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基建活反派之后》第26章 富民

聒噪,一聲一聲,得楚霆心里發

他端著顧夫人塞給他的托盤,上面一盅滾燙的老鴨湯,隔著漆盤都覺得燙手。

顧夫人聽說父親與軍師、唐顯二人議事,連云桐都在卻無人來他這個長公子,心不虞,人去廚房盛一碗湯,要他親自送到書房。

楚霆明白是想提醒父親,應帶著他理事務而非長姐,然而楚霆也是發自心覺得,這次的事務,不是他能摻和的。

鋼鐵之利涉及過廣,長姐有私心,父親難以左右。

可他又不能不聽命,四弟病反復,母親心本就不好,他若不順從,恐怕要火上澆油。

顧夫人也知道楚霆不敢與長姐相爭的想法,派了個婆子跟隨楚霆一直到書房外,不待楚霆反應,婆子便高聲道:“夫人給將軍送羹湯來了。”

不過片刻,房便有仆人出來,請楚霆

婆子止步于門口,卻沒立刻離開,估計是顧夫人的意思,非要楚霆在里面待上一段時間才算完任務。楚霆只好著頭皮繞過屏風,卻發現書房并無劍拔弩張的氣氛,或者說,他所擔心的兩位當事人都不在。

只有唐顯與聶泉跪坐在席上,神自若似是在聊閑篇,見楚霆進來,聶泉半起迎他:“將軍在換服,縣主去廚房了。”

“換服?”楚霆茫然,“為什麼要換服?”

“在下技藝不,”唐顯淡聲道,“本想為將軍與聶兄展示一下點茶之道,未料燙到將軍,潑袖。”

楚霆將信將疑:父親一雙鐵掌,厚厚的老繭,會被燙到拿不住茶盞嗎?

“那長姐……”

聶泉微笑著:“方才聊得興起,忘了明堂還未用過晚飯,縣主自道招待不周,前去廚房為明堂招待一桌小席。”

楚霆這次真的聽出問題來:長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客氣了?

他茫然地看了看兩人神,都是一片淡然,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楚霆再往四周去找證據,忽得發現父親的案桌缺了一角,木茬糙,仿佛是被人用蠻力生生掰下來的。

楚霆:果然發生過什麼是吧。

興許是楚霆譴責的目太過明顯,唐顯若無其事,聶泉的臉皮還沒修煉到家,輕咳一聲,將唐顯泡的茶給他沏了一杯:“大公子,喝茶。”

“縣主與我提過,大公子要隨我們去榆寧做事,是吧。”唐顯沉片刻,做了決定,“既如此,大公子也可一道旁聽。”

之所以書房只剩下他們兩人,完全是他們都覺得這事若讓父倆自己來談,大打出手都是輕的,吵到斷絕父關系也未必能解決問題。故而聶泉“失手”潑了茶,唐顯適時“”,將兩人都支開一段時間,由他們進行冷靜人的理智會談。

楚霆雖然害怕父親與長姐沖突,但心中還有一藏的激與好奇,乖巧坐在席上,豎起尖尖的小耳朵。

卻聽聶泉一開口,就問了唐顯一個要命的問題:“榆寧鐵坊,依縣主之令,還是明堂之令?”

唐顯目微垂,不到片刻便做出回答:“依唐某之令。”

楚霆還沒來得及氣,就聽聶泉又笑問:“那明堂之令,是依自己之意,還是縣主之意?”

唐顯也笑了,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無奈搖頭道:“聶兄一針見。”

“售鋼之事,明堂之意,與縣主之意,全然一致否?”

“自是有不同之,”唐顯淡笑道,“然,現在是一致的。”

“榆寧乃新遂下轄,”聶泉亦無奈搖頭,“明堂卻已有外區別之心。”

他與云桐是“人”,意見不同可以慢慢商榷,然而面對聶泉與楚戈兩個“外人”,他們的意見必須一致。

唐顯仍然回避這個問題,只一笑罷了。

榆寧日漸做大,遲早要與新遂有權力級別上的沖突,雖不至于大干戈,但矛盾是避免不了的。

“這是后話,若仲明有意,改日可以深談。”唐顯亦不知榆寧日后要走向何,他是真的很想和人探討這個問題,可云桐懶得奉陪,總說到時他就知道了。

“關于售鋼一事,價格最多降至五分半。”

聶泉曉得這是一種談判心理,先由云桐獅子大開口提出一個天價,然后唐顯扮好人大幅降價,在談判后程狀似勉為其難的再次稍稍降價,這樣對方就會覺得占到便宜,欣然接了。

經歷先前的艱難拉扯,唐顯肯再讓利半分確實讓聶泉一瞬升起:要不就這樣罷。幸而楚霆突然到來,打斷了唐顯,讓聶泉理智回歸,堅定搖頭:“你我都知道,即使折到一半,榆寧依然有厚利潤。”

“自然,”唐顯坦然承認,“聶兄總不會要我們本價售與軍中吧。”

“有何不可呢,你可以稍稍提價,但如此厚利,實在不厚道啊,”聶泉竭力勸他,“胡人兇惡,前線形勢朝夕莫測,若能得此批神兵利,將減軍中多損失,挽回多將士的命!錢財乃外之,再多有什麼用呢,不過隨軀殼一同土,不若將此利報國,這不是我們一直的抱負嗎,明堂,你想想罷!”

