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良緣》第30章 甜寵(4)

婠婠錯過了接機,老師已經在市區的酒店住下了。

首席小提琴手的面試就在下午。婠婠想,既然婚姻是個笑話,總要把握住小提琴。

只有小提琴不會辜負自己。

時每天十二個小時,現在每天八個小時的練習不會辜負

只要加樂團的巡演,就整整一年的時間,從婚姻的泥沼中掙出來,給三個人一些時間去緩沖、去思考彼此的關系。

伊曼教授雖然是的恩師,但也不能手眼遮天,樂團畢竟還是憑實力說話的地方,想取得這個席位,還有很多競爭者。

婠婠抵達了面試的酒店,教授已經等在那里,看到后驚呼出聲:“我的孩子,你看上去好蒼白。”

婠婠苦笑,從琴盒里取出小提琴和琴弓,走了面試的房間。

伊曼教授隨后落座,幾個外國面試沒有多話,遞給一張《1812序曲》的小提琴分譜,示意可以開始了。

婠婠一鞠躬,開始演奏。

激烈的旋律從指間流淌,知道自己的心了。

在書房練琴的無數個日子里,竟然從來沒有關心過,隔壁房間里哥哥和丈夫在做什麼?

他們有沒有,在的琴聲下達到高的戰栗和極致的歡愉?

手腕一抖,拉錯了一個音。

不要,一個音而已,能修正回來。

悍的□□,糾纏的靈魂,的哥哥,的丈夫。

他們的背叛和謊言。

婠婠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想這個問題,手指卻失去了對音符的掌控,一聲裂響,徹底走了調。

一定要拉好這支曲子,一定可以拉好的。

只剩下小提琴了。

只有小提琴不會背叛

的繼母,看上去高雅麗的音樂老師是怎麼說的?

司婠婠,你看看你,像你這麼不起眼的小孩,連小提琴都拉不好,以后就徹底沒指了。

練習,練習,無休止的練習,八歲的小小,每天的生活只剩下枯燥的練習。

繼母從來不會打,只會用睥睨的眼神看

那樣的眼神有多傷人。

司婠婠,你看你長得不好看,又不聰明,除了小提琴,你一點出路也沒有,只會為你哥的拖累。

不想為哥哥的拖累。

的父親真的很喜歡繼母,所以說繼母的壞話就是告狀的壞孩子。

實在無法堅持下去的時候,繼母會把關在柜里,一遍一遍地閉眼,倒數三聲,說哥哥你什麼時候來救我?

哥哥我真的不想彈了。

哥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在被關起來的第三個小時,聽到了音樂,是繼母在拉《沉思》。

明明已經對小提琴厭惡到極致,卻在那一刻聞得天籟。

在無止境的祈禱中,聽到自己腦海中的一弦終于斷了。

暈倒在柜里,醒來后,再也沒有一叛逆,無論多麼繁重的練習,全都安之若素。

后來,每次獲獎時都對記者微笑著說,小提琴是我今生摯,我要謝我的母親領我進音樂的殿堂……

一路越走越高,人人都說有罕見的天賦和刻苦的努力。

視小提琴為自己終生的事業和夢想。

終于,“啪”地一聲,弦斷了,的夢想終結了。

房間里一片靜默,所有人都看著婠婠,站在原地,臉上被斷弦劃破的傷口,慢慢沁出來。

直到剛才,才聽清了年時自己在柜里的祈禱。

“如果我能喜歡上小提琴該多好。”

如果我能騙過自己該多好。

真的騙過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既然在這個領域有旁人羨慕都得不到的天分,有什麼資格談好惡?

放下琴,突然笑了。

這個笑容在蒼白的臉上綻放,如一朵被冰雪覆蓋的花。

“原來……我這麼討厭小提琴啊。”

婠婠獨自徘徊在街上。

已經很晚了,可去。

看來真是絕境了。

如果夢想是自我欺騙,親是背叛,是謊言,這一生,又是什麼呢?

