

“陳淑妃？”

“聽說辛貴妃這幾日不爽利，且把之后幾日請安都取消了。大概是這樣，皇上才把事全權給了陳淑妃。”

蘇暗思，這事由陳淑妃，恐怕湘汀是難保自了。

這會兒，玲瓏還沒停下說話：“陳淑妃又細細查了，確實如此，聽說陛下確定此事后臉難堪極了。當即就下了旨意要貶斥薛嬪，也就了現在的薛常在。”

蘇被玲瓏逗笑了：“怎麼你們還能知道陛下臉難看極了？”

玲瓏撓撓后腦勺，憨道：“他們都這麼說。”

“知道了。”蘇話鋒一轉，神倏地嚴肅：“玲瓏你要知道這宮中最忌諱的是探聽圣蹤，揣圣意，這陛下如何可不是我們能說的，以后可不能說。”

蘇聲音，好似是善良的為玲瓏好。玲瓏知道主子的意思，連忙應了。玲瓏知道不能在外面多說什麼，要知道現在攬月閣的人外面都虎視眈眈。

——

另一頭，蘇姚來到湘汀的蕙蘭殿，這里如今門庭冷落。

“薛常在可好？”蘇姚一路來蕙蘭殿，滿室凄清，湘汀更是穿著往日舊，往日最是喜艷麗的今日連妝都沒有上全。

“薛常在？是啊，我如今是薛常在了。”薛湘汀看著狼狽，流產的后癥導致如今虛弱無比。

“既然懷孕了，為何不好好珍重自己的子。”這是蘇姚最不解的地方，若易地而，自己定會珍惜這個孩子，宮中母憑子貴，即使一個宮若懷了子都可封嬪。

“你也同他們一樣，覺得是我自己折騰這孩子沒的嗎？”湘汀反問。

“難道不是。”蘇姚話剛出，便豁然醒悟，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

薛湘汀直盯著眼前的這個人。

只是清秀的樣貌在，在這深宮里，本就不夠看，但……

卻有一顆堅韌的心，雙目最為特別，凌冽生輝，滿目星。一開始被麗修儀那樣侮辱針對，都能逆流而上，想盡辦法去解決。

薛湘汀余看著穿著丁香繡花的領，霎時想起從前的自己，也穿著那麼件丁香繡花的宮，那麼懵懂地邁進這深宮。

湘汀環顧四周，自己最喜的玉蘭花這幾日因為沒有細弄侍，都蔫不拉幾地垂下了頭，花期未到，就早早謝了，猶如子的后宮之路。

一番嘆后，再看著眼前的蘇姚，湘汀仿佛看見曾經的自己，一頭扎進深宮，從先頭的一番孤勇，到后來有了好友，又好像沒有了好友。

在深宮中浮沉，外表鮮艷華麗，心卻快速老去，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也不知怎麼被算計的沒了。明明早就察覺到殿中伺候的人不對勁，摻了別人的暗樁，卻還是沒辦法，被暗算功。

自己的孩子沒了，卻被眾人說是因為自己傷心過度，沒有好好護。

這是誰的手法，這一環一環的算計。

算計了自己，會因為家中事分心，讓那暗棋得手。也不知自己千防萬防守住的懷孕消息不知怎麼泄，最后了推自己深淵的證據。

算了人心，讓陛下誤以為自己心有埋怨，對孩子于半拋棄狀態。把自己與陛下最后的消磨了，誤會重重。

“你有心了，還能來看我這個失寵之人。”湘汀語氣淡淡。

“您還有機會，不過是一時失寵，現在要的，是調理好自己的，不要留下什麼病。”蘇姚勸道。

抿著，還是忍不住說道：“還有，按規矩，搬出蕙蘭殿正殿……也能讓陛下對你的印象好轉些。”

蘇姚最后說的有些猶豫，害怕對方覺得自己是多管閑事，不懷好意。

湘汀倒是理智，并沒有誤會蘇姚有什麼惡意，只是搖了搖頭。

對著蘇姚意味不明說道：“瑛貴人，你去過未央宮嗎？”

蘇姚不解這話意味，搖頭。

“那麼，我想……也希你終會有那麼一天。”湘汀說話讓蘇姚不著頭腦，此次前來是想幫助湘汀重拾信心，還給出些計謀。最后湘汀回絕了自己的計策，還跟自己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

蘇姚回去的第二天，便傳來噩耗——薛才人自戕了。

聽收尸宮人傳出，薛氏穿著隆重鮮，上是夫人品階才可以穿的著裝。

蘇姚一個人在屋里靜坐許久，恍然才覺得昨日薛湘汀的話都是帶著灰敗與死氣。

心中發涼，昨日好端端與自己說話的一個人，今日就這麼死了？

死這個字，對于蘇姚來說，最深刻的是當年母親，在孕房生孩子時，凄厲的喊，雖然只聽了一耳朵就被人強行帶走，但是蘇姚從那一聲喊后，就再也沒見過母親了。這一次死亡，是年后，再一次聽到。

往外看去，宮人們有些仍笑著，有些仍自顧自做事，每個人都和往常一樣，沒半點分別。

蘇姚才明白一個人的消逝對于宮中來說，算的了什麼。

終究，人命淺薄不如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