楚霆幾乎要被聶泉語氣中的痛惜打了,去看唐顯的反應,卻見他注視著聶泉,微微笑了:“仲明覺得,售鋼的利潤很大,是嗎。”

“不是嗎?”聶泉反問,“這些年榆寧售賣刀劍鎧甲與軍中,難道不是獲利頗嗎。”

“可榆寧財政,依舊不敷出,”唐顯淡聲道,“聶兄可信?”

“怎會?不論鋼鐵,榆寧售紙、售瓷、售糖,即使縣主不對外售糧,還有還有鹽利呢?都是大筆的進項。”聶泉曾估算過榆寧辦作坊的收益,得出的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大到讓楚戈眼紅,痛罵孽富庶如此還要向老父親追債。

聶泉不解,甚至想到了云桐私荷包,大手大腳花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猜得也不錯。

“鋪路修墻,各種公共建設,這些是大頭。除此之外,辦學院養學生,擴大縣衙編制養農,設辦醫館養醫生,設辦作坊養各種匠人。我若告訴聶兄他們每年跟我要多經費,恐怕聶兄會以為我犯了癔癥,在說夢話。”

“我只說此次新式煉鋼法,聶兄可知自縣主丟下這個想法,到鐵坊變現實,他們的高爐里燒掉了多錢嗎。”唐顯嘆了口氣,聲音沉沉,頗有些怨念,“這麼說吧,折糧食,可抵寧州半年賦稅。”

聶泉驟然失語,半晌啞然道:“這……利雖好,可會不會過于勞民傷財?”

楚霆對寧州一年賦稅多沒有什麼概念,只知道半年賦稅,應是很夸張的數字。

“我說句自大的話,除了榆寧,天下沒有一能容得下他們這麼折騰,”話中不經意出驕傲來,唐顯聲調微揚,“仲明兄問我的抱負,這便是我的抱負。”

“傷財是有,卻不傷民。這些錢糧并非憑空消失掉,它以無形的姿態在府與各作坊之間流轉,通過百姓的口袋,經過百姓的飯桌,落在每一個人手中。”

鐵坊要練一批鋼材,向礦場窯廠購買原料,礦工、窯工獲得工作機會與薪酬,他們的家人到市集上購,店家得以維持生計,繼續向各作坊購買原料制作商品。作坊接到訂單,獲得收,發給工人薪酬,如此循環往復。

最終,以其他形式,比如稅收,回到府庫中。

“仲明說錢財乃外之,再多不過隨軀殼一同土,大謬也,”唐顯說,“只有流起來的錢才值錢,流的錢越多,百姓的生活才能越好。仲明本價購軍械,不是不可,工人也可糊口,鐵坊也可運作,然,短視矣。百姓沒有生計以外的錢用于消費,集市便會萎,政府稅收便會水;鐵坊沒有足夠的盈潤,便無法負擔發明創新所需支出——這樣的話,坩堝煉鋼法本就沒有機會誕生。”

話音落下,聶泉沉默了許久,手指不控制地掰來掰去,大約是在掐算什麼。只是唐顯這席話遠遠超過他的準備,其中蘊含的道理也超出他從前所學。

楚戈早就換完了服,沒有云桐與他作對,他尚能耐心地躲在用作分隔的帳幔后聽兩人鋒。唐顯一席話也說懵了他,半晌沒給出反應。

水擊銅盤,錚的一聲喚回聶泉的神智,他微微苦笑,并袖向唐顯作揖:“未能與明堂共事,是我一大憾。”

“明堂于政上的見解,令我耳目一新,”聶泉頓了頓,忽有些了然,“或許應當說,縣主于政上的本領,令人塵莫及。”

他與唐顯一同求師,學習的容大同小異,從無哪位大儒,有如此清晰的“富民”理論。

分別幾年,唐顯從何有了這般進步,不難猜測。

唐顯沒有否認,朝聶泉還禮,仍溫煦道:“會有機會的。”

聶泉只當他這句話是客氣,一旁還在糾結唐顯話中邏輯的楚霆卻抬起了頭,瞄了一眼唐顯。

興許與長姐相久了,當唐顯不自覺流出與長姐相同的氣息時,楚霆腦頓時警鈴大作。

云桐用這種笑容說話時,從不與人客氣。

聶泉沒有察覺,將話題拉回他們最初的企圖,輕嘆道:“明堂說的雖有道理,但,軍中確實出不起錢。”他們也承擔不起分期利息——即使楚大將軍的自尊心聽不得,這也是事實。

唐顯早有預料,從袖中出一卷紙來,進下一個環節:“我有三策,可為將軍解憂。”

楚霆看著他練的作,看著聶泉熱切地追問詳,仿佛看見一條大魚蹦跶著主往魚鉤上掛。

聶軍師雖是高人,卻還沒逃過唐縣令與長姐聯手做局。

他不由冒出些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還未來得及自鳴得意,忽然聞到背后傳來悉的老鴨湯的味道。

回頭一瞧,長姐手里端著一碗湯飯,不知什麼時候回來,靠在門邊微微歪頭,盯著他看。

楚霆打了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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