倦極了,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

耳機里還在放音樂,需要聲音來充斥耳,否則會腦袋里滿嘈雜的幻聽。

手機還剩最后一點電量,響起了悉的《沉思》。

而言至關重要的一首曲子。

邊聽邊閉上眼睛。

原本以為生活一條康莊大道,可一步踏錯,卻發現周圍全是深淵。

回首已是絕路。

把眼睛閉得更一些。

誰來幫幫

婠婠想起了一個人。

那就再信他一次好了。

反正也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在《沉思》悠揚干凈的旋律中,在微涼的初夏夜里,婠婠低著頭,閉雙眼,在心里默念,三,二,一。

音樂結束。

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站著一個人。

好幾年不見了,怎麼一點也沒老。

“呦,婠婠,”阮長風站在面前,還是那個散漫不經心的笑:“你怎麼把自己搞了這個樣子。”

在他面前,終于可以放縱自己,大哭起來。

婠婠靠著長椅,向阮長風講了很多。

阮長風大多數時候都沉默地聽著,只會在說不下去的時候用一個有力的擁抱鼓勵

“所以,我該怎麼辦?”

“離婚唄,”他聳聳肩:“先離了再說。”

離婚真的這麼容易嗎?婠婠想,巡演的事搞砸了,哥哥那里不能去了,離婚后可以去哪里呢?

“不離婚難道要繼續憋著?”阮長風說:“你看你頭發都憋綠了。”

也對,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回家把婚離了再說。

婠婠準備回家收拾些行李,正走在路上,聽到后有人喊自己。

回頭,發現是周應時的媽媽,正一臉焦急地趕來。

之前無論何時見到徐玉珠,都是面整齊的樣子,頭發在腦后綰得一不茍,今天居然隨手綁個辮子就出來了,看來是真的很急。

“婠婠,怎麼這麼晚不回家?可急死我了!”

“媽?”下意識喊出聲,隨后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自己的婆婆,知道周應時和燕淮的事嗎?

“怎麼像是哭過?”婆婆溫地摟住:“發生什麼事了,可以告訴媽媽嗎?”

的懷抱好溫暖,像真正的母親。

婠婠鼻子一酸,開口卻是:“媽,我把面試搞砸了……我不能參加全國巡演了……”

徐玉珠輕輕拍的后背:“好啦好啦,沒關系的,以后還會有很多機會啊。”

婠婠以前從沒想過,會在婆婆到母

的親生母親浪輕佻,又過早離開;繼母嚴格冷肅,在眼中更像個老師。只有周應時的母親,視如親生兒,讓第一次知道母的溫博大。

老人是高級知識分子,一生面純粹,會知道自己兒子的事嗎?

“媽……”雖然很難,但還是不得不說:“我和應時可能要離婚了。”

婆婆徐玉珠沒有失控,雖然難掩聲音中的抖和沮喪,但還是冷靜地問:“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婠婠低頭不語。

徐玉珠瞇起眼睛:“是不是應時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某種意義上是的,但婠婠還是只能搖頭。

一路沉默,走到婠婠家樓下時,徐玉珠問:“這是你和應時共同的決定嗎?”

“我回去會和他談的。”

徐玉珠指著四樓房間出的亮:“那就上去吧,他在等你。”

“媽,應時在我之前談過嗎?”

這個問題讓徐玉珠有點吃驚,說:“讀本科的時候談過一個孩子,后來出國了……別的應該就沒有了。”

看來徐玉珠也被蒙在鼓里。

徐玉珠在燈下紅了眼睛:“婠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可以告訴我……如果是我家有什麼對不起你……”

不,應該是我家對不起你,婠婠想,我哥哥把你兒子掰彎了。

婠婠打開門,燕淮已經不在了,周應時對著電腦理公事,見回家,扭頭笑道:“回來啦?”

就像無數個平淡的日子。

他的表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怎麼可以,這麼云淡風輕地回頭說一句,你回來啦?

婠婠到了侮辱。

在周應時邊坐下,想和他談談,又覺得自己現在沒辦法很理智地組織語言。

要是一開口,大概就變無理取鬧了。

再鬧下去真是不面,而現在只剩□□面了。

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婠婠回房收拾行李。

叮鈴咣當打包了一個箱子,周應時堵在門口:“婠婠,你要做什麼?”

“我要和你離婚。”婠婠說話的語氣是罕見的決絕:“現在麻煩你讓開。”

“我不同意。”周應時說:“婠婠,我們現在不能離婚。”

“為什麼?”

“因為評選,快到最后階段了。”周應時說:“婠婠,這一次天時地利都有了,我們現在離婚,我五年都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評教授。”

阮長風在耳畔低語:“他評不上教授本不是你的錯,騙你這麼久,何必讓他好過?”

于是婠婠冷漠地抬頭:“你評教授,關我什麼事?”

“可是學校里傳出來,多不好聽?”周應時想,被婠婠躲開:“婠婠,也為你自己考慮一下……”

“為什麼你不肯離婚呢?”婠婠不理解:“和我離婚后,你就能和我哥明正大在一起了啊。”

“和他手拉手走在下,是我這輩子不敢想的奢。”周應時說:“婠婠,我更擔心你。”

“為什麼要擔心我?”

“婠婠,你被保護地太好了、也太弱了。”周應時:“你不找人依靠是活不下去的。”

婠婠像是又一次認識了自己的丈夫:“所以我在你眼中,就是一只金雀?一盆蘭花,一個漂亮的擺設?”

周應時說:“婠婠,別這麼看不起自己……”

“是啊,我值錢多了嘛。”

“總之,我絕對不同意離婚。”

“我會去法院起訴哦。”

“請便,我會告訴法我太太看耽小說迷了,居然開始YY我和大舅子的不倫之。”

婠婠氣得手抖。

阮長風在耳麥里給打氣:“別怕,事鬧起來對他影響更大,我會搜集他們倆的證據的。”

“而且,鬧起來,應該對燕淮的影響比較大吧?公司上市的前期投打了水漂的話,你猜他多久才能翻?”周應時,撕破溫潤如玉的面紗后,表竟然有些邪氣:“婠婠,你可以不要老公,但可以連哥哥都不要嗎?”

這是擊中婠婠的肋了。

知道這件事在心里把周應時罵了一萬遍,卻沒有說過燕淮一句不好。

哥哥肯定是有苦衷的,哥哥只是不想傷害才沒有告訴自己。

千錯萬錯,都是騙婚的渣男的錯。

哥哥牽著的手走過紅地毯的時候,肯定心都碎了。

這樣自我欺騙了許久后,婠婠終于發現,原來自己也有藏的兄控屬

阮長風及時把的思路拉了回來:“威脅他,不離婚就曝。”

“如果協議離婚,我就說是不和,稱得上好聚好散……可如果你執意不離,我會在學校里曝這件事。”

結果周應時躬一禮:“婠婠,請便。”

看他彬彬有禮地在自己面前彎下腰,婠婠突然手,很想揍他。

阮長風更狠:“直接踢他蛋蛋吧,反正丫用不上。”

婠婠踢出一腳,被周應時避開了關鍵部位,只踢中了小腹。

這一腳是含恨而發,用了很大力氣,周應時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司婠婠你謀殺親夫啊!”

婠婠柳眉倒豎:“我老公死了!”

“你踢哪里不好你踢蛋!”周應時臉慘白地大:“我傷了你以后還有好日子過嗎?”

婠婠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們倆沒有以后了。”

“話不能說這麼絕對……”

婠婠推著箱子扭頭就走。

“你等會!”周應時

婠婠回頭。

周應時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一時還直不起腰:“要走也是我走,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這當然好。

要走也該是他走。

婠婠知道自己不該問,但話已出口:“你要去我哥那?”

“……對。”

婠婠鼻子,忍住淚意:“你不許欺負他,你們讀書人最壞了。”

周應時笑著把鬢角的頭發掛到耳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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